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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别墅》第三章 :梦雨说梦

 安东老王 2018-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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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梦雨说梦 

大朵大朵的彩云幻如霓裳,一弯新月早已悬在天上。百年老宅,青春脸庞,银杏庭院,荷池莲香。银杏树下的草坪,乳白色的三角钢琴,年轻的学生,曼妙的梦雨……构成了一个别样的春天。

音乐晚会是梦雨为欢迎我来艺术中心工作而举行的。在朋友们的喝彩声中,她和学生们最后演出了自己刚创作的《与太阳对话》组曲的序曲《太阳颂》--

静寂,丝丝清风,优美的小提琴,云霞初升。钢琴弹响,太阳的啼鸣。江河大海呼吸,山涧溪水奔腾。忽然雷雨行空,狂风怒号,大地震动。琴音转而婉丽,新鲜的大地,新艳的彩虹。林间薄雾散去,大自然在阳光下舒展地轻唱。一朵小花开了,感激的目光,晶莹的泪珠。太阳笑了,笑声响彻整个有光的太空……

《太阳颂》的结尾,是梦雨的朋友、青年舞蹈家周海如激动人心的朗诵:“哦!生命之父,真理与光明之神,我追随你的光阴--以我的肝胆,以我的灵魂。我迷恋你的雄魂--以我的目光,以我的心神。众星之王,你是我的精神知音!”

晚会持续得很晚。待梦雨的学生散去,我和几位朋友留在了银杏别墅。 



梦雨说梦:《银杏别墅》第三章 - 安东老王 - 福成中华
 本篇配图:弥影视觉·绿野小兵摄
 

 

福予:谢谢你,梦雨。今晚的音乐会,是为我举行的,也是你为自己作品的出世举行的一个狂欢的仪式。这让我想起了二千四百年前,古希腊哲学家泰勒斯成功地在圆内画出了直角三角形,宰牛相庆。这样的热忱会造就一个人,你一定能成为一位有成就的音乐家。  

梦雨:谢谢老师的鼓励。现在夜色深沉,漫天繁星。我执意留你,是要和你作一夜长谈。为把握《与太阳对话》组曲,我必须弄清一些问题。  

福予:如果有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梦雨:首先,我对你和伊人--那幅永恒的画面非常感兴趣。不介意谈谈你的那段经历吧? 

福予: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梦雨:我很羡慕伊人,羡慕你们构筑的关系,丰满、美好,超越世俗和功利。这样说,还是不能表达我的感受。怎么说呢,我希望自己也能走进一个人的精神家园,在家园的门前,迎接那个人荷锄而归。我想,年轻意味着浪漫,追求爱情,是青春的权利。而爱情,是人成长的阶梯。我是一个把爱情看得很重的女人,所以,至今也没有谈过恋爱。跟您说,我渴望爱情。我想,我是把爱情和艺术作为人生的终极价值来追求的。因此,我向往那幅画面:天堂里,一对男女永恒对话!

福予:那是福予心灵的一段凄美的历史。情灵云烟,天堂遗恨;属我的世界,伊人在哪里?当春风重临,夏日飞逝,秋气纵横,冬雪群山,福予只有心寄苍茫,情托宇宙。然而宇宙浩渺,空空如银河寻踪。这种情怀,谁为我解说?  

梦雨:我想,如果可能,我很想做个红线女,恢复你们的对话,让天堂对话在现实的生活中继续,叫你的创世精神在她美妙的目光里穿越尘世。 

福予:你很善良,谢谢!然而那已经不可能了。  

梦雨:为什么呢?  

福予:造化弄人,时间改变人。恒久的期待,曾是福予无言的召唤;唤来的许是一副冷漠的面孔。多情的善良,改变不了世界,能改变的只是一颗心,我的这颗心。我不敢奢望世人的心会有怎样的改变,更何况于千古一望的伊人!  

梦雨:你的感伤,痛的是谁?可是阳光与少女依然同在啊。 

福予:我从来没有失望过。今天我们能够坐在银杏别墅里,进行一场智慧的对话,本身就是一种希望。这已不是恢复我与伊人对话的希望,而是一种新的希望。男人与女人的对话,人类与人类的对话,东方与西方的对话,民族与民族的对话,科学与宗教的对话,哲学与艺术的对话,历史与现代的对话,不会因为谁人的离去而中断。  

梦雨:我来了,是否意味着人类心灵对话的时代已经到来?不过我想,我还不成熟。你说在别人眼里,我是怎样一个女人?  

