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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427俗世俗人俗事

 吕家严 2018-04-27
一 早歺店的故事     二  卖鱼纪事   三  面相
        一     早餐店的故事
 一日上班听到一同事议论:“那个早餐店关门了,老板娘被车撞断了腿。好。我在那家早餐店吃早餐,一次还吃到了一只苍蝇,你说我恶心不恶心?从此,我再也不去。关了好。我对它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听了,心里诧异,吃早餐吃了一只苍蝇,值得咒人家被车撞,店关门吗?我没有足够的正义感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站起来和同事辩驳一番,伤了表面的和气。只是心底里察觉出人性的阴暗,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位同事在工作上可勤勉努力了。
 我对那家早餐店很有好感。
 店主是一对五六十岁左右的夫妻。男的身型墩你,满头白麻发。女的狗啃的粗短头发,粗糙的大盘子脸,眼睛大,大嘴叽叽咕咕说笑不止。俩人性格开朗,说话幽默风趣又恩爱。做事时,都要故意做些秀恩爱的忸怩小举止,让熟客忍俊不禁。他们也常常和客人开玩笑,所以店里,总是笑闹声不断,暖融融的。进了店就像进了另一个家,挺有依属感。
这家店靠近我上班的地方,在旧小区附近,人流量大。早上生意挺忙活。夫妻俩也没请下手。小本生意,不容易。他们干活手脚都非常麻利。
我说不上来,喜欢他们的什么?应该不仅仅只是他们的待客热情吧?
 我尤其喜欢吃这家店里的小菜。有山栀花、嫩竹笋,用开水烫过,滤水,放油盐,辣椒,生姜,大蒜,还有其他佐料,炒了吃,味道真好。还有晒干的马苋菜、蕨菜(现在听说蕨菜有毒,会损伤肾,不敢吃了) ,很喜欢,咬起来有嚼劲,油盐味又进到菜隙里去了,是一筷子一筷子夹在碟子里,装得满满得。还有桔子皮、柚子皮,也比我自家做得好吃。就笑他们夫妻:“你的小菜做得这 么好吃。不做粑,专门卖小菜都可以。”吃早餐时,小菜是不算钱你。桌上摆的一钵被各人吃完了,他们又去冰箱拿另一钵出来。我大口大口地吃,他们眼角都不多看我一眼,心里很是欢喜。
       店里的饺子粑刚出锅时,倒是很好吃,软软的、绵绵的、上面的蒸汽直呼呼地冒、热烫烫的,一咬,馅内的油又要滴在桌面上,满口鲜糍味,里面的韭菜、豆角、大蒜馅还是碧绿的、鲜嫩鲜嫩的。口感好极了!但出锅久了的饺子粑,粑皮冷硬了些,有些硌舌头,里面的油也冷了,馅心也黄了。味道就大打折扣和其他餐店里的差不多。店里的白粥也很好吃。他用三个煤球的大煤炉放在店里蹾粥锅。冬天,呼呼的北风里,走进来,也能吃到滚烫的粥,就是锅里只剩一碗粥,这粥也烫舌头。且粥不是清汤寡水,照得见影子,是稠稠的有粥米汤,勺到底,都是浓稠的。这种情况下,我确实对这家早餐店有好感。
