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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文苑丨蝶恋花(下)

 郭一墨 2018-05-15
墨海一斋
温柔岁月,相宜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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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下)

作者丨曹阳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坐在回京的车马上,习风唇色略显苍白,文伯说是过度操劳。他梦魇了,我轻轻握住他的手,他嗫嚅着“语妹,不要走”时,我放开了他的手,他醒了。我递上清茶让他漱口后说:“还有一百里,马车就到站了。太子哥哥,钰儿有事先行了。”


我骑千里马,两个时辰到了王城。此时天已黑、门已经关了。我正想找个野地落脚将就一晚时,后脑勺被重重敲了一下,我抽匕反手刺去,回头时,那人剑若雨点,短匕长剑,剑被匕首一截截削去,他动若灵蛇,我回驰收匕。“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头一回见有人以匕对剑。”我横睨他一眼说:“今日师兄说话怎么文意纵横,书背熟了?”他说:“我亲手给你打的匕首,你就这么回报我!”我从袋中翻找半天,拿出一个包说:“我学习制甲衣,做的软甲,你试试吧!明日比剑还要靠这个保命呢!”“口气不小啊!好,看我他日不好好挫挫你的锐气。”我停下了步子,面目肃清,“此匕,结果了一百个人的性命了,全是敌叛。”


晚间,我与他喝酒,我问:“师兄有去将军府吗?”文狂眉目傲然:“半月去一次,一去就是一整天。”我说:“师兄别急,再过半年满十七了,去我家下聘。”文狂眼中带着笑意说:“英雄所见略同。”我们举壶相碰,“姐姐她对你印象如何?”文狂随意饮下一口酒说:“蝶大小姐呀!我替她请了江南的戏班去你家表演,她喜欢得很。”我发觉头又晕了起来,无知无觉。


再醒时,我发觉我在王城的一家客栈,文狂在一边擦刀。我打趣问:“磨刀霍霍宰牛羊啊!”他收剑突然刺过来,我发觉衣服已换身无利器时,拔下头上的银鞘一下一下挡着,专致不语。伙计听到动静推门时,文狂与我同时收手。“小两口有话好好说,打打杀杀算什么?”我愣神时,文狂悄声提醒我:“头发,头发!”我伸手探去,发似瀑。文狂说:“皇明日召见你,我正愁要不要叫醒你呢!”我用匕首敲了他一下说:“今日之事切莫说出去,本少将军会给你封口费的。”


次日,皇上坐在龙椅上,墨皇后在一旁。我行大礼后,皇说:“你是蝶钰?”我抬头起身,上前一步回:“是。”皇上走到我面前,抽下我束发的带子,行至我身后说:“脱下衣来。”墨皇后上前拉住他,低声说:“吓坏了人家可不好。”皇上似悟说:“蝶家次女果不寻常。”我跪地说:“请恕臣父母一片苦心。”皇上说:“这也是朕的一片苦心,朕本不信蝶家之女可担当军务,你母入宫以血为誓。当年也是因为朕,蝶将军才会无后,理应答允。”我任发散下,“苦的是将士们。”皇上大笑说:“渊妹今日也开了眼界吧!”皇后说:“蝶二小姐入宫作客,臣妾会好好招待她的。”


之后我陪后说话,“文狂是被我娇惯了,打小不爱读书,你们去了关外后,三天两头去将军府上,听人说是去看人家小姐。我索性在将军府旁建了个小院,让他住下不必回来了。”我眼带笑意,习风与文狂来请安时,习风的目光一直锁着我,我对皇后说:“臣女先不打扰了。”


不要嫁给皇


习风看着后为我上的梅妆说:“真美,我恨不得早日将你收了才好。”我垂下眼帘,靠在他胸前,他说:“今日我就去向皇请命。”我恍若梦醒推开他说:“万万不可。”他反手捉住我问:“为何?”“我不能嫁给太子哥哥。”我颤声回道。他用手托起我的下颌,逼我正视他问:“你心悦我吗?”我闭上眼,片刻后说:“语心很喜欢太子哥哥,可不能嫁给你。”


他语中露出了无奈:“我十三岁就认识你了,六年了,你究竟有什么顾虑?”我摇头说:“在边关,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太子哥哥,我爱那里。你带给我的回忆都是独一无二的,可我是蝶钰,而你要娶的是蝶语心。”


