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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文，西晋经八王之乱，已然是大厦将倾，趁此良机，四方胡人纷纷而起，匈奴羯胡称霸中原，氐族李氏雄踞川蜀。汉家宗室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司马衷，司马炽，司马邺三代皇帝皆檄文传播四方，响应的却寥寥无几。洛阳，长安接连告破，西晋也就走到头了，但是看着中原大地被北方胡族任意践踏，华夏衣冠濒临灭绝的境地，曾经喊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陈汤哪去了；封狼居胥，燕然勒功的霍去病窦宪哪去了；打得匈奴高唱“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的汉家儿郎哪去了！ 承袭魏晋风流，西晋的朝堂，那是药与酒的天下。磕着药，喝着酒，唱着歌，作着诗，写着文章发着疯，一边大喊着：“我要成仙，快乐齐天”，一边又为虚名斗个你死我活。虽然精神，道德，文化素养有着极大的提升，却唯独把秦皇汉武的尚武传统扔个一干二净，如今胡族来袭，危险以至，这华夏衣冠该如何传承下去，且看北方汉人是如何自救的。 封狼居胥 屠伯苟晞昔日武安君白起威震天下，据统计，战国死伤士兵，有一半是折在他的手上，时人谓之“人屠”。而今日苟晞，熟读兵法，世人比之韩信，白起，先后战败各路叛军胡族，亦有“屠伯”之名，这位西晋末年的名将，也是晋朝为数不多且能拿出手的大将了。 此人起家恰逢八王之乱，早些年跟着司马冏，不久长沙王司马乂击败司马冏，苟晞因此被免官，但很快被随后上台的司马乂任命为从事中郎，一浮一起，苟晞心想这下可以好好干了，结果长沙王又被司马越暗中捣鬼，身败名裂。之后司马腾，司马越，司马颖相互混战，苟晞只好投奔范阳王司马虓，被任命为兖州刺史。 公元305年，司马颖旧将公师藩河北起兵，欲为主子报仇，牧民首领汲桑立刻响应，声势浩大，直逼邺城。苟晞击退公师藩，次年于白马县斩杀公师藩。虽然公师藩历史中事迹不多，可是他却把石勒勾出来了，也称得上一时豪杰了。 公元307年，汲桑再次作乱，声称要为死去许久的司马颖报仇，打败司马腾，占据邺城。司马越连派兖州刺史苟晞平叛。汲桑素来畏惧苟晞，不敢与之交战，就把城外设栏栅加强防卫，想借城坚之利，逼走苟晞，可惜人不吃这一套。 苟晞看出这些叛军人心涣散，于是派单骑上前，陈述厉害关系，可把叛军吓坏了。然后苟晞很顺利的击败汲桑，连破九垒，叛乱遂平。此役过后，苟晞屡破强敌，建立威名，时人将其与韩信和白起比拟，苟晞亦因而获升抚军将军，都督青、兖诸军事，封东平郡侯。 公元310年，苟晞进攻在境内叛乱的王弥和石勒，顺利击败连营数十里的王弥部，次年，封晋怀帝密诏，讨伐东海王司马越，不曾想这位王爷是个怂货，竟然惊惧而死。苟晞因此升为大将军、大都督、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 然而苟晞虽有大志，却非纯臣，晋怀帝于洛阳被俘，苟晞立刻置行台，立司马端为皇太子，因而十分自满，蓄养婢女千人、侍妾数十，不久失去人心，众人四散，部将叛变，最终石勒所捕，次年被杀。 祖逖中流击楫当刘琨胡笳退敌的时候，他的好友祖逖并没有闲着，还在为复兴晋室而奋斗。 闻鸡起舞 当初二人一同担任司州主簿时，感情深厚，相约为国效力，半夜听到鸡鸣，就把刘琨叫起来一起学习一起习武，两人经常讨论时事，互相约定：“若四海鼎沸，豪杰并起，吾与足下当相避于中原耳。”