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很多人眼里，波澜壮阔的第三次十字军东征，只是英国国王理查徳一世在圣地进行的一次武装游行。他虽然在同萨拉丁的对抗中占据优势，却因为没能最后夺回耶路撒冷而形同失败。然而，若是仔细斟酌这次东征的历程，我们就不难发现其在七次十字军远征中所处的重要作用。兴师动众的复仇
1187年，萨拉丁的阿尤布王朝军队，进入了穆斯林丢失百年的圣城耶路撒冷。萨拉丁的在中东世界的地位，因为这次胜利而水涨船高。但远在西欧的基督教世界，也立即着手筹划自己的复仇行动。两年后，数量大大超出萨拉丁想象的十字军队伍，就从西欧各地分头出发。尽管他们成分复杂且路线各异，但都将耶路撒冷作为自己的终极目标。年迈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一世，第一个跳出来支持这次东征。过去一直将控制意大利作为战略中心的皇帝，一改与教廷的紧张关系，加入到政治正确的行动中来。他麾下的军队号称10万，其中仅来自德意志与西欧各地的骑士就有20000人，创下了十字军东征开始以来的记录。军中的其余部分，则包括了大量步兵和民夫，以及匈牙利国王贝拉三世派来的2000援军。
年迈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成为了第三次十字军早期的领袖虽然帝国军队在第二次十字军东征中，表现差强人意。但这并不妨碍腓特烈一世的雄心壮志。浩浩荡荡的队伍，以最为传统的路线开拔，沿着莱茵河与多瑙河沿线，一路东进。结果，吓得拜占庭皇帝伊萨克二世再次与萨拉丁结盟，希望阻碍腓特烈大军的前进步伐。然而阴柔的希腊人，根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硬挡。当德意志人为主的军队进入小亚细亚后，一直为穆斯林世界守卫北部防线的罗姆苏丹国，也不得不与皇帝达成一个安全过境的缓和协议。多年来，无论十字军胜负几许，他们的控制区都会惨遭蹂躏。但长期积压的对立情绪，很快就引发了各种小规模冲突。新一代的帝国军，也吸取了前辈们在小亚内陆的惨痛教训，一直对周遭的任何突厥人或希腊人都保持警惕。最终，愤怒的帝国军还是将突厥人的首都，洗劫一空。
然而，神圣罗马帝国的东征，注定都不太成功。1190年的6月，正在度过萨利弗河的腓特烈一世，在依然冰凉的河中马失前蹄。年迈的皇帝被重重的摔在一处岩石上，并因此淹死在河里。整个帝国军都失去了主心骨，不少诸侯开始选择撤退。皇帝的儿子小弗雷德里克，继续带着直属部队前进。走到叙利亚北部的安条克时，只剩下了5000人。他们将老皇帝的尸体放在开水中煮沸，去掉逐渐腐烂的皮肉，只留下可以装在袋子里的骸骨。残存的帝国军就在这袋崭新的“圣物”感召下，赶到了南方的耶路撒冷王国境内。
在帝国军步履蹒跚的通过小亚细亚半岛时，后来成为此次远征主力的英法两国十字军，其实都没有组建完毕。1189年的夏季，源自法兰西的英国金雀花王朝，还在同名义是宗主的法国卡佩王朝对抗。已是暮年的英王亨利二世，不仅被年轻的法王菲利普二世针对，还惨遭法国妻子埃莉诺与儿子们的背叛。在遭遇突袭而死后，他的长子理查德继位成为英格兰国王。在幕后操控一切的菲利普，随即拖着后来的狮心王一起，筹备东征的十字军部队。
菲利普二世不仅击败了英王亨利二世 还拖着新任英王参加十字军两位执掌西欧大部分领地的君主，一起在国内征收新的萨拉丁税，并发动教会与地方贵族一起为自己背书。鉴于历次十字军行军过程中的艰辛，他们一致决定需要走更为高效的海陆，避开危机四伏的陆上通道。英国人在自己的国内开始大量造船，而法王的巨额承包合同也被送递了航海城邦热那亚与比萨。前者将度过英吉利海峡与比斯开湾，抵达英王在法国西南部的领地阿基坦。再从这里出发，绕过伊比利亚半岛到马赛集结。后者则会直接从热那亚上船出发，与前者一起在西西里岛回合。到1190年，理查德一世麾下的9000英格兰、威尔士与诺曼底军队，开始漫长的海上航行。他们在经过伊比利亚半岛西部时，遭到了一次恶劣海况。部分英军上岸后被葡萄牙国王桑丘一世说服，跑去围攻穆斯林手里的重要城市里斯本。理查德自己则在里昂同法国宗主会面，敲定了去东方的具体路线后，再到马赛去等待自己的主力抵达。
