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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锦 香 亭
口 述 宿艳琴 曾金凤
剧本整理 黄培尧
（青岛市茂腔剧团演出本）
一九八五年七月
剧情简介
陕西五龙县书生钟君启到长安赴考，在放榜前，路遇葛府花园闲游，见到葛府丫环红玉与小姐葛明霞亦到花园锦香亭散心，钟君启偷看了葛明霞顿生爱慕，并拾到葛明霞遗失的绫帕，从葛明霞丢失绫帕，红玉寻找绫帕和钟君启送还绫帕，展开了一对情侣真挚的爱情过程。钟君启在高中皇榜的鼓乐中由红玉从中撮合，使钟君启和葛明霞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人物
钟君启 小生
红 玉 花旦
葛明霞 花旦
[幕启。店房。
[钟君启上。
钟君启 （引子）铁砚磨穿夜挑灯，
书读万卷苦中求。
（诗）独坐店房熬金榜，
更漏声声恨夜长。
三篇卷子还未震，
苦读银灯度学光。
学生，钟君启。家住陕西，五龙县人氏，我父曾做过兵部尚书之职，早年亡故去了，撇下晚生来到长安提笔另考，考罢两场，中罢两场，还有一场，不知中与不中。闷坐店房中心闷倦，不免出店游玩一番。正是，（向内）书童，守立门户！（内书童应声：“是！”）
（唱）叫声书童守店房，
今天游玩到帝邦。
十指挽上兰衫袖，
整好衣冠出店房。（出店）
（唱）寒窗苦几时休双眉皆皱，
为功名悬挂心昼夜忧愁。
我本是博古今人中俊秀，
学一个伯子男正当自修。
但愿得入考场七篇锦绣，
到那时中状元独占鳌头。
我要是中状元名扬天下，
穿蟒袍系玉带金花满头。
走过大街急于前，
越过小巷如连环。
楼台殿阁全出厦，
玉石栏杆上边按。
正是晚生来游玩，
偶遇谁家百亩花园。
学生游玩，前面闪出百亩花园，上面按笼子竹门，半掩半闭，上马牌有一老者，昏昏大睡，我不免偷进园去，偷看他的奇花异草。待我径入！
[钟君启进花园。
（唱）钟君启进花园抬头观看，
花园里出美景爱死晚生。
影心石湖心石石石铺路，
高一足低一足实实难行。
杨柳树垂杨柳矗立在地，
迎落花花迎落迎落花红。
斑竹莲莲斑竹斑斓猛虎，
踏月台望月楼台阁层层。
来到斑斓假山下，
不敢言不敢语不敢高声。
轻移迈步入园中，
靴尖轻轻恨地惊。
亭子前面垂金柳，
亭子后面老虎松。
十字铺路分八卦，
团瓢近冲清凉亭。
唔呼呀，学生游玩游玩，前边闪出八卦凉亭，上挂红匾蓝边，金字放光，待晚生上前读来，上写：
“锦香亭前百花凑，
偶遇莲台与王宫。
双双燕儿分别舞，
天降雨露向东风。”
下坠：李白题。哎呀呀，好一个幽雅的所在——
[葛明霞内白：“红玉！”红玉应声：“姐姐！”葛明霞接白：“打扫凉亭，姐姐观花！”红玉接白：“奴婢晓得!”
