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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桃 李 梅
（根据吉剧移植）
剧本整理 黄培尧
（青岛市茂腔剧团演出本）
一九八零年七月
剧情简介
明万历年间，集宁知县袁如海，为人儒弱，他的夫人封氏精明强干，生三女：玉桃、玉李、玉梅。长女玉桃已嫁总兵府承宣史赵云华；次女玉李聘给甥儿颜文敏；三女玉梅精通诗书，聪明过人，封氏爱如掌上明珠，视如假子，不料一日，玉李在庙会途中被集、黄、徐三镇总兵方亨行看中。方为人残暴专横，迫使赵云华为媒，强逼袁如海应下亲事，定于中秋行娶。封氏闻讯大怒，在玉梅支持下，智斗总兵，获得写有半幅銮驾迎亲字样的庚帖。
把柄在手，玉梅乔装进京，改名郑十朋，状告方亨行。途中巧遇进京应试举子洪学勤，遂结伴同行，共赴考场。玉梅得中头名状元，钦封八府巡按。颜、洪也名列金榜，被奉为黄、策二州府尹。时至中秋，玉梅邀颜、洪过府，催颜返里完婚，并赠柬于洪生，暗许终身。
中秋前夜，玉李悲痛欲绝，千钧一发之际喜讯传来，颜文敏锦衣还乡。
次日中秋，颜、方两家花轿到袁府迎亲，一场斗争，相持不下。八府巡按赶到，断明案情，拿下方总兵，将玉李拉至后堂姐妹相认。颜、袁见情，惊疑无措。封氏闻讯，赶至后堂。一场风波过后，母女相认，合家团聚。适逢洪学勤也来奉命迎亲。袁府喜气盈门，在“春深如许园如海，喜看桃李梅花开”声中双拜花堂。
人物
（以出场为序）
方 寿
袁如海
方亨行
方 彪
赵云华
封 氏
小 莺
小 燕
颜文敏
袁玉李
秋 兰
袁玉梅
袁玉桃
春 红
洪学勤
书 童
兵、将、家丁、中军等。
第 一 场
逼 婚
[音乐声中幕启，方寿上场左右观望。（起唱：）
当今世上有两条龙，
一条暗来一条明。
明的万岁皇爷坐金殿，
暗的我家总兵方亨行。
新建的总兵府好似皇宫院，
前有朝房后有龙庭。
有朝一日龙就位，
我方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白）无职无权有威风。当朝一品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就叫命。
袁如海：（袁如海上唱）不知祸福与凶吉？（白）门上哪位在？（寿出看）
袁如海：烦劳门官老爷通禀一声……
方 寿：这是谁呀？眼皮不撩就张嘴，鸡蛋鸭蛋分不清！
袁如海：原来是方大总管，下官失敬了，烦劳通禀一声。（递贴）
方 寿：哦哈，你也有个小贴儿，见识见识。
（接念）集宁县七品正堂袁如海……
啊哈……是县太爷到了，
老爷不在，请回！（扔贴）
袁如海：（拾贴）大总管，下官无事怎敢打扰，乃是总兵大人请我来的。
方 寿：什么？什么？请你来的？我说如海呀，自从有黄花鱼那年我认识你，谁请过你，你又请过谁呀？过来，过来，门洞风大别闪了舌头，请退请退！（袁下）
[内声：“总兵大人回府。”四校尉、方彪、方亨行上。
方亨行：方寿。
方 寿：在。
方亨行：那袁知县来了无有？
方 寿：来了，这小芝麻大个官，口气可不小，还说是您请他来的。
方亨行：不错，正是老夫请他过府。
方 寿：（惊）啊！
方 彪：（拉过方寿）大总管你请过来，老爷在观音寺庙会上看中了袁知县的二小姐……
方 寿：咳！我怎么把人家的老丈人给得罪了。（眼珠一转）老爷子你可真是好眼力呀。不过听说这位二小姐袁玉李已经许配给她表哥颜文敏了。
方亨行：颜文敏？
方 寿：您忘了，咱这黄策二州不是有那么四句喀么：“太岁总兵，弯腰知县，三朵鲜花桃李梅，两大才子洪与颜。”洪是洪学勤，颜就是颜文敏。
方亨行：哼！小小书生，何足挂齿。
方 彪：老爷要娶，哪个敢动！待俺方彪去让那袁知县把女儿送过府来！
方 寿：（见势已定忙转舵头）二爷慢着，袁知县已然来了，何用小题大做，以小子之见，还是照老方抓药。
方 彪：这回可要看你的了。
方 寿：酒席宴前可要看你的啦。
方 彪：错不了啊！
方亨行：好！速去办来。（与方彪下）
方 寿：承宣史赵云华进见哪！
赵云华：来了！
（上念）一面风来两面倒，
三灾八难摊不着，
自在逍遥方总管。
方 寿：赵大人，恭喜恭喜！
赵云华：喜？
方 寿：你要高升了。
赵云华：高升？
方 寿：总兵大人看中了袁家的二小姐，你是袁家大姑老爷，要是从中做成大媒……（以扇指赵衣冠）这穿的戴的不就该换换了吗。
赵云华：住口，住口，住口！总兵大人六十九，这事岂能有！再者说袁玉李已经有了配偶，让人家毁婚另嫁，刀按脖子也难出口！（嘻笑）得了，总管别逗，晚上兄弟请你喝酒。（回头欲走）
方 寿：赵大人，滑头，滑头，你滑头！老爷命你为媒，这可是你的好差事！怎么着，我刚刚提个头，你一不点头，二不摇头，搂头就跟我三个指头。我说赵大人，就凭你这一堆、一块、一条小胳膊（变脸）敢拧大腿！来人哪！
[方彪上，拔刀砍赵，方寿刚要开口，赵云华抢先向前。
赵云华：（怕）小官小官岳父若能高攀总兵门下，真乃福星高照，家门之幸也。
方 寿：吓，这一会风向就变了，这么说这媒人……
赵云华：理当效劳，小官就去……
方 寿：用不着，在这就办了。笔墨伺候！
（一家丁捧笔墨上，方寿提笔）
庚帖：边关总兵方亨行，现年六十九岁，腊月初八亥时生，属猪的，集宁县袁如海次女袁玉李，年方……
赵大人，报报二小姐的生辰八字吧！
赵云华：哎呀！不知道这可没法报哇！
方 寿：年方……咳，一十八岁，二月初二辰时生，属大龙的。两家愿结秦晋之好，立此庚帖，永无反悔。中媒赵云华。甲子年六月十九日立。来呀！
家 丁：有！
方 寿：去请袁大人！
家 丁：啊！有请袁大人！
赵云华：这帮奴才连袁大老爷都没放在眼里。
[袁如海、方亨行分头上。
方 寿：（笑脸相迎）哎呀，袁大人，让您久等了！（弹尘）看这一身尘土，啊，老爷子，袁大人到！
袁如海：（忙拜）参见大人！
方亨行：啊贵县，今日特邀贵县到府同饮几杯。方彪，吩咐摆酒！
方 彪：是，酒宴摆下。
[幕内声：“啊”。出入兵，袁如海吓呆，奏曲牌“大摆宴”。
方亨行：贵县请！来来来，你我挽手同行！
（拉袁如海）
赵云华：唉！（向台下）我这个媒人怎么当？
啊？怎么当啊？（跟下）
[幕内，方亨行：“方寿，代送。”方寿：“是，请吧！”
（袁如海内唱）：