海上历险记
由于法军的数量仅有7000，略少于理查德的英军规模，所以在海上的航行较为顺利。为他们服务的热那亚人和比萨人，也比英王从国内外招募的杂牌船队要更为专业。从第一次十字军东征起，他们就不断在地中海各地出击，可谓是熟门熟路。相比之下，英军的船队则由英吉利海峡两岸的水手来共同承担。为了弥补数量上的不足，英王还从北海对岸的丹麦和挪威招募来海员与船只。但绕过伊比利亚半岛的航行，依然非常艰辛。其中一半的航程暴露在信仰伊斯兰的摩尔势力控制区海岸。所以当他们在8月下旬抵达马赛时，发现急躁的国王已经在半个月前就带着800随从出海了。奋起直追的他们，最终在一个月后赶到了西西里的重要港口墨西拿。这时的英军舰队，已经包括了180艘运输用的帆船和39艘用于护航的桨帆船战舰。
海上航行的另一个巨大风险是船只相互分散。理查德的船队不仅运载着兵士、装备与马匹，还有维持军纪的巨额军饷。船队中还有被英王视为重要政治武器的女性贵族，也就是国王的亲妹妹。结果，他们的船只首先被强风吹散，并成为了西西里人的俘虏。理查德一世不得不在自己行军线上的重要中转站，开启自己的十字军第一战。他麾下善于攻城的军队，在1190年的10月4日占领了墨西拿。此时，英王已经逐步暴露了自己的桀骜不驯。哪怕身在海外，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防自己的宗主菲利普。在他宣布延长与法王妹妹爱丽丝的婚期后，两人第一次公开发生争吵。不欢而散的结果是法军船队在第二年3月，先一步离开西西里，并在5月加入了围攻海港城市阿克的联合大军。理查的船队则故意晚一个月起航，并且再次因风暴袭扰而变得四分五裂。这一次，负责运载他未婚妻与军饷的船，相继落入了塞浦路斯僭主科尼努斯之手。
科尼努斯发行的铜币 粗糙的做工显示了不佳的财政状况尽管科尼努斯控制下的塞浦路斯，已经在实际上脱离了拜占庭帝国的控制，却在骨子里仍是一个希腊式的东方专制寡头。他不仅扣押了理查德未婚妻，还将英军的军饷全部私吞。在面对随后抵达岛上的理查德时，这位僭主表现的客客气气，愿意将人与财务都归还给英王。但当他加强了自己堡垒的防御后，便对英军下达了逐客令。原本忙于休整部队的理查德，不得不再次对战略目标之外的地方下手。他手下的军队，在经年累月的西欧封建冲突中，都非常熟悉堡垒攻防战。无论是威尔士边区的征召力量，还是弗兰德斯来的城市雇佣军，又或是海峡两岸的采邑军事贵族，都是熟悉战争的老手。他们的迅猛攻击，很快让塞浦路斯岛上的希腊人意识到自己的军事实力有多么不堪。科尼努斯体会到君士坦丁堡为何会向西欧的拉丁人求援，自己也在数日内就失去了对全岛的控制。
也是在塞浦路斯岛上，理查德遇到了从圣地赶来的耶路撒冷的盖伊。他在萨拉丁攻克耶路撒冷后被释放，并为自己的江山而组织了一支成分复杂的新十字军部队。包括菲利普麾下的法军在内的大量武装，正在尝试收复重要港口阿克。但没有善战的理查德与英军，这座城市注定难以被攻克。盖伊无疑希望理查德的军队，立刻到圣地去支援他的反攻大业。
理查德征服后的塞浦路斯岛 成为了十字军的一个重要中专站扬名圣地
1191年6月，理查德的大军终于在阿克附近登陆。他发现围攻此城的十字军部队，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无论是法王菲利普二世，还是留下领导神圣罗马残军的利奥波德，又或者是南下驰援的亚美尼亚国王利奥一世，都不能很好的指挥军队。漫长的围困反而让传染病在军营内横行。经历过1187年耶路撒冷之围的西比拉女王与耶路撒冷大主教，都没有熬过前一年的冬天。赶来增援十字军的亚美尼亚国王 利奥一世 更要命的问题发生在耶路撒冷王国内部。已经是鳏夫的前国王盖伊，因妻子西比拉的病死而不再占有王国继承权的第一顺位。理查德显然支持盖伊继续担任国王，并大力支持他发起的阿克围攻战。但法王与帝国却站在西比拉的妹妹伊莎贝拉一边，并为耶路撒冷王国寻觅好了新的男性执掌者。理查德显然争不过这些高举政治正确的大陆贵族，只能以行动和实力说话。