钟君启 哎呀，听声音好像来了官宦小姐，叫她看见我走者不便，这——这便如何是好——有了，那旁有座假山，我不免身藏假山躲避一时，正是：身藏假山下，偷觑玉美人。（下）
[红玉上，打扫凉亭。
红 玉 有请姐姐！
葛明霞 （内白）红玉，搀我来！
（上唱）独坐绣阁向东风，
懒移莲步亭前行。
红玉带路把花园进，
小红玉，
掩好园门入花丛。
桃李芬芳扑面迎，
万字开花动春情。
红 玉 姐姐，你来看，那小蜜蜂她在花心里舞啊！
葛明霞 （唱）蜜蜂就在花心舞。
红 玉 姐姐你看，花蝴蝶一对一对越过锦香亭而去！
葛明霞 （唱）花蝴蝶越过锦香亭。
红 玉 姐姐你看，芙蓉树上，黄雀叫的好不爱人之极也！
葛明霞 （唱）芙蓉树上黄雀叫，小红玉，巧声嘹音我不爱听。
红 玉 你不爱听，我打了罢，（打介）飞啦！
葛明霞 （唱）千金小姐入园林，
桂花开的似黄金。
有株梨花残枝败，
好比亡故我娘亲。
一棵柳条藤藤长，
好比明霞我孤身。
奴家年长十六岁，
小红玉，
不知成人不成人。
今日观花心不乐，
要到八卦锦香亭。
红玉你把竹帘卷，
帘外走进女花容。
锦香亭上落了坐，
（乌鸦叫声），
乌鸦叫的长叹声。
红 玉 姐姐，今天观花怎样呢？
葛明霞 今日观花不乐，吩咐你那众家姐妹陪伴姐姐回绣阁去吧。
红 玉 奴婢晓得，呀呔！下边众家姐妹听着，咱家姐姐观花不乐，一个个陪伴姐姐回绣阁去。（众丫环内白：“晓得！”）
（向葛）奴婢吩咐已毕。
葛明霞 卷帘伺候，正是：
就地落叶飞燕子，
出门又碰箭凋零。
红 玉 闪，闪闪，来了我家姐姐啦。（同葛下。）
钟君启 （自假山后出）呀！
（唱）恍恍惚惚似梦中，
好似仙女下天宫。
带酒上了桃源洞，
醒酒还在广寒宫。
吩咐一声回绣阁，
就地叆叆起香风。
贪看小姐痴迷了，
小扇丢落在地川平。
唔呼呀，贪看小姐，小扇丢落在地，待我上前拣起。（看）花枝以上飘飘摇摇，不知何物，待我拣起观看。（拣起绫帕。）原来是半幅绫帕，还有诗句，待我看来，上写：“奴比梨花靠墙中，万字开花动春情，东风催开海浪去，西浪波涌闺阁中。”下坠：明霞题。哎呀呀，诗句观罢有趣呀有趣。想是那观花的小姐将绫帕失掉，她没有不寻之理，我不免在假山少等一时，待等小姐到来，我将绫帕还她岂不是好，正是：身在假山等，单等寻帕人。
葛明霞 （内白）红玉，寻找绫帕，带路！
[同红玉上。
（唱）叫声红玉走头前，
寻绫帕要到后花园。
也不知观花挂在花枝上，
也不知回绣阁落在路两边。
回到绣阁连衣卧，
小红玉，
心中惦念好几番。
红 玉 姐姐，半幅绫帕能值多少？
葛明霞 红玉呀！
（唱）半幅绫帕值多少，
姐姐有诗在上边。
亲笔落得明霞款，
乳名谁肯往外传。
仁义君子拾了去，
闭口藏舌不传言。
轻薄郎君拾了去，
有影无影往外传。
叫声红玉你耐心找，
寻绫帕莫要当笑谈。
红 玉 姐姐！
（唱）姐姐稳稳坐亭前，
细听红玉几句言。
我劝你好好在绣房坐，
你一片兴心耍花园。
众家姐妹头前走，
我与姐姐肩并肩。
不用说半幅绫帕掉在地，
叫姐姐，
就算是有一针半线奴婢我看见。
姐姐你观花就把花丛里走，
莫非是挂在花枝上边。
大风所飘墙儿外，
毛老二拾去换酒钱。
葛明霞 红玉说的哪里话来，你说那看花园的毛老二，你家老爷待他恩重如山，不拾去便罢，若是拾去，只有奉还，哪有换酒钱之理。
