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07】诸侯削弱秦并六国

一、白起拔郢和楚国的衰落

楚国从春秋以来，不断兼并周围的小国，是兼并小国最多的。公 元前306年，楚国趁越国内乱，灭了越国，这是很大的胜利。这时候 楚国的军队驻守在东起齐楚交界的今山东南部，经过与宋、魏、韩交 界的边境，到西部与秦交界的今陕西南部地方，这是很长的边境线， 楚国占有几乎整个南部中国的广大领土，在七国中楚国土地最大，人 口最多，军队也最多。楚国人民在广阔的国土上进行了长期的开发， 和秦国一样，楚国人民对于后来统一的中国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在战国，由于得天独厚的条件，楚国本应处于有利的地位。吴起 在楚国变法，“诸侯患楚之强”，这时各国感到了楚国的威胁。“横成 则秦帝，纵成则楚王。”就是说楚国应该做合纵的首领，合纵成功则 是楚的天下。不过楚国在历次合纵中没有起到过这样的作用。公元前 318年的五国合纵攻秦，楚奉为纵约长，这是重要的，但是实际组织 这次合纵的是公孙衍。楚国毕竟是大国，很有力量和影响。楚曾攻齐， 使“齐王患之”。也曾积极干预过诸侯国的称王。公元前312年，楚 攻韩雍氏（今河南禹县东北）。秦救韩，魏参加了秦韩一方；楚国与 齐联合为又一方，两方旗鼓相当。但是，总的看来，楚国和诸侯国的 征战失败居多。如公元前301年齐韩魏大败楚将唐昧之后，楚国受到 很大的打击。和秦国的战争，楚多是失败。

公元前280年以后，秦国的进攻重点转到楚国，攻取了楚的上庸 (今湖北房县、均县等地）及汉水北岸等地。公元前279年，秦攻占 楚的鄢（今湖北宜城县）、邓（今河南邓县）、西陵。公元前278年， 秦将白起攻占楚国都郢（今湖北江陵北），烧楚先王陵墓所在的夷陵，

楚被迫迁都到陈。公元前277年，秦又攻占楚黔中郡（治设今湖南沅 陵）。这样连续几年，秦国不仅占去了楚国的大片领土，连国都也被 攻破了。这对楚国是很大的打击，引起了楚国上下极大的震动。《哀 郢》是屈原最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据王夫之、郭沬若等考证，它是 为国都陷落而作。“哀故都之弃捐，宗社之丘墟，人民之离散，顷襄 (楚王）之不能效死以拒秦，（王夫之《楚辞通释》）《哀郢》和《离 骚》一样，表达了对国家、对人民最悲愤、最忧郁的感情。

楚国的宗室贵族势力太大，“宗室太重”、“封君太众”，他们极力 想保持政治经济特权，反对改革。屈原对楚国腐败昏庸的政治最为痛 心疾首，他悲愤地指出：“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 公也，方正（正直的人）之不容也。”长期以来，屈、景、昭三大贵 族控制了楚国的政治。庄辛说楚襄王：“专淫逸侈靡，不顾国政，郢 都必危矣。”郢都的陷落果然不出庄辛所料，楚国从此以后衰落不振。

秦国攻占郢等地以后，想联合韩、魏继续进攻楚国。

黄歇（即春申君），楚人，“游学博闻”。他感到秦国对楚国的严 重威胁，“恐一举兵而灭楚”，就写了一封长信给秦王，极力离间秦国

和韩、魏的关系。

春申君劝秦王不要做得过头，物极就必反。如果秦王不考虑适可 而止，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有所谓“始之易、终之难也”。

春申君说：秦国和韩、魏，有多世的怨恨。“韩魏父子兄弟接踵 而死于秦者将十世矣”。“韩、魏不亡，是秦之忧。”秦还要和韩魏联 合伐楚，这不大错了吗？再说怎么出兵呢？经过韩、魏和不经过韩、 魏对秦都不利。春申君提醒秦王说：秦楚相斗，魏国必然乘机占领宋 国的领土，齐国必然占领楚国淮北的徐泗地方。这样的结果“王破楚 以肥韩、魏于中国而劲齐”。齐、魏、韩强大起来，那时秦想称帝也 不行了。“臣为王虑，莫若善楚。”楚秦联合攻韩，韩就会屈服，秦再 以10万人占领郑，魏也就要屈服，韩魏屈服了，齐国也就容易攻 取了。

秦王看了春申君的信以后，取消和韩、魏联合伐楚的打算，派使 者和楚修好。

二、赵对秦两次外交胜利

赵惠文王得到世上稀有的宝玉一一楚国和氏璧。秦昭王写信给赵 王，说是愿意拿15座城交换这块璧。赵王同大臣们商议，都感到很为 难：若是答应，怕上秦国的当；若不答应，又怕秦国攻打。这时，宦 官缪贤说：“我家门客蔺相如，又勇敢又有智谋，可以和他商议。”

赵王把蔺相如召来，问他有什么办法。他说：“秦国说用城换璧， 赵国不答应，赵国理亏；赵国给秦国璧，秦国不给赵国城，秦国理亏。 哪种做法好呢？我看还是把璧给秦国。如果没有人去，我愿意带着璧 去，如果秦国真愿意拿城交换，我就把璧给秦；不拿城交换，我将 ‘完璧归赵’。”于是，赵王派他带璧去秦齒。

秦王在王宫接见蔺相如。蔺相如把璧献上。秦王非常喜爱，还把 璧传给左右大臣和美女们看，大家齐声称赞。

蔺相如看秦王根本没有拿城交换的意思，就走上前去对秦王说: “璧上有个小黑疵，我来指给大王看，秦王信以为真，把璧递给了蔺 相如。

蔺相如接过璧，退到柱子旁边，怒气冲冲地对秦王说：“大王想 得到这块璧，写信给赵王。赵王和群臣商议，大家说秦国贪婪，依仗 他的势力要璧，说用城换璧是假的。我说，平民百姓的交往还要讲个 信用，何况秦国是大国，就更要讲信用，不要因为一块璧有违强秦的 欢心。所以赵王派我送璧来。可是大王今天对我很傲慢，把璧传给美 人看。大王根本没有诚意拿城交换。现在璧已在我手中了，如果大王 一定要威逼强夺，那我就拼着头颅和这璧一同碰碎在柱子上了！”说 着，就举起璧，准备往柱子上猛撞。

秦王十分惊慌，唯恐碰坏了璧，连忙制止，表示道歉。并且命令 人把地图拿来，指给蔺相如看，告诉他从这里到那里，一共15座城 池，都划给赵国。

蔺相如看出这是秦王的欺骗手段，就说：“和氏璧是天下稀有的 珍宝。送璧时，赵王斋戒了五日，今天大王也应斋戒五日，以隆重礼 仪来接受。”秦王知道不能强要，只得答应下来。

蔺相如料定秦王不会遵守诺言，就叫同他来的随员化装成平民，

藏着璧抄近便小路送回赵国。

5天以后，秦王以隆重礼仪在王宫接见蔺相如。蔺相如来了，他 义正词严地对秦王说：“秦国自从缪公以来，从来没有讲过信义。这 次我也怕受你的欺骗，派人把璧送回赵国去了。秦国是强国，赵国是 弱国，只要秦王你有诚意先割15座城池，那么派一个使臣去赵国，赵 王不会不送璧。我知道有欺大王，当死，请大王治我的罪吧！” ‘

秦王十分生气，但也没杀蔺相如，放他回了赵国。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完璧归赵”的故事。赵王封蔺相如为上 大夫。

几年后，秦王又派使臣去赵国。约赵王在渑池（今河南渑池县境 内）相会。赵王很害怕，想不去。蔺相如和大将廉颇认为不去是表示 懦弱和胆怯，于是赵王决定赴会，蔺相如随行。廉颇在国内作了布置， 以防发生意外。

公元前279年，秦王和赵王相会于渑池。在筵席上，秦王酒兴正 浓的时候，轻蔑地对赵王说：“我听说赵王爱好音乐，请鼓瑟（说，一 种古弦乐器）让我听听。”赵王忍气鼓瑟。这时，秦国的史官急忙写 道：“某年某月某日，秦王与赵王赴会饮宴，令赵王鼓瑟。”蔺相如十 分愤慨，立即走上前对秦王说：“赵王听说秦王擅长秦国音乐，请秦 王敲敲瓦缶（fbu，是盛酒浆的瓦器，可以当作打击乐器），以使大家 高兴。”秦王大怒，厉色拒绝。蔺相如再走向前，跪在秦王面前，捧 着瓦缶请秦王敲缶。秦王还是不肯，蔺相如愤怒地说：“就在这五步 之内，我就可以用颈血飞溅到大王身上!”秦王左右的侍卫都拿出刀 来，要杀蔺相如。蔺相如瞪眼大声呵斥，吓得侍卫一个个呆立着。秦 王害怕了，勉强敲了一下瓦缶。蔺相如叫赵国的史官记下：“某年某 月某日，秦王为赵王击缶。”

秦国的大臣们看到此种情景，甚为不快，便挑衅地说：“请赵国 拿十五城为秦王祝寿。”蔺相如也接着说：“请秦国拿国都咸阳为赵王 祝寿，虽然在宴会上秦王施展了威逼、恐吓手段，都不能使赵国屈 服。这时，廉颇在赵国边境上集结了大量的军队，防止秦国的侵犯， 秦国也不敢妄动。

