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什么是“文王拘而演周易”？ — 中华文明的起源（二十一）

孟维

中华文明经过新石器时代、青铜时代两千年的演变，在商王朝末年，已经由较低级的生存文明，发展到高级的思想文明，其标志是《周易》的诞生。《周易》是商末，周国国君姬昌被帝辛囚于羑里时，历时七年精心所著，后经孔子等后世先贤诠释，成为解释、演绎、预测自然、社会现象的深邃的哲理，从而被儒家列为五经之首，被认为是中国文化的源泉。

《周易》是中华文化的宝库，也是开启中华文化的钥匙。那么，如何读通《周易》？读通《周易》的钥匙又是什么呢？

是一个“变”字！

《周易》是一本关于“变”的书。《周易-系辞》里说：“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周文王姬昌被囚，他没有灰心丧气，而是“自强不息”地研究八卦，写作《周易》，这就是“变”。在逆境中找到“变”的方法，改变自己，使自己变得强大。变得强大，就能通，就能久，继而去改变自然，改变社会。

中华文明走的是一条有别于其他古文明的路，他不是神指导的文明，是人开创的文明。在文明发展的路上，历经艰难曲折，千辛万苦。中国人民靠着自强不息的精神，依着“变则通”的法则，战胜困难，走向胜利。尧舜禹时期，中国的土地上遭受了几十年的大洪水，华夏儿女没有选择避退、迁徙，而是去和洪水斗争，鲧用“堵”的方法失败了，他的后人禹就“变”，变成用“疏”的方法，终于成功地战胜了洪水灾难。

说一个小一点的例子。过去中国人喜欢算命，喜欢在自己逆境时，或者困惑中请“算命先生”或者“大师”给自己卜卦、算命、指出前程。那是因为算命者想“变”，或者处于“变”的关节。不要小看“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能够给出算命者“变”的理由、信念和意志。只有“变”，算命者才能取富贵，或者度过灾难。

“变”是辩证法，是中华文明的世俗化特征。

如何“变”呢？

《周易》六十四卦，卦与卦之间互相关联，互相承接，互相变化，互为因果。六十四卦以乾卦为首，乾是天，天为首，天为阳。卦语：“天行健 ，君子以自强不息。”君子处于逆境，要像天那样，自强不息，改变自己。

如何改变呢？六十四卦中接着乾卦的是坤卦。坤是地，地是阴。卦语：“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阴”含有低调、谦逊的意思。要“自强不息”就要低调、谦逊地学习、积累自己的“德”，把“德”变厚，才能载物，才能自强不息。

“德”是“道”的体现，道是天道，天道是自然和社会的规律；

“德”是心性，“本心初，本性善，本我无，便成德”；

《说文解字》说：“德，升也。”就是提升，提升自己的知识、学问、能力，是为德。

有天地然后有万物。六十四卦里的起始两卦，是说天和地，天地相接，则“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也”。也就是说人的“天地”变了，“变则通”，“万物”就通了，通了就“自强不息”了。

《周易》是在说“变”，但它也一个宗旨，就是“万变不离其宗”。这个“宗”是“道”，道是规律，道是恒常不变的。这个“道”包含“天道”、“地道”、“人道”。“变”，不能违背规律，要在规律里面“变”。

根据这样的原则，孔子就解析出“正名”，人只能在“正名”里“变”，就是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道”，不能变，要变的是自己，在这个“道”里自强不息，提高自己。

《周易》六十四卦以“未济”卦结尾。其卦坎为上，离为下，坎为水，离为舟筏，舟在水上，未成其渡，故曰“未济”。它的含意是“物不可以终穷解释”。“变”不可以“变来变去”，心无定数，要有目标、有远见、有恒心、有意志。志存高远，而后不畏艰险，一心一意往这个高远处去“变”。

读通《周易》的钥匙是“变”，但“变”不可离“道”，“变”也不可“穷变”。这是《周易》的精髓，也是中华文明的精髓。中华文明就是在这个“变”的道上，辉煌了几千年。

我们看中国近现代的历史，更能说明《周易》中“变”思想

清乾隆以后，受“理学”思想的束缚，中华文明、中国文化在“变”的路上落后于西方，在世界“三千年之变局”面前束手无策，不变，难于变，就落后挨打了。

落后挨打以后，中国许许多多的志士们都在思考着“变”，都在行动着“变”。从清末到文化大革命，我们虽然“自强不息”地“变”，但是“变”的太多了，变来变去，也没有变得国强民富。

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我们“变”成改革开放，从而走上了一条变强变大变富的路。三十多年过去了，中国成绩斐然，变得富强。

但是，“变”不能离其“宗”。我们的“宗”是中华文明，是中国文化。离开了这个“宗”，我们的国家、社会、人民就会出现很多问题，很多困惑。因为我们重铸的辉煌是中华文明的辉煌，离开了中华文明这条道，我们的“变”最终会迷失方向。

现在，

中国共产党和政府提出“复兴”，非常有远见卓识，也正当其时。复兴，即不是过去辉煌的复兴，也不是帝国的复兴，而是复兴中华文明中可以指导现代社会的思想文化，解决由于“变”带给中国社会的问题。复兴，是接轨世界文明，进而解决世界文明中出现的问题，再进而引领世界文明。我们要有这个信念和信心，因为我们中华文明的思想文化宝库中，有这样的资源。

比如《周易》，比如《周易》中“变”，但不“穷变”，“变”不离其宗的思想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