三杯酒夺去我亲骨肉，
一声笑又好似沉雷当头。
我儿玉李已行聘，
总兵他又强把婚求。
难从二字我刚出口，
那个方彪一怒吼就把刀抽。
身家性命在总兵手，
这庚帖叫我怎敢不收。
有状难投有本难奏，
满眼热泪无处流。
见了夫人我怎开口，
见了女儿我怎抬头。
一生谨慎逆来顺受，
（白）天哪！————天哪！
你为何偏与我为仇作对！
（唱）连一条活路也不留，
千难万难难坏了我。
[赵云华率二家丁捧彩礼上。
赵云华：岳父还没回府，正好你把彩礼也带回去吧！
袁如海：（唱）你做媒就该做到底头。
（白）随我去见你家岳母！
赵云华：啊岳父，小婿有事……
袁如海：走吧！（拉赵云华下）
[幕落。
第 二 场
吵 家
[幕启:袁府二堂，小莺、小燕引封氏上。
封 氏：（念）好树结好果，
好秧开好花。
满城都夸桃李梅，
我是那桃李梅的妈。
老身封氏。老爷袁如海，这个老头子，当初念书那时候就胆小怕事，而今作了知县，还是挺不起腰来，一辈子就是那么窝囊！我说小莺小燕呀！
小 莺、小 燕：夫人。
封 氏：你们说你们老爷做这个官，那件事不都得我替他拿上一大半主意呀？
小 莺、小 燕：可不是吗！
封 氏：唉，那年由他做主把大女儿玉桃许了个赵文华。你说这个小子，滑头滑脑，我看他一眼就是三分气，可怜那玉桃一回家来总是长吁短叹……
小 莺、小 燕：眼泪围着眼圈转。
封 氏：眼泪就往肚里咽。我三闺女玉梅遇事有主意，用不着我操心，这回呀，二女儿玉李的亲事，他就别想给我插嘴！
（唱）都说老身不饶人。
小 莺、小 燕：（唱）不饶坏人你喜好人。
封 氏：（唱）文敏人好求上进哪。
小 莺、小 燕：（唱）日后定能跳龙门。
封 氏：（唱）我儿玉李配文敏，
情投意合更知心，
我盼只盼哪。
小 莺、小 燕：（唱）秋试归来把天地拜呀，喜上加喜亲上加亲。
封 氏：（唱）随了女儿愿。
小 莺、小 燕：（唱）安了老人心。
封 氏：（唱）这样的妈妈。
小 莺：（唱）难找又难寻。
小 燕：（唱）可敬又可亲。
小 莺、小 燕：（唱）真是个明白人哪，
你真是个明白人。
封 氏：（唱）越思越想喜之不尽。
[袁如海、赵云华二家丁上。
赵云华：（唱）越思越想难见夫人。
袁如海：（白）贤婿，少时见了你那岳母你要先讲！
赵云华：岳父，我……（对家丁）二位稍等！
[家丁下。
岳父，岳母大人看我一眼就是三分气，这是众所周知啊。还是你先讲。
袁如海：你随我来吧！（二人进门封氏迎，归坐。）
赵云华：岳母大人万福金安。
封 氏：哪那么多穷酸臭礼，长的板凳，方的靠椅，还等我上去赶着让你呀！
赵云华：不敢，不敢，小婿就坐，就坐。（坐）
封 氏：老爷，总兵府的酒宴可曾用好啊？
袁如海：这…………唉！
封 氏：哟，这又怎么了，又唉声，又叹气的？
赵云华：岳父，你就讲吧！
袁如海：贤婿，还是你讲吧！
赵云华：不，不，岳父请讲。
袁如海：贤婿请讲。
封 氏：看这推推让让的有什么事，快点给我说！[家院上。
家 院：启禀老爷，夫人，颜文敏，颜公子前来投亲。
封 氏：（喜出望外）哟，二姑爷来了，这可好了！
赵云华：（自语）这可太糟糕喽！
封 氏：快请，快请！（音乐起）
家 院：是，有请颜姑爷！
颜文敏：（拜）姨夫，姨母，姐夫！
赵云华：哎，别拜，别拜。（挽颜）
封 氏：哎哟，你们看看这个个儿，都比赵云华高一头啦！坐，坐！小莺、小燕看茶！[众人落座，音乐止。
封 氏：孩子，一年多没来了，刚才我和小莺、小燕还叨念你，叨咕，叨咕你就来了。（笑）你妈好啊？你姥姥、姥爷好，你老家门口那棵大柳树还是那么好哇？（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我说老爷，孩子已经来了，他和玉李的亲事就别等到八月十五啦！啊？孩子，早点办了吧！
颜文敏、袁如海、赵云华：（同时）这……？
颜文敏：多谢姨母好意，只是孩儿明日想进京赶考……
赵云华：（忙抢话）赶考可是大事，应当让表弟去……
封 氏：呆着你的，谁说不让去啦！孩子，考场可不是好进的，我得先考考你。
颜文敏：这……
封 氏：当初你姨夫进考场就是我先考的，这不是做上了官吗，赵云华没让我考就没入流！
赵云华：（苦笑）嘿嘿！
袁如海：夫人，（拉封氏）我……（指口）唉！
封 氏：（明白有事）啊！（怕文敏觉出，忙遮。）对，还是你姨夫想得周到，孩子长途跋涉，怪累得慌，今个就不考了。小莺、小燕，快去让颜姑爷洗洗脸，换换衣裳，待会儿好吃饭！孩子你先去吧！
颜文敏：孩儿遵命！（随小莺、小燕下。）
封 氏：老爷，啥事呀？
袁如海：贤婿……
赵云华：岳父……
封 氏：咳！真急死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推！
袁如海：夫人呐！
（唱）总兵设宴酒难饮，
要咱玉李去配婚。
下官被逼用了印。（呈帖）
封 氏：怎么，庚帖都立下了？（袁如海接唱）
袁如海：贤婿他从中做媒人。
封 氏：赵云华，赵云华，是你做的媒？
赵云华：岳母，小婿为媒可非出于本意呀！不过方总兵的为人您也知道，要是得罪了他，小婿头上乌纱帽倒是小事，只恐怕全家大小性命难保，岳母您看这件事……
封 氏：你办得好哇！
赵云华：（一怔）好？
封 氏：做得对！
赵云华：对？（苦笑，顺竿爬）岳母哇！
（唱）自从那盘古到如今哪，
你是那头排明白人哪。
岳父有了您哪步步上青天，
二妹有了你哪她终身不受贫。
小婿有了您哪，
你管得严，看得紧，
冷在嘴上我暖在心上，
真比那亲娘还要亲，
那个亲，那个亲着十分。
小婿我明知这媒人不该做。
（白）岳母，还望您体谅我这一片心。
[二家丁捧彩礼上。
二家丁：赵大人，赵大人！
赵云华：（忙迎出）哎呀，二位稍候！稍候！
封 氏：端进来吧！
赵云华：是！（接过一盘彩礼，捧到封氏面前。）岳母……
封 氏：彩礼都端来啦？花轿怎没来？方亨行没给你换顶官帽子，你可气死我了！
（唱）你抖抖索你脚无根，
吃里爬外你做媒人。
明知你二妹许文敏，
你为的什么媒来，
你做的什么亲。
慢说方家一顶轿，
就是那龙车凤撵。
也休想抬去我袁家人。
封 氏：快点，把庚帖彩礼给我退回去！
赵云华：是！是！小婿就去！（出门）哎呀，我去躲一躲吧！
[赵云华下，二家丁也要走。
封 氏：回来！把彩礼给我端回去，快！
家 丁：是！（拿起彩礼又走）
封 氏：站住！（把庚帖往盘上一摔）滚！