他马上着手指挥部下用船只的木材打造新的攻城器械。到7月12日，英军便成功拿下阿克，将大量阿尤布王朝的守军俘虏。志得意满的他们，还在冲上城头后，将神圣罗马帝国的军旗从城头丢了下去。关于战利品分配的问题，则将矛盾激化到了顶点。最终，感到被羞辱的利奥波德带着最后的帝国军离开圣地。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封臣的菲利普也一同离开，但还是留下了勃垦第公爵和数千法国士兵作为十字军部队。一副手抄本插图 理查德和菲利普一起接受穆斯林守军的投降 成为十字军领袖的理查德，很快又给整个穆斯林世界都留下了恐怖印象。他主动提议与萨拉丁会面，但后者一直都拒绝这个提议。一直到阿克城被攻陷，理查德还不断与对手互通书信，希望对方为俘虏缴纳足额的赎金。当萨拉丁在规定期限内没有送来赎金后，理查德毫不犹豫的下令将2700名俘虏杀死。萨拉丁在震怒之余，也立刻下令处死一批基督徒俘虏，作为对英王的回礼。到1191年的9月，得到医院骑士团与圣殿骑士团增援的英军，开始南下进攻另一个重要港口雅法。理查德非常明白海运对于圣地战争的重要性，并希望在进军耶路撒冷之前，尽可能获得更多的沿海补给站。
为了应对拥有大量突厥式轻骑兵的萨拉丁军队，理查德下令11000多十字军组成一个硕大的空心方阵。圣殿骑士团担任开路先锋，医院骑士团在全军最后位置上殿后。来自英格兰、威尔士、阿基坦、弗兰德斯和法国的大量步兵，成为掩护侧翼的行军纵队。重步兵以密集阵列前进，掩护内侧的弓弩手与辎重部队。数量有限的英军骑士同国王本人一起，也位于空心方阵的中心位置。全军仅仅贴着海岸行军，杜绝了被骑兵围攻的危险，并从舰队获得支援和其他补给。
此时的萨拉丁也已经重新集结了埃及到叙利亚地区的大量军队，准备在十字军抵达雅法前就击溃他们。他的军队是理查德麾下人马的两倍，并拥有大量的具装骑兵和步兵，掩护轻骑兵的攻击。但在必不可少的前哨袭击战中，突厥轻骑兵屡屡遭到十字军步兵的顽抗。后者的弓弩手在重步兵掩护下，从容的向准备抵近射击的敌人开火。无法撼动步兵阵线的穆斯林人，只能一次次重复无功而返的骚扰。他们甚至还出动标枪手去支援轻骑兵进攻，希望用标枪打击前排的持盾步兵。但这些散兵游勇一样在密集的弓弩火力下溃败。
于是萨拉丁下令骑兵将攻击重点放在十字军的前卫与后卫两部上。善于骑射的突厥人也像奈何不了步兵阵列，却能非常好的重挫武装僧侣团的骑兵。尤其当萨拉丁一方几乎倾巢出动后，整个十字军队伍都被在雅法以北的阿苏夫镇附近停下来，进行防御。殿后的医院骑士团损失尤为严重，最终不得不违反理查德定下的不准擅自出战命令，发起冲锋。这个意外的失误同样让穆斯林措手不及，大量部署在右翼的穆斯林轻骑兵被骑士们的冲锋击溃。
将错就错的理查德下令展开全线反击。1200名十字军骑士分为三队，从左右两翼及中央位置杀出，瞬间就摧垮了形成包围之势的突厥骑兵。他们在步兵火力的掩护下，利用萨拉丁一方出现的暂时性混乱，猛打猛冲。很快，并不准备打硬仗的萨拉丁就开始撤离战场，但还是有7000人在混乱与十字军的亡命追击中被杀。理查德在阿苏夫一战成名。萨拉丁维持多年的不败神话，也在此战中被摧毁。
卓越的战略眼光
理查德的军队在阿苏夫获得大胜后，顺利的占据了屡次易手的海港雅法。他敏锐的意识到可以使用谈判手段，与萨拉丁达成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协议。然而已经铁了心将自己包装成宗教卫道士的后者，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出耶路撒冷。期间，理查德甚至寄出了自己随身携带到圣地的最大武器，准备促成自己的妹妹与萨拉丁的弟弟阿尔.阿迪尔联姻。这个提议最后还是失败了。但其大胆程度在当时的欧洲是不多见的。