福予:别人的看法属于别人。只有自己知道来从何来,往从何往,路途何艰,肩荷何任!  

梦雨:你说,如果你要寻一个人跟你传道,我合乎标准吗?  

福予:当然。你艺术的感觉,做人的善德,还有耀动的美好,这些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拥有的。可惜,只有我能认出你来,世人不知梦雨是一颗珍宝啊。  

梦雨:你又逗我开心了。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与别人少许不同的,是我的这颗心,不甘在俗尘中腐烂的心,追求与有智慧的人对话,追求艺术人生的富饶。我真地想和一个人传道,可是,荒荒太古,苍苍人间,道在何处? 

福予:道在内心,道也在眼前。固守做人的良知,坚执为人的本份,尽可能地爱人如己,敬畏天地宇宙,以人文关怀为念,也就成了。
  
梦雨:不经意间,你说出了人道的本质。我常常为人性的压抑不平,为人与人的不平等不平,疾恨那些只图一己私利和自以为是之人。  

福予:每读智者典籍,接触深沉智慧,我会习惯地仰视星空,感到个体的卑微。这本卑微的只借着集体的智能而进步的人,有什么自以为是、狂傲不世啊。你觉得你很伟大,其实你是渺小的;你自以为清高,其实是你世俗的;你觉得你很聪明,其实你是愚蠢的。记着耶稣的话: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梦雨:听了你的话,我有些感动。可是我想,人过于谦卑是否会导致人的压抑呢?

福予:你问得好。谦卑只是智者的风度,因为智者知道人性的限度,了悟于人性的弱点。在大自然的造化面前,人显得可笑。同时,看到了人性的限度,智者扩大着自己人性的深度和厚度,张扬着人性。

梦雨:说到这儿,我倒想问你:当年,你和伊人之间,为什么不让人性张扬,却被神性统治了呢?你为什么不去拥抱丰满温热的美丽身躯,却痛苦地自我爆炸呢?  

福予:这也是我的困惑,我一直在寻找答案。或许那时,我追求的是婚姻之外真纯的两性友谊。由这样的理念出发,我忽略了人性的本质,直至痛切骨髓,人与神分裂。有意思的是,这样一种体验神性的过程,让我读懂了世间的宗教,触摸到了天堂的秘密,深入到了人类心灵的根基。 

梦雨:也许没有这样的经历,你看不到那幅永恒的圣洁画面吧?


 

我沉思不语。梦雨起身为我续上一杯茶,我若有所思地抿杯轻啜。满口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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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雨:真的,我一直想用音乐来表现天堂对话,歌颂人如神的极致的喜悦。我想,以我的家教修养,艺术素质,心灵的美丽,配得上来谱这支曲子的。不过我又有点不自信,我生活的阅历太浅。没有经历爱情的心,怎懂得真爱的苦与乐、喜悦与感伤!特别是,没有经历过如神的境界,我谱就的,会是那支空灵超越而又至情于天的音乐吗?  

福予:我有信心,你能成就这音乐。我等着你的音乐。天堂的对话此生不再可期,然而借着你的音乐,我心中的美丽或将流淌诸世纪。  

梦雨:对了,我想再问你一个尖锐的问题。你有没有考虑,会有人将伊人代替?我不是开玩笑,真的,我指的是我的好朋友周海如,今晚她好像很在意你。不过,也许嘛,柏拉图的心经历过了,便将身边的女人看作纯粹理念世界的幻影。还有他的老师,那个苏格拉底,与雅典最美的女人作了一场智慧的调情,便永远拂袖而去。  

福予:我记得苏格拉底说,离美女近了,灵魂就生出毒来。他主张离漂亮女人远一些。而智慧的观照,会清除贪色之毒。所以智慧而丑陋的苏格拉底,没有回避让学生带自己去见古希腊当时最美的女人。他去了,他看到了,他离开了。苏格拉底的智慧在于,他与她进行了一场俏皮的对话。  梦雨:古希腊的妓女多是优秀的,她们色艺俱佳,是性情的女巫。她与苏格拉底的对话很精彩。  