但好像也不仅仅是这些。我很喜欢这俩夫妻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一种做人的禀赋。本来做着这种三四点钟就起床的辛苦工作的人,多少总有份卑微、猥琐、倦怠。但在这俩夫妻身上看不到。来吃早餐的都是小区附近的熟人,有家境好点、工作单位好些的;有家境一般,没工作的。夫妻俩都笑脸迎客,没有趋炎附势,也没有低人一等,只笑盈盈地平平常常地待之。在一举一动,一言一笑中,有种不卑不亢的落落大方的淡定自若、豁然明了。我常常坐在桌旁边吃饺子粑,边欣赏他们的日常生活小细节。他们的那种缓悠悠的过活,像诗样惬意怡人。好像富贵人家也比不上。
有时街坊幼儿园大班的小孩因粗心的爸妈不愿管,拿了钱,背着书包独自上这几来;或者不拿钱,在这墙上记了帐。夫妻俩也一样照顾得妥妥贴贴,像自家的小孩样。
对社会上的怪异不公的事,也不多抱怨,总是自嘲:“俺又没别的本事,又没社保,又没退休工资领。只有做一只粑有一分钱,俺要把手中的粑做好。”那一份堂堂正正的泰然自若,那份为做好手中的粑的自豪和底气,让人好笑又让人心很静。好像过这种劳苦而又平淡简单的日子,也未尝不可。“给她买了一份社保。女的,总要多照顾些。”憨厚的话说出来,总让听者暖心。他朝他老婆努努嘴,手里不放捏着的粑皮。他老婆不好意思,羞涩地略微低头笑了。
他们来县城十五年了,从小孩到县城陪读到小孩考上大学,参加工作,他们一直在这里开着早餐店。问小孩做什么?女儿是学护理的,在市里一家医院上班。儿子学销售,在外地卖比亚迪。
上午他们做完卖完饺子粑,把店铺清洗打扫干净。下午或招呼一些街坊在店里围着低矮四方桌在一块打打小纸牌或关上店门,夫妻俩一起去野外采桅子花、马苋菜。有时我也看见男主脱掉满是白粑粉的围裙,穿着干净熨贴的中山装,头须理得平整,骑着自行车在街上采购。我碰见了时常和他笑着打招呼。这样的人,我觉得值得我尊重和欣赏。
当然,早上忙的时候,店里是一片狼藉。因为只夫妻俩,收拾碗筷的都没有。桌上吃完的上一拔吃客的碗筷,还没有收拾,下拔又来了。桌上用过的餐巾纸、咬下的粑屑、口里吐出的小菜梗子、泼在桌面上的粥等等都有。如果是夏天,飞来几只苍蝇,也是难免你。小店地又小,人又多,门是敞开的,又没装空调(估计算装空调也不划算)。说句实在话,在小菜里、粥里、饺子粑里,吃到苍蝇,我倒是没有。在吃干马苋菜的小菜里,扯出一根头发,倒是有的。或是冬天,在干辣椒茄子小菜里,吃到一两只小菜虫,倒也见过。但我又极爱这两类小菜,且又没什么小资气质,粗砺的很。随手把头发扯掉,小虫拔出扔了,继续吃,从不大惊小怪。有客人问起:“哎呀,干茄子里有虫。”俩夫妻也不隐瞒,说:“哎呀,放忘了。夏天晒得,昨天才翻到,还剩一包,舍不得丢。淘洗了好多遍,还有呀?”吃的也不再说什么,继续拣虫子,继续吃。
我想像我同事样,吃到苍蝇的情况可能不假。店里实在太小了,十平米的店铺,又要放餐桌又要放案板、炉灶、锅等。店里人多的时候,脚都放不下,只得站着吃。店铺也是老旧破烂的,地面高低不平,墙污渍到处是。店铺不在大街上,在老旧小区的胡同里。旁边公家的破房子已经拆了,问俩夫妻怎么折了?说那公家的破房子是租给人家做鞋底厂。政府说生活区不能有工业,不利防火。听说北京都烧死人了。不允许他们租,赶了。然后挖掘机一两下就铲平了。怪不得我以前走这里过总能听到叮叮咚咚的敲打声。原来是一个鞋底厂。正想也问问他们的店铺会不会拆。同事说,女主人摔断了腿。