二家丁：啊！（惊慌回头）
封 氏：（厉声）滚！
二家丁：啊！（慌忙走下）
袁如海：夫人，这事可要闹大呀！
封 氏：你哆嗦什么？蜂子出了窝，哆嗦他就不蛰人啦？你先陪陪文敏去吧！把这件事交给我。快去吧，你个窝囊废！（袁如海下）小莺、小燕！
小莺、小燕：哎！
封 氏：走！找我老丫头玉梅商量商量去！（下）
[二幕落。
第 三 场
闺 戏
袁玉李：看月上纱窗，今晚为何不见三妹到来？[幕内秋兰：“二小姐”上。
秋 兰：二小姐，颜姑爷来啦，明日就要进京赶考，你快去看看吧。
袁玉李：这……（喜）
秋 兰：若不然给你去请？
袁玉李：（羞）嗯……
秋 兰：去请三姑娘帮您做嫁衣呀！
袁玉李：去吧！
秋 兰：是啦！（下）
袁玉李：看这天色不早，趁此时无人，将这未曾绣完的嫁衣试上一试。
（唱）月满纱窗喜满房，
满心欢喜试嫁装。
巧绣的新衣披身上，
这身量也不瘦来也不长，
好一个喜气盈盈俊俏新娘。
月儿啊你休笑我孤芳自赏，
怎知我与表哥意重情长。
这情意千针万线绣不尽。
袁玉梅：（上唱）袁玉梅合书卷走出了书房，
都说是女孩儿习针织，
晓“三从”才象闺门样。
我却愿，
我愿学男子汉走四方，
吟诗作画又写文章。
今夜晚来了表兄颜文敏，
二姐她针线准比以往忙。
学一个燕儿钻天我把楼上，
（袁玉李披嫁衣盖头，学拜堂。）
却原来一个人偷装新娘。
袁玉梅：（学男声）嗯呔，玉李开门来！
袁玉李：（惊）外面何人叫门？
袁玉梅：表兄颜文敏。
袁玉李：（喜）啊！表兄，你……一路辛苦了！
袁玉梅：不劳二妹动问，表兄特来看望于你。
袁玉李：这……多谢表兄挂怀，只是有些不便哪！
袁玉梅：哎，你我早已订下百年之好，见见何妨？表兄明日就要进京赶考，难道二妹你就连句话都没有么？
袁玉李：但愿表兄高榜得中，早日回来……
袁玉梅：回来怎样啊?你说啊！你倒是讲啊！
袁玉李：啊呀表兄，你还不明白么？
袁玉梅：我呀，明白，明白，明白得很哪。
（偷笑）
袁玉李：表兄，你还是回去吧。
袁玉梅：（佯怒）怎么，说来说去还是让我回去？
袁玉李：（不知如何是好）
袁玉梅：嗯，这一回我倒真得明白了。好，既然如此，我连夜就走，永不登门！（踏步）
袁玉李：表兄慢走，待我与你开门，表兄，表兄！
袁玉梅：表兄走喽，这有三妹！
袁玉李：（又羞又气）我把你这个疯丫头！……
[袁玉梅跑下楼，袁玉李追，袁玉桃上，袁玉李要打。起乐。
袁玉桃：二妹，是我。
袁玉李：原来是姐姐。
袁玉桃：（满脸喜色）哎呀二妹，表弟他来了。
袁玉梅：大姐，人家早知道了，刚才把嫁衣都穿上了。快来看看吧。
[三人上楼。袁玉梅取灯交袁玉桃，又取红衣。
袁玉梅：（唱）大姐你高举红灯看嫁妆，
针针线线情意长。
绣的这双紫飞燕，
抖翅膀并蒂红莲送清香。
大姐你闻一闻香不香？
袁玉桃：香，香啊！（袁玉李要抢衣未遂）
袁玉李：姐姐，你看三妹哪象个闺门秀女。
袁玉梅：嗯，我不象。
（唱）刚才是谁把门关上。
花轿未到你着的什么忙，
左拜右拜你拜的什么堂？
（袁玉李要抢过红衣，玉桃拿袍。）
袁玉桃：二妹，这一件？（玉梅夺袍）
袁玉梅：这是给表兄绣的。
（唱）等到拜堂表兄穿身上，
但愿的与表兄地久天长，
地久天长。（春红跑上。）
春 红：小姐，小姐（进房）三位小姐，大事不好！
袁玉桃、袁玉李、袁玉梅：（同时）何事惊慌？
春 红：小姐！（念）总兵强逼婚，老爷应下来，要娶二小姐，大姑老爷做媒人！（起乐）
袁玉李：（唱）满心欢喜未绣尽，
狂风吹断线一根，
老爹爹做事心无主，
（重句）
一女怎许两家亲。
玉李我只姓颜家姓，
死活不进方家门。
袁玉李：姐姐！（倒向袁玉桃怀中）
袁玉桃：（唱）二妹你许文敏随心如意。
姐姐我为你暗自欢喜。
谁料这好梦难成事有多变，
也只好逆来顺受凭命由天。
袁玉梅：（唱）说什么逆来顺受凭命由天，
婚姻事怎能够委屈求全。
袁玉桃：常言道命中定九斗难争一石，
又何况那太岁总兵一手遮天。
袁玉梅：太岁头上不妨动动土。
命中九斗也要争他一石三。
袁玉桃：规劝妹妹你莫学他言行不轨，
也免得给爹娘惹是生非。
老爹爹应下亲亲事难退。
袁玉梅：难不难退事在人为。
（白）大姐，三妹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咱们姐妹也不能眼看着二姐进虎口啊。总得想个方法呀。
袁玉桃：唉……
袁玉梅：大姐，二姐这里有我呢，你到前厅劝劝爹娘去吧！
袁玉桃：（看看袁玉李）唉！（下）
袁玉梅：春红，快去告诉颜姑老爷，让他在后花园金鱼池旁等候！
春 红：是！（走）
袁玉梅：回来，千万别提方家提亲的事儿！
春 红：知道啦！（下）
袁玉李：三妹，你这是何意？
袁玉梅：哎呀，我的傻姐姐，表兄若知此事，还能进京赶考吗！再说总兵老贼也不能善罢甘休，快把表兄送走吧！
袁玉李：只怕他不肯离开此地。
袁玉梅：二姐这事只要你一字不提，三妹我略施小计，管让他高高兴兴连夜就走！（玉李迟疑）哎哟，火烧眉毛啦，你还顾得害羞呢？快走吧！
袁玉梅：（唱）二姐你且把那宽心放，
方总兵横行霸道罪难容。
纵然他设下千条计，
管叫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二人下场）
[幕落。
第 四 场
闹 园
[夜。花园。春红提灯上。
春 红：（向内）颜姑老爷，快走哇！（颜文敏上）
颜文敏：（唱）红灯一盏报喜讯。
（女伴）红灯一盏报喜讯。
（唱）难得二妹情意深，
笑春红不说请我为何事，
她不说我也猜透八九分。
分明是为我进京来相送，
我文敏岂是糊涂人。
心欢意爽把花园进。
春 红：颜姑老爷，你看小姐她们来了。
[袁玉梅引袁玉李上，袁玉李和颜文敏欲言又止。
袁玉梅：（唱）你羞答答，文绉绉真急死人。
二姐，你倒是说呀，表兄，你倒是讲呀！啊，表兄，你明日进京赶考，二姐特意送你来了。有什么知心话，你们先说着，待一会儿，三妹还有事求你哪，傻丫头，咱们走吧！（与春红下）
颜文敏：二妹可好？
袁玉李：（忍痛）我么……倒好，表兄明日就走吗？
颜文敏：是呀！明日与洪学勤年兄结伴同行。
袁玉李：可有什么要做，二妹连夜赶做几针，还来得及呀。
颜文敏：不劳二妹费心，行装俱已备齐了。
袁玉李：这……表兄你走吧。（流泪）
颜文敏：（先是一怔，后含笑相劝）
哎呀，二妹，你何必如此呀！
（唱）那京城并非千里远，