福予:这是一场美与智慧的对话。他老人家的智慧战胜了美貌,轻松地摆脱了美色的诱惑。      梦雨:海如性感妖冶,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女人。虽然你是智慧的,可是我仍不相信谁能抗拒她的诱力。可怜的是很多男人追她,包括你的朋友程成,都没有结果。  

福予:我还真不是柏拉图,也非苏格拉底。我不抗拒美与美的召唤。清平说得对,诗人离不开美的照耀。在美与智之间,智慧不免屈从于美,服务于美。  

梦雨:你说的,往事越千年,虚无的梦雨何时降世。我来了,你的心底好像并没有激起欢呼的涟猗。你说,我在你眼里,真是一个幻影吗,还是行踪皆无的森林精灵?  

福予:你啊,是一个灵魂之谜。你给我的印象,已非当年的那个少女。你仍美妙,却添了韵律;你仍清纯,则有些神秘。

梦雨:梦雨并不神秘。美妙而高贵的,是我的风仪;平凡而实在的,是我的言语;青春美好的,是我至纯的呼吸;活灵活现的,是我艺术的乐曲!哲学让人智慧,你不会看不透吧?

福予:看透也罢,看不透也罢,我们都是清平心灵本真的虚构,或者说是他虚构的真实。至于在我的眼里,你确是一个神秘的女儿,降临这座别墅的绿江的女儿。

梦雨:把我升到天上去了。当然了,我倒希望我来自天堂,与神对坐过,惮悟了全部天机。可惜,上帝走了,无人充当上帝。

福予:吾非神,人人非神;我是神,人人是神。在精神意义上,人人都是上帝。上帝始终是觉醒了的男女。

梦雨:你的语言充满了磁性,像只风筝放飞我的心灵。我想,你欣赏我独具的灵性,能以一世才情点化梦雨生命。太阳石旁相遇,我喜悦世上终于有人接纳我的心灵。于是我懂了,与你对话,通向觉醒;觉醒之后,感悟永生。 

 


梦雨说这话时,神情庄严。她起身重新沏茶,茶香飘逸。我们都浑忘了时间。啜饮清茶,静谧的夜变得温暖而圣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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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雨:和你对话,我非常向往心灵的成熟。我特别仰慕一个人的成熟,欣赏一颗古老多情的心灵。真的,你的灵性世界,很耐读的。

福予:成熟的人,他历经了激情岁月,内心敛藏了激情;他看透了人世的繁华,心系繁华中的简洁;他赠人以瑰丽的爱情,心留爱情的余香;他开垦过冷漠的世界,而心永伴多情的季节。我慕盼的成熟,就如同老聃的风度,和自然而平万象,师宇宙而友五湖。

梦雨:我读过老子,福予不是老子,你少了点冷竣之智,多了些心灵之慧。你最耐读的,是一种情怀,一种苍茫温润的情怀。

福予:从你的目光里,我已读到了这份生命的理解。如果时光倒流,我会因一双善解人意的眼睛而神思飞扬,直想在天地间纵横驰骋。

梦雨:伊人遇到了福予,我能遇到谁呢?谁的梦想与我的梦想相通,谁的智慧会提升我的聪明;我将与谁同做一个梦,以青春与美丽伴他死死生生?

福予:人性的长夜,自会有烛光照明。未来的路,会有一个人与你结伴而行。悲剧的时代已经结束,愿幸福的日子久居每一颗追求者的心灵。

梦雨:也许我是世上幸运的女人,一场对话使我一生精神丰盈。

福予:天生丽质,动若清风。梦雨会以柔美缠绕千年古藤?