上班,得了空,我特意去看了下,卷闸门是关的。左右邻居告之:“今天没早餐。被车撞了。上医院了。”我应声“哦哦”。心里莫名有些感伤,好好的健壮的人,说被车撞了就被车撞了。他一天不做粑,一天就没得收入,咋办?那种很明亮爽朗的笑,还会有吗?现在的社会,很少能看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不抱怨、不仇视、不焦躁,纯净平和的笑。那种笑,我真的很喜欢,在贫穷和困苦中有一份淡泊明心。真不多见。
这家早餐店关了。我的早餐还是要吃的。转了几次,都没找到。以前在稍远的斗街里有一家,不知什么原因也关了。后听同事介绍,前面新小区门口有一家。找了过去,是有一家,好像开张只一两年。里面也卖粮油一类的。
店里做事的是一对三四十岁的夫妻。雇了一个在县城陪读的老年妇人做临时工。女主瘦削的脸上笑容不多。我不太喜欢。粥锅蹾在店铺外的煤炉上。我勺了一碗,粥是温的。问有小菜没?说:“有,”用一个大不锈钢碗装着买来的小丁块的黄颜色萝卜干。味道自不能与前家自做的小菜比。问有饺子粑没?说:“有,要等。在炉上蒸。”我也不愿再找另一家,只好等。等了好一会儿,说:“熟了。”给店里的三四个客人都端上了饺子粑。我咬了,有点粘牙齿,没做声。其他桌上的顾客叫起来,“没熟,还差一口气。”男主的就埋怨女主,说要多蒸下,又急乎乎地出锅。我吃了,是粘牙齿,差些,但也不差许多,还能吃。只轻声附和了一下,“是有些没就。”
第二次去的时候,饺子粑已经蒸好了,放在案板上,不用等。店里生意实在不是很好。店面虽是新的,但店里显得凌乱不堪,不温暖和谐。男主不是算抽屉里的钱又是精搏地站在门口台阶上张望。他把案板上的饺子粑给我装来时,还看了看我。我心里有些奇怪。一咬饺子粑,又是生的。旁边桌的客人倒没说生的,可见装给他们的是熟的。把放在案板上生的给了我。我有些生气,大声说:“两次到你店里来吃粑,都是生的。这次给我换掉。”男主也不争辩,只说:“是吗?是吗?”把我碟里没吃的生饺子粑拣出来,换上新的。新的倒不粘牙齿。唉!我真不知该没什么好。是看我面善,故意欺负人吗?为防下次被他欺负,走的时候,我凶巴巴地扔下一句话:“两次到你店里吃粑,都是生的。希望第三次不要是生的!”
第三次去,是在一个极寒冷的阴冬日里。工作忙,忙到了10点,还没喝一口热水,捱不下去,饥寒交迫只得又去觅食。仍走别那家早餐店(只因这家最近)问有早餐没?他犹豫了半天,才说:“粥有,在锅里。粑有是有,没蒸,放在冰箱里保鲜,现在已到十点多钟。怕蒸了没人买。”我看了他的冰箱,还有三蒸笼粑。我就对他说:“你只管蒸,包你有人买。今天天气冷,好多人起得晚,肯定还有没吃的。”他还犹豫。我苦笑着摇摇头。后来有个年轻人来店里问,有饺子粑没?我赶紧应他,有,有,进店坐。店主看有两个人,才把冰箱里的饺子粑拿去蒸。后来陆陆续续有人进店,店主欢喜,把三笼粑都蒸了。卖完了。
这次的饺子粑倒不生。但好像自从这次后,我再也没去过这家早餐店。然后,早餐食无定所也成了常态。有时自己在家煮,有时吃点牛奶面包,就这样打发了自己。
昨天下午走过前一家早餐店门口,好像女主的脚好了。早餐店又开张了,我走过去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明天早上去那里吃早餐。
