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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风云32 钓鱼城之战(三)鏖战山城

 思雍 2018-04-26

蒙哥汗自入蜀以来,所经沿途各山城寨堡均而轻易得手,尚未碰上一场真正的硬仗,因此对于小小的钓鱼城势在必得,“欲乘拉稿势,不弃去,而必拔之,故久跸此”。钓鱼城的形势是危急的。蒙古军攻势凌厉,二月初七日即攻破钓鱼城外围的一字城,初九日强攻镇西门,受挫退去。据《多桑蒙古史》载:“蒙古兵之毁敌城也,水火并用,或用引火之具,或引水以灌之。有时掘地道攻人城内,有时用袭击方法,弃其辎重于城下,退兵于距离甚远之地,不使敌人知其出没,亚以轻骑驰还,乘敌不备,袭取其城”。

之后,蒙哥对围城诸军重新作了部署:史天泽一军在城南夹江而阵,专门封锁嘉陵江面;李忽兰吉负责在江上造浮桥,以便部队调动;汪德臣一军部署于城西南角,负责夺取城外山寨;郑温率四千兵马在钓鱼山周围专事巡逻;从汪德臣及北方诸军中抽调锐卒若干人,以备大汗的宿卫;并对“桥道馈饷”与医药治疗等事宜作了安排。随后,为牵制重庆府宋军前来增援,蒙哥又遣李忽兰吉率二千兵马攻掠重庆附近的城寨。

三月,蒙古军使用各种攻城器械,又连续猛攻钓鱼城新东门、奇胜门、镇西门、小堡,均被钓鱼城军民击退。从四月初三日起,雷雨大作,持续了20天。雨停后,蒙古军于四月二十二日重点进攻护国门。二十四日夜,蒙古军偷袭出奇门伸延嘉陵江的一字城,王坚率死士力战,将其击退。宋廷收到捷报后下诏嘉奖:“守合州王坚,婴城固守,百战弥坚,节义为蜀列城之冠,诏赏典加厚”。

在蒙哥汗攻打钓鱼城之时,纽璘则率领所部蒙古军封锁重庆江面,阻止南宋的荆湖援军抵达重庆以及重庆救助钓鱼城,配合蒙哥汗主力突破重庆和钓鱼城防御。1259年三月,南宋朝廷任命吕文德为保康军节度使、四川制置副使兼知重庆府。他指挥战船一千多艘,从重庆出发,溯嘉陵江而上,来救钓鱼城。钓鱼城与重庆相去不过七十多公里,吕文德是有名的勇将,所部兵力也不算不雄厚,但是他突不破蒙古军的封锁,反而遭到蒙古军队的水陆协同三面夹击:蒙军水军正面阻击,左右两岸的蒙古军则使用弩炮向敌方的战舰射击;弩炮部队又由步骑兵予以掩护—以防宋军上岸攻击他们。于是,交战时,宋军的舟师便遭到蒙军的三面夹击,正面遭受蒙古军战舰的攻击,两翼则遭受蒙古军的弩炮箭的射击,终于为史天泽大败,“三战三捷,夺其战舰百余艘”,只能退还重庆。

蒙古军虽然在水战中获胜,而钓鱼城却使驰骋欧亚的蒙古铁骑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这年五月,蒙古军又多次发动攻势,宋军利用钓鱼山的天然良险,“坚壁不下”,从容进行防守,“宋卒傍有坐而张盖者”。蒙古军采取困守“环攻”战术,并不时派遣敢死士卒,冒险强攻。在这场攻城战中,攻守双方都大量使用了炮(抛石机),一如陈规在《守城录》所说:“攻守利器,皆莫如炮 。攻者得用炮之术,则城无不拔;守者得用炮之术,则可以制敌。守城之炮,不可安在城上,只于城里量远近安顿;城外不可得见,可以取得。 每炮于城立一人,专照斜直远近,令炮手定放。小偏则移定炮人脚,太偏则移动炮架;太远则减拽炮人,太近则添拽炮人。三两炮间,便可中物。更在炮手出入脚步, 以大炮施小炮三及三百步外。若欲摧毁攻具,须用大炮;若欲害用事首领及搬运人,须用远炮。炮不厌多备。若用炮得术,城可必固。其于制造炮架精巧处,又在守城人工匠临时增减。”