回来以后，由于蔺相如功大，赵王封他为上卿，地位在廉颇之上。 廉颇扬言要侮辱蔺相如，蔺相如以国家利益为重，团结廉颇。他说:

“强秦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后有廉颇“负荆请 罪”之事，也就是后来流传很广的“将相和”的故事。

赵、秦两次外交斗争表明：秦国依仗它是强国，蛮横无理，以强 凌弱，以大欺小，提出种种无理要求，企图损害别国利益，侮辱别国 尊严。赵国不甘示弱，赵国有一定的力量，蔺相如以其机智勇敢挫败 了秦国的图谋。赵国没有屈服，“不辱于诸侯”，对各国产生了很好的 影响。

三、“远交近攻”与贬逐“四贵”

范雎，魏人。曾随须贾出使齐国。须贾怀疑他和齐国有勾结，回 国后报告魏相魏齐，说齐王私送给范雎金芋和牛、酒。魏齐命令家人 狠狠鞭打范雎。打断了肋骨，打掉了牙齿，范雎假装死去。家人用席 子卷起把他扔在厕所里，使人往身上撒尿，看守人把他当死人拋出去。 后被郑安平把他藏了起来，改名叫张禄。

秦王的使者王稽出使魏国，郑安平把范雎推荐给王稽，王带范 入秦。

范雎在秦国住了一年多，没有机会向秦王进说。穰侯带兵越过韩、 魏去攻打齐国的纲寿，范雎乘机上书秦王o

秦王在离宫召见范雎，命左右人都走幵。秦王长跪而请“先生何 以幸教寡人?”说了三次。范雎说：“不是我不说，臣在秦不过是一个 过客，和王没有交情，而臣所要说的，牵涉到王的骨肉之亲，臣愿以 一片忠心进谏，但不知王的心是怎样的。臣不是害怕而不敢讲，臣知 道今日讲了明日就会被害。人免不了要死，如果能够对秦国有些好处， 这是臣最大的愿望。臣所害怕的，是臣死之后，天下的人因而不敢讲、 不敢来、不肯入秦了。”秦王让他“事无大小，上至太后，下至大 臣”，都可以说，不要怀疑。

范雎说：秦国地势险要，“四塞以为固”。军队众多，军民勇敢， 可以成就霸王之业，但闭关15年，不敢进兵山东，“是穰侯为秦谋不 忠，而大王之计有所失也”。秦王说：“请你说说我的失计。”范雎说: 穰侯要越过韩、魏去攻打齐国的纲寿，这是失计。出兵少了不能对齐 国怎样，出兵多了对秦国有害。今天秦和邻国的关系不亲，越邻国去

攻别国，行吗？齐湣王南攻楚国，辟地千里，最后一寸土地也没有得 到。各国趁齐国疲惫，兴兵伐齐，“齐几乎亡”。就是因为伐楚而肥了 韩魏，“王不如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 天放弃这样的策略而去远攻，不是荒谬吗？韩国、魏国处在各国之中， 是天下的枢纽。大王一定要征服韩、魏，以威慑楚、赵。如果楚、赵 都依附秦国，齐国也必定依附秦国。秦王赞赏范雎的主张，这就是著 名的“远交近攻”策略。秦王封范雎为客卿，常和他商议国家大事。

范雎日益得到秦王的信任。又过了几年，他对秦王说：臣在山东 时，只听说齐国有孟尝君，没有听说齐王。只听说秦国有太后、穰侯、 华阳、高陵、泾阳，没听说有秦王。今天太后能擅自行事，穰侯把持 对外大权，华阳、高陵、泾阳君可以自行决断，高陵君进退不请。这 是秦国的“四贵”，“四贵备而国危”。大王的权利怎么能不倾覆，令 怎么能从王出呢？范雎说，崔抒、淖齿、李兑是乱国害王之臣。今天 秦国太后、穰侯专权，高陵、华阳、泾阳君为羽翼，这和崔抒、淖齿、 李兑之事相类似。今天秦国从有等级的官吏到诸大臣，以及大王左右 的人，没有不是属于相国的，王在朝廷是孤家寡人。臣实在为王惶恐 不安，以后“有秦国者非王子孙也”。秦王听了，十分惊恐。公元前 266年，秦王果断地废掉太后，把穰侯、高陵、华阳、泾阳君逐出关 中。贬逐“四贵”对于巩固和加强王权有重要的意义。

秦王封范雎为相，封以应地（今河南宝丰），号为应侯。

须贾出使秦国，范雎化装成普通平民商人见须贾。须贾惊异地说： “范叔固无恙乎！”须贾问范雎做什么事，范雎说：我为人家做佣人。 须贾留他吃饭，很哀怜他，说：“范叔一寒如此哉!”送给他一件丝绸 袍子。

须贾要见秦相张禄，原来就是范雎。须贾吓得魂不附体，赤着上 身，跪行见范雎，请死罪。范雎数了他三大罪状，说须贾所以得免于 死，是因为赠我一件丝绸袍子，“有故人之意”。范雎大宴宾客，宾客 坐堂上，让须贾坐堂下，食粗劣之食。

魏冉是秦昭王母亲宣太后的弟弟，惠王、武王时他就为臣。武王 的亲生母亲不是宣太后，而是惠文后。武王死，宣太后和惠文后的儿 子争王位，由于武王的母亲是惠文后，惠文后的儿子处于争王位的有 利地位。但魏冉立了宣太后的儿子为王，这就是秦昭王。“唯魏冉能

立昭王”，他握有兵权。昭王以魏冉为将军，卫戍咸阳。是年，公子 壮（与昭王争立者）及诸公子、大臣作乱，魏冉杀了他们。惠文后不 得好死，武王后出居魏。昭王年少，魏冉当政，“威震秦国”。

魏冉多次率秦兵攻三晋，他支持白起的对外征战。昭王时他为相 时间长，魏冉活动的时间前后长达40年之久。

宋代历史学家司马光评论穰侯魏冉说：“使天下诸侯稽首（叩头） 而事秦，秦日益强大者，穰侯之功也。”（《资治通鉴》卷五·赧王五 十年）

穰侯的势力发展到了威胁秦王的王权，秦王要革除他，这是必然 的。这样，秦国在统一过程中有一个稳定的内部统治核心，为秦最终 统一六国创造了有利条件。

四、阏与之故和长平之战

阏与之战，大破秦军战国后期在军事上能和秦较量的，只有赵 国了，秦、赵阏与和长平两战表明了这点。

赵奢，做田税官时，平原君家不肯交租税，赵奢杀了平原君家管 事的9个人。平原君大怒，要杀赵奢。赵奢就说：“你是赵国的贵公 子，你不守法，法就削弱，法削弱国就弱，国弱诸侯就来攻打，就没 有赵国了。你还有富贵吗？国家强大，公子是贵戚，天下能看轻你 吗!”平原君看他说得很有道理，说给赵王，任用他治理整个国家的 田賦。赵奢治理得好，国家的粮食充实。

公元前275年，秦攻魏到大梁城下，韩派暴鸢救魏，秦大破韩军， 斩首4万，暴鸢败走，魏割八城求和。公元前274年，秦占领魏四城， 斩魏军4万。公元前273年，赵、魏伐韩，韩求救于秦，秦败魏军于华 阳，斩15万，芒卯败走，秦兵又攻到大梁城下，魏割南阳求和。这一 年，秦又败赵将贾偃，沉赵兵2万于河。公元前272年，秦设南阳郡。

公元前270年，秦伐赵，围阏与（今山西和顺县）。赵王问廉颇 和乐乘：“可以救吗？”他两人都说：“道路远又险狭，难救。”赵王问 赵奢，赵奢说：“道路远又险狭，好像两鼠在洞里相斗，将帅勇敢就 能取胜。”赵王欣赏赵奢所说，派他带兵去救。

*赵奢领兵，他能和士卒共甘苦，专心致志，军队治理得很好。他

的军队离邯郸30里就驻扎起来，赵奢下令全军：“有谁上书与秦军战 者斩。”

秦军驻在武安西，擂鼓厉兵，武安房屋上的瓦都震动了。赵军中 有一人要求赵奢出兵急救武安，赵奢立即把他杀了。赵军坚守了 28日 不动，而且还要加强防守工事。秦军的奸细窜入赵军，赵奢很好地招 待他，还送他回去。秦军奸细报告秦军将领，秦将大喜，说：“赵军 去国都30里就不行了，而且还要继续增强防御工事，阏与不会属于赵 国所有了。”

赵奢遣送秦军的奸细走以后，命令全军轻装急行奔赴阏与，两天 一夜的功夫赶到离阏与50里的地方驻扎修筑工事。秦军闻讯急向阏与 前进。

赵军许历献计说：“秦军没有想到赵军这样快就到了这里，秦军 气势汹汹，赵军一定要用重兵在此把守。要抢先占领北山，谁能够先 占领北山谁就能够胜利，否则就要失败。”赵奢立即命令万人抢先占 领了北山。秦军后至，争北山不能上，赵奢命令全军出动，奋勇进击， 秦军大败，赵军解阏与之围。

