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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南方当记者的日子《纪实原创》作者:张子保

 民心传媒 2018-05-06
 
 

​我是一位来自豫淮北岸一家电视台记者,由于原所供职的单位也拥护了“下岗分流”的企改制度,我亦便随同一帮回家过春节后返粤打工的老乡年初来到南国这块“淘金天堂”捞起了世界。到了东莞那天,天气已晚,车驶进了东莞汽车总站。我和阿玉下了车,在市汽车总站附近找到了一家收费低廉然而安全的旅店,住进了一个单间。极度惊恐后的放松令我疲倦,我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醒来已是红日高升,老乡阿玉已到中山市恒州厂去了,唯独我一个留在东莞。怀揣着新的勇气,我出门去找工作。东莞这地方果然好,不仅广告栏铺天盖地,好多家工厂门口也都在现场招工。

  我在街上买一份《广州日报》,仔细阅读招工启事,按图索骥乘车到直奔东莞市城区新兴装饰材料城一家杂志社招编辑记者。我乘坐电梯来到7层楼,还没进报社大门,我的心就七上八下地打起了小鼓。“咚、咚”我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总编的门。“请进”。盛气凌人的声音含着几分威严。

我不知是怎样迈进门槛的。

  一位秃了顶脑门闪着光亮的中年人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面藏着一双高深莫测的眼睛。“有事吗?”老总说。“我是来应聘的,”我十分虔诚地说。

  “好”。老总要我先到办公室登记。随手给我一张登记表,我很快填好了表。

  “作品呢”?老总来回扫了遍我呈上的表后,突然问。

  我赶紧一摞一摞地掏出我的作品剪辑和获奖证书,省作协会员证。老总挑剔地审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后,那张紧绷的国字脸总算吝啬地挤出一丝笑纹。

  “不错不错嘛!你是所有应聘者作品最多的一个,你不是新闻系毕业的吗?不过,我要考考你,什么叫新闻?举例说明”。老总说。

  “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实报道叫新闻;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是新闻;”我按照新闻系大专课程的论文回答了他。他点点头,把一张考题递给了我。我一看原来是把一则大约四千字的人物通讯缩写成100字以内的新闻,还有一篇作文题目《你为什么选择了写作》,我没费太大力气,仅20分钟就完成了。

  “你被录取了。”老总站起来和我握了一下手,微笑着向我祝贺。他走到另外一张桌子上顺手摸了一张名片,用涂改液在上面抹了几下

  递给我说:“填上你的名字,下午去复印两盒;”名片上的工作单位是“东莞企业风彩编辑部”我的名字下的职务栏赫然写着“记者”。老总向另一名招聘人员(后来得知,名叫李源,办公室主任)说:“给张子保办记者证,安排食宿,明天早晨八点整正式上班。”

  我掂着行李随着李源主任到报社住宿的地方去了。这一夜,我忐忑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早早醒来了。一夜难眠使我两眼充满了血丝,满嘴起了泡。不到8点钟,我就到办公地点,办公地点在新兴装饰材料城七层楼,不一会儿,老总西装革履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他招呼我们到会议室开会。

  王老总开始给我们记者编辑“上课”。首先讲“东莞企业风彩”属东莞新闻出版局主管,他的权威性,说这本杂志是如何如何得到海外经济界,经济学家的认可,属邮局发行等等。之后,总编十分明确地告诉我们:“记者、编辑的工资是月薪2000元,不包括奖金。这就是说多劳多得,上不封底,下不保底……”

  开完了会,我找来办公室,办公室主任李源给我安排一个办公桌上班后才知道我们这些记者确切的任务是“拉广告”。由自己联系被采访对象,一旦对方同意了“写”那就收取一点工本费。办公室13个记者,5名年轻女孩,有二部电话。看着他们一个个抱着电话,冲锋陷阵的样子,心里涌上一阵阵胆性。