               20180501晚12落笔于都昌
                二     卖鱼纪事
      说起卖鱼纪事,就不得不说莞城的工作室。去年年底刚在莞城投资一工作室。一直等审批的手续下来。刚昌莞两地跑了多趟,等了将近一年,一直拖到今年十一月。最后相关部门准确告之,提供的材料不齐全,没资质,不符合相关政策法规。不准营业。刚一口血差点喷出来。钱全打了水漂。想转让,不料被闻风而至的当地大佬死命压价,刚又不能长时间耗在莞城,只得低价转让。当地大佬是明着抢,连渣渣都没留给刚。刚回家后给裙商议,在家人面前不能说亏了,要说转出去了,还赚了些。以防家人担心。但两人心底那个悔、恨、反省、总结一直不断。当初刚听朋友介绍去莞城投资,裙是鼎力赞同。现在亏了,裙自然不能埋怨刚。还得笑对家人,赚了。家人说,赚了,没折本就好。私下,他们总结经验。对自己不能亲自去打理的行当,再赚钱,也不去;不熟悉的行业,鞭长莫及的异地慎入;国家政策越来越严密,无漏洞,投资环境不优,要紧缩银根,立足力所能及的眼下、当前。
说起这个堰,也有裙的事。当初承包堰,村里拍板开会的当夜,裙在旁力荐。堰由于莞城的事,抛荒了一两年。现莞城泡汤。刚只得打起精力,认真打理堰。
堰,破草开荒,耗力耗财。刚要挖掘堰里几十年未清理的几十亩堰淤泥,要做一条比原堰坝高三到四米、宽到七八米的堰坝。以防夏天涨大水时,外湖的水涨进来淹鱼堰,要在水里围网拦鱼。工程断断续续持续了两三个多月,铲车、挖掘机、装砌堰坝脚用的麻石块的大翻斗车,轰隆隆地在堰底、坝面跑。白花花的银子是哗哗地花出去。
清堰取出的各色鱼,除了留出草鱼苗和鲢鱼苗放在堰外挖出的方形水坑里。其他的如乌鱼、黄牙头、鲤鱼、鲫鱼等都要及时处理。除了一部分送人,还有几百斤,吃也吃不了。裙在上次莞城的事上,已觉得自己负有决策错误的责任。在鱼堰上,她又力荐。裙觉得她有责任把鱼堰这事扛到底,给刚鼓舞士气。裙站出来说:“放假,我去卖鱼。”于是,有了这次卖鱼纪事。
刚用车装了两大塑料箱鱼,把裙送到小城的老菜市场。老菜市场有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街,人流量多。刚把装鱼的塑料箱扛下车,在周边都是卖菜的地儿,找了一个空摊儿,把鱼箱放下。刚就赶下乡了。
裙放下鱼箱,才发现,自己很多东西都没有。例如,旁边卖菜的大妈,她们都用一个塑料布摊在地上,隔着污渍渍、水淌淌的水泥地面。裙没有。在旁边卖菜大妈的指点下,裙到身后被拆迁的店铺废墟里,捡了一块别人丢的塑料布。抖干净铺在地上。然后把箱里的鱼按品种一条条拿出摆开。鲤鱼放一堆、鲫鱼放一堆、黄牙头放一堆,乌鱼怕它跑放在箱里。天气阴冷,菜市场的人较平往少。看、问的有,但买的少。旁边卖菜的大妈又指点裙,“你的鱼太脏了,没看相。要拎点水,把鱼洗下,有看相好卖。”
裙借了大妈的水桶,到附近老街水井里提了两桶水,把鱼一条条清洗、摆好。为了吸引人来买,早点卖完,裙大声吆喝:“野生黄牙头,野生鲫鱼,新鲜的,好吃,全天然。”这一吆喝,还真有些人围过来。
“野生的?”
“野生的,你看大小都不一?”
有人又翻了翻黄牙头,“怎么这么个颜色,煞白的,不黄?”
裙说:“野生的,没问题,是自家堰里的,放堰的。你要,算便宜些,市场上别人卖十八一斤,我算十二?”
“买多,少点不?”
