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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连苑丨∮ 望 槐

 郭一墨 2018-05-15


望 槐

作者丨谬谬无余

走在二楼过道,闻见清香。凭栏看时,围墙边的槐树已经缀满青蕊。这棵树,从这样的角度看过去,已经十年。时间的跨度,追忆起来便生出沧桑之感。先前的那些年份,花定然如这般开落,只是从这两三年开始,我有意无意地关注了它。秋天叶子的颜色怎样渐变,被怎样的风雨梳理到萧条,冬天枯瘦灰黑的枝桠沉寂,雪落在树上,有一段一段的白线条,春天叶芽的微黄,等叶子长到清晰可辨,再细看便会有成串的青蕊,花穗日渐长大,香味就送到了二楼与树木齐平的高度。


从门内静看一棵树的葱笼,被槐花的香味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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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是晴日,阳光晒着树叶,晒着矮墙,晒热墙头的红瓦,墙面投下树影,像泼了水。风吹来,树顶的叶子沙沙翻动,树影也在墙面移动。如同归有光《项脊轩志》里写“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我所领略的风移影动,是在白天,在明媚的阳光里,那些光放肆跃动,离合明晦,看得多了,容易有种迷幻感。风从北边来,从树叶间穿过,从门口进来,吹向我,又漫过我,翻窗而去,余味是一点点叶子的清香,花的清香。


偶尔细雨,与一大群人面对面静坐。他们沉潜到自己的书本里,我沉潜在寂静里。最好是下雨天,刚好是下雨天,一切外出张扬的念头都熄灭了,安然坐在一大段时间里,饱足地痴看窗外。雨里的树,颜色被反复漂洗着,叶面滋润,叶子微微垂着,叶尖挂着水珠,对着墙头的红瓦缓缓滴下来,在墙面上画下一道道泪痕。几乎不会有鸟,风也关在门窗之外,槐树摇晃着,却无声,像一幕哑剧,关于一棵树的哑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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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一棵树,这样一棵长在围墙角的槐树。十年流水,微波一漾。无所谓深意,只是清浅的一眼,也根本不会有哲思的启迪,一棵树仅仅只是一棵树,何尝以立身的姿态给人什么价值的导向,平静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叶枯叶荣。人,也仅仅是一个人,做着自己人的本分,静静生活。


站在树下仰头看,分不清花穗和叶子。只看到蓝天永恒的背景,衬出枝叶檐瓦的轮廓,大殿飞檐上凝固的小兽,青砖墙面在阴凉里肃然。鸟在树叶间说话,它们看见我,无视我,鸟语聒噪我。它们跳来跳去,不知疲倦,扇一扇翅膀,就去了房顶,高高在上,不知道能看见什么。院子里,有读英语课文的声音,不知道是哪些句子,和鸟语无别,又动听又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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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上,槐花当做一种菜出售,像香椿一样。凑上去闻一闻,甜香得很,但已经不新鲜,小贩还在热心介绍烹制方法的时候,我已经走掉了。小区楼下,一棵移植来的槐树开了花,白灿灿一片,坐在亭子里就会感觉被槐花蜜包围。想采的人,只是想想,树是棵老树,高树艳花,是攀折无望的。就是闻香,也很好,它本来就只是一种花,不过是种吃起来香甜的花。


槐花香甜,山野里遇到一树,就坐到树下细细闻。


哪里还能像以前,野姑娘似的,脱了鞋子爬上树,坐在树杈上吃到肚子饱,还不忘捋满两衣袋才下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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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还能像以前,找到一棵花开得好的,树下画一个圈围起来,这棵树我占了,谁都不要走到我的树荫下。


哪里还能像以前,没有头花,就戴桐花,戴一串一串的槐花,没有耳坠就戴喇叭花,就戴一串一串的槐花。


槐花开了,我想到了你,还有你故乡的槐树。


五月的风吹来,蔷薇要开,槐花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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