梦雨:在古藤的绿荫里,一丛花儿展开她美丽的一切。蓝天云影,是她的柔情;紫霞岫烟,是她的清梦。她不奢望能够得到至爱的秋波,却会展开自然界里光与色的天然诱惑。

福予:那朵昙花已经开过,一眼古井未必能重荡碧波。爱情如戏的年代,爱情便格外珍贵;缺乏意义的生活,生活当更添意境。爱美的事物,是人的天性。我一直将美视为精致的内心价值,在现实面前却放逐身形。远避逍遥,还是顺乎人性,这是一个矛盾,我所能做的是自自然然的事情。曾经把伊人的出现当作一面神镜,站在这神镜面前,我解读了自我人生。灵与肉的诱惑在不自知中降下,不自知的岁月,诱惑成一段壮美的神话。人是一种怪物,齐备了兽性、人性与神性,劝导者与引诱者,是同一颗心灵;了悟于此,可知人性的深度,悲欢离合都由它造成。梦雨不知愁滋味,误以古藤为英雄;别辜负了青春激情,空托了丰腴性灵。

梦雨:你一口气说这么多,什么意思呀?


 

梦雨闪灵着辰星般的眼睛。空间弥漫着经她的生命之唇加工了的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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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雨:我要问你,在人类历史上,为什么有人面对美丽的诱惑,灵魂才能弹唱一曲优美的歌;歌者心灵的优美任上帝都为之感动,为什么听歌的人儿却无动于衷?

福予:情灵世界的悲歌,一代又一代人重复地唱过,谁知我也成了那忧伤的歌者。心中琵琶,弹拨的是飞天起舞,可惜没有一个欣赏者。芳草萧瑟,知音零落,美人何处?歌者在歌者的时代,通常不能唤醒人群的迷醉,他所得到的常常是麻木与压迫。早逝的蓓雅特丽齐,何曾引领但丁去过九重天国;有几人在耶稣殉道的时刻,泪雨滂沱!

梦雨:不会这样的。你的心灵,也许有人误解。迎接你的,我想必是美艳与秀色。

福予:过眼云烟,恒在风景,我都能把握。我所求的是过一种宁静自适的生活。去者,去吧。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多烦忧。东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梦雨:李太白的诗句,经你一吟,如风行雷,叫梦雨毫无困意。

福予:茶喝得太多。茶是好东西,可以让人清醒啊。

梦雨:所以我得清醒着告诉你:我愿意投入生命,以期拥有一颗永恒的心灵。知否?当年的少女依然如梦,纯洁、热烈而多情。身上流淌着的,是青春的热血;眼中追逐的,是美的永恒。她以洁如的期盼,左右着自己的灵魂;她梦想的,是成为心灵成熟的女人。

福予:在这个蒙尘的世上,愿梦雨永远保持自己的纯洁善良、美与智慧;愿你在凡尘之中超越出一颗灵魂,如大地长出结子的植物,一代一代传递滋养人群。

梦雨:过平淡的艺术生活,是我追求的。我想,我要做个流淌音乐的女人。这样,我才配有一位千秋知音,叫他那被圣火冶炼的情唇,恒吻我的如水的罗裙。

福予:这浪漫的夜晚,催熟了一个女人的情怀。我的心底为何涌起阵阵悲哀!

梦雨:女人呀女人,也许为爱而活。然而当真爱降临,却又茫然不知所措。有时我想入主那个神殿,转念想来又嫌它悲凉空阔;有时我崇尚那幅永恒的画面,可是又怕自己超越了永恒的界限。

福予:天堂对话是一场虚无,天堂之爱是灵性的超度。在人的心灵深处,有一处神秘的别墅,五百年银杏结满青青的果子。别墅与天堂,是人与神的分野;别墅的主人,是美丽的贵族。谁仿佛从天国而来,降于踏实的土地,借着银杏写春秋。走进别墅,我穿越了一段古老的历史;在历史的床榻上,端坐着一位莲花般的公主。来者便来,这儿是梦雨的居所。福予来了,看到了,发现了,还要离开。

梦雨:你又说我不懂的话了。银杏别墅难道是你的“聊斋”?