分别不过一百天。
二妹呀！二妹，
你要再流泪。
我可要笑你心不宽。
袁玉李：（唱）看表兄满面春风把我劝，
他怎知分别容易见面难。
恨自己不该为他添烦恼，
忍痛我忙把泪擦干。
表兄啊，你进京赶考是好事，
二妹我，脸上流泪心欢喜。
颜文敏：（唱）只要二妹愁眉展，
愚兄我走后心也安。
望二妹多加保重等喜讯。
袁玉李：（唱）表兄你不必把心担，
二妹我在家样样好。
表兄你出门可就步步难，
但愿你一路多加保重啊，
也免得二妹我常挂念。
住店莫住那庄头店，
独自一人莫坐船。
走路莫走荒郊路，
遇见了生人少答言。
饮食可要多留心意，
天寒你别忘了把衣添。
二妹我死活也把表兄你等，
中与不中你可早回还。
倘若是回来不见我的面，
表兄你不必太心酸。
一支玉佩分两半。
颜文敏：好好玉佩，为何将它损坏呀？
袁玉李：（唱）愿只愿中秋月圆佩也圆。
颜文敏：这一句么讲得还好。（玉梅上）
袁玉梅：本来就不错吗？（颜、李羞，躲开。）
二姐你说完了？表兄你不讲了？那三妹可有一事相求了。
颜文敏：哎呀！三妹，有事请讲，何言相求二字？
袁玉梅：这有小柬一封，想求你交给洪学勤，洪相公。
颜文敏：（误会）噢，小事一件，明日定交他手。
袁玉梅：明日，那可就误了人家的大事啦。那洪学勤相公乃是三妹的意中人……
颜文敏：哎呀！这样急迫，也好，愚兄连夜与你送去。
袁玉梅：（忙拜）多谢表兄！多谢表兄！
颜文敏：哎呀呀！少不得日后还要讨你几杯喜酒啊！（春红急上）
春 红：小姐，小姐，远远望见有个人形，好像是大姑老爷，直奔花园而来。
袁玉梅：好，我正好找他说两句呢！表兄！
颜文敏：啊！噢！一定送到。
袁玉李：三妹！（忍泪）
袁玉梅：二姐，送送表兄吧！
[玉李、颜文敏下，梅暗试泪。
赵云华：（念）怕总兵，躲岳母。不敢回家，还说不出这份苦。
袁玉梅：嘿，唷！
赵云华：（惊跌坐）谁？
袁玉梅：大姐夫，是我。
赵云华：三妹，（背供）这小丫头，岳母可最听她的话呀！她要说鸡蛋是树上结的，岳母就说有把儿。这事何不求她美言几句，对，对，（向玉梅）啊，哈哈哈，三妹呀，自从盘古到如今，你是头排明白人，明白人好说话，有件小事待你费心啦。
袁玉梅：嗯！我一定成人之美。
赵云华：好。
[幕内，封氏：“玉梅呀！”
赵云华：哎呀！不好，岳母她找到这来啦？我得躲躲。（赵走）
袁玉梅：站住，听我的，快躲到金鱼池旁。
赵云华：好，咱就在金鱼池旁……
袁玉梅：这样不行，趴下！（按倒赵云华）
[小莺、小燕提灯引封氏上。
袁玉梅：妈！
封 氏：哟！我的好闺女在这呢？走！妈有点事。咱娘俩商量商量去。
袁玉梅：妈，有啥事？我大姐夫挺有主意的，你怎不找他（耳语）（高声）商量商量。
封 氏：（生气）啊！（压住气）我是得找他商量商量。
袁玉梅：妈，（指金鱼池旁）他可没在这里。
封 氏：没在这里，我不信，我得找找。
袁玉梅：没在这儿，（推封氏到赵云华旁）没在这儿。
封 氏：（揪赵云华）好哇！叫你退婚去，你跑到这儿躲起来了。（打）
赵云华：哎呀岳母，使不得，使不得。（跑下）
袁玉梅：妈你这么大的火，是为了方家逼亲的事吧？
封 氏：孩子，你都知道啦？
袁玉梅：我全知道啦，刚才我把表兄打发走了。
封 氏：好，孩子你做得对！（赵云华急上）
赵云华：岳母，可不好了，方总兵带领家丁家将闯进府来，口口声声要你前去答话呢。
封 氏：好哇，我正想找他说几句呢，去让他先在前厅等一会。
袁玉梅：等等，我还有事请教大姐夫几句呢？
封 氏：他知道个啥。
袁玉梅：知道，大姐夫，听说我二姐这门亲事你给做的媒？
赵云华：三妹，那方总兵官高势大，一手遮天，别说是强占一个良家少女，就是皇上的半壁江山，都在人家手心攥着呢。
袁玉梅：这话怎么讲？
赵云华：三妹，你没听说新建了一座总兵府？
袁玉梅：嗯！听说了。
赵云华：那座顶过皇宫，那二十二倒盘金龙。就连娘娘的后宫院，都给预备好啦！
袁玉梅：方亨行图谋不轨呀！
赵云华：三妹，我一说你一听，就当刮了一阵耳旁风。
袁玉梅：好吧！你去吧！（赵云华看封氏）
封 氏：去吧，去吧！（赵云华下）
袁玉梅：妈，这回怎么对付方亨行，你心里有个数了吧！
封 氏：有啥数啊。咱娘俩……
[内喊：“方总兵闯进官府来了。”
袁玉梅：妈，再商量就来不及了！你看，我躲在假山后面，（捡石子）这是石子儿，那是鱼池。（投石一响）这么响声，您就接着往下说，要是响两声，咱就收兵，怎么样？
封 氏：好！还是那句话，妈听你的。
[袁如海急上。
袁如海：夫人，方总兵闯奔花园来了，你快躲一躲吧。
封 氏：往哪里躲，我说小莺、小燕！
小 莺、小 燕：有。
封 氏：把腰板挺得直直的，把那灯笼挑得高高的，把花园照的亮亮的，看夫人我今晚斗斗这个太岁总兵！
小 莺、小 燕：（神气十足）是！
[玉梅下，方亨行率方彪、方寿、家丁、家将挑灯上。
方亨行：袁如海，你那夫人现在哪里？
袁如海：夫人么……
方亨行：你快快来见我呀！
[袁如海退坐赵云华身上。
封 氏：这是谁呀？半夜三更闯进县衙，吹胡子瞪眼，吱哇乱叫的！
[方亨行一怔，赵云华拉起袁如海。
方亨行：哈哈哈，想必你这夫人还不认识老夫？
封 氏：没见过。
方亨行：若知老夫大名，量你也不敢如此大胆！
封 氏：可不是么，连蚊子嗡嗡我都害怕。不过你是哪位啊！
方亨行：你且站稳，老夫乃集、黄、徐三镇总兵方亨行，你是何人？
封 氏：老身乃是钦点进士及弟，皇封七品县令一方父母官，集宁县正堂袁如海、袁大人年貌相当，甘心情愿，并非强娶的原配夫人封氏。
方亨行：（怔）退还庚帖的是你？
封 氏：是我！
方亨行：打回彩礼的是你？
封 氏：是我。
方亨行：赶回家丁的也是你？
封 氏：是我，是我，是我！
方亨行：嘟！方袁两家结亲，有媒有证，你毁约赖婚，无礼反上，该当何罪？
封 氏：（心平气和的反问）总兵大人你说我该领个什么罪呀？哼！满以为总兵大人知情达理，明辨是非，却原来黑白不分。四六不懂，不知好歹，不认真假人哪！
方亨行：这……听你之言，难道老夫错怪了你？
封 氏：不敢说你有错，若是总兵大人，不发虎威，能以礼相待，老身倒有情回禀。
方亨行：好，老夫倒要听上一听。
封 氏：大人要听，就搬个凳，咱们坐下说。
方亨行：方彪打坐。
赵云华：（殷勤的）搭坐搭坐呀！
封 氏：（唱）适才我摔庚帖有些莽撞，
为的是与总兵哈哈，叙叙家常。
看大人虎头虎脑是福相，
一准是祖上，
