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一部开篇第一幕即是《佛说寿生经》的电影； 这是一部全篇建构在东方人熟知的“地狱轮回报应”上的奇幻电影； 这是一部历经6年制作，耗资2.4亿，韩国历史上最贵的电影； 这是一部上映仅仅两周，便突破千万观影人次（韩国仅有5000万人口），一跃成为韩影票房史上的TOP2电影......  然而，当它在台湾、香港、北美先后上映并引起热议时，它至今未能在中国内陆过审； 它至今因为开篇即可能是“伪经”而备受争议； 它至今在中国口碑呈现两极分化，是“神作”还是“烂片”各执一词......
为什么？ 看完后，你觉得它会是“与神同行”，还是“与鬼同行”？ 今天我们就来说说这部见仁见智的奇幻之作。  01  何为贵人，何为罪人？ 《与神同行》有二部，各有一个含义深远的副标题，第一部是《与神同行：罪与罚》，第二部则是《与神同行：因与缘》（据说今年暑假韩国将首次上映）。 第一部，“罪与罚”，讲述的是一位消防员金子弘（车太贤饰）为救小女孩而壮烈牺牲，进入阴间49天，接受杀人、懒惰、背叛、谎言、不义、暴力、天伦七大罪行的地狱审判，最终被决定是否能重新投胎转世的故事。   谁来审判？七大地狱的七位大王加两位判官，包括地狱最高统治者——阎罗王（李政宰饰）。 谁来护送？三位来自地狱的使者，同时也是死者的辩护人（有点类似中国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或者牛头马面），他们分别是：负责扫除鬼怪的日值使者“解怨脉”（朱智勋饰）；负责辩护的月值使者“李德春”（金香起饰）以及“千年间足足让47位转世的了不起的人物”——领队“江林”（河正宇饰）。  一千年，只有47位转世？ 是的，“得人身者，如爪上土；失人身者，如大地土”。 从地狱到使者，从阎罗到判官，就连“一千年只有47位转世”这样的情节设置，都符合了中国人的传统认知，理解起来可谓无一点障碍。
但是，问题来了。 男主金子弘，一位为救女孩牺牲的消防员，那是烈士，那是绝对善良的人，那是能做到“以命换命”的人，难道还不能直接投胎转世，难道还需要经过七大地狱审判？如果这样的人都不能投胎转世，那还有谁可以？ 在电影里，一开始，三位地狱使者见到男主角金子弘，也是十分高兴的，因为金子弘是阴间的“贵人”，是几百年一遇的“贵人”。 何为“贵人”？最容易无罪通过所有地狱审判而直接投胎转世的人。 上一个“贵人”出现是多少年前？是322年前。  可见，“贵人”难得，而对于这三位使者来说，如果能在千年间成功帮助49位人投胎转世，那他们自己也可以成功转世，金子弘便是很有可能第48位成功转世的“贵人”。
然而，就是这位“贵人”，就是这位为救人而牺牲自己的“贵人”，他身上却背负着诸多无法告人的“罪”，让三位使者都为之心寒、都难以接受、甚至想半途放弃。 而这一点，便是我认为这部电影尽管只是借“地狱之壳”包装上场的奇幻片，却依旧让我心为之一动并启发我深思的地方。 何为“贵人”，何为“罪人”？何为“有罪”，何又为“无罪”？ 能一概而论吗？ 当死亡来临时，你我能经受住几次拷问，这样的问，到底是谁在问，谁在答，而每一个问，又仅仅是用“有”或者“无”就能答的吗？   回到金子弘这位“贵人”，电影并没有将他的一生设为“传奇”，设为“道德模范”，实际上他就是一位普通人，一位在人生困苦不堪的旅途中，有过纠结，有过挣扎，想过放弃，想过反抗的普通人。 所以，这样一位英雄，同样有过不可告人的“罪”： 他曾经不忍但确实放弃过求助火场中的消防员同事——间接杀人地狱的审判； 
他曾经暴打自己的弟弟，仅仅因为弟弟看到了他想杀死妈妈——暴力地狱的审判； 他曾经因为杀妈妈不成、自杀不成，继而离家十五年，一次都没有再回家看望聋哑人的妈妈——天伦地狱的审判； 他曾经写了无数编织美好谎言的信给十五年不见的妈妈、给牺牲同事的女儿，为他们编织出一个个假相——谎言地狱的审判。 再来看男主的弟弟——金洙弘，他被“关怀兵”走火误伤，却因为上级领导怕影响自己升官，而被活埋致死，死后还被人诬蔑为“逃营”。 如此痛苦的冤死后，他变成了“怨鬼”，他报复整个世界，特别是他的上级领导。 但是，到最后，就是这位报复世界的“怨鬼”，这位本该被焚毁永世不能超生的“罪人”，却成为了三位使者的第49位“贵人”。 为什么？ 有人以救人英雄的“贵人”身份入地狱，却被发现一宗宗“罪”； 有人以天地不容的“怨鬼”身份入地狱，却被发现背面是“贵”， 所以，到底何为“贵人”，何为“罪人”？ 电影在最后一场“天伦地狱”的审判中，由阎罗王说出了非常重要的一句话：“这世上所有人都背负着罪孽活着”。 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生来是“贵人”，从来没有一个人生来是“模范”，实际上，从你我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在造业，我们便在犯错，这才是真实。 但是，对待过错的方式，才决定了你是“贵人”还是“罪人”。 如同男主： 放弃救同事而导致同事牺牲后，他用98封冒充同事的信写给了同事的女儿，用一个个谎言去帮助这个小女孩走过人生最困难的时期； 因为被弟弟发现而放弃杀死病重的妈妈后，他愧疚，他痛苦，他十五年不敢走进家门，只因不敢面对妈妈和弟弟； 而他，在这十五年时间里，没日没夜的工作，将钱寄回家，供妈妈养病，供弟弟上学； 而他，在这十五年时间里，写了无数封信，编织出自己本不拥有的美好人生，只是为了让妈妈安心养病，让弟弟安心上学，而自己身心的苦与累，全部一个人扛...... 真正的“贵”，不是没有“罪”，而恰恰是承担起一切后果，依旧勇往直前； 真正的“贵”，不是没有“悔”，而恰恰是背负起内心自责，依旧披荆斩刺。 这才是能成功走过地狱的贵者，因为这样尊贵的灵魂才能成为“人”。 02 罪：因何而生？罚：由谁审判？ 真有一个地狱在等待亡者吗？ 真有一个阎王爷带领着判官在准备审判亡者吗？ 真有一个使者可以陪你走过奈河桥为你辩护帮你投胎吗？