随后，理查德继续自己的南进战略，准备战舰更靠埃及的港口阿斯卡隆。此举的目的在于建立一个靠近埃及的海军基地。一旦计划成功实施，则十字军就多了一个截断阿尤布王朝在埃及和叙利亚两地快速调动的前哨站。但萨拉丁在他的军队抵达前，就下令拆毁城市，让这个计划无疾而终。这一年的11月，理查德做出了最后一次大胆尝试。十字军在需要休整的冬季出击，向内陆的耶路撒冷挺进。萨拉丁一边的大部分封建军队，已经返回各自的城市和领地过冬，难以继续用大兵团压迫的手法来阻挡英王的前进步伐。但萨拉丁还是使出了坚壁清野的抵抗策略，通过整体迁徙沿途村镇和填埋水井等方法，让十字军无法获得任何补给。突厥骑兵则在外围和补给线上，不断袭扰，争取最大程度的让对手补给吃紧。这一年恶劣的天气，也帮助了在耶路撒冷城内惴惴不安的穆斯林。苦不堪言的十字军最后拒绝继续前进，迫使理查德率军返回沿海基地。
1192年春季，理查德依然没有放弃在圣地的战事。他与萨拉丁一起，边打边谈，并逐步意识到进攻耶路撒冷一地是意义不大的事情。因为只要阿尤布王朝依然保有富庶的埃及，就随时可以策动新的大规模反击。因而理查德成为了第一个将战略重心完全对准埃及的十字军领袖。他在这年5月挥师占领了靠近埃及的达勒姆镇。然而如此超前的战略意识，却不能为十字军中的其他领袖所认同。勃垦第公爵不愿意将自己的人马继续置于英王麾下，也非常害怕深入埃及后遭到决定性惨败。为此，他强烈建议直取耶路撒冷。争论最终引发的了不可调和的意见分歧，勃垦第人的部队自行脱离队伍，理查德英军也就只能放弃对埃及的图谋。
到1192年的夏季，开始心灰意冷的理查德，着手准备离开圣地回国。但萨拉丁对雅法的突袭，迫使他带着2000精锐乘船发起突然反击。当英军从海上接近雅法后，阿尤布王朝的军队被迅速碾出城市。萨拉丁策划了一次失败的夜袭，并在第二天继续依靠数量优势强攻。占据城防工事的十字军，用弓弩射溃了穆斯林的轻装部队，确保雅法继续留在基督徒之手。9月2日，无可奈何的萨拉丁与理查德达成最终协议。英王为十字军国家打下的成果被伊斯兰雄主所认可。萨拉丁被迫开放耶路撒冷给来自欧洲的商人和朝圣者。阿尤布人还能继续控制阿斯卡隆港，但城市的防御工事被拆除干净。完成这些工作后，理查德一世才在10月初，乘船离开了奋战一年多的圣地。长达3年的第三次十字军东征，也正式落下帷幕。
意义深远
由于没有夺回耶路撒冷，理查德在圣地的战争被嫉妒者嘲讽为好大喜功的武装游行。他还因涉嫌派人刺杀新耶路撒冷女王伊莎贝拉的丈夫，被法国和德意志的贵族们讥讽为小人和凶手。在阿克城下与他结怨的利奥波德，在其回家路上，监禁了国王两年。理查德分布在各方的领地，都被迫为缴纳赎金而倾其所有。早就对理查德心生不满的法王菲利普，趁机不断瓦解和蚕食英王在欧洲大陆的领地。这些事情加在一起，让理查德的东征之旅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然而仅从十字军东征的视角来看，理查德的风尘仆仆可谓是功勋卓著。在理查德的军队抵达圣地前，十字军国家已经被萨拉丁的阿尤布军队所分割包围。他们困守各自的领地，苟延残喘。纵然有法国、神圣罗马帝国和亚美尼亚人的有限援助，也成果寥寥。若非英王的军队为基督徒们夺回数个重要港口，十字军国家的历史可能在萨拉丁有生之年就被彻底终结。相对的，在哈丁之战与重夺耶路撒冷后名声鹊起的萨拉丁，也声望受损。叙利亚各地的埃米尔们开始不愿意参加风险巨大的军事冒险。最坚定的卫道士也责备萨拉丁将富庶的港口都让给了基督徒。在英王离开圣地的第二年，一生颇具传奇色彩的阿尤布开国君主，就在埃及病逝。整个王朝也立即分为埃及派和叙利亚派，各自占据开罗与大马士革，展开血腥的内斗。熬过萨拉丁劫难的十字军国家，利用这个窗口期，享受了最后的岁月静好。
当然，第三次十字军东征在大战略层面，也拥有巨大价值。相比倚重陆地进军的第一次与第二次东征，海路的便利与效率在理查德的东征历程中是一览无遗的。在日后的历次东征中，十字军也纷纷选择海路而放弃陆上进军。不论是法国圣徒国王的军事殉难，还是神罗皇帝的东方冒险，都将从海上展开。曾屡次阻碍东征进程的拜占庭与罗姆苏丹，也就不再能成为重要的绊脚石。
至于理查德顺手打下的塞浦路斯岛，被转手倒卖给了失去圣地控制权的盖伊。该岛成为了十字军王国的最后阵地，世系延续到了15世纪。仅此而言，英王对十字军事业的贡献，就足以压过数代碌碌无为的法王和皇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