红 玉 姐姐说的可也是呀，那毛老二不拾去便罢，若是拾去，只有奉还，哪有换酒钱之理。姐姐，半幅绫帕已经是失落之物，叫奴婢我去找，叫奴婢我去寻，找着莫要喜欢，寻不着莫要烦恼。
葛明霞 那个烦恼与你。
正是：失掉绫帕心焦乱，
待等红玉寻帕还。（下）
红 玉 我家姐姐的半幅绫帕失落，叫奴婢我哪里去找，叫奴婢哪里去寻，唉，真真难煞我也……
钟君启 （上）来者敢是红玉小姐？
红 玉 呀呔！俺也不擦三门四户，你怎么知道俺叫红玉呀？
钟君启 久仰，久仰。
红 玉 久仰，久仰，你不该叫，
你……速速出园去吧！
（唱）狂生莫要胡乱言，
速速离开我家园。
你若出得花园去，
一笔勾销无话谈，
再若一时你不走，
我一拍跑到大厅前。
对俺老爷讲一遍，
他差着家丁将你栓。
把你狂生活拿住，
送给大堂知县官。
浑身皮肉挨顿打，
坐不完的南牢监。
钟君启 哎呀呀，路过花园拾了一物前来奉还，不料想被红玉小姐抢促了一番，真乃好羞好臊，待我出得园去——（下）
红 玉 那相公叫我抢促出园去了，口中咕咕呐呐，口说拾了一物，但不知他拾了何物，嗳，莫不是我姐姐的半幅绫帕被他拾去，不免将他唤回问个明白，正是：呀呔！那位相公你回来吧！
钟君启 （内）我不回去了。
红 玉 怎见得？
钟君启 我要回去，怕红玉小姐叫喊出家奴院工，将学生拿住走脱不便，我不敢回去了。
红 玉 俺女孩儿不会讲话，望求相公宽量海涵，还是回来好。
钟君启 怎么，还是回来的好？
红 玉 回来好。
钟君启 如此我就回来了。（上）
红 玉 （唱）叫声相公请回还，
冷脸压下换笑颜。
方才粗鲁我得罪，
当面施礼来奉还。
你本是孔子门前读书客，
休怪俺闺阁的女婵娟。
你本是青云有志红云客，
不要怪俺女孩儿见识浅。
钟君启 那个怪你红玉小姐。
红 玉 多谢相公，相公既然不怪与俺，刚才你出得园去，口中咕咕呐呐，口说拾了一物，但不知你拾得何物？
钟君启 红玉小姐你来看，（示绫帕）就是此物！
红 玉 相公，那不是我姐姐的半幅绫帕吗？何人拾去流落你手？
钟君启 红玉姐呀。
（唱）晚生游玩到花园，
只见一物在面前。
慌忙下腰来拣起，
展开绫帕仔细观。
你姐姐亲笔落的明霞款，
乳名谁肯往外传。
实指望奉还有好处，
不料想被小姐抢促俺。
红 玉 相公，你不是不怪俺吗？
钟君启 那个怪你红玉小姐。
红 玉 你既然不怪于我，你就该把半幅绫帕奉还我，我去奉还我家姐姐才是呀。
钟君启 你说奉还吗？学生要当面亲手奉还！
红 玉 相公，你是要见我姐姐一面，是也不是？
钟君启 正是。
红 玉 相公，你哪里不思，还哪里不想啊！
（唱）相公稳站假山前，
细听红玉几句言。
俺葛府太太下世去，
俺老爷当家多禁严。
外边有事红玉报，
里边有事红玉传。
俺姐姐年长十六岁，
她发小没见过三岁的男。
你思一思来想一想，
你想见面难上难。
钟君启 红玉小姐，见与不见那为小事，你附耳靠前，把话说与你知，（二人靠近。）学生家住陕西，五龙县人氏，姓钟名君启，草字群仙，我父曾在朝做过兵部尚书之职，早已下世去了，撇下晚生来到长安赴考，考罢两场，中罢两场，还有一场不知中与不中，独坐店房心中闷倦，出店游玩，来到花园拾了一物，红玉小姐，这半幅绫帕么？
红 玉 相公看来呢？