《与神同行：罪与罚》建构了一个想象中的地狱，而这个地狱除了特效展示出的各种惨烈的惩罚手段之外，实在与人间的法院并无二致，而这也是它被诟病的原因之一。 来看看地狱里的这些人物吧： 大王：每个地狱里的大王，听着判官和辩护人的呈词，看着业镜里的证据，便开始下判决——像极了人间的法官； 判官：一心想让亡者入狱受罚，因为这样他们就能得到提升，还能让自己转世投胎的八字更吉祥——像极了人间的检察官； 使者：除了领队以外，其他二位使者并没有记忆，他们之所以竭尽所能帮助亡者通过审判，并不是认为他们无罪，而是因为和阎王爷之间有个约定：千年间帮49位亡者通过审判，则可以投胎转世，而且是想去哪就去哪，想成为谁就成为谁，而那位“解怨脉”使者的想法一点也不高贵：“他要投生韩国最大财阀的公子，不然觉得跟在地狱没什么区别。”——像极了人间的律师。 就是这样一些同样自私自利有欲望的人当着地狱里的“官”，受一个名叫“阎罗王”的管理，有罪就进牢狱受苦刑，无罪便放人，这不依旧是人间吗？ 但是，《与神同行》的独特之处在于，它通过这样一场来自地狱的审判，让我们看见： 罪，并不是由别人而定，罚，同样不是由别人而判。 来看看电影中最感人也最震撼的一幕吧： 男主金子弘生前犯下最重的罪——他意欲杀死自己病重的妈妈再自杀，被弟弟发现后，他暴打营养不良的弟弟，并且从此离家15年，至死都没有回家再见妈妈一眼——由天伦地狱的阎罗王亲自审判。 在阎罗王面前，金子弘跪下，泣不成声地说：“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跟妈妈见上一面，让我跟妈妈道个歉。” 阎王爷的回答是：“活着时没做的事，死了后才想着做吗？我不是没给你时间，我给了你整整十五年。
金子弘无话可说，三位辩护使者无话可说。 活着时没做的事，死后做不了，想做也做不了。 活着时没有向妈妈道歉，没有获取原谅，死后向阎罗王忏悔，有用吗？电影给出了非常肯定的答案——没用！ 那么，到最后，是谁让金子弘免了罪？ 就在金子弘即将入狱时，沙业镜中显现出死去的弟弟金洙弘托梦给妈妈，问起15年前哥哥想要杀死妈妈的事情，原来这位聋哑妈妈当时虽然病重不能动，却清清楚楚知道儿子想要闷死自己，而这位伟大的妈妈却告诉儿子：“妈妈知道，妈妈都知道，你和你哥哥当年谁都没有错，都是妈妈的错......” “这世上有无数的人犯下了过错，而其中只有一部分的人会鼓起勇气真心的道歉，而这之中只有极少数，会得到真心的原谅。” 这是阎罗王最后的审判词。 是谁让金子弘免了罪？是人间的妈妈。 是谁可以让犯罪者死后免罪？是生前的受害者。 这一切与地狱有关吗？与阎罗王有关吗？没有。 地狱只是一个相，阎罗王不过是另一个有良知归本来的自己。 人生在世时，每一个选择的当下，其实我们的良知都全然知道：何为贵，何为罪。 因此，罪由何来？罪由心生。罚由谁判？罚由心定。 当别人判你为“贵人”时，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是背负着怎样的罪孽沉重前行； 当别人判你为“罪人”时，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的爱心与良知被安放在了何处。 世事是个“相”，别人是面“镜”，唯有你自己知道：你是贵人，还是罪人。 同样，在每一次犯错的当下，其实我们的良知也都全然知道：罚者谁，受罚谁。 只是我们敢于去面对那个罚者吗？我们勇于去做那个受罚者吗？ 每一个活着的时刻，都是我们承担罪恶的最佳时机；每一个醒来的早晨，都是我们获取原谅的最佳时机。 但我们总是害怕承担，于是在恐惧中一次次逃避；我们总是贪图享乐，于是在借口中一次次伪装，直至死亡来临。 更加讽刺的是，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我们依旧求阎王，拜观音，告天主，跪基督，念佛号，诵经文...... 即使在最后的日子里，我们依旧逃避那些被我们伤害的人，哪怕只是看着他（她）的眼睛，说一句：对不起。 我们总是悔太迟，觉太迟，爱太迟。
可是，如果当你知晓，本没有一个地狱等你去赎罪，本没有一个阎王可以靠贿赂、靠说辞而判你免罚。 此生，你会如何活？ “不惧死后事，认真活生前。” ——与每一位生者共勉。 本文作者：素说。原江苏卫视制片人，现独立自媒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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