  “喂,你好,我是《东莞企业风彩》总编辑,友兴厂总裁罗哗吗?你被东莞市评为十佳外地青年,我们想前去采访……费用嘛,当然只是一点点工本费啦……”

  许多电话都在说完“只是一点点宣传费”后就泄气地挂断了,然后再是新一轮的“喂,你好。”而我照着电话号码簿打过去的许多电话也都在“要钱吗”的盘问下结结巴巴地挂断了。

  在办公室一单未成地闷呆了三个星期,王总编脸上已明显地写上了“不悦”二字,我只好挂着公文包出了门,在东莞市乡镇的大街小巷,我敲遍了一家又一家企业单位、医院、酒店和教育部门,几乎都吃了闭门羹。有一天,我实在无处可去,到东莞市科技馆三层楼图书馆看书。这时,我的手机响了,电话里说某公司想出几本图书宣传宣传。我一听,兴得好象中了六合彩似的。我冒着滚滚热浪从东莞乘坐的士上了路。赶到某镇“致艺集团”总部,总裁周丽没在办公室,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但她电话里明确表示,下午回到公司,让我等她。下午时针刚过两点,刚刚30岁的江西籍的周丽面带倦容,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刚落座,她就用充满江西话味的普通话,快快地说:“东莞企业风彩我看过,办得不错,都是写我们民营企业家的创业发展史,一定很有市场吧?你叫子保,我早在《传奇故事》、《星火》、《东莞企业风彩》看过你发表的小说、散文;我也是一位文学爱好者,写作三年多,没发表一篇,我的小说你指正指正。”说着叫秘书把自己的小说拿给我看。周小姐不愧为打工仔出身,跟我们聊天,没遮没掩,颇有几分江湖豪杰味,我们很快就姐弟相称了。

  周小姐邀请我到她家里与其家人共进晚餐宴席在那两层楼别墅后面的凉亭里,知道我们都能吃辣的,周小姐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几个江西菜。几盅酒倒进肚里,我们大讲南北侃开了,酒足饭饱后,周小姐又带我们到风岗最好的卡拉ok包厢狂欢了几个钟头。

  第二天,我们一切恢复正常,似乎忘却了昨晚那挥金如土的一幕。在周小姐办公室,她突然问我做一个封面人物要多少钱,我慌忙从公文包掏出杂志合同,递给周小姐,周小姐看看合同,又说:“看你是文友的份上,我做一个封面人物,出本车间图片的图书,我给你杂志社一万五千多元没问题。”我说:“可以”。周小姐就要合同签字、盖章、拍一张周小姐的照片,在约定的准确时间里让公司的人将钱转到了编辑部王总编的帐上,一万五千元,而《致艺的一颗明珠》也如期写好,周小姐看后非常满意。

  不到一个月,刊用周小姐大照和《致艺的一颗明珠》登了出来,图书1000册。我第一次得到了当记者的报酬3000多元,(按我拉来一万五千元提成的20%)我给周小姐送去样刊时,周小姐说什么也要请我到最好的酒楼请我吃饭,并要帮我介绍一些客户上广告。当最终被我拒绝了,我不想和任何人走得太近。

  有一天,王主编把一份“XX信息报组织知名企业老板,知名企业宣传活动“邀请函”交给我,让我去街上复印1300份,回来后我们13名记者每人100份“邀请函”,四处张网捕鱼。我跑累了,就到附近的报刊亭买了一份《东莞日报》看了起来。这时,编辑部湖北来的罗小姐一个电话把我叫了回去。她接到一个大单,她说只是那位老总很挑剔,而她自己又不会写人物专访,甚至不知采访时间一些什么,我呢,省作协会员,文章获奖那么多,她当然找我陪她去。罗莉芬小姐又是一个我并不反感的女孩子。罗小姐水灵、性感,眼睛水灵灵,脸蛋就象豆腐一样嫩,身高也有一米六多,完全是一个美女。有一天,罗小姐穿着一件连衣裙来到编辑部,一进门,看见我就喊:“张大哥,好看吗?”我开玩笑说转过去我看看后面,她就一跳一跳地转过去身去。我自言自语说,这样的女孩难道不可爱吗。