我记起十年前母亲教给我的话:“不要嫁给皇。”三岁的我扬起头说:“什么是皇?什么是嫁?”母亲俯下身说:“皇是主宰天下的人,你不能和他在一起。”我眼透出光芒说:“不,语心要嫁给皇。”母亲面色忽然狠利,掴了我一巴掌,我大哭起来,她说:“占星者前年占星说,未来会有一女子,覆灭江山、把玩天下。”我停止了哭泣,大喊:“那又怎么样?”母亲继续说:“她的降生伴随日升,克死命最尊贵的人。而你出生那日,陈皇后她崩了。”习风转头走开,我没有留他,任他走远。


文狂路过时,我在看花。他淡淡地说:“昔日的阿钰,如今的亭亭少女。”我挥袖掸尘,有礼的说:“五皇子安。”文狂正愣我一钗刺过去,抵住他的颈。他瞪我一眼,说:“刚要夸你就来劲,唉,将来不准备嫁人了?”我松手钗回发上,“本姑娘绝代芳华,五皇子要想成为追求者一枚,可要排队到千万名之后了。”文狂手抱在胸前说:“宫里不佩刀,不然今日与你决一胜负。”“待你去我家下聘那日,本将军我定守在门口,与你决一雌雄。”文狂眼睛望向远方说:“到时多担待,手下留情。”


府门,母亲打量我许久说:“长高了。”五皇子从马车上下来说:“今日我带了上好的水粉与胭脂玉露,夫人、大小姐请收下。”姐姐轻轻接过,面有娇嗔,用手轻轻滑过圆盒后,绽笑说:“每次都送礼,拿人的手短,嫣水也有礼物送五皇子,礼尚往来。”进了屋后,母亲唤我:“他知道你是女儿身了?”我说:“今日皇召见我了。”母亲面色发怅:“他告诉你了。”我目光凌厉:正色道:“皇上知道我就是占星者预言的那个人对吗?”


母亲点头,不再说话。

我毕生之愿是一统天下


十五,太子派人带的聘礼到了,尽管我再三阻止,习风仍带了十八担礼。父亲说:“不是为师刁难你,此事皇上那里……”圣旨到!一院人皆跪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吾儿习风,堪当重任,朕念其守关两年,特以良配赐之。蝶家之女,贤淑温婉,礼教有加,择日完婚。”


习风看了我一眼,“还不领旨。”我正欲大声喊“抗旨时”,发现太监看的是姐姐的方向。习风也眼中带着震惊。嫣水拿过圣旨,脚一软,我忙一把扶住她,取几锭银打赏。我没有回头看习风,扶着姐姐进了屋中。嫣水打开圣旨,目中带着说不清的怅然,“我想婚后,也可与心上人日日相见,那里不再是甜蜜,而是煎熬了。”我用手摸摸她的发说:“长相思不如长相守,日日见也是好的。”姐姐笑起来,眼里有雾气,“语心你呀!定会得偿所愿的。”我毕生之愿,是一统天下。我没有难过,只是胸有激雷而面若平湖。


出门,文狂站在门口。“三车聘礼到了,我来晚了是吗?”我化殇为剑,不顾长裙拖曳,直刺向他,院中击打,我未分神说话。文狂咬紧牙关说:“今日出剑狠利,剑剑致命。”我泪若雨下,手不停。他说:“若此时我以身受剑,你会不会好受一点?”我不言,手一晃剑被打出,短刃拔出,直刺向前,文狂突收力回剑,我的刃已到他胸前,他闭上眼。我此时作了一个选择,松手身子一绕至匕前。文狂急拉我问:“可有伤到?我拿起匕首轻语:“此刀不再削铁如泥,钝了。”文狂见此时我衣衫微乱,上前替我整衫。


直到习风缓缓至我面前说:“语妹。”我莞尔,“太子哥哥如今快娶亲了,钰妹在此恭喜了。”抬起我的下颌,“在我面前,你永远没有泪对吗?”我正欲开口,他说:“你很快就十四岁了,该定亲了,我也留不住你了。”我问少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十六岁,你一舞,我知道你是女子,决意娶你。出关前想和你定亲,当我去向你表明心意时,你在文狂屋中责他沉迷儿女情长,我怕你反对。


太子大婚,我与文狂坐下吃酒。三巡过,“师兄,你与姐姐她?”文狂扬眉,“替她传信。我每旬去一次将军府,在你房中读书。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她喜欢的是太子的侍卫。”


“北境有敌军扰民,我明日请旨平叛。”文狂皱眉,“三哥可知?”“新婚燕尔,勿扰他人闺房事,皇赐三个侧妃一个正妃,几日后,侧妃就入门了。”我拉住他的手飞出墙头,“走吧!”墙外,我与他溜进酒馆,大醉之间,文狂问:“钰儿,我与习风对你来说谁更重要了?”我晕晕沉沉,不知答了什么。


