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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谈艺】钱松喦:方寸之间见风范

 昵称55081637 2018-05-06

方寸之间见风范

关于画的题字,在南宋以前,是没有的。南宋以后,出现了文人画家,如唐寅、文征明……这样诗书印便成了有机部分。诗是表现时间的,上下五千年;画是表现空间的,纵横几万里。到吴昌硕,他的诗书画达到了顶峰!

国画是综合艺术,画上直接配合诗文、书法、印章。单讲题字,青年人往往画得很好,题上几个字便成白圭之玷。画可题则题,不可题则不题;题则有话即长,无话即短,短到只记一个年月日和姓名,再短则写一个姓名,尽管少到三个字的姓名,但不能不从全局出发,这不是画外多余的东西,是整个画面有机的组成部分。首先字要写得好,不能请人代笔,代笔的字和本人的画是不调和的。

签名叫做“落款”,款有“款式”,款字的位置、大小、体格都不能随便,落款对画面有调整重心、配合节奏相成相破的作用。俗话称题字多的叫做“长题”,题字少的,少到只写一个姓名叫做“穷款”。长题格式可以参看金冬心、郑板桥、吴昌硕的,穷款的格式可参看任伯年的。他们把字和画有机地组成一体,字在他们画上,不能抽去,不能增加,也不能移动位置。

题字可是以四个字,也可以是两句诗、一首诗、几句散文小记,甚至是长篇诗文,题字本身就是一门艺术,一门学问。一幅画经过好的题字,不啻是锦上添花,还能点铁成金。题句不是看图识字的儿童读物,画一个人,题一个“人”字,画一只手,题一个“手”字。是画外生发,见景生情,或竟另拓天地,不是死咬住画面做一幅画的说明书,一幅画要用说明书时才懂得已经不是好画。

诗和画同属艺术,而形式不同,各有各的领域,各有各的局限,画的表现是具体的,有可观的形象,但只限于一个固定的镜头。诗不能见到具体形象,但所包举的可以突破时间的局限,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一拉即来。如果取长补短,打通了各个的局限性,把这两者不同的效果合而为一,集中说明一个内容,会相得益彰,格外完整丰富,把美的境界提得更深,推得更广,不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还诗外有诗,画外有画,味外有味。

善于题画的不一定多题,片语只句,便能启人妙悟,这不能希望青年人都能立刻办到,但不妨做一个努力方向,趁此机会多多阅读诗文书籍,即使不会题画,对创作也能丰富想象,广拓思路,使作品造诣益深。不管怎样,要做一个艺术家,不能缺少文学修养。

印章是从题字签名而来的,似乎与画无关,但小小的一方鲜红色的印,对画面也起着节奏和稳定的作用。鲜红的油色,打在水墨画上更为突出。印章风格要和画的风格调和,如出一手,所以画家最好自己能刻印。白文红多,分量重,朱文红少,分量轻。在画面上该轻该重,印的大小,正方,长方,或其他形状,打一个,或者打两个和三个,打在哪一处,都要慎重考虑。例如:一幅画重心不稳,打上一印,鲜红的重色一压,就稳住了。

不能瞧不起这一方小小的印,其中大有文章可做,也是一门艺术。姓名章,要与题字同大小,如不能同大小,宁过小勿过大。姓名章过去习惯两颗,一白文刻姓名,一朱文刻号,打一颗,或连打两颗,看地位,看画面需要。今人多一名制,只有一颗姓名章,如果需要打两颗,可加一颗同样大的小的“闲章”。长行题字上竟有需要打三颗印的。闲章是用成语来刻的,这叫做“印语”,虽寥寥数字,却意味隽永,也是大有文章可做,与此可以见到作者的思想、愿望和纪念什么,表达什么,从这几个字中也可以看到作者的学识和修养。至于刻的刀法和布局更是另一桩刻印艺术。徐悲鸿的印语叫“困而知之”,于此可以窥知徐先生学习态度严肃。齐白石印语有“木人”、“鲁班门下”等,于此可以看出齐老劳动人民的本色。今天的画家对新社会表示热爱,所用之印语也应有时代气息。例如。打在山水画上的,有“山川巨变”、“锦绣山河”、“江山如此多娇”等,还有以“百花齐放”、“为人民服务”等语入印。