但由于钓鱼山“石邑入云”,地势险峻,蒙古军虽有精良的攻城器具,仍“炮矢不可及也,梯冲不可接也”。因此,其结局不是因伤亡惨重而“苦战不前”,就是因后军不继而败还。董文蔚率邓州之“选兵”,长驱而前,至钓鱼山,“乃激厉将士,挟云梯,冒飞石,履崎岖以登,直抵其寨,苦战不能前。顷之,兵士被伤,乃还”。接着,其侄子董士元请代董文蔚,“将所部锐卒先登。力战良久,以它军不继而还”。王坚白天率军抵抗,夜晚频频下山袭扰蒙古军营,使其夜不安枕,人人自危。这次战事从春天延宕到夏天,蒙古军在坚城、箭石、雷雨、炎热的折磨下,士气低落下去了,战斗力大大地降低了。

六月里,蒙古大将汪德臣派人“谕人祸福”,多次进行招降,又遭到拒绝。汪德臣恼羞成怒,率精兵在夜间登上外城,与守兵激战,两军相持到天亮。汪德臣单骑进逼城下,大声喊话说:“王坚,我来活汝一城军民,宜早降!”话还没说完,城上飞石击来,致使汪德臣负伤“感疾”。时值大雨,攻城梯折,蒙古后军因失利而撤退下来。六月二十一日,汪德臣因伤毙命,死于缙云山寺庙中,蒙哥汗为之大戚,蒙古军的士气也因此更加低落。

这时候已经到了盛夏季节。作战地区所在的东部四川盆地属于亚热带季风气侯,按现代实测情况,最热月(七月)平均气温26-30℃。每年夏季常有连晴高温天气,最高气温达38-44℃。蒙哥之攻钓鱼城至1259年七月,适逢久旱高温,来自北方的蒙古军对此极不适应,水土不服之下,疾疫流行,非战斗减员增多。为此,蒙古统治者曾派畏兀儿人月举连赤海牙制药治疗疾疫,却效果不大,在蒙古军中也出现了霍乱,他们中间死了很多人。按照《史集》的记载,接下来的事情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在霍乱流行,而又无法医治面前,“世界的君主(指蒙哥汗)用酒来对付霍乱,并坚持饮酒”,这自然无助于防止霍乱的蔓延,还加重士兵的肠道负担,蒙哥汗本人可能也在此时染上了这种恶疾。

蒙古军既无力强攻取胜,又不愿弃城撤军,只有加强对钓鱼城的封锁和监视,以待有利时机的到来。为了探知城中虚实,蒙哥汗命人在与钓鱼城新东门相峙的脑顶坪上筑起台楼,窥探城内动静。七月二十一日,蒙哥汗亲临脑顶坪台楼下指挥了望。王坚见状,命早已设在新东门城垛处的炮位发炮轰击台楼,同时飞箭巨石如同雨下,蒙哥可能当场受伤,只能撤还石子山。二十二日,王坚令城内军民以重达三十斤的鲜鱼两尾、面饼百余张投掷城下,并致书蒙哥:“尔北兵可烹鲜食饼,再守十年,(城)亦不可得也”。蒙哥汗阅后愤恨不已道:“我之婴疾,为此城也,不讳之后,若克此城,当尽屠之”。二十七日,蒙哥汗撤军至金剑山温汤峡(今重庆北碚北温泉,一说在璧山县西北40里的西温泉),“突然,(蒙哥汗的)健康状况恶化,病已到了危急之时……他在那座不祥的城堡下去世了”,享年52岁,在位8年,颇有些黑色幽默的是,“蒙哥”在蒙古语中的意思偏偏是“长寿,永久”。

蒙哥死后,蒙古军对钓鱼城的攻势也戛然而止。跟随他征蜀的蒙古军除留3000人牵制钓鱼城外,其余部队由他的儿子阿速台率领,向北撤退。李忽兰吉领兵断后,掩护主力军撤退。汪氏所部军退回利州,纽璘部返回成都,李忽兰吉等大军撤退后和钦察一起驻守嘉陵江上游青居城。史天泽和群臣奉丧北还,“尸体送回葬地,所经沿途,有两万多宋人被杀死”。

随着蒙古军的撤离钓鱼城,蜀江南北两岸的局势顿时缓和下来。九月,宋廷宣布“合州解围”,升王坚为宁远军节度使。十月,又以“蜀道稍宁”,诏谕四川守臣“恤军劳民,庶底兴复”。至此,钓鱼城战役以南宋的胜利宣告结束。 可叹王坚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却在南宋景定二年(1261年)被权臣贾似道所忌,把他调离四川,到长江边上的和州(今安徽和县)去做知州。他的心情很不舒畅,到景定五年(1264年)便去世了。很令人遗憾的是,在元朝编纂的《宋史》中,竟不为王坚立传,以致今天我们对于这位几挽狂澜于既倒的名将的身世,几乎一点都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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