阏与之战，赵军给秦军一次沉重的打击，“大破秦军”，使秦军的 东进政策一时受挫。唐代史学家杜佑总结阏与之战是“示缓及先据要 地”取胜的战例（《通典》第一五三卷）。

赵王封赵奢为马服君，与廉颇、蔺相如位禄相等，许历为国尉。

长平之战，秦大胜赵公元前262年，秦攻韩的野王（今河南泌 阳县），野王降秦，这就切断了韩上党郡与本国的通路。上党郡守冯 亭派使者去赵国，愿以上党17个城邑降赵。赵王问平阳君豹，豹说: 韩不愿意献给秦而献给赵，“欲嫁其祸于赵也”，不要受。赵王问平原 君，平原君请王接受。赵王采纳了平原君的意见，派他去接受上党郡

守的投降，同时派廉颇进军长平，互相声援，成犄角之势，抗拒秦军。

公元前260年，秦将王龄（h6)攻取上党，上党军民败退到赵。 秦军进攻赵国长平（今山西高平县），赵将廉颇坚守长平，修筑坚强 的工事固守，秦军屡次挑故，赵军不出。赵军阻挡住了秦国的攻势， 两军呈相持状态。这时，秦国派间谍以千金贿赂赵国的权臣，散布流 言说：“秦国最害怕马服君的儿子赵括为将领兵，廉颇倒是容易对付 的,他快要投降了。”赵王误以为廉颇坚守不出是畏惧秦军，听信了 秦国散布的流言，撤了廉颇，以赵括代替。

蔺相如反对，他对赵王说：“以赵括为将，就好像用一根粗劣的 木头棒去弹琴瑟一样。赵括读其父传的书，根本不知道怎样使用， 赵王不听。

赵括从小熟读兵书，爱谈战争的道理，以为天下谁也比不了他。 常和他父亲赵奢议论兵家之事，他父亲也说不过他。但赵奢并不认为 他可取。他母亲问赵奢这是什么缘故，赵奢说；“用兵，生死存亡的 事，赵括却夸夸其谈，今后赵国不用他为将则已，如果用他为将，败 赵军的必然是他。”

赵括母亲知道赵王用括为将，就上书赵王，说不能用赵括为将。 赵王问为什么，赵母对赵王说：“他父亲为将时，能尊敬人，能友好 人，能爱护部下，大王和宗室所赏赐的物品，他都分给部下。接受了 命令，就顾不得家里的事。今天赵括一旦为将，就十分傲慢，部下都 不敢抬头看他。大王所赏赐的金玉宝物，都拿回藏在家里，打算以后 有利可图时买田宅。大王看他怎么能和他父亲的品德相比，他父亲对 国家一片忠心，他完全为私利打算。请大王不要派他去领兵赵王 却说：“你不要管，我已经决定了。”

秦国听说赵括代廉颇，立即暗里派武安君白起为将，以王鈐为副 将，命令全军：“如果谁泄漏武安君白起为将领的，斩首!”

赵括上任以后，全部改变原来的规定，更换原来的将官，引起了 军中的不满。

赵括下令大举进攻秦军，秦军佯装失败逃走。白起埋伏了骑兵， 赵括不知是计，直追到秦军阵地前，秦军坚守，赵军不能前进。白起 派一支25 000人的奇兵切断后路，又派一支5 000人的骑兵分割赵军。

赵军被分割包围，粮道被切断，只好在处境十分困难的情况下等待救

兵和粮食。

秦王知道这时赵军粮食断绝，就亲往河北征发15岁以上的男子， 全部开往长平，阻止赵国的救兵，阻止赵国的粮食支援。饥饿一天天 夺去赵军的生命，赵军断粮40多日，互相残杀，以人肉充饥。赵军多 次轮番突围，攻不破秦军的包围圈。赵括亲自率领一队精兵突围，想 杀出一条路来，结果被秦军射死。赵军大败，40万人投降秦军。白起 恐怕赵军作乱，除把其中240个小孩放回赵国外，其余全部坑杀®。

赵括惨败身亡，“纸上谈兵”的故事就是说赵括长平之战的教训。 这个故事后来流传很广，用以讽刺那些脱离实际、夸夸其谈、败坏事 情的人。

五、邯郸之战

长平之战以后的两年，秦军乘胜围攻赵国都城邯郸。赵国抵抗不 了秦军的进攻，向各国紧急求援。这又是战国后期的一次很重要的战 争。围绕邯郸之战发生了两个故事，说明这次山东国家成功地组织了 一次合纵抗秦。

“毛遂自荐”赵王向楚国求救，赵王派平原君赵胜去楚国。

平原君要在门客中选文武俱备的20人一同去，选来选去，只选出 19人，门客中有个叫毛遂的，走到平原君的面前，自信地对平原君 说：“我听说你要和楚国合纵救赵，准备从门客中带20人，现在还少 一人，你就把我带上一同去吧。”平原君问他到门下有几年了。毛遂 说有3年了。平原君说：“贤士处世，好像锥处囊中，锥尖马上会露出 来。先生在我这里已经3年了，没有人称赞过你，我也没有听说你有 什么本领，你不能去，留下吧。”毛遂说：“我今日才得请处囊中，如 果我早得处囊中，整个铁锥都会露出来，不只是露出一点点尖来。” 于是平原君就带了毛遂等20人去楚国，那19人都对毛遂轻蔑地笑笑。

到了楚国以后，平原君与楚王商谈合纵抗秦的事，对楚王谈及利

①关于长平之战后秦处置赵降卒事，从《史记》看就有不同说法：《秦本纪》作“尽 杀之”，《赵世家》、《赵奢传》作“尽坑之”，《白起传》前作“尽坑杀之”，后又作“尽坑 之”，我们这里用“坑杀”以兼顾诸说。

害关系，从早上谈起，一直谈到中午，也没有结果。来的人都对毛遂 说：“先生去。”毛遂按着剑把，急促地走上宫廷，对平原君说：“联 合抗秦的事几句话就可以决定了，你们谈这么久，怎么还不能定?” 楚王问平原君他是谁，平原君说是我的门客。楚王大声呵斥说：“还 不下去！我与你主人谈话，你来干什么！”毛遂按着剑把，走上前, 逼近楚王，厉声说：“大王你所以呵斥我，以为能凭借楚国的人多势 大。现在在这十步之内，大王不能依恃楚国的人多势大，你的性命就 握在我的手里。我的主君就在面前，你简直太无理了。我听说成汤、 周文王都占地很小，臣服诸侯。他们难道是军队众多吗？这是因为他 们能够掌握形势，发挥出自己的威力。今天楚国有地5 000里之大， 士卒百万之众，天下谁能阻挡。可是，白起率数万军队，兴师伐楚, 一仗就攻取鄢、郢，再一仗就烧了夷陵，第三仗就烧毁你祖先的宗庙。 这是楚国的百世仇怨，赵国都感到羞辱，难道大王就没有感到耻辱吗? 赵楚联合抗秦，这是为了楚国，而不是为赵国。”

毛遂义正词严，楚王连连说是，愿意贡献力量，合纵抗秦。毛遂 叫人拿来马、狗、鸡血，当场歃（涂在嘴上）血为盟。先是楚王，其 次平原君，再次毛遂。在殿上完成了楚、赵合纵抗秦的盟约。楚王即 派春申君领兵前往赵国解救邯郸之围。

平原君回赵国后，很有感慨地说：“我不敢再相天下的士了。毛 先生一到楚国，赵国就像九鼎大吕（周庙大钟）一样的重。毛先生三 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从此待毛遂为上客。

毛遂在别人不了解自己的情况下，有勇于出来承担重大使命的主 动精神。后来人们把这种自我推荐、勇于去做某件事的行动叫做“毛 遂自荐”。

“窃符救赵”秦军围邯郸，赵国多次向魏国求救，魏国派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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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鄙带领10万人救赵。秦王派使者威胁魏王说：“赵国很快就会攻下， 谁敢救赵.，秦攻下赵以后就攻打谁。”魏王害怕了，命令晋鄙在邺 (今河北临漳县）安营，不再前进，名义上是救赵，实际上是看形势 的变化。魏王还派将军辛垣衍潜入邯郸，想说服赵王和魏共尊秦为帝， 换取秦军从邯郸撤兵。这时，鲁仲连（齐国的高士）在赵国游说，听 说魏国想让赵国尊秦为帝，他就去见平原君，平原君只得介绍鲁仲连 见辛垣衍。

鲁仲连对辛垣衍说：“今天的秦国，不要礼义，奖励杀伐，对他 的士卒，玩弄欺诈手腕，对他的民众，任意驱使。如果让秦放肆称帝， 我跳东海也不愿为秦国的民。”鲁仲连说商纣王把九侯剁成肉酱，把 鄂侯切成肉条，把文王关进监狱，都是因为称纣为王的结果。齐湣王 想在鲁、邹行天子礼，鲁、邹的大臣坚决反对，结果没能去鲁、部。 今天魏也是万乘之国，尊秦为帝，秦的欲望无穷，“魏王安得晏然， 将军又何以得故宠？”辛垣衍再拜说：“不敢再言帝秦。”