裙说:“不能少。你只管拣大的,我帮你称好些。”
买的不再说什么,专拣大的挑。说,你还要帮我杀。裙说,好。裙手忙脚乱地拿起杆秤,秤砣都不知是放在二批还是一批准星上,忙活琢磨了一阵,才弄明白。嘴里还不停做广告,“你看,我秤都不会拿,不是卖鱼的,是自家堰里的,放堰,吃不了这么多,拿出来卖。正宗野生鱼。”
买的瞧着裙的狼狈样,也是不像卖鱼的。附近的人渐渐围过来,拣鱼买鱼,几十斤黄牙头卖出大半。
裙一只手用力捏着黄牙头的身子,另一只手掐住黄牙头的腮,用力一撕,把黄牙头的头和颌骨之间撕开,把里面的内脏取出。一条条给顾客杀好、弄干净。几次手上没掐紧,黄牙头一滑,差点被黄牙头的尖腮角扎了。裙心想,平往穿着个裙子,踮着个高跟鞋,走到菜市场的鱼摊边,还要靠后站几步,生怕卖鱼溅出的腥水脏了衣服。今日寒冻腊月,赤膊在露天里卖鱼,脏腥腥的一条条帮人杀,竟不觉得冷,满身热乎乎的。
小城里的人不爱吃鲤鱼,那么多鲤鱼,竟一条都卖不出去。裙急了,想着法子,扯开喉咙叫:“鲤鱼,一块钱一条。”一块钱一条,又有人围过来,左翻右拣,跟同行的丈夫或老婆商议:“一块钱一条,买两条回家摆年福盆。”
“早了些?”
“不早,现在过年,也没几天,天冷,也能留。”裙说。
围观的人挑了几尾,说:“你要帮我杀。”
裙心里笑,一块钱,掉地,都不愿捡。为了一块钱,卖鱼杀鱼,干。裙埋头卖鱼杀鱼。
突然一声炸雷响起:“谁叫你在这里卖鱼,这是卖鱼的地吗?你看这附近有谁卖鱼了?搬走,搬走,搬到那边巷里,卖鱼的摊一块去。不然,把你的鱼收了!”一位头发油腻蓬乱,穿着旧皱制服的五十多岁的男子,面部松驰的肌肉挤压在鼻中间,严厉地恐吓着。围着买鱼的一下子全散了。
裙拉紧羽绒服,低声下气地“哦,哦,搬,搬。”假装收拾鱼箱、秤杆、鱼刀等。等那男子往前走远了,看看地上的鱼,还有很多。一人哪能搬得动?还有,搬到卖鱼的摊一块去,她的鱼又没看相,要卖到什么时候才能卖完?裙看能不能捱过去,手里的东西又放下了。又围了几个买鱼的。裙又欢快地忙碌着。
“还不搬走,好大的胆呢?你是要我踢摊?”那位五十多岁的男子又转回来了,对着裙大声嚷嚷。围着买鱼的又被他吓跑了。裙心底里无名火一下被点燃。再嚷,老子跟你拼了。
裙放下手中的秤和鱼,呼一下站起来,脸色涨红,双手插腰,大声吼叫:“我不是专门卖鱼的,我是有单位的,在政府某行政部门上班。总有一天,你要办事撞到我手上,你等着。小城就这么丁点大,你不撞到我手上,你儿子、孙子也总有一天撞到我手上,求我办事的时候。到时,不要说我不认识你。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旁边的人也连声附和,她当真不是真正卖鱼的。你看,她笨手笨脚的样。那位五十多岁的男子被裙的话唬住了。隔了一段距离,站住,不敢再过来。这女子脸上的皮肤是较旁的细嫩、白皙。他悻悻地咽下一口唾液,往街的那头走了,不再过来。
旁边卖菜、蛋、肉、水果的等,都用几分赞许的眼光看裙。有位卖鱼的大个子大哥过来蹓跶了几次,这次蹓跶过来,终于说:“你这些乌鱼、鲫鱼,我都帮你得了,你算个价钱。”裙只要有人买,不让拿回家就行。说:“多少钱,都可以。”卖鱼的大个子大哥说了一个公道价,也不过秤,给了钱,就把鱼拎走了。
寒冬腊月,在北风里吹,裙的摊上只剩下几条鲤鱼。也买不了几块钱。裙想收摊。在路头拦了一辆的士。路上,的士司机问她做什么的?“卖鱼的,还剩几条鲤鱼,一块钱一条。”“一块钱一条,我也买几条。”下车的时候,的士费用鱼抵了。
裙的鱼卖得干干净净。
傍晚,刚回家,裙交给他今日卖鱼的钱。对刚说,明年,还要这样一条条地卖鱼,她不干。刚说,明年不用了,堰清理完,鱼养好了,都是买鱼的开车到坝上去拉。
后来,裙心里想了很多。想自己第一次卖鱼又被别人当低等贱民样驱赶。那些天天在菜市场卖鱼、卖菜、卖水果的等等,是不是每天都要因一点不合规矩,就被人呵来叱去呢?不管是大个子大哥还是和善的大妈,都是如此呢?有没有人去体会他们那被驱赶、被侮辱的心情呢?裙还可仰仗身后的公权力发泄一下,他们呢?是不是只有吞下这口憋气呢?