如今机会已经来了！ 公元291年，八王之乱爆发，祖逖得众人赏识，先后效力于司马冏、司马乂、司马炽，后随司马越东征司马颖，结果荡阴大败，只身逃回洛阳。司马虓、司马略、司马模竞相征召祖逖，祖逖不应。后洛阳城破，祖逖携亲族乡党逃至淮泗之间。路上祖逖尊老爱幼，并把沿途的强盗土匪一一击溃，大家一看小伙子这么猛，就把他推为“行主”。 当祖逖到了泗口后，坐镇建邺的镇东大将军、琅琊王司马睿任命他为徐州刺史，不久改任军谘祭酒，率部屯驻京口。 安定了以后，祖逖不敢忘记社稷倾覆之耻，大肆收揽亡命之徒，待之如子弟，但是这些人是盗匪出身，经常四处劫掠，被官府扣押之后，祖逖亲自把他们救出来，而且安抚到，“各位，想不想到更加富裕的南塘来一回？”大家不要以为祖逖这是徇私枉法，而是他一心收复失地，已经想好北去不返了。 公元313年，晋愍帝即位，发诏书以司马睿为左丞相，要他率兵二十万赴洛阳勤王，然而此时的司马睿两万人都拿不出来，而且他本就不思北伐，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你发你的诏书，我开我的江南。这可把枕戈待旦的祖逖气坏了，慷慨陈词，力请北伐：“晋室是怎么乱的，大家都知道，可不是什么上面不作为下面的人主动造反。而是你们司马家的王爷们相互夺权，自相残杀所致！也因如此，胡人才趁机毒流中原。现在北方的故土旧人身处险地，人皆有奋起反击之意，只要大王您出师北伐，那些豪杰必定来投，复国有望！” 司马睿心说，正好，有这么个铁头娃，于是就任命祖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前锋都督，出师北伐。 这将军，都督，刺史名称一个比一个响亮，却一兵一卒都不给祖逖，拢共只拨了千人粮饷、三千匹布帛，然后对他说：“祖逖啊，不是我哭穷，我是真的穷啊，这粮食和布料还是省吃俭用凑的呢。我就不给你盔甲了，兵器你也自己想法子去。” 虽然司马睿如此消极，但有着华夏子孙尚武传统的祖逖北伐决心已定，凭借几个名号，带着家将和招募的几百勇士，毅然踏上于京口渡江北上，船行至大江之中，祖逖想到中原失地的汉家儿女正保守折磨，不由感慨万千，于是中流击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一去不返！”辞色壮烈，众皆慨叹。 到了淮阴稍歇，自行铸造兵器，招募兵卒，不几时，终于有了一支两千余人的小部队，然后祖逖继续北进。当时的情况，长江以北，以尽是无主之地，各处流民和当地住民纷纷建立坞堡武装，割据冀、豫，佣兵十万的汉将石勒更是直接挡在了祖逖北进的路上。 祖逖恩威并施，又是代表晋朝正朔，更打出了收复失地，兴复晋室的旗号，吸引了地方势力前来归附。不久就收服豫州，总算有了立足之地。当时石勒以在襄国登基，建立赵国，势力庞大，众多乌堡主迫于后赵兵势，只能臣服于石勒，送子弟到襄国为质。如今祖逖北伐，让他们看到了光明，于是纷纷表示我们想回归祖国的怀抱。祖逖很聪明，就暗中与他们约好，时不时的也跟他们打打架，练练手，免得石勒怀疑，而这些乌堡主就在北地四处打探消息，统统告诉祖逖，使之得以屡破赵军，威名远播，不久成功收复黄河以南中原地区的大部分土地。 此时，司马睿于建康即大统，对祖逖并不信任，改派戴渊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可是这位爷无远见卓识，祖逖深知其难当大任，已经十分不忿，不曾想祖逖又闻王敦跋扈，专权于朝政，这可把祖逖气坏了，他担心内乱再次爆发，北伐难以为继，以至忧愤成疾。 