钟君启 以我看来，好比从天降下美满良缘，好事一段。闻听你家姐姐年方二八未曾择配，学生二八未曾定娶，望求红玉小姐，在你姐姐面前讨一个倾国倾城之貌，偶遇良缘，斗胆伺奉草字，这句话好吗？乃是一句费言，望求红玉小姐量而猜之。
红 玉 俺女孩儿不能全晓，也能破解一二，
葛明霞 （内白）红玉！
红 玉 哎。我家姐姐叫我啦，咱请了吧。
钟君启 请！（下）(葛明霞上)
红 玉 姐姐，你刚才唤我来？
葛明霞 正是，红玉我唤你多时，寻绫帕怎么样了？
红 玉 姐姐，不提起寻绫帕还则罢了。
葛明霞 提起寻绫帕怎样？
红 玉 提起寻绫帕，叫我一场好笑啊。
葛明霞 笑者何来？
红 玉 姐姐，这件事叫你见了，也得好笑啊。
（唱）刚才我寻绫帕到花园，
只见一相公站假山。
葛明霞 红玉，你就该往外撵！
红 玉 （唱）拍手打掌的往外撵，
他言道拾了一物来奉还。
葛明霞 你该向他要啊？
红 玉 （唱）俺要罢多时他不给俺，
他定说姐姐到了他亲手还。
葛明霞 红玉，你见相公的人材如何？
红 玉 姐姐，你问那个相公丑啊，俊啊，白呀，黑是吧？
葛明霞 正是。
红 玉 那相公生得天上难找，地下难寻，举止温存，好个俊人之极也！
（唱）相公万字方巾头上戴，
可身兰衫身上穿。
走起来摇啊摆的人出众，
亚似宋玉和潘安。
葛明霞 红玉，你没问那相公家住哪里，姓什名谁吗？
红 玉 姐姐，不等待我问他，他一桩一件的先对我讲啦。
（唱）相公家住陕西五龙县，
他父做过兵部官。
姓钟君启他的讳，
有个草字叫群仙。
那相公就在假山等，
他叫奴家来传言。
或是想见不想见，
你对我说了我对他言。
葛明霞 红玉，你去对那相公言讲，先验绫帕后验家族，绫帕一对，花园以里静悄悄一人没有，我许他个这……许他个那……
红 玉 这个？那个？到底是哪个？
葛明霞 红玉……附耳靠前，（二人靠近）花园一会。（下）
红 玉 是啦。（钟君启上）
钟君启 红玉小姐回来了？
红 玉 回来啦。
钟君启 你姐姐言讲什么？
红 玉 我家姐姐说来，先验绫帕，后验家族，绫帕一对，俺姐姐说，花园四顾一人没有，俺家姐姐许你这个……那个……
钟君启 红玉小姐，许个什么？
红 玉 俺姐姐说，花园一会。
钟君启 好，红玉小姐，由你来取！
（红玉取绫帕）（曲牌）
红 玉 相公，我家姐姐来啦。
钟君启 你家姐姐现在哪里？
红 玉 现在哪里？（指自己）在这里。
钟君启 （看）好一个伶俐的红玉小姐。
葛明霞 （内白）红玉！
红 玉 我家姐姐又叫我啦，咱请了罢。
钟君启 请！（下，葛明霞上。）
红 玉 姐姐，你刚才又叫我来，你看这绫帕可是咱的？
葛明霞 拿来我看，红玉，这绫帕是咱的绫帕，花园是咱的花园，你替你家姐姐代谢代谢钟君启相公，叫他速速出离花园，若叫你老爷知道那还了得！
红 玉 姐姐，人家还要咱的。
葛明霞 还要什么？
红 玉 还要绫帕。
葛明霞 这绫帕是咱的，人家就不要了。（下）
红 玉 人家还要啊，……咳，这半幅绫帕被我姐姐骗去，我怎样去见钟君启大相公，这难也就难死我了……
钟君启 （上）红玉小姐你回来了？
红 玉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是我回来了！
钟君启 你家姐姐抢促与你是也不是？
红 玉 我家姐姐不曾抢促与我，我家姐姐说来。
钟君启 说些什么？
