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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本文来自慧田哲学人。通过对影片《一代宗师》思考，揭示出江湖背后的另一世界：爱。表面上，叶问爱的是宫家武学，实际上，叶问对宫二情有独钟。而宫二对叶问的倾慕，直到将死之时，才和盘托出，但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从始至终，二人并无任何感官接触，却有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情感认同，彼此用情之深沉，表达之含蓄，让人为之动容。作者行文冷静简洁，未有妄加议论，而是通过细微之处的二人对话，重构场景，耐人寻味。 电影《一代宗师》，表面是说一个江湖（现实）世界，同时隐藏着一个内心（精神）世界，一个关于爱的世界。 叶问与宫二，是南拳与北拳的主要代表人。相遇在江湖，他们是死对头，要争出一个胜负。一次在酒楼上比武，宫二貌似占了上峰，却给叶问留下“念念不忘”的来由——“宫家六十四手”。 不久，叶问写信给宫二：“叶底藏花一度，梦里踏雪几回”。这是叶问间接向宫二示爱。“叶底藏花”是“宫家六十四手”的其中一手，同时又一语双关。“叶”指叶问，“花”指宫二（若梅）。也就是：我的心底，藏着一个你。后一句，“梦里踏雪”，是对前一句的加强，叶问此时在佛山，宫二在东北。意思是：我在梦里，多次找过你。 叶问后来做了件大衣，时年战乱，没有去成。后来家道中落，不得不把大衣拿去铺子当了。当的时候，留了一颗扣子。当叶问二度见到宫二的时候，把扣子递给她：“你知道吗，民国二十六年，我准备去东北，因为那里有座高山……”。 这座“高山”，不仅是指宫家武学，还指“叶问‘念想’中的宫二”。宫二回道：“武学千年，烟消云散的事，我们见得还少吗……凭什么宫家的就不能绝”。表面是谈武学，背后所指涉的，是叶宫二人的这段情感，这段“缘分”（叶问后面提到），注定是要烟消云散的。宫二感叹：“人生无常，没有什么可惜的”，并让叶问把扣子拿回去。因为在“十年前的那个大年夜”，为了替父报仇，她已发誓终身不嫁。 第三次见面，是宫二请叶问在梨园听戏，此间唱《风流梦》。站在园内，宫二说：“风流本就是个梦……千回百转，一悲一喜”。“我如果当年拧着性子把戏学下来”，多么希望：“你在台下，我唱你看”。“想想那样的相遇，也怪有意思的”。宫二想说：我们相遇，本就梦一场，如果我们不是相遇在江湖，而是梨园，又会是什么样子。叶问回道：“这些年，宫先生是文戏武唱，唱得有板有眼，可惜，就差个转身”。 “可惜，就差个转身”，触碰到宫二的内心。她说，“这些年，咱们都是他乡之人”，“我是真的累了，想回老家了”。她告诉叶问：这多么年，我们一直兜兜转转，谁都不去挑明，我们彼此倾慕对方，反而故作陌人。我现在要走了，“临走前，有样东西要还给你”。叶问有些吃惊，宫二从衣服里，掏出那颗扣子，指尖不由一颤，旋放在桌上。叶问无语，盯着那颗扣子，眼含泪光。 宫二转过身，噙着泪，没有哭，淡淡地说：“六十四手，我已经忘了。我在最好的时候碰到你，是我的运气，可惜我没时间了……”。宫二初次遇到叶问，是刚入江湖不久，那是“我的运气”（命运赐予她的偶然性）。“可惜”（能爱的时候没有爱），此时的宫二因长期吸食鸦片，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回首从前，“说人生无悔，都是赌气的话”。叶问仍是眼含泪光，仍是一言不发。“人生若无悔，那该多无趣啊”。 宫二略微低下头：“叶先生，说句真心话，我心里有过你”。说完，直视着叶问。叶问凝神不语。“喜欢人不犯法，可我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这话我没对谁说过，今晚见了你，不知道为什么就都说出来了”。宫二有些哽咽，叶问看着她，嘴角略微一动，还是没有说话。人不辞路，虎不辞山，“就让你我的恩怨像盘棋一样保留在那儿，你多保重”。 叶问把目光微向下斜，说：“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抬起头：“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恩怨，有的，只是一段缘分”。宫二泪眼迷离。叶问喜欢宫二，且“落子无悔”。并“纠正”宫二，所谓的“恩怨”，无非是段“缘分”。宫二知道是段缘分，只是无力承接，她期望：他们的感情，如果能“像盘棋一样保留在那儿”，该多好。 接着，叶问借宫羽田（宫二之父）口吻：“你爹讲过，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灯就有人……”，叶问安慰她，相信宫二不会死去。希望有一日，“我可以再见宫家六十四手”。说完，宫二流出眼泪。 别离之夜，天色昏黄。沿着街道，宫二在左，叶问在右，他们之间相差咫尺。宫二回过头：“习武之人有三种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良久，泪眼凄迷，看着叶问：“这条路，我没走完，希望你能把它走下去”。叶问相视一笑，没有作声。一只猫，盯着他们远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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