                 20180506午落笔于都昌
            三    面相
丽问晓:“有空没?我要和你唠嗑,憋得慌。”晓说:“来吧,我去菜市场买菜,我们同去,边嗑?”
丽来了,喋喋不休,望着她憔悴的脸,还有那种患得患失的心理。晓有些内疚不安。毕竟晓也是事件的推手之一。谁也不能用什么来担保你的言行能为别人的抉择带来的是福还是祸?唯一能做的可能是直面自己所能拥有的对社会、人生的认知能力水平,真实的说话。至于这个真实的说话所造成的后果是什么?不是个人、个体能承载的。晓安慰自己,不必自责,我问心无愧,大环境我操控不了。
菜市场上有鲜艳欲滴的草莓,晓很喜。对丽说,年前在水果店问,水果店主说要四十元一个。很奇怪,问怎么是四十元,不是十七八元吗?店主眼一白,反问一句,你没吃过草莓吧?说起来,真的很久没吃过。
现在市场的小摊贩上又看到了,问多少一斤?说十五元。这就对,是正常价位。于是询问卖主,买一斤。卖主很高兴,拣大的鲜艳的装了满满一袋,一称四十元。
晓说:“不要那么多,称一斤就好了。”
卖主说了很多草莓的好。“春天来了,多吃水果好。”“草莓是水果之王,维生素高。”等等。就是不肯拿出来。
晓硬是不要这么多,双方拉锯不下,晓不耐烦了,说:“不买了。”拔腿走到另一摊位去,不理卖主。
不料卖主“呼”一下站起来,说:“不买不行。已经称好了。还想撒赖。你就是要买,不买不要走。”
卖主这么一说,晓无名火起,无赖赖到我头上。晓车转身,顿住脚,大声指责道:“我是说买一斤,是不是?你称了多少?”“想吵架,我让四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嚷嚷什么?想吵架,来呀!”
卖主看到晓气势汹汹的样子,头一缩,气焰低了。旁边的人一个个都伸脖子看架。晓又好气又好笑,走过来,对卖主说:“称一斤,多了一分钱都不要。”卖主装腔作势,拿起秤,称到二十五元时,问晓,可以啵?晓说不要。称到二十元时,又问,买二十元啦。晓斩钉截铁,一字一句地说:“我说的话,你听不清?说了多了一分钱,我都不要。你要称,随你。多了不付钱。”卖主没法,只得称了十五元。
目睹整个场景的丽,走过来,拧了晓的耳朵,眼神里全是鄙夷与讽笑。笑晓不该和小贩斤斤计较,且摆出一副盛气凌人欺凌他人的可憎面目。这么小的事,让让不就过去了。晓不把丽责备的眼光当一回事。继续自己思维的阐述:“在这样污浊的世道,应怎样活?遇到恶势力,就应该狠狠地打击。大的恶如此,小的恶也不能容忍,你退一步,别人还把你的善当作软弱。你看你,遇到问题,不反击,怎么活?”