有德命主富贵烧了高香。
如今你是侯门府，
日后定能拜相封王。
这门亲事多少人她攀也攀不上，
谁能够无缘无故往外搪。
有福哪能不爱享呀！
只可惜，
只可惜我儿配婚说法多呀！
生来命硬把夫克，
一十二居都找遍，
真可是没有一个命相当。
许给穷家将就着过，
富户要娶她望门克，
你就别想结。
方亨行：啊！
方 彪：一派胡言。
封 氏：（接唱）算命先生我请来一百个，
九十九个都是这么说，
只有一个说法变。
方亨行：怎么讲？
封 氏：（唱）越是老头越怕克，
四十克的滴溜转，
五十克的打磨磨。
要是那年过六十岁呀，
（白）大人您高寿？
方 彪：六十九怎么样？
封 氏：（唱）克的他得瘟灾，
遭天火家破人亡，
断子绝孙一死一窝。
方亨行：啊！
方 寿：老爷子，这没啥，（对封氏阴损的）老太太这命是够硬的啦，可是请问还有什么破法没有哇？
封 氏：哟——啧啧啧！问得可真在行呀。这种事你没少做吧？破法倒有，就怕你办不到。
方亨行：老夫办不到？哈哈哈，我倒要听一听。
封 氏：我看你还是不听得好，万一难倒大人，反说老身胡言乱语，我可吃罪不起呀！
方亨行：老夫不怪就是。
封 氏：好，既然大人好说话，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当讲古说谜儿啦：
（唱）我儿命硬有法破，
这个破法你没见过，
不用红布盖井口，
不用口粮压喜桌，
不用筷子扣轿顶，
不用坐福半日多，
用的是有人常用的三宗物，
大人想用可用不得。
方亨行：噢！什么东西？
封 氏：（唱）老大人哪！
你稳住神，
三宗物件在宫门。
一用那皇娘的凤冠，
就在她头上戴。
（石子击水声）
二用那凤衣和凤裙，
（石子击水声）
三用那半付銮驾来迎亲，
（石子击水声）
少一样也娶不了。
我那个硬命的人哪！
方 寿：（挑唆）老爷子这个破法有意思呀。不破吧，叫她克死。破吧，又有欺君之罪。（向封）我说老太太，你还让不让人活啦？
封 氏：想活，就别结这门亲！
方亨行：（怒）啊！
赵云华：（急劝）大人，大人，命硬克夫自然要破，大命好孑，破法难免出奇。再者老大人是当朝司理监张永的义子，又加上天高皇帝远，老大人独掌边关，慢说半付銮驾，就是全付銮驾，暂用一时又有何妨！
方亨行：嗯，讲得好！
封 氏：这个该死的赵云华！
方亨行：（唱）边关大权手中握，
这点小事算什么。
两家的亲事就算妥。
封 氏：什么妥啦？我说大人，您这是正经话，还是说着玩呢？
方亨行：（唱）老夫岂能把笑话说，
（白）方寿与他写在庚帖上。
方 寿：大人这可不能写呀！
方亨行：写。
方 寿：是。
赵云华：笔墨伺候！
方 寿：庚帖补写，凤冠霞披迎亲，半付銮驾接娶，造成就来……
封 氏：慢着，造成就来，还得看个日子哇？
方亨行：七月十五。
封 氏：不行，七月十五秋风刺骨，孩子出门，日后没福。鬼节不吉利。
方亨行：八月十五。
封 氏：八月十五不离父母……（石子击水两响）（背供）啊！两响！（对方）行，写上吧。
方 寿：八月十五前来迎亲呀！（递庚帖）收下吧老太太。
方亨行：告辞了。（下）
封 氏：不送！
袁如海、赵云华：送大人！（袁、赵送方等下）
封 氏：赵云华你给我回来。
赵云华：岳母大人有何教诲？
封 氏：教诲，教诲，你总好人前多嘴，我才没斗过那老鬼，你坏了我的大事了！（玉梅上）
袁玉梅：妈呀，这回你可屈了大姐夫，今晚人家立了一功！一会你就明白了。
封 氏：我闺女说话没错，那就去吧，去吧！
赵云华：是，仅尊岳母教诲，往后不再多嘴。
封 氏：你少给我臭美。
赵云华：我的妈呀！（跑下）
袁玉梅：妈呀，你这出戏唱得不错呀！
封 氏：戏倒唱得不错，就是让你这鼓给砸了，我心想一拖再拖，给他拖荒了拉倒，可好，刚到八月十五你就扔两下子，这出戏可怎么往下唱啊！
袁玉梅：妈，后边的戏你就看我的吧。
（拿过庚帖）
（念）庚帖落咱手，你就不用愁。
（母女同下）
[幕落。
第 五 场
遇 友
[幕内：洪：“书童，带路。”书童引洪上。
洪学勤：（唱）世上只有人送信，
昨夜我却见信送人。
那袁玉梅一封信送来了颜文敏，三寸纸调动我洪学勤。
哎呀！妙哇，昨夜见颜君送来袁玉梅书信一封，信中言道那天总兵要加害文敏，他恨我不漏真情，救他脱险，今晨已将壮马让与颜兄，他安然上路了。唉！看此女，文才胆略恐在我洪学勤之上啊！（看信唱：）久闻才名无缘相见，
书 童：（唱）见她容易过河难。
（白）您看这条河怎么过呀！
（望）唉！河边上有条小船。
洪学勤：无有船家也是枉然。
书 童：这样船，就是自个过，自个划的，我会划，你就上吧！
洪学勤：只好如此。（二人上船）
书 童：公子请上船，慢点，哎呀！下雨啦，你可要站好呀！（学船公）开船喽！
（二人下）
[玉梅、春红女扮男装上。
袁玉梅：（唱）女扮男装奔京城，
一路山花笑相迎。
闺中哪有这样景，
喜坏我玉梅假相公。
（白）我，袁玉梅……
春 红：哎，公子。
袁玉梅：呕，郑十朋。
春 红：书童，郑芳。
袁玉梅：可笑方亨行老贼得意忘形，竟将半付銮驾迎亲的字样写在庚帖之上，把柄落在我手，岂能饶过于他，耳闻朝中有位御史左青天，左大人，铁面无私，敢作敢为，我去找这位老官告他总兵一状。（脚疼）
春 红：小姐！你的脚？
袁玉梅：唉，带路。
春 红：你的脚！
袁玉梅：带路。
春 红：得了吧，你的脚都肿了，我真有点担心，万一被人识破，还不得把人羞死。
袁玉梅：羞死，（念）羞死玉梅，救活玉李，除掉一个亨行，这，值得。
春 红：小姐，你真是——就算你说的对，可那左老大人，万一要是不准状呢！
袁玉梅：不准状，去找皇上老官连他一块告。
春 红：哎呀，你还要见皇上。
袁玉梅：春红，害怕了。
春 红：怕，舍命陪君子，走！
袁玉梅：书童带路！
春 红：是！
袁玉梅：（唱）一步三摇大路奔，
春 红：（唱）是男是女神仙也难分。
袁玉梅：（唱）但愿他搭救表兄脱虎口，
春 红：（白）小姐，他是谁呀？
袁玉梅：（白）嗯——
春 红：你不说我也知道，准是你——
（唱）写过信的未见面的那个洪学勤，
你那个心上人。
袁玉梅：你走吧！
春 红：是！
[下雨……春红向内喊……
春 红：喂！船家，把我们也渡过去吧！
书 童：呆着吧！你管谁叫船家，谁渡你呀，公子站好哇！（又划）
洪学勤：书童，你看他们衣服将要淋透，还是渡他们过去的好。