平原君的夫人是魏国 信陵君的姐姐。平原君三 番五次派人向魏国求救，

救兵不到。平原君就写信 责怪信陵君说；“我以为你 有急人的高义，现在邯郸 这样危急，你无动于衷。

纵然你轻易地抛弃我，你 就不可怜可怜你姐姐吗！”信陵君数次去请魏王，宾客辩士也百般游 说，魏王害怕秦国，始终不答应。信陵君感到再也无法说服魏王，决 定带100多辆车骑去赵和秦军死拼。路过东门，遇见侯嬴，告诉他说 要去和秦军死拼。侯赢对他很冷淡。他走了几里路，心里不快，又回 来见侯臝。侯贏笑着说，你的行动好像是以肉去投喂饿虎，有什么用 呢？侯贏悄悄地告诉信陵君，如何弄到兵符调动晋鄙的军队。

侯赢是魏国的隐士，70岁了，家里很穷，是看守城门的。信陵君 几次去请他，送他很多财宝，他不受。信陵君大宴宾客，去请他，他 故意很傲慢。公子把车位的上座让给他，他毫不客气地就坐上座。信 陵君很恭敬地为他驾车，路上的人都观看着。侯说要去城里卖肉的地 方见朱亥，信陵君就亲自驾车送他见朱亥。侯和朱故意久谈，信陵君 很耐心地等待着。到信陵君家，又让他坐上座。宾客都是将相宗室， 十分惊讶。酒酣，信陵君为他祝寿。

侯赢对信陵君说：“我听说调动晋鄙的兵符藏在魏王的卧室里， 魏王最宠爱如姬，如姬可以随便进出卧室。如姬的父亲被人所杀，要 报仇，3年没找到仇人。如姬哭泣着求你，你派人杀了她的仇人。献 头给如姬。如姬很感激你，愿为你死。只要你一开口，如姬一定会答

应。请她偷出兵符，就能救赵了。”信陵君照侯的办法做。果然，如 姬窃出兵符给他。

侯羸又对信陵君说：“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如晋鄙不交兵 权，事情就危险了。侯赢让他带了大力士朱亥去。晋鄙听，很好，不 听，就打死他。信陵君请朱亥同去晋鄙军。朱亥笑着说“臣乃市井鼓 刀屠者”，公子待我很好，“今公子有急，乃臣效命之秋也”。

信陵君等一行人到邺，要代晋鄙领兵。晋鄙合了符，突然说:

“我拥十万之众，今日几辆车子就来取代，不对头！”想不交兵权。朱 亥迅猛地从袖子里抽出40斤重的铁锤把晋鄙打死。

信陵君整顿晋鄙的军队，大军救邯郸。这就是“窃符救赵”的故 事。秦军在轉军、楚军、趑军的内外夹攻下大败，邯郸解围。

白鑫藥歎奉国这次攻邯郸，起初秦王派王陵领兵，失 利，要派白起去替t白起对秦王说i “邯郸是不容易攻下的。”长平之

战虽然秦国胜利，但兵卒死一半多，崮内也空了，远征别

国坚守，诸侯救援，内外夹攻，秦军必败。白起称病不愿前去领兵。 秦王对白起很不满意，另派王鈐去代替王陵。

王鹋接替王陵后，仍然没有攻下邯郸，魏国和楚国的援军也到了， 秦军失利。白起说：“不听我的劝告，今天怎样?”这话传到秦王耳 里。秦王很生气，硬要白起去邯郸领兵。白起仍然推说有病。秦王免 去了白起的官爵。秦军节节失利的消息不断传来，秦王便把白起逐出 咸阳，当他走出城门10里，到杜邮的地方，秦王派人送来一把剑，由 他自己定夺。白起自杀了。

白起是战国后期秦国的重要军事将领。他领兵的时间很长，带领 秦军打过许多胜仗，占领了山东国家的许多土地。他指挥秦军进行了 一些著名的战役，如伊阙之战，秦军拔楚国都郢。司马迁说他指挥军 队“出奇无穷”。他对邯郸之战的预言是正确的，也说明秦国君臣间 有过激烈的争论。

六、“奇货可居”与繆毐之乱

异人，是秦昭王太子安国君的庶子。安国君有20多个儿子。异人 作为人质在邯郸，由于秦国屡次攻赵，赵国对待异人很不好，异人在

赵国很苦恼。吕不韦是阳翟的大商人，很富，在邯郸见到异人，说： “此奇货可居。”吕不韦去见异人，说：“我能壮大你的门户。”异人笑 笑，说：“还是壮大你自己的门户吧！”吕说：“你还不知道，我的门 户要靠你的门户来壮大。”异人领悟到他的意思，与他深谈。吕说：

“现在秦王老了，太子安国君宠爱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没有儿子，只 有她能够立太子。你们兄弟有20多人，你排在中间，又不得宠，还长 期在赵国作人质。以后安国君继位，你是最没希望与朝夕在安国君身 旁的兄弟争做太子的。”异人沮丧地说：“这又能怎么办呢?”吕说：

“我虽穷，但我想办法弄千金为你去秦国游说，让安国君和华阳夫人 立你为太子。”异人叩头说：“如果能够这样，我愿意和你共有秦国。” 吕不韦送给异人500金，要他结交宾客和左右，自己又用500金 买了珍奇宝物去秦国。到了咸阳以后，他求见了华阳夫人的姐姐，请 她把珍奇宝物献给华阳夫人。吕通过华阳夫人的姐姐传话给华阳夫人 说：“异人贤智，结交天下的宾客，常说‘以夫人为天，日夜思念太 子和夫人。’”华阳夫人听说后很高兴。吕又通过华阳夫人的姐姐对华 阳夫人说：凡是以美色得人欢喜的，色衰也就得不到欢喜了。今天夫 人甚得太子的宠爱，没有儿子，应该在诸子中选择一个贤孝的立为嫡 子。以后夫人立的儿子继王位，夫人就不会失势。现在异人对夫人很 贤孝，他自己知道排行在中，不能为嫡。如果夫人现在立他为嫡子， 那就是“异人无国而有国，夫人无子而有子”，夫人终身都能得宠于 秦国了。这番话很能打动华阳夫人的心。华阳夫人在安国君面前说异 人很贤孝，往来赵国的人都称赞他。她还哭泣着说：“我有幸得到宠 爱，不幸没有儿子，愿立异人为嫡子，我以后也就有依靠了。”安国 君答应了，还和华阳夫人刻玉符立约，立异人为嫡。安国君和华阳夫 人给异人送去很多钱物，请吕不韦做异人老师，异人的名声在诸侯国 也就盛传开来。

吕不韦和邯郸一个十分美貌的女子赵姬同居，他知道赵姬有孕了。 于是宴请异人，席间让赵姬歌舞作乐，命赵姬向异人敬酒，异人神魂 颠倒。席后，异人请求吕送赵姬给他，吕假装发脾气，异人苦苦哀求， 吕乐得献赵姬给异人。赵姬果然生下一男孩，就是后来的秦始皇。

公元前257年，秦攻邯郸，赵王想杀异人。异人和吕不韦用黄金 600斤，买通守城人，逃出了邯郸。赵氏是赵国的富豪之家。母子藏

在赵家，得免于难。

异人回到咸阳，吕不韦对他说：“华阳夫人是楚女，你应穿楚国 服装去见她，表示依恋之情，异人就穿楚服拜见安国君和华阳夫人。 夫人端详异人，说：“我是楚人，你穿了楚服，我很高兴。”安国君 说：“吾儿可改名子楚。”异人拜谢，从此又叫子楚。

公元前251年，秦昭王死，安国君继位，即秦孝文王，华阳夫人 为王后，子楚为太子。赵国送子楚夫人赵氏母子回国。

公元前250年，秦孝文王死，子楚继位，即庄襄王，华阳夫人尊为 华阳太后，子楚亲生母夏姬尊为夏太后，以吕不韦为相国，封为文信 侯，食洛阳10万户，有家僮万人。3年后，庄襄王死，秦王政即位，尊 吕不韦为相国，号称“仲父”。秦王政年幼，大权掌握在吕不韦手里。

吕不韦常与秦王政母私通，很怕事情败露。吕不韦把缪毐（16〇 6i)收为自己的门客。他和太后商量好，假称缪毐行了腐刑，并把他 悄悄送入宫中，作为宦者留在宫里，说是侍候太后。太后有孕怕人知 道，利用占卜，移居到雍。太后生下了两个孩子，私自藏起来，外面 也有人知道，但没有人敢说。

太后为繆毐请封，秦王封膠毐为长信侯，赐给他山阳的地方，以 太原为他的封国。太后给繆毐的赏赐更是无计其数。从此，繆軎家有 门客奴仆数千人。谬毐掌握了秦国的大权，“事皆决于缪毐”。

公元前238年，秦王政去雍城行冠礼。有人告发缪毐不是宦者， 太后私生2子。秦王大怒，要惩治谬毐，镠毐的党徒急忙告密。缪毐 假称秦王和太后的旨令，发兵攻蕲年宫，想杀秦王。秦王的卫队拼力 奋战，来犯的人一部分散去，一部分反戈。秦王命令昌平君、昌文君 发兵攻繆毐，战于咸阳，缪毐兵败。秦王命令，能活捉缪毐的赏钱百 万，杀死繆毐赏钱50万。缪毐和他的党徒被活捉。

