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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线
2018-05-09 | 阅:  转:  |  分享 
  
纺线过去老百姓居家过日子所用的东西,大部分来自于自己的劳动。无论是一家老小的衣服鞋帽,还是枕头被褥,都要靠自己纺线织布,后来即使有了机织洋布,但在那缺粮少钱的年代,老百姓还是买不起,为解决全家缺少衣穿的难题,纺车就成了家家必备的工具。夏日的街头,找一处树荫,三五个妇女各搬一辆纺车,凑在一起,盘腿坐在麦秸草编成的蒲团上,边聊天边纺线,几乎成了三十年前典型的农村夏景图。纺车为木质结构,一个U形的立柱再加上一个长长的T形的方木,就形成了纺车的骨架。U形的立柱内,安装纺轮,纺轮上有一个粗硬的枣木或榆木转轴,上面有两排对称的轮撑。方木的前端叫“地坐”,架有两个夹板,装有用榆条或高粱秸拧成的“锔儿”,上面安着锭子。锭子有手指精细,筷子长短,中间粗,两头尖,形似一个长长的“尜尜”,在三分之一处有两溜用旋床旋出的糟儿,将锭子安在两个锔儿中间,再用丝弦与纺轮连在一起,用手摇动纺轮上的摇把,就可以纺线了。纺线前要先搓“布接”,拿一块穰子,中间裹上高粱莛秆儿,用手一搓,就成了。纺线时,手边放一个盛满布接的笸箩,左手拿住布接,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住一头放在锭子上,转动纺车,等锭子转起来以后,手里的布接一抽一送,手臂像拉着琴弓般悠长自如地伸缩,在纺轮转动的歌声里,一根根细白的棉线从布接里吐出来,在锭杆上逐渐缠绕成一个硕大的线团。等手中的布接快用完时,再取一根续上。锭子上的线满了以后,把锭子抽掉,就成了一个个线穗子。线穗子攒够了数,上到落子上,再把落子上的线上到拐子上,经过上浆、晾干,就可以织布了。乡村的冬夜漫长而宁静,为了省灯油,也为了有人作伴说话,纺线的女人会就近集中到一家,边纺线边拉呱。家长里短、闺中密语,唠个没完,开怀的笑声与纺车的“嗡嗡”声混合在一起,倒也不觉寂寞。人影在油灯的映照下投射在墙下,一会被拉长一会被缩短,手里的布接在不断地变成长长的细线。飞旋的锭子磨的发烫了,有时会冒起烟来,拿提前准备好的花生豆噌噌,再接着纺。不知不觉,笸箩里的布接不断减少,线穗子不断增多,等把笸箩里的布接全部纺完,才拖着疲惫的身躯,顶着漫天的星星,回到自家的土炕上,酣然睡去。那时纺线除用于自家织布外,还给线厂加工。线厂常年放活,勤快的妇女们就从线厂领回棉花,纺成线再缴回去,挣取一部分报酬。母亲为了补贴家用,常年给线厂纺线,因工作强度大,得了肩周炎,一抬胳膊就疼,但还是强忍着干。有多少个夜晚是在母亲纺车的“嗡嗡”声中入睡的,又有多少次梦里醒来,母亲还在摇动着纺车,都多得数不清了。七十年代后期,各种各样的布料进入了人们的家庭,纺线的越来越少了。到了八十年代初,人们穿衣服再也不用靠自己纺线织布了,闲置起来的纺车被孤零零地挂在柴房的墙壁上,默默地忍受岁月的侵蚀。近年来,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原先不受人待见的老粗布又得到人们的青睐,纺车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当孩子们看着这个呜呜飞转的东西,问我是什么的时候,有恍如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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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山人r8ch18w...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