那日我竟不知,我睡着后,文狂向皇求了两道旨。一道婚旨,一道去北境的旨。


多日后,去启尘北境的路了,我摊开布阵图,与文狂指点。他含笑望着我,一眼万年。彼时,我还未想明白,这个少年从前、现在、以后所做的种种,竟都是为了我,也没有想明白,我真正要做的是什么。



北境外,敌军大败。我怀中抱着我的未婚夫文狂,风沙漫回,他头一回脸色苍白,大军在后,无声无息。我问:“可还撑得住?”他手滑上我的颊,眉眼弯弯。“不疼,无事,回城吧!”


文伯说他伤无大碍,他为我而伤,我自要照顾他。次日我见他脸色泛青,搭脉是中毒之相。侍卫们传了文伯,药石无救。文伯以刀刮毒后说:“三日后,伤口中毒扩散,就回天无力了,如今他剩了一月功夫。”


夜间他转醒,我用手压住方才的密报,我在宫中的探子送来的消息,皇令军中人在捷报后秘密赐死五王爷。


毒,是习风下的。他信不过我与文狂对吗?我们出京一年后,皇上退位为太上皇,习风登基。既如此,恩断义绝。


近日,我一边想法子解毒续命,一边瞒住文狂,没有初为人妇的娇柔,催我回京的旨一日较一日勤,我以火焚之,文狂见了,摇头后添了两把柴火。夫妻同心。


一月后,文狂面已枯瘦,“语心你瞒我,我已知道了。我不想死在你面前,让我走可好。”我递上我绣的衣说:“一生就绣了一次,你穿上,也了我一桩愿。”他笑了,“这衣上的千里香果真好闻,你要替我收尸吗?”他说:“别怪别人,我未能与你偕老,今次沙场上救了你,以后不能了,不要再上战场了,大婚之事瞒下来,你将来还要有新的生活。”我喝了他递的迷药,闭上眼。


京都,此次回京,只为复仇。在我与文狂拿下北境前,爹已攻下西漠了。我们同时抵京,皇亲迎我们入内。他说:“语心,三年了,你脸长开了、出落了。”我说:“太子哥哥,不……风哥哥。”他温婉地笑后说:“文狂之事我听说了,为百姓而死,荣。我们同为兄弟,该为他骄傲。”我说:“他是为救我,无畏生死。”


再见姐姐,她说:“我已求旨让你入宫了,你不是与皇相爱吗?”'那些曾经的思慕,如今沾染的是我丈夫的性命。'我也见了墨太后,文狂的母亲。她憔悴了,我鼻头一酸上前后唤:“母后。”她睁眼打量我说:“皇封你为妃了?”我说:“不,我以文狂之妻名义见母后。”墨后忽而色变,我说:“他是被皇上害死的。”许久,墨后回神说:“你来告诉我,要有证据,风儿我看着他长大,他……”我说:“我腹中有文狂的血脉。”我未多言,径自离去。


不久,蝶家造反逼宫。我以刀抵上习风胸前,他叹:“你知道了?”我用刀刺进一分,说:“你下得了手杀文狂,我对你却下不了手,怎么办?”他说:“不是我,我没有。”“你可知文狂死前每夜有多痛苦,几欲自尽。你让我看着他去死,是多大的折磨。”话毕,刀抽离。屏风浅笑下问我:“语妹不信我,对吗?”我命人将习风收押入牢。


我留在宫中产子后,临朝听政。映儿常问我他的父亲是谁。是了,我在一天夜里看了习风。牢中的少年正在画画,画上之人是我。他听到我来了,说:“皇位是我夺来的,我逼父退位。语妹,对不起。这三年我一直想见你,你没有来,是我负了你,你不来是对的。”我的心揪了起来,“太子哥哥,当年我对文狂是兄弟之情,你不信我吗?”他手中的笔断成两截说:“怎会不信呢?”


忽然,我闻见了焦油的气味,起火了,我欲出去牢门紧锁,习风微愣。我决定信一回、赌一次,我拔出匕首砍向锁,削铁如泥,牢门大开后,我将匕首交到习风手中说:“向西走,映儿交给你了,我信你。”习风问我:“那你?”我说:“不必管我,走吧!”火渐蔓开,我推开画卷,写道:语笑嫣然,何人见。


我终究未告诉文狂,我与习风相知之事。也未告诉习风,我与文狂相守之约。就让一切结束在这里,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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