  第二天一早,天气晴朗,我同罗小姐坐采访车(罗小姐叫我租了一辆“奔驰”,车门上印着采访车)到风岗镇官井头,采访友兴有限公司总裁罗哗。友兴有限公司写字楼小姐接待我们。写字楼的小姐说老总临时有事出去了。我提议先打一个电话,经验丰富的罗小姐说不要打,把老总打烦了再不让写了。我们只好在接待室里等,快到了下班的时间了,写字楼的小姐来说,你们改天来吧,老总在深圳和客户谈生意呢。罗小姐低声告诉我说:“别听她的,我们等,不信他不回公司。”正想着,罗总已从门口进来。人未近,声先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让各位记者久等了。”我们忙站起身,握住向我们伸过来的手。

  落座后,我翻开采访本,打开采访机,罗小姐也起驾起了照相机。采访开始了,实际的采访只用了20分钟不到,确切地说也就是我们从罗总所能提供的一大堆资料中选取了一些认为有用的东西。我们说再拍一张理想照。

  “罗总,能否装扮一下,比如喷一点摩丝,系一条领带什么的。”我的建议。

  罗总同意了我的建议,破天荒地将自己包装一番,我忙托起长镜头“咔嚓咔嚓”地把罗总拍进了镜头。罗小姐拿着杂志合同递给了罗总,罗总签了字盖了章18000元,而《在东莞崛起的总裁罗哗》也如期写好,罗总看后点头致意,请我们到一家湖南餐馆凑了一顿。罗总说吃完饭后让司机送我们回去,罗小姐说不用了,我们有车。

  我俩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租人家那辆采访车。

  几天后,罗小姐又请我到餐馆吃了一顿饭,并送给我一张张别人给她的公司发的舞会票、奖卷,说是对我写文章在送总编终审时,罗小姐又重新抄了一遍,作者也只署了她一个人的名字,这就是有人说的逼人学会捕鱼的东莞人情吗?我看着眼前这一个笑就有一对小酒窝的可爱女孩,心想,如果我们换个相识的地方,换一个吃饭的由头,或许我会喜欢上她的。走出饭店,手里捏着那一张张舞会票、奖卷,眼睛再一次发直……

  有一天下午8点钟,我肩上挂着采访包,到编辑部报到,一进编辑部,编文艺版的罗小姐满脸不高兴,我问她怎么啦,罗小姐说:“你知道汤小姐昨天跟谁睡吗?她跟那个老李睡在一起很久了!”

  我震惊。有一次我和50多岁的李主任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问他:“老李,你不是给过汤小姐很多钱?”老李用手指作了一个非常难看的下流动作,得意地说:“要说钱,我一个子儿也没有给过她。”

  我心里立即翻腾一股强烈的厌恶之情,人家一个如花如玉的姑娘,凭什么白白给你这个家有妻小的狗杂种糟蹋?假设人家是妓女,你也得付钱呀!我认定汤小姐是因为年少幼稚而受骗上当。有一次,我就找到汤小姐,给她做思想工作,希望她能够自尊,并认清坏人的面目,千万千万不能被人骗受人玩弄。

  我认为我是一个有良知的人,提醒汤小姐绝对没有什么私心,完全是出于一种正义感。可惜汤小姐并没有听进我的话,反而将我所说的话都原原本本告诉了老李,我跟老李的关系立即就恶化了。当时我想,我为总编打工,老李是编辑部主任,其实是为我们搞后勤而已,我自然不怕他。但是我想得太天真了,不久,总编便要我结清工资走人。我不知道狗杂种老李到底在总编面前是怎么地诬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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