秦王下令车裂缪毐，谬毐被夷三族。他的重要党徒20多人被斩首 示众，缪毐舍人轻则罚为刑徒，有4 000多家被罚，流放蜀地。秦王 杀了太后私生子，把太后迁到雍地贳（shi)阳宫。

缪毐事牵连到吕不韦，他被免了相。让他迁到洛阳的封地去。在 洛阳一年多，各国的宾客使者来看望他的人络绎不绝。秦王恐他作乱， 写了一封信给他，让他全家迁到蜀地。吕又生气又怕被杀，喝毒酒自 杀了。

七、周嗣不祀和小国兴亡

周嗣不祀，九鼎迁秦平王迁都以后，周王室衰落了。东周传了 22个王到赧王为秦所灭，周嗣就不祀了。到战国时期，周王室只占有 王城洛阳附近相当于现在10多个县的一片土地，人口不多，力量微 弱。处在大国之间，不时受到大国的攻击，七大国根本看不起周王室。 周实际降到了一个小国的地位。

但是，周王名义上还是天子，从礼制来讲，各国要向他朝拜，各 国国君爵位，要由他册封。由于 周王室力量太小，毫无威力，各 大国愿意的时候，表面上遵守这 些礼制；不愿意的时候，就把这 些礼制一脚踢开，自己僭称起 来。公元前403年，周威烈王封

赵魏韩三家为诸侯，以后安王又战国青铜雕

封篡齐的田氏为诸侯。这些诸侯的力量已很强大，周王室不过是礼制

上的一个形式而已。

继封诸侯以后，各大国对于诸侯的称号不满足了，要求称王，不 但七个大国如此，而且一些二等国，也都相继称王。而周工也毫无 办法。

春秋战国之交从周元王算起，元王传给定王。定王死以后，长子 哀王继位，才3个月，哀王弟杀哀王自立，为思王，才5个月，思王 弟又杀思王自立，就是考王。哀王和思王在位的时间都不到一年。过 去史书算世系有些计算这二王，有些又不算，传位的王数因此也不同。 公元前256年，秦灭赧王。这时离秦统一中国还有30多年，所以早在 秦统一以前周王朝就不存在了，比秦灭山东各国为早。整个周代，经 历西周、东周共37王，867年。

考王时，考王封他的弟弟揭于成周洛阳，说是为了要继续周公的 官职，历史上称他为周桓公。也就是说在周王室的那点领土内又封出 一个小国来。周桓公死后，传给儿子威公，威公死后，传给儿子惠公， 惠公的长子叫西周公，封地在洛阳，惠公在位时又封他的小儿子于洛

阳东面巩的地方，沿袭他父亲的称号叫东周惠公，这样在周王室的领 土内又有西周东周两个小国，这两个小国逐步占有了周王室的土地， 以至赧王没有容身的地方，或是寄住东周，或是寄住西周。公元前 256年，秦国灭西周，把西周迁到患（ckm)孤，这一年赧王死，周朝 算正式结束。公元前249年，秦国灭东周，东周只有7个邑了。

战国时期周王名义上是天子，各国诸侯表面上要尊重，不然就会 是遭到反对的一个口实。如公元前309年，在齐王写给楚王的信里， 还说要让楚王和他尽力争取韩、魏、燕、赵，联合起来尊周王室以号 令天下。相传从夏代传下来象征天子权力的九鼎收藏在周王室的宗庙 里。那时认为得到九鼎就能挟天子号令天下，诸侯没有敢不听的，就 能成就王业。战国时也和春秋时一样，诸侯国觊覦王室的九鼎。有一 次，秦国兴师临周，想得到九鼎。周向齐求救，齐出兵，秦兵退。齐 国又“将求九鼎”。周派颜率说齐王，九鼎要是经过魏或楚，会被魏、 楚劫去。颜率又说，每鼎需要9万人牵引，九鼎需要81万人牵引，这 从哪里送来呢？齐王也就作罢。

秦灭周以后，就把九鼎迁到秦国国都咸阳去了。这标志着秦国完 全取代了周王的地位。

宋、卫、中山刘向在《战国策·叙录》中说：“万乘之国七， 千乘之国五。”宋就是五个千乘国之一。

宋是微子启的后代，微子启是商纣王的庶兄。周灭商以后，武庚 作乱，周公诛武庚，命微子启代武庚，接续商的后代，封于宋。

春秋时，宋曾一度强大。春秋五霸的霸主，其中一种说法认为宋 襄公（前650—前637)是五霸之一。

到了战国，在几个二等国里面，宋算是大的，宋兼并了淮泗的一 些小诸侯国发展起来。从公元前4世纪中叶来看，宋东到今徐州西的 几县，南到今安徽宿县，西到今河南商丘地区西部，北到今山东菏泽、 定陶一带，地跨今河南、山东、江苏、安徽四省，与齐、楚、魏等大 国接壤，号称过五千乘之国，有像陶邑这样著名的都市，宋的国都在 商丘（今河南商丘西南），后迁徐州。

宋常受到邻国大国的攻伐，齐、楚攻宋，魏强迫过宋提供军队。 宋有时在受到一个大国攻击时会向另一个大国求援，宋也和一个大国 一起攻击另一个大国，如公元前312年“齐宋攻魏”（《战国纵横家

书》）。秦远离宋，秦强大以后也觊觎宋国。

《战国纵横家书》为我们提供了关于宋国历史的珍贵可靠资 料，从第一至第十四章里面常讲到宋国。如说孟尝君相齐时“欲 残宋，……宋不残”。秦齐称帝时齐王衡量过伐宋与伐赵的利害，决 定了去帝号伐秦，这样有利于伐宋。齐国想利用五国攻秦的有利形势 独吞宋国，不许别的国家染指。虽然苏秦跟齐王讲联合攻秦与伐宋的 利害关系，劝说齐王只有在“攻秦之事成”以后才有利攻宋，“使如 中山”，意思是齐灭宋可像赵灭中山一样。但齐王不听苏秦的劝说， 在五国攻秦期间，齐乘机攻宋，“攻宋，宋残”。魏乘齐攻宋之机， “乃来争得”，也来抢宋的地方。

《战国纵横家书》记载燕国派了2万人自带粮食助齐攻宋，燕国 并不愿意助齐国攻宋，《战国策·燕策》说：如果帮助齐国灭亡宋国， 这是肥了仇人，自己要受祸害的。但是燕国迫于形势，还是帮助了齐 伐宋。

公元前322年，宋康王自立为王。宋康王在位的时间很长，一度 强大，曾打败齐国取5城；打败楚国，占地300里；还打败魏国。灭 滕、伐薛，攻取了淮北的地方，康王自信与齐、魏力量相当。康王想 成为天下霸主，他求霸心切，用皮囊盛血，挂起来用箭射，说是“射 天”，“以示威服鬼神”。要宫里宫外、国中人都呼他万岁，这惹怒了 各国，骂宋康王是“桀宋”。公元前286年，齐国兴兵伐宋，宋军民 溃败，城邑不守，宋康王逃到魏国，死于温（今河南温县西）。

齐灭了宋，独占宋国的地方。秦反对齐灭宋，秦王大怒说：“吾 爱宋与爱新城、阳晋同。”（《史记·田敬仲完世家》）楚、魏也很想能 够瓜分宋国。齐国灭宋引起了各国的不满，只过了两年，各国组成了 六国攻齐的合纵，齐国几乎亡国。

卫国也是刘向说的一个千乘之国。卫国最早的先人是卫康叔，是 周武王的弟弟。周公平定武庚和管叔蔡叔的叛乱以后，康叔封卫。战 国时卫国东和南到今山东郓城、菏泽一带，西到河南滑县，北到河北、 河南交界的地方。国都在今河南濮阳。

战国初，知伯两次想伐卫，由于卫国事先警觉，作了准备，知伯 的兵只到晋卫边境就停止了。赵敬侯（前386—前375)利用赵国刚平 地方进攻卫国，卫国危急，卫王急向魏国求救，魏王亲自领兵与赵军

【中国历史大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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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赵军败，魏军击破赵国刚平，攻战中牟，赵国国内混乱。赵国向 楚求救，楚国袭击魏的后方，攻占棘蒲、黄城。这次由于赵、魏、楚 的矛盾，卫国得以渡过了一次危机。

有一次秦攻卫的蒲，卫派使者胡衍去秦国向樗里疾游说：如果 秦国攻蒲急，卫国就会连同蒲一起投降魏国，魏必然强大，魏献给 秦的西河以外，以前魏无力量收回，魏并卫以后，就有力量收回。 樗里疾听了，果然召回攻蒲的秦兵。卫国又是利用了秦魏的矛盾保 存了自己。