书 童：公子，不行啊。这么个小船儿，载得下四个人吗？不管走！
洪学勤：……（命令）回去！
书 童：真倒霉。（划回）快上，快上！
[玉梅、春红上船。
书 童：（用胳膊碰春红）往里点，告诉你们哪，船翻了我可不管。（用浆支船。不动）看，上来这么多人，船都浅住了！（对春红）唉，快脱鞋，下去推！
春 红：（一惊）我不脱。
书 童：你不脱？
春 红：不脱，不脱。
书 童：不脱我就扒！
洪学勤：嗯，休要无礼！
书 童：（赌气地把自己的鞋脱下）拿着！
春 红：（不拿）
书 童：（上船后）告诉你们，船要是翻了我可不管，开船哇。（开船）
洪学勤：请问仁兄尊姓大名？
袁玉梅：小弟郑十朋，仁兄呢？
洪学勤：小弟洪学勤。
书 童：洪学勤你都不认识，两大才子洪与颜，那洪是谁呀？
袁玉梅：小弟失敬了，请问洪兄近日可曾会过颜兄吗？
洪学勤：这……（打量梅）已经先行一步了，怎么你与他相识？
袁玉梅：小弟与颜兄自幼同窗。
洪学勤：如此说，我们是自家兄弟了，请问仁兄意欲何往？
春 红：我们是进京……
袁玉梅：进京赶考。
洪学勤：怎么？你们也是进京赶考的，如此我们是同路了。
袁玉梅：（应付的）是同路了。（船动，退）
洪学勤：（唱）弟兄双双奔京城，
袁玉梅：（唱）男女也能称弟兄。
洪学勤：（唱）贤弟你当心船摇动，（滚头子）
[书童白：“浪来了。”
[动作：洪学勤扶袁玉梅。
袁玉梅：莫非是今日巧遇船也知情，
知情莫把那真情露。
洪学勤：船已到岸暮色朦胧。
[四人下。
[幕落。
第 六 场
高 中
[四兵引颜文敏上。
颜文敏：（念）三场过后双眉展，
一信飞来又添愁。
（白）下官颜文敏，进得京来，三场过后，名列金榜，身授黄州府尹，今日清晨，收到玉梅书信一封，言道，那方亨行老儿要强娶玉李。是我正欲赴任还乡，又闻新科状元郑十朋，郑大人来请，不知为了何事，左右，带马状元宫去者。
颜文敏：（唱）中秋将近月将圆，
豪霸不除心不甘。
巡按大人又召见，
怎知我归心好似箭离弦。
（四兵引颜文敏。）
[状元府书房，玉梅上唱。
袁玉梅：（唱）进京为告方亨行，
节外生枝受重封。
我本是闺中一幼女，
戴的什么乌纱，
披的什么红。
我送也无处送，
我扔也无处扔。
（白）咳！也只好穿戴几天理理民情。
[二幕开，起音乐。
袁玉梅：下官袁玉梅，是我乔装进京，投奔左大人状告总兵老贼谁知途中巧遇洪兄，只得结伴同行，共赴考场，三篇文章没大费劲却换来个头名状元。当今皇上又亲封我为八府巡按，看起来我这个官是非做不可了呢，我可是做啊，一旦皇上老官知道我女扮男装，巧取高官，欺君犯上，这事可就闹大了。（拿出方亨行的庚帖）哼，方亨行冒用銮驾的庚帖现在我手，要说欺君，他才是真正欺君之人。
我不免与洪兄留书一封，一来，求他转托左老大人从中周全，二来……待我修书。（写信，封好）
[春红上。
春 红：小姐……（玉梅制止）噢！启禀大人，颜大人、洪大人应约过府。
袁玉梅：有请。
春 红：是！巡按大人有请黄州府尹颜大人、策洲府尹洪大人进见哪。（下）
[洪学勤、文敏上，起乐。玉梅迎进。
袁玉梅：二位大人请坐。
颜文敏、洪学勤：（同时）谢大人！（归坐）
袁玉梅：呵，二位大人，年少登科，可钦可敬。
颜文敏、洪学勤：（同时）大人过奖。
袁玉梅：二位大人。
颜文敏、洪学勤：大人。
袁玉梅：此番我等上任，定要廉洁奉公，与民做主，本院如有不周之处，嗯，还望二位大人多加指正。
颜文敏、洪学勤：（慌忙离坐）岂敢，岂敢，全凭大人栽培。
袁玉梅：请坐。
颜文敏、洪学勤：谢大人。（二人生疑）
袁玉梅：啊，颜兄，你我日久不见，怎么你就将小弟忘却了。
颜文敏：啊！这……
洪学勤：是啊，你二人不是自幼同窗吗。
颜文敏：是是是，面熟得很，面熟得很哪。
袁玉梅：啊！颜大人，此番上任，可携带嫂夫人一同前往啊。
颜文敏：禀大人，下官……尚未成亲哪。
洪学勤：他已经行聘了，中秋合卺。
颜文敏：他也有了意中之人。
袁玉梅：呕，是哪一个？
颜文敏：就是那袁玉梅。
袁玉梅：呕，表……原来如此……啊，颜兄适才言道，你与嫂夫人中秋合卺。
颜文敏：正是。
袁玉梅：如此说来，就该在这中秋之夜赶回黄州，一来赴任，二来迎娶。
颜文敏：多谢大人关切，下官已然命人送家书一封，下交……
袁玉梅：嫂夫人亲展。
颜文敏：下官也要即日登程。
颜文敏、洪学勤：告辞了。
袁玉梅：请。
颜文敏：（欲走又回，正遇学勤。）请。（自语）这位大人面熟得很哪。
洪学勤：哎呀呀，奇怪的很哪。（欲下）
袁玉梅：洪兄留步。
洪学勤：贤弟何事？
袁玉梅：小弟有书信一封，赠兄亲展。
洪学勤：待兄看来。
袁玉梅：慢来，待小弟离京之后拆看不迟。
洪学勤：却是为何？
袁玉梅：日后你就明白了。（念）柬轻心意重。
洪学勤：（念）莫非有隐情？
袁玉梅：请。
洪学勤：请。（又走回。）
袁玉梅：请！
洪学勤：请。（下）
[幕落。
第 七 场
喜 讯
［二幕启，袁玉李上唱。
袁玉李：（唱）挨到中秋秋风冷，
（女伴）秋风冷，盼到佳节节无情。
（女伴）啊——节无情。
低声唤佩佩不语，
泪眼望月月不明。
（女伴）啊——月不明。
[袁玉桃端面上。在音乐中对白。
袁玉桃：二妹，方家花轿要到了，这是一碗离娘面，二妹你吃上一些吧。
袁玉李：离娘面，姐姐。（扑在桃怀，哭泣）
袁玉桃：二妹保重要紧，姐姐去了。
[袁玉桃下，四更起。
袁玉李：（唱）樵楼上一阵阵催命鼓响，
玉李我一死相报不负颜郎。
（欲跳楼，秋兰急上。）
秋 兰：小姐，我给你道喜啦。
袁玉李：（一怔）
秋 兰：后花园来了一位军爷，他说颜姑老爷高中了，天亮到家怕你着急，先命人送来小柬一封，小姐请看。
袁玉李：（接柬）拿来我看。
（念）别后伸大志，荣归莫嫌迟。
仲秋月圆日，当为合佩时，
颜文敏，颜文敏，表兄啊！
（唱）眼泪不干等你的信，
见信如同见亲人。
秋兰帮我快梳洗，
也免得他见我消瘦伤他的心。
[玉李打扮，丫环引封氏上。梳洗音乐。
封 氏：（念）眼不流泪心流泪，
中秋佳节节不佳。
（白）玉李呀，妈来了，就是不上轿，看他们谁敢往楼下抬，（进门见玉李梳洗打扮）呦，这孩子今儿个是怎么了？梳洗打扮的，玉李呀，妈跟你说话呢。
袁玉李：母亲来了，母亲请坐。
封 氏：我还有心坐着呢，看样子你是准备上轿了？
袁玉李：正是。（羞）
封 氏：正是！这么说，这门亲事你是愿意啦？
袁玉李：（不语）