中流击楫 尽管这样，他还是积极为渡河北上做准备，带病指挥营建虎牢城。此城北临黄河，西接成皋，乃是兵家要地，祖逖担心城南没有坚固的壁垒，易被敌人攻破，故加紧筑垒，可惜营垒尚未修成，祖逖的病日见沉重。 公元321年十月，天文有变，有流星坠落。为我矣！方平河北，而天欲杀我，此乃不祐国也 祖逖叹息道：“这将星是我啊！我刚想收复河北之地，不料天欲杀我，老天，为什么不保佑我的国家！” 几天后，溘然辞世，时年五十六岁。 东晋朝廷忙于自乱，祖逖收复的河南大片土地最终又被后赵攻陷。 青衣行酒的晋怀帝当一个国家行将灭亡之际，最惨的不是文武大臣，而是那些被俘虏的皇帝们。晋怀帝司马炽很悲催，他是司马衷的弟弟，本来是没有继承权的，结果风云突变，太子被杀，不久皇帝被废，自己也被司马越扶上了皇帝之位。 司马炽为人低调，有才华，被世人称赞，可是他即位时的局面已经不是才华能控制的。匈奴人大军直逼洛阳，而十万人马全部被司马越带走，不得已，司马炽密诏青州苟晞征讨司马越，可是洛阳城可就没人守了。 公元311年，司马炽当皇帝的第五年，洛阳城破，他本人也被俘虏，他在位时年号永嘉，故称“永嘉之乱”。司马炽被俘之后，自然是没有能力去救万民于水火，只有自求多福，力保性命了。 刘聪（匈奴人第二位老大）为彰显帝王大度，任命晋怀帝为仪同三司，封会稽郡公。有一回刘聪在宴会对晋怀帝说：“以前你还是豫章王时，朕曾经与王济拜见你。你把新写的乐府歌递给我，说：‘闻君善为辞赋，试为看之。’当时朕和王济写的都是《盛德颂》，你赞叹不已。又和朕射箭，朕得十二筹，你送给朕柘弓、银研，你记得吗？” 司马炽 也许此时刘聪回忆起昔日往事，那时自己还随父亲留在京师，少年儿郎还在为睹王爷一面而高兴不已。但司马炽可就吓坏了，赶紧说：“臣安敢忘之，但恨尔日不早识龙颜。” 刘聪接着说：“你们司马家既得天下，为何骨肉相残这么厉害？” 晋怀帝答曰：“这是上天的意思，大汉顺应天命，所以我们才自相残杀，是替陛下扫除障碍。要是我们都想我爹司马炎一样，怕是没有你们什么事儿了。” 刘聪很高兴，觉得这位前皇帝很听话，就把自己极为宠爱的小刘贵妃送给司马炽，“这可是名公的孙女，送给你，你要好好对她哟！” 这位刘聪也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就是杀兄夺权，即位不久，立刻爬上了单皇后的凤床，那不是亲妈，可也算后妈啊，按辈分，你也叫妈好吧！ 司马炽的命算是保住了，可是这都是暂时的，因为一切都在人家手里。寄人篱下的感觉可不怎么样啊！ 公元313年正月，刘聪大宴群臣。开席之前，有位身着青衣的仆人走到每位臣工面前，低着头，红着脸，颤颤巍巍的斟酒。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位青衣行酒之人正是西晋的皇帝司马炽，大伙一起喊声“斟的好，再来一杯！”不断羞辱着他，座中有不少晋朝降官，敢怒不敢言，唯有侍中庾珉，放声大哭。刘聪深恶之，杀死庾珉等十几位西晋旧臣，司马炽噤若寒蝉，爱莫能助，不久也被刘聪毒杀。 小刘贵妃也得以重回皇宫，可怜司马炽，忍辱偷生，只为自保，却依然是俯仰由人，死年三十岁。 祖逖忧愤而死，刘琨被奸人所害，二人之后，北方大地彻底沦为胡人的天下，胡汉相争越发激烈，数十个国家如雨后春笋，但纵使前方荆棘遍地，自有壮士前行，下一回晋朝的拥护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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