红 玉 这绫帕是俺的绫帕，花园是俺的花园，俺姐姐叫我谢谢钟君启大相公，叫你速速的出园离去，这件事俺老爷还不知道，若叫俺老爷知道那还了得，那还了得！那还了得！
钟君启 这话可是你家姐姐讲的？
红 玉 正是我家姐姐讲的。
钟君启 你家姐姐现在哪里？
红 玉 现在锦香亭。
钟君启 红玉小姐闪闪闪，我豁上一死，待我私闯她的锦香亭！
红 玉 大相公，什么事你不要这样的急呀？
（唱）叫声相公站假山，
红玉有话对你言。
我今天回到绣阁里，
我去看风再使船。
俺姐姐若有恋你的意，
红玉给您把红线牵。
说得你二人成婚配，
夫唱妇随过百年。
钟君启 多谢红玉小姐。
葛明霞 （内白）红玉！
红 玉 俺家姐姐叫我啦，请啦罢？
钟君启 请！（下）
葛明霞 （上）
红 玉 姐姐，唤我来么？
葛明霞 唤罢多时，这绫帕不是咱的，叫相公另换一幅。
红 玉 姐姐，你刚才说是，怎么又说不是呢？
葛明霞 不是就是不是！
红 玉 不是，不是，拿来，我去换去。
[曲牌，葛下，钟上
红 玉 相公！
钟君启 红玉小姐回来了？
红 玉 回来了，俺姐姐说，这绫帕不是俺的，叫你另换一幅。
钟君启 方才说是，怎么又不……
（曲牌）（展帕）
红 玉 ——呕嗤。
红 玉 相公你怎么青睡了眼啦。
钟君启 又被红玉小姐取笑了。
红 玉 我看您姻缘到了八九啦。
钟君启 怎么见得?
红 玉 大相公，什么事你也瞒不过我啦！
（唱）向前一拱手，
相公听我言。
刚才我回到凉亭里，
俺姐姐写了个假帕来奉还。
我把绫帕交给你，
待等着月朗星稀再奉还。
钟君启 (唱)向前接到帕一端，
红玉小姐听我言。
你天明回到绣阁里，
见着风儿去使船。
说得我二人成婚配，
忘不了红玉小姐的好心田。
红 玉 （唱）若改了心肠变了意？
钟君启 （唱）过河摆渡把船翻。
红 玉 相公言誓太重了！
钟君启 半夜三更，你来我不知，我来你不晓，指何为证？
红 玉 相公你来看，锦香亭前有千年的石鼓万年的石磬，手持顽石一打便知。
钟君启 红玉小姐受晚生全礼！
红 玉 有礼奉还！
钟君启 好一个礼貌淳熟。多谢你殷勤。
红 玉 成全报好恩。
钟君启 有缘来相会。
红 玉 难道说无缘不相亲么？
钟君启 怎么还是相亲的好。
红 玉 相亲好。
葛明霞 （内白）红玉！
红 玉 俺姐姐又叫啦，请了吧。
钟君启 请！（下。葛明霞上。）
红 玉 姐姐你又叫我来？
葛明霞 唤罢多时，红玉怎么你来，他不来呢？
红 玉 他是谁？
葛明霞 那位相公。
红 玉 你不是不愿意人家来吗？
葛明霞 谁不让他来，他是爱不来呀！
红 玉 姐姐，又让来，你不害羞啦！
（唱）姐姐叫我去还帕，
不该叫我得罪他。
诓去绫帕不见面，
急的相公乱跳跶。
他口口声声要寻自尽，
死在花园赖着咱。
多亏了花言巧语的小红玉，
打付他欢天喜地转回家。
月朗星稀他来到，
面见姐姐还绫帕。
姐姐你把主意拿，
相公再来怎么打发。
葛明霞 红玉，来与不来，那是小事，你的衣服来往殷勤被花枝刮破，取过针线来姐姐与你缝补缝补！
红 玉 奴婢晓得！（拿针线）针线到！
[葛与红玉缝补衣服。
钟君启 （上念）二人定下计笼牢，
锦香亭前石鼓敲。
来到锦香亭前，
果然是千年的石鼓，
万年的石磬，
待我手持顽石击打一下。
葛明霞 红玉，外面有人来了。
红 玉 姐姐，有人也是个熟人，我去看看去！