实际此时晓心里是思潮万千。平往里晓并不是一个喜打架斗狠之人,平和得很。像刚才的事,晓完全可以用另一种和平委婉文明的方式去解决,但一时按捺不住心中的戾气。它“嗖”地一下窜了出来,没修练到位。说到底,都和丽有关。丽此次来倾诉的是丽前几日主动提出的协议离婚,离婚后未排解的郁闷心情。
丽的婚姻,晓跟进了几年,其间教给她许多女性立身处世之道,教给她经营家庭婚姻的理论,要一十八般武器样样用全。但无论如何努力还是没有挽救住她的婚姻。唯独帮助她的是帮她从内心到外在成长为一个独立、坚强、不依赖的女性。当丽告诉晓,她已拟好离婚协议,要了儿子抚养权和房子。问晓可否?晓问丽:“这段婚姻你还能过下去吗?”丽说:“过不下去。过下去,只有被活活折磨死。”晓说:“那离,没二话,早离早开脱。坚决支持。”于是丽拿起两年前拟好的离婚协议,平静地找到她的前夫,平静地在民政局把婚离了,没有上诉法庭。主动、有尊严地离开了一个不值得守护的男性。安静地活着。
丽结束这段婚姻非常冷静、理性。除了家中亲朋知道,外界不知,以为毫无改变的她依然生活在婚姻这把伞里,全然不知家庭婚姻之下的每一个个体的伤痛。
事实是结束任何一段舍或不舍的婚姻,对任何一位传统女性来说,都非一件易事。虽然结束婚姻是丽主动提出,并拥有儿子抚养权和房产,生活表面看上去和以前变化不大。且保留了她一份尊严,是她踹了对方。但那婚姻早就明存实亡,并糟蹋了丽——一个女性最美好的青春时光。丽还是忿忿不平,恨不得在他心口捅一剪刀才解恨。这点,晓是不赞成的。
还有让丽感到焦虑的是,如果她错怪了她的前夫,贸然结束一段婚姻,对小孩也是一种伤害。中国很多家庭婚姻都是貌合神离,勉强维系,凑合着过。如果她前夫没过错,放弃就是放弃了一种平常人的普通人的凑合着的幸福。当然丽的前夫算不上人品好的男性。但在不知内情的别人眼里,却是一个光鲜有品味的男性,各种有企图的女性趋之若骛当作宝,也是有的。
丽处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惆怅哀叹中。晓实是无奈。这事不是一言两语可劝解。婚已经离了,但那种离婚的伤痕要时间来解,只有耐心等时间给事物的真相。而时间又不是痛苦时可过快些,幸福时可过慢些。事实相反。晓在旁看着丽痛苦万端,干着急。甚至迁恕于他人或卖草莓的小摊贩。恨丽的前夫。“妈的,这社会怎么啦?渣男咋这么多?枉费了我几年来对丽家庭婚姻的指教,到头来,还是挽不回丽的婚姻,给丽一个委曲求全、表面光鲜的幸福。”继而怨恨起这个社会人心叵测,怎么变成这等模样。
晓记得很久以前,晓也是一个面善柔和之人。初,晓并不知自己面善柔和。在多次路遇弱小者在晓和他人时,弱小者总是两相张望,最后选择向晓求救求助。开始晓并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多次观察别人面相,揣测别人的取舍,才知面相有善憎之别。弱小者是因其面善而奔赴请求援助。晓不禁心自喜。
有人说,每个人的面相都是家庭成员中相互精心养育呵护而成。面成莲容,是因有莲池养育。晓反思了自己的生活,这几年来,晓的家庭生活没有很大的变迁,一直都平和、平静、淡然、幸福。生活如一池恬淡湖水,波澜不惊。但晓的面相却改变了。那么是什么改变了晓的面相呢?晓百思不得其解。
在广泛阅读和思辩后,晓才慢慢悟出一个理。一个人的面相不仅是由家庭生活养育而成,还是由社会,这个大环境养育而成。社会面目可憎,戾气大,生活在其间的人难免会受其熏渍。本是心善柔和之人,在遭遇了一系列的大大小小戾气的冲撞挤压后,要莫挤压得遍体鳞伤,生存空间自动收缩;要莫以戾气对戾气,伤害对伤害,形成恶性循环。
晓想,在如此境况,要修成观音菩萨的相,要怎样的修行,才能达到?那需要一个真正高的境界和真正大的格局。
             20180513下午落笔于都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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