魏安釐王利用秦赵长平之战互相削弱的机会，乘机攻卫，“攻 尽陶卫之地”（《韩非子·有度》），“削卫地方六百里”（《吕氏春 秋·应言》）。

卫怀君时，怀君朝魏，魏扣留并杀害怀君。魏立嗣君的弟元君， 因为元君是魏王的女婿，所以魏王杀怀君立元君。

公元前242年，秦国在攻占卫的地方和魏的东地置东郡，卫都濮 阳为秦东郡郡治。秦把卫元君迁到野王县，元君死，子君角立。公元 前209年，秦二世废君角为庶人，

卫国绝祀。在战国的许多国家中，

卫国是最后一个绝祀的。

中山也是刘向所说的千乘国之 一。中山国在春秋时称“鲜虞”，

属白狄族。白狄原居住在陕西北部 和山西西北部地区，公元前8世纪 末中原诸国混战，白狄乘机进入太 行山以东地区，就是后来的中山 国。中山的名称，最早见于公元前 530年（鲁昭公十二年），都于中 山新市县（今河北正定东北20公 里的新城铺），正式建立了国家。

中山国的活动范围大体在太行 山东麓的保定、石家庄以西的丘陵 地区。在它强盛的时候，活动范围要大，大致北面到徐水、安新一带， 南面到高邑以南，西面到太行山，东面到里县、安平、深县、新河、

巨鹿一带。唐县一带是它早期活动的中心，晚期活动的中心在平山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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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策*中山》记载：楚昭王“伐中山，中山君亡”。公元前 515年至公元前510年，楚昭王在位，中山亡国应在这几年中。公元 前507年（《左传·定公三年》）记载鲜虞人败晋师于平中，说明鲜 虞即中山已经复国。国都在顾，即今定县。公元前409年，魏国征 中山，经过三年的战争，中山又一次灭国。魏虽灭中山，尚不绝祀。 中山又一次复国，迁都于灵寿，即今河北平山县境内。公元前296 年，最后为赵国所灭。中山国是经历了两次复国、三次灭国而亡的。

战国早期魏国征服中山，魏封太子击于中山。派李克（即李悝) 去治理。太子击归，以其弟挚为中山君。中山国的经济有一定发展， 和华夏国家加强了交往。

中山从魏的统治下复国迁都到灵寿以后，根据平山一号墓出土的 铜器铭文看，都于灵寿的中山君有桓公、成公、譽（xi)、蝥，在《吕

氏春秋·当染》中，还提到中山最后一个亡国之君叫尚，一共是五 代。史载中山曾发动全国兵力迎战燕赵，南战于长子（今山西长子西 南），败赵国，北战于中山，杀燕将。这是中山国最强盛的时候，赵 武灵王说中山“侵掠吾地，系累吾民”，大约即指这时的事。

中山到王蜜时国力下衰，《吕氏春秋·先识》记载说，中山国统 治者不顾信用，信用都完了；不顾名誉，名誉都完了；不亲爱属下， 属下都叛离了。路人没有粮，家居没有食，粮财都尽了。不能用人自 己又没有能力，什么事也不能做了。《韩非子·外储说左上》说：“战 士怠于阵”、“农夫惰于田。”赵武灵王接连进攻中山，到距国都仅80 公里的地方，中山国的绝大部分土地已为赵国所有。中山国君逃到齐 国，这个王应是王蝥。公元前299年，王蛮死于齐国。蝥以后的王是 尚。公元前296年，中山国被赵国所灭，中山王尚被迁送到肤施（今 陕西绥德县东南）。

中山国国君在华夏国君称公时也称公，如文公、武公、桓公、成 公。战国中期诸侯国先后称王。公元前323年，魏国公孙衍发动“五 国相王”，中山国是五国之一。平山一号墓出土铜器铭文记载中山国 参加伐燕以后，也奉周王为天子，想把自己看作同其他“万乘之国” 的诸侯国一样。

建国以来在唐县北城子、钓鱼台，行唐李家庄，石家庄市，平山 三汲村等地发现了战国时期的遗址，这些地方属战国时中山国活动的 范围，遗址和出土文物应属中山国的遗迹遗物。

遗址出土的生产工具多为铁制，有锄、镰、铲、锛、斧、镬、削 等，当时铁农具和其他铁工具已普遍使用，礼器和生活用具也有铁制 的。平山一号墓出土了许多金匕、银贝、铜泡、戈、剑、铜镜、玉饰、 玛瑙和铜鼎、铜壶、铜齟、盡、盘，E、篮、鬲等，数量很多。像铜 错金银纹饰四鹿四龙凤方案，形态优美，花纹精致，十五连盏灯，铜 身银首宝石镶睛人俑灯，错金银纹饰虎吞鹿、吞牛、吞犀双翼神兽， 都十分精美，反映了当时手工业的高度水平。

平山一号、即中山王嚳墓出土有铭文铜器60多件，其中4件最重 要，一件叫“兆窆图”，是一幅建筑平面图；一件铁足铜鼎，有铭文 469字；一件圆壶，有铭文182字；一件方壶，有铭文450字。这些铭 文为王譽、王蝥时所刻。

这三篇铭文使我们知道了一件过去没有记载的重要历史事实，记 述了燕国内乱时中山国也伐燕。中山王譽在方壶铭文中说：“上逆于 天，下不顾于人，” “不祥莫大焉。”还是冠冕堂皇的。中山王派相邦 司马嗍（y6ng) “亲率三军之众，以征不义之邦。”派去很大的兵力。 铭文还说中山在燕国扩地“方数百里，列城数十”，这清楚地说明了 中山国在这次伐燕战争中攻占了广大的土地和众多的城邑。铭文说 “天子不忘其有勋”，“诸侯皆贺”，还得到周天子的嘉奖和诸侯的 赞赏。

从灵寿古城址看，当时都城的规模很大，城址南北长4公里，东 西宽2公里，城内有居住遗址、制陶作坊、制骨作坊、制铜铁器作坊 遗址等，从瓦件等建筑遗物看，王宫建筑也一定相当宏伟。这一切都 与华夏一些王国的都城相似。

白狄人与当地居民杂居在一起，同中原先进文化的各国人民长期 交往，在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逐渐发生变化。战国时期的封建兼 并战争，加速了民族大融合的历史进程。平山考古发掘所见生产工具、 建筑用瓦、器物形制、各种玉器及金银镶错工艺等，都和中原地区传 统的做法相同。出土遗物、铜器铭文以及墓葬所反映的陵寝制度，尤 其与魏国相似。就青铜器的风格来说，接近于三晋特别是赵国。平山

出土铜器铭文中，大讲天命、忠、孝、仁、义、礼、信、慈爱，这在 哲学思想和伦理道德观念上，也与华夏诸国一样。

出土遗物有大型山字形铜仪仗和具有浓厚生活气息的错金银兽、 犀、牛、虎等，还有建筑物顶部也用山字形脊瓦，以及帐架和帐内用 器，这些都反映了中山国还保留有北方游牧民族的一些特点。

小国兴亡战国时除了 “七雄”和一些二等国以外，实际上还有 许多小国。它们的命运怎样？下面介绍一些小国的兴亡史。

淮河和汉水流域有许多小国，在春秋后期战国初期，楚国不断 在这些地区活动，先后灭唐（今湖北随县附近）、顿（今河南汝南 县附近）、胡（今安徽阜阳）。楚惠王（前488—前432)时灭陈、 灭蔡（今安徽寿县）、灭杞（今山东境内）。楚简王（前431—前 408)时进攻北方，灭莒（今山东境内）。楚悼王（前401—前381) 时“南并蛮越，遂有洞庭、苍梧（在湖南南部嶷山）”（《后汉书· 南蛮西南夷列传》）。

越国的先人是著名的越王勾践，春秋晚期勾践灭吴，占有吴越境。 战国时越国国境自今江苏淮阴地区向南，经江苏长江两岸和浙江全省 到福建境内，西到今安徽南部江西东部地方。越国占有的地方很大， 比七强中一些国家的地方还大，但战国时越国不算大国，也不算“千 乘之国”。越国传至战国朱勾时灭滕、灭郯（均在今山东南部），传至 王无强时，一度兴兵北伐齐、南伐楚，与齐楚争强。齐威王派使者与 王无强讲利害关系，劝他伐楚。王无强听了齐王的劝告，停止伐齐， 转而伐楚。楚王兴兵伐越，“五年而亡越”。公元前306年，楚杀王无 强，越亡®。在南部中国，楚国灭掉数十个小国，战国时楚灭的国家 最多，楚的疆域也最大。

西周时周厉王的小儿子郑桓公友封于郑，开始有郑（今河南新郑 一带）。到了战国，郑国占有今河南新郑为中心，东到杞县、陈留， 南到鄢陵、许昌，西到登封，北到荥阳、郑州的地方。在小国里，郑 算是较大的。战国初期知伯伐郑，后来韩国和郑国互相攻战，如公元 前408年，韩攻占郑的雍丘（今河南杞县）；公元前385年，韩攻占郑 的阳城（今河南登封县境内）。

①《史记·越世家》说楚灭越在楚威王时，有误，应为楚怀王时。

公元前398年，郑国君杀了郑相子阳，因为子阳要实行政治改革。 “子阳极也，好严有过。”（《吕氏春秋·适威》）这是说子阳执法很严， 和宗室贵族有尖锐的矛盾。郑君杀了子阳，引起了国家的分裂，有3年 的混乱。3年以后，子阳的党徒杀了缮公，另立幽公。