闲章多数比姓名章较大些,打在画幅的下角(偶尔也有打在上角),又叫做“压角章”,有调节画面重心之用。书法家在所写字幅的左上角往往打一个长发竖式的闲章叫做“起首章”,与左下角姓名章相呼应。在画面上长题的首端不必打起首章。画面印章、题字和画,三者成为有机组合。不可缺少印,也不可有多余的印,用之适当,令画增色,令人醒目,用之不适当,反而破坏画面。

清,邓石如刻“我书意造本无法”

印章是中国特有艺术之一,单独自成领域,刻印也要继承传统,令创新意。一般讲,多以汉印为典范。汉印也分两类:一是模铸的,字体端庄严肃;一是刻凿的,字体流利生动。刻印家也参考“石鼓”、“秦权”及“天发神谶”等体格,还有用“甲骨文”、“钟鼎文”入印。也有流派,如传统派的邓石如、浙派的赵㧑叔等。印章艺术,主要是刀法、章法。刀法如写字,所以一名为“铁笔”。章法所谓“密不容针,疏可走马”,这就是“对立统一”的辩证规律。这里略述一二,以供参考。详细情况,可请教金石专家。

钱松喦

(1899—1985年)江苏宜兴人,又名松岩、松严,号芑庐主人。1957年为江苏省国画院首批画师,生前任江苏画院名誉院长,中国美协江苏分会主席。生前政府为其出版个人画集颇多,拍摄专题纪录片3部。中国美术馆、人民大会堂、毛主席纪念堂、钓鱼台国宾馆均收藏或在显著位置陈列他的作品。

1 .书香门第 承袭家学

1899 年,钱松喦出生在美丽的江南小城宜兴。小名松伢,寓意松树长青不老,意义吉祥,因“伢”字与“岩”谐音,改名“松岩”,后来改为结构更为优美的“松喦”二字。

幼年时期家境虽不富裕但书卷气息浓郁,祖父、父亲均以教书为生,秀才父亲是他的绘画的启蒙老师。童年的他白天常在草地上仰观山川,夜晚便独自挥毫,家乡“鹅溪”的秀美山川深深滋养了他的心田。与同龄人相比他所练就的可谓是承袭家学童子功。后来受胡汀鹭影响,钻研石涛、石溪、唐寅、沈周画艺,并接触西画技法。

之后又临摹唐寅、石涛笔法,兼收宋、元、明、清各家之长,并融会贯通,自成一格。青年时代创作的《寿相图》和《山水》便入选了民国第一届美展,一时传为美谈。这样的经历不仅为钱松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奠定了他的艺术发展之路。

2 .万里写生 艺术高峰

钱松喦是一个早熟晚成的画家,五十岁以后的他才正真的进入了艺术的高峰期。1957年,他从无锡师范调至江苏国画院任画师,并定居南京,从此他义无反顾地扬起了传统中国画如何反映现实生活的风帆,走上了艺术的探索之路。

1960年,钱松喦满怀着无限的创作热情与傅抱石等画友做了二万三千里旅行写生,这次写生无异成了他艺术的催化剂。他过龙门、攀华山、游圣地延安、看西安碑林,登秦岭、观峨眉、嘉岭怒吼、巫山云雨,尽收眼底;出洞庭、入三峡、沐湘江风雨、瞻领袖故居,满载而归。写生归来的他亢奋之情溢于言表,创作的激情如喷薄欲出的旭日。从此胸襟大开,气局拓展,创作了一批惊世骇俗跃然纸上的佳作,如《红岩》《常熟田》《三门峡》等。

1964 年,在北京举办个展时,时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的华君武,赞誉他的作品是“山水画推陈出新的新样板”。

钱松喦以其高品位的山水画艺术,屹立于20世纪中国画坛。他以浑厚、沉着、刚柔兼济的画风,与傅抱石的奔放、酣畅、天风海雨式的画风,恰成鲜明对照,谁也不能代替谁,共同开拓了新金陵画派的艺术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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