封 氏：啊，我说玉李呀，玉李，为了你的终身大事，不用说妈妈为你费尽了心，可叹你那三妹，为你长途奔波音信皆无，你呀，对得起谁？
袁玉李：母亲，莫非表兄之事你还不知道吗？
封 氏：别理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袁玉李：母亲……（耳语）
封 氏：（由怒转喜）你说什么？你表兄回来了，啊高中了……哈哈哈（玉李递信）啊，孩子，这回呀，妈可得给你好好打扮打扮。（起乐）
［奏曲牌：“水龙吟”。袁如海上，锣声。
袁如海：方家花轿就要到门，这便如何是好？
（进门见玉李梳洗，音乐止）
怎么她在梳洗？
封 氏：对呀，梳洗起来好上轿呀。
袁如海：怎么这门亲事夫人你……
封 氏：我早就愿意了，我闺女龙车凤辇，凤冠霞披的多荣耀呀，你们老袁家祖坟冒青烟了，这回就等着享福了。
袁如海：呕……夫人，你说得是真的吗？
封 氏：咳，看这几个月把你折磨的，脸也瘦了，眉也皱了，眼睛也熬红了，为了女儿的亲事，把心都操透了。
袁如海：哎呀，夫人你可真是一个知情达理的明白人呀！
封 氏：那里，那里，比起老爷你还差得多呢。
[家院上。
家 院：禀老爷，新任府尹大人到府，请老爷夫人一同进见。
袁如海：怎么讲？
家 院：请老爷夫人一同进见。
袁如海：哎呀夫人，你看这位府尹大人好奇怪呀！
封 氏：不奇怪，见就见呗。
袁如海：唉，夫人，此乃官事，内眷岂能见得？
封 氏：见得，别说他找我，不找，我还惦着瞧瞧他去呢。（下）
袁如海：夫人，去不得，去不得！（追下）
[二幕闭。
第 八 场
闹 衙
[二幕前，颜文敏上。袁如海、封氏相迎。
[音乐同前。
袁如海：不知府尹驾到，迎接来迟，望乞恕罪。
封 氏：孩子，你可回来了。
颜文敏：姨母。（跪拜）
封 氏：罢了，快起来。
袁如海：怎么，你是……
颜文敏：岳父大人可好。
封 氏：他怎么不好，聘了玉桃，许了玉李，走了玉梅，他都好透了。（家院上）
家 院：报——禀老爷，方家花轿前来迎亲。
颜文敏：退下。（家院下）姨夫、姨母暂避后厅，孩儿自有道理。
袁如海：贤婿，那方家势大，你我惹他不起。
封 氏：得了吧，你当他像你那么窝囊呢，我说孩子你可要见机行事，多加小心。
[二人下。
颜文敏：放心就是，人役走上。（众差人上）
差 役：大人。
颜文敏：两厢伺候。
差 役：啊。（方寿、家丁上。）
方 寿：袁大人，袁大人。
颜文敏：你是何人？
方 寿：我呀，我乃总兵府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堂堂的大总管方寿。
颜文敏：你到此做甚？
方 寿：给总兵前来迎亲。
颜文敏：方寿，你大胆。
（唱）奴才你竟敢闯府门，
光天化日来抢亲。
你可认识颜文敏？
方 寿：你别咋咋呼呼的，你不就是没钱读书在人家袁家赖了半年的那个穷酸吗？
颜文敏：呸！
（唱）你竟敢出口来伤人，
来人与我将他捆。
方 寿：要动手呀，好，寿爷给你露两手。
[家丁跟下，方亨行急上。
方亨行：你是何人？
颜文敏：新任府尹颜文敏。（拜）
方亨行：嘟！胆大府尹，未得上任既来搅闹县衙，你该当何罪？
颜文敏：大人！
（唱）县令次女许文敏，
颜袁两家早结亲。
论罪当处方总兵你不该，
明火仗势来抢人。
方亨行：住口！
（唱）袁家此女方家人，
怎说颜袁早结亲。
分明是你来行抢。
颜文敏：（唱）酒席宴前你强逼婚。
方亨行：（唱）知县当众亲口许。
颜文敏：（唱）并非出于他本人心。
方亨行：（唱）传来知县当面问。
[差人喊：“袁知县上堂。”
袁如海：（唱）心惊胆战见大人。
方亨行：（唱）庚帖之上你可用印？
颜文敏：（唱）你宝剑出鞘他怎敢不允。
横行霸道万民恨。
本府要打本进京奏主君。
方亨行：怎么讲？
颜文敏：我要参奏于你！
方亨行：（唱）小小府尹何足论，
巡按见我也怕三分。
（白）人来与我绑绑绑。
[幕内喊声：巡按大人到。
方亨行：嗨！少时再与你算账。
颜文敏：那个怕你不成？
中 军：有请！
[四兵、四校尉、中军、袁玉梅过场，三人下，开中幕。梅居中坐，众列两厢。
众 官：参见大人。
袁玉梅：少礼。
众 官：谢大人。
袁玉梅：集宁县。
袁如海：卑职在。
袁玉梅：县衙之内为何这样吵吵吐吐？
袁如海：这……
方亨行：哎呀，大人哪，只因我与袁家甘愿结亲今乃良辰吉日，命人前来迎娶，不想新任府尹颜文敏，他仗势抢亲，明火劫人，大人做主。
袁玉梅：颜大人。
颜文敏：大人，禀大人，颜袁两家早已亲上加亲，方总兵仗势逼婚，命人行抢，反来颠倒是非，强词夺理，大人详查。
方亨行：大人，休听他一派胡言，我方家明媒正娶，有凭有证。
袁玉梅：何人为媒？
方亨行：府下承宣使赵云华。
袁玉梅：中军。
中 军：在。
袁玉梅：传赵云华来见。
中 军：赵云华进见！
[幕内，赵云华：“来喽。”上。
赵云华：（唱）心亏怕见颜文敏，
巡按又请我走了真魂。
是福是祸摸不准哪，
哎呀见风使舵见大人。
赵云华：报！赵云华告进哪。
（入内）赵云华参见大人。
袁玉梅：免！
赵云华：谢大人。
袁玉梅：赵云华。
赵云华：大人。
袁玉梅：低头，方袁结亲可是你的媒证？
赵云华：这……
袁玉梅：从实讲来。
赵云华：（支吾）……
方亨行：大人赵云华甘愿为媒，现有庚帖为证。
袁玉梅：呈上来，（看）知县次女袁玉李，年方……集宁县。
袁如海：大人。
袁玉梅：你女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所生？
袁如海：禀大人，小女玉李乃六月初三卯时降生，现年一十九岁。
袁玉梅：庚帖上写，年方一十八岁，二月初二辰时所生。赵云华！
赵云华：小官在。
袁玉梅：庚帖不符，是何道理？
赵云华：这……
袁玉梅：哼！酒席宴前逼婚，这事本院早已查明，闻你处事圆滑，今日为何如此执迷不悟，莫非怕本院不能与你做主不成。
赵云华：大人容禀：
（念）总兵势大，知县害怕。
设下圈套，强逼画押。
宝剑出鞘，让我说话。
小官做媒，实无办法。
他作恶多端，早就该千刀万剐呀！
方亨行：哎呀，大人哪！赵云华乃势利小人，休听他一派胡言，卑职在这黄州一带甚得民心，岂能做这不法之事，大人详查。
袁玉梅：哼哼哼，说什么甚得民心，本院进得城来，收到众民诉状，告你鱼肉乡里，横行一方，霸占田产，强占民妻，拿去看来。（扔状纸于方）
方亨行：（看状）哎呀，大人哪，此乃地方刁民，与卑职做对诬告老夫，空口无凭。