公元前375年，韩国灭郑，后来韩的国都迁到郑，一直到韩为秦 所灭，国都就在这里。“郑恃魏而不听韩，魏攻荆（楚）而韩灭郑。” (《韩非子·饰邪》）记载了这年魏攻楚榆关，韩趁魏、楚交战的机会 灭郑。

滕，在今山东滕县境内，国很小，占地不到今一县地。薛，原在 山东滕县境内，后迁至江苏邳县，国很小，占地约相当今一县地。公 元前286年，宋康王灭滕伐薛。

鲁国，最早是周公的封地，封于曲阜（今山东曲阜《春秋》就 是记春秋时鲁国大事的。战国时期鲁国地域北至今山东泰安、新泰， 东到今山东莒县、临沂，南到今山东滕县、鱼台，西到今山东巨野、 单县，约有今山东临沂、济宁地区和泰安地区一部分。在小国里鲁的 地方算是大的，在鲁国的范围内又有邹、滕等小国。正当长平之战的 时候，楚国乘机攻鲁，公元前261年，占领鲁的徐州，公元前256年， 楚国灭鲁。

八、“合纵”的失败

合纵连横是战国中后期100多年间的大事，合纵是谈论更多和 实践更多的。如前面所述，战国有过多次重要的合纵，另外，还有 倡议而没组织的，游说之士看到山东各国的危亡而呼吁合纵的就更 多了。

下面我们分析一次合纵，就能比较具体了解为什么战国合纵攻秦 往往失败。

秦、齐去帝号以后不久，出现了一次五国攻秦的合纵。齐、赵组 织了这次合纵。《战国纵横家书》说：“秦受兵矣，齐、赵皆尝（曾） 谋。”就是指组织这次五国攻秦。苏秦以齐国使者的身份积极活动， 他在写给齐王的信里说：“臣能以天下攻秦。”他奔走于燕、齐、赵、 魏各国之间，为组织这次五国攻秦起了重要作用，《战国纵横家书》

说明了这一情况。

赵国奉阳君李兑出面组织了这次五国攻秦。李兑害怕秦国攻赵， 想阻止秦国东进；他也很想得到宋国陶邑作自己的封地。魏、韩参加 了这次合纵，这是由于孟尝君的支持，魏、韩才能组织起来；又由于 魏、韩受到秦的进攻，所以当齐、赵组织攻秦时，魏、韩是愿意参加 的。燕的情况复杂，燕、齐是世仇，但燕国还是参加了这次五国攻秦， 因为燕感到秦称帝的威胁。齐国想灭宋国，秦国反对，秦也想吞并宋， 齐国想利用合纵攻秦，削弱秦国。楚国没有参加这次合纵，但派了使 者去齐。

齐国出兵，赵国派了驻在上党的军队，燕国派兵两万人，联军驻 在韩国的荥阳（今河南荥阳东北）、成皋（今河南荥阳汜水镇）之间， 军队在这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发起对秦国大的进攻。 “五国攻秦，无功而还。”（《战国策·赵策》、《战国策·魏策》）实际 上联军不了了之的散了。

这次五国攻秦的合纵，很不巩固，没有力量，原因是各国都有自 己的打算。齐国想利用五国攻秦达到兼并宋的目的，对于攻秦则是三 心二意。“今攻秦之兵方始合，王又欲得兵以攻平陵（即宋地平陵， 今山东汶上县西北），是害攻秦也，（《战国纵横家书》）+齐是组织合 纵的，齐的行动有很不好的影响。赵相李兑想得到陶邑为封地，想利 用这一时机与齐争宋地。合纵组织起来以后，对秦国的行动很迟缓。 更有甚者，赵还想退出合纵与秦联合伐魏。魏当时以孟尝君为相，他 是反齐的。魏的态度很动摇，“梁（魏）人两使阴成于秦”（《战国纵 横家书》），两次暗中派使者想和秦国讲和。孟尝君还想得到宋的平陵 为封邑，也是和齐争宋地。燕是矛盾的，既害怕秦的强大，更害怕齐 的强大，燕对于五国攻秦也是动摇的。这次五国攻秦形式上存在1年 多时间，由于各国怀有自己的目的，也就没有什么结果。

由于东方国家的不同利益和矛盾，合纵攻秦往往归于失败。对此， 后来的评论家很有感慨。“纵散约解，争割地而奉秦，秦有余力而制 其弊。”（贾谊《过秦论》）山东国家对秦国屈膝，或者苟且偷安，齐 国就是一个例子。齐王建在位几十年到齐亡，奉行“事秦谨”的方 针，见危不救。如长平之战拒绝支援赵国粮食，赵军被围处于最困难 的时候向齐国求救，有大臣劝齐王应该紧急支援，提醒齐王，齐国和

赵国“犹齿之有唇也，唇亡则齿寒”。齐王还是不肯援赵。后世苏洵 批评这种做法，“与（结好）赢（秦王姓，指秦国）而不助五国也， 五国既衰，齐亦不免矣”（苏洵《嘉祜集·六国》）。山东国家还有帮 助秦国攻打别国的，如赵国几次帮助秦国攻齐，《战国纵横家书》说： “今从强秦久伐齐，臣恐其祸出于此也。”公元前263年，魏国和秦共 伐韩，无忌对魏王说：“秦国不是没有欲望的，韩亡之后，非攻魏 不可。”

山东国家明智之士，如陈轸说，能够危山东的是秦国，山东国家 自己不断互相削弱，这样秦国得天下不用出力，秦国“烹”天下不用 出“薪”，“何秦之智而山东之愚耶”。有人呼吁山东各国“如同舟而 济”，应该共同扶助、渡过困难。

秦国对于山东各国的合纵，极力采取分化瓦解的政策。有一次， 一群天下之士相聚于赵，策划合纵攻秦。范雎对秦王说，可以用金钱 分化他们。于是秦王派范雎携五千金去收买。范雎扬言说谋攻秦的不 得金，得金的如同兄弟看待。行到武安，山东之士都来争着要金，合 纵也就不了了之。

秦国是害怕合纵的。贾谊描写合纵的威力：“尝以十倍之地，百 万之众，叩关而攻秦。”（《过秦论》）有一次，秦王和秦臣顿弱谈话， 顿弱劝秦王不惜重金收买韩、魏权臣。秦王说拿不出重金，顿弱提醒 说：“天下不是没有事情的，合纵成功就是楚国的天下。”秦王采纳了 顿弱的建议。荀子说：“認認（xi，忧虑）然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轧己 也。”（《荀子·强国》）生动描写了秦国的心理。

山东各国如果合纵作出成效，会给秦国造成极大的困难，“诸侯 之地，五倍于秦，料诸侯之卒，十倍于秦”（《战国策·赵策》）。山东 各国力量比秦大得多，但最后还是为秦所灭。

宋代历史学家司马光把三晋比成齐、楚的藩蔽，齐、楚比成三晋 的根柢，这是互相依赖互相保护的关系，更不能互相攻击。“故以三 晋而攻齐、楚，自绝其根柢也，以齐、楚而攻三晋，自撤其藩蔽也。” (《资治通鉴》卷七）在我们今天看来，无论合纵也好，连横也好，都 只是强调计谋策略的作用。山东六国合纵的失败，虽然有许多因素， 恐怕也是必然的。

九、秦统一中国

李斯《谏逐客书》和尉缭献计李斯，楚国上蔡人，荀子的学

生。他想在秦国干一番事业，入秦以后，在吕不韦的门下做门客，因 而有机会游说秦王。秦王赏识他，封 他为长史。李斯又劝秦王派人持金玉 去各国作反间，秦王也采纳他的主 意，又封他为客卿。

这时韩国有一人名叫郑国，来秦 国修渠，目的是想削弱秦国的人力物 力，事情被发觉。宗室大臣都对秦王 说：“各国来秦国的人，大抵是为了 他们自己国家的利益来秦国作破坏工 作的。请大王下令驱逐一切来客。”

秦王下了逐客令，李斯也是被驱 逐的。

李斯准备走，同时给秦王写了一 封信。说：我听说群臣议论逐客，这 是错误的。从前穆公求贤人，从西方

的戎要来由余，从东方楚国要来宛人百里奚，从宋国迎来蹇叔，任用 从晋国来的丕豹、公孙支。穆公任用这五人，兼并了二十国，称霸西 戎。孝公重用商鞅，行新法，国家、人民富强昌盛，伐楚、魏，扩地 千里，直到今天，秦国仍然强大。惠王用张仪的计谋，拆散了东方六 国的合纵抗秦，迫使各国“西面而事秦”，功业直到今天。昭王得到 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君，贵戚大为削弱，王权大为加强，蚕食诸侯， 秦成帝业。这四代王，都由于任用客卿，对国家有很大的功益。客卿 有什么对不起秦国的呢！

李斯又说：今天十分珍贵的宝、玉、珠、剑，秦国并不出产。如 果必定是秦国的东西才可以，那么，“夜光之璧”、“犀象之器”、“郑、 卫之女”、“骏良鴃骚”、“江南金锡”、“西蜀丹青”秦国就没有了。 今天不喜欢“秦之声”，而喜欢郑、卫、昭、虞之乐，是因为求快意。

用人又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这不是 “跨海内制诸侯之术”。李斯还说：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今天秦 国抛弃百姓，拒绝宾客，而使天下之士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这是 “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仇”，对秦国是非常有害的。