钟君启 待月西厢下，
红 玉 迎风户半开。
钟君启 佛墙花影动，
红 玉 疑是玉人来。相公为何来迟？
钟君启 非是来迟，报录的缠住了，半夜未曾合眼。
红 玉 相公你可得中？
钟君启 区区头名。
红 玉 恭喜相公。
钟君启 我喜你就不喜了么？
红 玉 你喜我喜都是小喜，
钟君启 红玉小姐，何人为大喜？
红 玉 报给我家姐姐就是大喜。
钟君启 红玉小姐，这个喜么，就在于你了！
红 玉 这个喜就在于我啦，等着吧！（钟下）
(向葛)姐姐，红玉我来给你报喜啦！
葛明霞 喜从何来？
红 玉 （唱）姐姐姐姐你在上，
红玉报喜把头磕。（卡）
五龙县的钟君启，
头名状元他中啦。
头名状元中身上，
一街两巷把官夸。
一街两巷齐谈论，
谁不说状元的夫人是你葛明霞。
葛明霞 （唱）故意把脸变，
红玉狗贱牙。
人家中状元，
咱待喜什么。
不是你来往殷勤的好，
小红玉，左手打你个右耳瓜。
红 玉 （唱）姐姐你别怪红玉我多嘴，
你们的姻缘真不差。
姻缘到了九成九，
所隔着层层叠叠的半层纱。
锦香亭前玉兰茂，
我与姐姐把花插！
姐姐，锦香亭前，玉兰花开的茂盛，何不折过几枝插戴插戴。
葛明霞 红玉说好便好，带路！金色鲤鱼跳龙门，
红 玉 锦香亭前观玉兰。
钟君启 呃得。
葛明霞 红玉，那边有人来了！
红 玉 有人，也是个熟人，你在这里等着，我看看。相公，我家小姐被我诓出凉亭，你还不向前施礼吗？
钟君启 红玉姐呀！
（唱）听说施礼我担惊怕，
我斗胆来见葛明霞。
凤凰还得凤凰配，
那有凤凰配乌鸦。
不嫌晚生多丑陋，
我情愿与小姐配鸾花。
葛明霞 （唱）有心许下婚姻事，
恐他家中娶了花。
红玉，姐姐有心许了，怕他家娶啦，他要娶啦，我就不啦。
红 玉 哟，这可没问问他，等着我问问他，相公，俺姐姐说啦，有心亲口许啦，怕你家中娶啦，你要是娶啦，她可就不啦。
钟君启 学生足根无线！
红 玉 足根无线是有没有啊？
钟君启 就是没有啊。
红 玉 既然没有，你还不向前跪了吗？
钟君启 你要那个跪呀？
红 玉 我要你跪呀。
钟君启 我跪，还有她呢！
红 玉 你说她吗？她有我。
钟君启 好，红玉小姐，对你小姐言讲，就说小生跪罢多时了。
红 玉 哟，您这读书不是撒谎吗，一个腿没跪下，就说跪下多时了吗？
钟君启 我说跪就跪，（跪）你看这不是跪下了吗？一跪一个媳妇，叫谁跪谁还不跪呀！
红 玉 姐姐，人家跪下啦。
葛明霞 他跪他的，与我有什么相干。
红 玉 还有你呢！
葛明霞 我吗……还害羞呢……
红 玉 早修你就成了佛啦，你快过来吧！
（唱）跪下了，五龙县的钟君启，
长安城的葛明霞。
您二人就在下面跪，
小红玉一二三的把香插。
跪下老爷钟君启，
跪下夫人葛明霞。
你们二人都愿意，
才把誓愿发。
谁先忘恩谁先死，
莫要埋怨小奴家。
小红玉都是闲扯臊，
我按着老爷夫人把头磕。
搀起老爷钟君启，
搀起夫人葛明霞。
锦香亭前玉兰茂，
打扫凉亭另观花。
葛明霞 红玉，送相公出园！
红 玉 相公请！
钟君启 请！
[幕落。
[剧终。
（1985.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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