袁玉梅：庚帖在此还敢抵赖。
方亨行：这……哈哈哈，庚帖是老夫所立，年庚倒也不符，怎乃我一未成亲，二未伤人，你治我何罪？
袁玉梅：判你目无君主，你身为大明高官，深知明律明法，私建宫廷，该当何罪，銮驾迎亲是何居心，实乃图谋不轨，胆大妄为期君犯上，按律当诛来！（众应）绑了！
方亨行：且慢，你乃文职官员，绑俺不得，方彪回府。
袁玉梅：方亨行，本院代天巡按，御赐尚方宝剑，先斩后奏，是你抬头观看。
方亨行：万岁！
袁玉梅：绑了，（校尉绑方）奏明圣上，再行发落，押了下去。
[校尉押方亨行、方彪下。
袁如海：哎呀贤婿，看这巡按大人年纪虽轻，断起案来却是这样清清楚楚。
颜文敏：明明白白。
颜文敏、袁如海：（笑）好哇。
赵云华：（见袁玉梅像三妹）是的，是的，莫非你是三……
袁玉梅：三什么？三日之后再行发落与你，押了下去。
[校尉押赵下。
袁玉梅：颜大人。
颜文敏：大人。
袁玉梅：你看此案本院断得可公呵？
颜文敏：若非大人明断，我夫妻恐难团聚了。
袁玉梅：你……与哪个团聚呀？
颜文敏：这……
袁如海：启禀大人，乃是下官次女袁玉李……
袁玉梅：低头！（向颜文敏）拿来。
颜文敏：什么呀？
袁玉梅：庚帖呀。
颜文敏：无有。
袁玉梅：可有凭证。
颜文敏：这凭证吗——有玉佩在此。
袁玉梅：呈上来。（呈佩）嘟！半边玉佩何足为证，分明是仗势赖婚，那里容得，中军。
中 军：在。
袁玉梅：传袁玉李上堂。
中 军：遵命。（下引玉李上）稍等，启禀大人，袁玉李带到。
袁玉梅：上堂。
中 军：是，袁玉李上堂。
袁玉李：来了，参见大人。
袁玉梅：你可是袁玉李？
袁玉李：正是。
袁玉梅：你抬起头来。
袁玉李：大人。（惊）
袁玉梅：两厢退下。
[拉玉李下，奏曲牌“闹五更”。
颜文敏：哎呀岳父，巡按大人这是何意呀。
袁如海：实实令人难解呀。
[幕内：封氏、丫头走上。
封 氏：我说老爷，这府尹，总兵巡按传我丫头来见，一个女孩家让她出头露面，这咋这么乱呵。
颜文敏：哎呀，姨母，巡按大人把二妹唤上堂来。不问青红皂白，他就这么一拉……
（拉封氏）
封 氏：（把手挣脱）咳，拉到哪里去了？
颜文敏：拉到后堂去了。
封 氏：这还了得，丫头们。
丫 头：有。
封 氏：给我追。
袁如海：夫人去不得。（众下）
[幕落。
第 九 场
拜 堂
[二幕后，后厅，玉桃、玉李、玉梅，上奏“闹五更”。
袁玉桃：啊，三妹，你乔装进京，独占鳌头，可真是个……
袁玉梅：淘气的丫头。
袁玉桃、袁玉李：（同时）下次不可。
袁玉梅：快找妈去吧！
[封氏幕内喊：“走”。上。袁、颜追上。
封 氏：咳！（气愤地站在一旁）
袁玉梅：夫人来了，夫人可好！
封 氏：岂能呀，岂敢！我说这位巡按大人，不在前堂问案，来至后堂有何公干啊。
袁玉梅：拜见二位姐姐来了。
封 氏：你得了吧，盘古至今没见过你这样的按院，不去问案，东拉西扯，满屋子乱窜，我说丫头们。
丫 头：有！
封 氏：给我看家法。
袁玉梅：别打是我。
封 氏：打得就是你。
袁玉桃、袁玉李：是三妹回来了。
袁玉梅：妈！是我。
封 氏：啊！我的丫头啊！（起乐）
颜文敏：三妹，原来是你啊！
袁玉梅：嗯，面熟得很，面熟得很啊。
袁如海：儿啊，你哪里来的这身荣耀啊！
袁玉梅：爹爹呀：
（唱）乔装进京告御状，
谁料巧中状元郎，
八府巡按钦封赏，
淘气的丫头拜爹娘。
请看我可像个男儿样。
封 氏：像啊，像，
（唱）我的女儿貌堂堂，
真比男儿强，
处处都像娘。
袁玉桃：三妹，你那姐丈……
袁玉梅：啊——丫环，唤赵云华来见。
丫 环：是，大姑老爷，进见哪。
[幕内，赵云华：“来喽。”上。
赵云华：（念）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
参见大人。
袁玉梅：赵云华你知罪？
赵云华：知罪呀，知罪。
袁玉梅：本应重责于你，念你在花园之内，使那总兵老贼写下欺君的庚帖立下一功，本院从宽发落，罚奉三载，你看如何。
赵云华：行，行，管他三载五载，知错必改呀。
袁玉梅：抬起头来。
封 氏：看看是谁回来啦。
赵云华：你是三……
袁玉梅：大姐夫。
赵云华：可吓死我了，哪有这么闹的。（家院上）
家 院：报禀老爷，又来了一顶花轿，前来迎亲。[众人惊。
封 氏：我说老东西，你把我闺女许了几家啊？
袁如海：这……家院你可曾问过是那家花轿前来迎亲？
家 院：洪学勤，洪大人的花轿。
袁如海、封 氏：洪大人？
封 氏：我说玉梅呀，这洪大人是谁呀？
袁玉梅：母亲。（耳语）
封 氏：啊！哈——
[袁玉桃、袁玉李、袁玉梅、丫头齐下。
袁如海：夫人，你笑什么？
封 氏：哈……
袁如海：夫人。
封 氏：（与袁耳语）三姑老爷。
袁如海：啊！哈哈……
[内喊“圣旨下”。
洪学勤：（捧旨上）集宁县接旨。（袁等全跪）
[袁如海等谢恩站起，袁接过旨，交赵云华。
洪学勤：啊！袁大人，令嫒玉梅小姐之事多亏左大人竭力保奏，才蒙圣上开恩，下官此番到府一来接替巡按之职，二来奉旨……
颜文敏：订婚哪……（赵云华笑，封氏瞪他一眼。）还不上前见过岳父岳母。
洪学勤：岳父、岳母在上，小婿大礼参拜。
袁如海、封 氏：快快请起。
赵云华：岳父、岳母请这边来，看全家团聚，良辰吉日，不防就在这儿给他们双双拜天地吧。
颜文敏、洪学勤：小婿遵命。
赵云华：好，更衣呀。（颜文敏、洪学勤下）岳母你真是家教有方，淑女成行，乘龙快婿，欢乐满堂啊。
封 氏：嗯，这两句话，还怪顺耳的。
赵云华：顺耳，好，以后光拣那顺耳的说。
[众笑。
袁如海：云华赞礼上来。
赵云华：是赞礼呀！
（数板）说赞礼，就赞礼，
声声喜歌来送喜。
袁玉李是第一喜，
称心如意真没比，
袁玉梅是第二喜，
闹了个金童配玉女，
袁玉桃也有喜，
我老赵是她的好女婿。
奏乐呀！（起乐。）
[丫头摆喜桌。
赵云华：搀新人哪。（两对新人上）
赵云华：（念）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同入洞房。
[两对新郎，新娘下。
赵、桃下，袁、封下。
[幕落。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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