秦王看了信，把李斯叫来，恢复他原来的官职，去掉逐客令。后 来李斯一直是辅佐秦王最重要的人物。

在秦王去除逐客令后不久，大梁人尉缭来到秦国，他劝秦王不要 爱惜财物，要收买各国的豪臣，搞乱他们国家的君臣关系。不过花三 十万金，就可以收到兼并各国诸侯的效果。秦王接受了尉缭的建议， 厚待尉缭，让尉缭的衣服饮食与自己同，封尉缭为国尉（统率全国军 队的长官）。

在兼并各国的进程中，李斯、尉繚主张离间各国君臣关系的计谋， 收到了很大的功效，加速了秦统一的进程D不过也应看到，如李斯所 说“不肯者，利剑刺之”，秦国是以武力作后盾的。

秦灭六国长平之战以后，秦国继续蚕食山东。公元前249年， 蒙骜伐韩，取成皋、荥阳，设置三川郡。公元前248年，蒙骜伐赵， 取榆次（今山西榆次县）、狼孟（今山西阳曲县东北）等37城。公元 前247年，王抗攻取上党诸城，设置太原郡。公元前244年，秦攻韩， 取13城。公元前243年，秦取魏旸、有诡，又取燕武遂（今河北徐水 县西）、方城（今河北固安县南）。公元前242年，秦伐魏，取酸枣 (今河南延津县东南）、燕、虚、长平（今河南西华县东北）、雍丘 (今河南杞县）、山阳（今河南修武县西北）20城，又攻取原卫国地， 连同原卫都濮阳设置东郡。

秦军节节胜利，在东方设置了一些重要的郡，如三川郡（今河南 西部洛阳、荥阳、宜阳一带）、南阳郡（今河南南部南阳为中心的地 区）、上党郡（今山西东南部长治为中心的地区）、太原郡（今山西太 原为中心的地区）、东郡（今河南东北部以濮阳为中心的地区），这些 地方是有重要战略意义的，人们常说这是中国的“咽喉”，山东的 “脊梁”。六国为秦所分割，东郡的设置则进逼到齐国，秦国向东、向 北、向南进攻都处于有利的&位了。

公元前241年，各国又有一次合纵，赵将庞煖带领赵、楚、韩、 魏、燕五国军队攻秦，到了函谷关。秦国军队出来应战，五国军队败

走。这是战国最后一次有五国军队的合纵攻秦。

从公元前230年开始，秦国向山东各国大进军。秦首先攻韩，虏 韩王安，韩灭亡。韩地设置颍川郡。

公元前229年，秦攻赵，赵派李牧、司马尚抵抗。秦以重金收买 赵王宠臣郭开，郭开造谣说李牧、司马尚谋反。赵王以赵葱和颜聚代 替，杀李牧。第二年，秦军攻破赵军，杀赵葱，颜聚逃跑，秦军攻人 邯郸，虏赵王迁。赵公子嘉率宗族数百人逃到代郡，自立为代王。

公元前227年，秦攻燕。燕太子丹派荆轲去刺杀秦王，没有成功。 燕联合退守代地的赵公子代王，也被秦军击破。公元前226年，秦军 攻占燕都蓟城，燕王喜逃到辽东。

公元前225年，秦攻魏，包围了大梁，放黄河、大沟水灌大梁， 大梁城坏。魏王假投降，秦杀魏王假，魏灭亡。

秦王问李信，多少人伐楚可以取胜，李信说20万人。秦王问王 翦，王翦说非60万人不可。秦王说王翦老了，李信壮勇，派李信、蒙 武领20万人伐楚。李信开始取得了胜利，后被楚军打败，李信逃回秦 国，秦王大怒。秦王亲自请王翦，答应他的要求。王翦领60万大军伐 楚，大破楚师，杀楚将项燕。公元前223年，秦攻占楚都寿春，虏楚 王负刍，楚亡。秦又继续平定了楚属百越地方。

公元前222年，秦攻燕辽东，虏燕王喜，燕亡。秦攻代，虏代 王嘉。

公元前221年，秦军从燕南下攻齐，掳齐王建，齐亡。齐相后胜， 接受了秦国的大量贿赂，秦国向山东进攻时，后胜劝齐王和秦国修好， 助长了秦国的进攻。

在秦国最后征服各国的战争中，王翦父子有很大的战功。王翦领 兵征服了赵国、燕国、楚国，他儿子王贲领兵征服了魏国、齐国，攻 燕辽东虏燕王喜。

从公元前230年到公元前221年，只用了将近10年的时间，像秋 风扫落叶一样，山东各国为秦所灭，秦王政完成了海内一统的大业。

揭开历史的新一页公元前221年，秦王政最后结束了长期分裂 割据的局面，统一了全中国，建立起一个东到大海，南到岭南，西至 甘青高原，北至今内蒙古、辽东的前所未有的封建大一统国家，从而 揭开了中国历史的新一页。

从春秋起，中国经过500年左右的战争动乱，特别是战国时期频 繁的战争，人民灾难深重。“暴骸骨于草泽，头颅僵仆，相望于境” (《史记·春申君列传》）。知伯围晋阳3年，城内“人马相食”。秦军 围邯郸，城内“炊骨易子而食”。无休止的兵役、徭役，沉重的赋税 落在人民头上，“兴师十万，日费千金”，“黔首（即民众）之苦，不 可以加矣”（《吕氏春秋·振乱》）。相反，统治阶级过着骄奢淫逸的生 活。秦国统治者有从山东国家来的锦绣丝绸、珍珠宝玉，有从赵国来 的美女。穰侯被废，他的财宝有千多车。邯郸被围，平原君家仍有宫 女以百数，还是美食绸衣。

“古之为关也，将以御暴；今之为关也，将以为暴”。（《孟子·尽 心》）诸侯林立，关卡林立，严重阻碍经济文化交流。“雍（壅）防百 川，各以为

利。”齐国 的地势低， 赵、魏的地 势高，齐国 在黄河筑起 堤防，河水 泛滥时为害 赵、魏；赵、魏也筑堤防，河水泛滥时又为害齐同。公元前225年， 秦军为迫使魏国投降，引黄河水灌魏都大梁，水浸3月。分裂和战争 带来巨大祸害，人民希望能够有一个统一的中央政府。“定于一”，这 是各国人民的共同愿望，各民族和汉族逐步融合的历史进程，要求组 成一个统一的民族大家庭。

新兴地主阶级为了巩固和加强他们的地位，加强对农民的压迫和 剥削，希望有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工商业者想发展，希望结束 分裂。以农民为主体的劳动人民深受战争的痛苦，希望结束战争。海 内一统是全国大多数人的愿望，是大势所趋。只有各国宗室贵族害怕 失去自己的利益，害怕被别国兼并。秦国统一六国，六国宗室贵族受 到沉重打击。新兴地主防1级推动统一，符合历史发展的方向，人民是 实现统一的基本力量。

“跨海内，制诸侯”，“大胜以十数，小胜以百数”，秦国经过多年

的努力，登上了统一全中国的历史舞台，这是有主客观原因的。秦国 的社会改革比较彻底，注意奖励耕战。秦是“上首功之国”，“功赏相 长”，有军功受赏，有多大的功受多大的赏，打败仗要受罚，秦国的 军队比别国勇敢善战。秦国能够任用客卿，由于历来注意任用山东国 家来的人才，对秦国的强大起了很大的作用。秦国还注意吸收山东的 劳动力为自己开发经济。云梦秦简《为吏之道》规定官吏要“清廉”， 这可以和荀子、韩非所说的秦国政治作印证。荀子和韩非是去过秦国 的，他们对于秦国的政治有好的印象，荀子在《强国》篇里说“其百 姓朴”，“其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恶劣）”，“其士大 夫不比周、不朋党”。韩非在《饰邪》篇说：“彼明法则忠臣劝，罚必 则邪臣止，忠劝邪止而地广主尊。”这虽有些夸张，但可以看出秦国 新兴地主阶级是有作为的。

秦国又善于利用山东六国的矛盾和弱点，秦国的“远交近攻”和 “离间”的政策，达到了各个击破和从内部分化的目的。秦国攻取巴 蜀和兼并义渠等，达到了富国强兵，这些都是正确的。

秦国的客观有利条件居多，占有关中、汉中和后来的巴蜀地区， 这是富饶肥沃和有山林川泽之饶的土地，“为九州膏腴”。秦征服的周 边少数民族国家“畜牧为天下饶”。《史记·货殖列传》说：“关中之 地，于天下三分之一，而人众不过什三（十分之三），然量其富，什 居其六。”说的不一定准确，但关中确实很富饶。秦国占有关中几面 有山的地方，东边的地势险要，进可以攻，退可以守，这对于秦和山 东各国的争夺很有利。，

荀子说秦国“四世有胜，非幸（侥幸）也，数（必然）也”。秦 国的胜利不是偶然的。汉朝的贾谊这样评论了秦始皇统一中国：“续 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 (天地四方），执棰拊（刑具）以鞭笞天下，威震四海（《过秦论》） 贾谊是站在封建地主阶级的立场评论秦始皇的。秦始皇完成了统一中 国的大业，是有进步意义的，对中国封建社会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