福予:聊斋里尽是些美丽可爱的鬼狐,福予见到的却是人之为人的一切。

梦雨:如果你要描写,就要居实写清楚--与你对话的,是一个青春的女子正走向成熟。


 

梦雨说罢竟羞涩地笑了。笑罢,又抬眼望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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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雨:我有一种感觉,现在还说不清楚。我说过的,心底总有一种声音,要我回到家乡的,也可能是冥冥之中要与谁相遇的。见到你之前,有一个成熟男性的形象在我梦中出现了三次。每次醒来,我都怅然若失。现在我也不能肯定那个人是谁,奇怪的是那形象和你相似。第一次你出现了……

福予:别用“你”这个代词,用“那个人”代替。

梦雨:“你”这个词简洁。你出现了,沉默的样子。我问:“你是谁?”你反问:“你是谁?”我说:“我是我。”你知道你说什么?你说“我是你。”这话太有趣了。于是我问:“你是位异性的呀,况且你沧桑,我清纯,怎么能归于一体?”你笑而不答,目光里有一种穿透心灵的诱力。当我还想问的时候,在梦中之梦里醒了。

福予:第二次呢?

梦雨:第二次好像我到你那里去,朦朦胧胧的。你披头散发对着太阳说话。我问:“你疯了吗?”你头也不回,说:“我在求生命的大真实。”我说:“真实就是疯狂吗?”你反问:“不疯如何表达大真实?”我又问:“你是谁?”你又反问:“你又是谁?”我信口便说:“我是地球。”你说:“那我就是太阳系。”我哈哈大笑,笑醒了。

福予:你的梦挺有哲学意味。第三次呢?

梦雨:第三次我好像身浸一片混沌里。万古洪荒,你赤身裸体。我心里好奇,也有点儿恐惧,问:“你到底是谁?”你猜你怎么说的--你说:“你若像我一样赤裸着自己的世界,就知道了--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听你这般说,我心里有点委曲:“我本赤裸,睡眠从不穿任何衣饰。可是,我对你还是一无所知。”你大笑说:“我要你在我的面前永远赤身裸体。”我想说话,却说不出声来。又听你柔和地说:“我一直在寻找你,能与我共创世纪,完成一场人向着伊甸的回归。”我又说:“你好像是位哲人,话里藏着禅机。”你说:“也许我们能够今生相遇,也许五百年后我们才能相识。但你得认识我,一个有福的诗人,从天堂中来,安居于大地。”我感兴趣地问:“能告诉我,怎样称呼您吗?”你说:“不要客气,我是你的影子,你是我的本质。”我稀奇地问:“你到底是谁,这样神秘?”你说:“我是大地的一粒种子,不想在时代的沃土中朽去。”我问:“那么我呢?”你说:“你是清平笔下必然成熟的少女。”我问:“清平是谁?他笔下的人物有我这温软香洁的血肉之躯吗?”你又大笑,说:“我逗你。”

福予:梦做完了?

梦雨:没呢。你笑够了,说:“我说一个隐语,等你我相遇以后记起:‘五百年相知,五百年相遇;银杏别墅,诗意栖居;春秋虚度,一生自语;木屋何在,雪消雨霁。’我问:“你说的是什么?”你说:“告诉你了,是隐语,日后自解罢。”接着,你唱道:“在梦开始的地方,银杏街成了清平的故乡。梦雨是诗人的心雨,梦雪是他宗教的心香,别墅是他构筑的家园,福予是他哲学的歌唱。一切都是那个人心灵的造物,只有我是真实的儿郎……”你边唱边把我抱起来,像抱最珍贵的瓷器。我感到全身舒服极了,简直要融化在你的怀抱里。这时,朦胧中你变成一匹俊逸的白马,小心翼翼,然而雄性勃发地驮起我来,奔跑于天地之间,走进了一个野莽太古的大自然里,把我放在一张铺满鲜花的天床上……

福予:这是典型的青春情梦。

梦雨:现在我想起,那梦中景象与今夜相似。你带磁性的语言,你清癯的面容,还有瘦健的身体。你的名子,我也记得非常清晰。还有,梦里我好像得着了一种最珍贵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神启”吧?

福予:所谓神启,实是本真心灵的启示。从你的情梦里,可以读到了人性的昭示,灵与肉统一的本质。而且在这种统一中,恐怕隐藏着你的自我心灵的秘密:你想认识你自己,展开你自己,与这个世界融合成一幅美丽的生活图画,追求你的自我真实。

梦雨:我想,你曾经在梦中预言了与伊人的相逢、相知和必然分离。那么,我的梦是不是预言着--我与那个人最终相融一体?还有那个隐语,是什么意思?“五百年相知,五百年相遇;银杏别墅,诗意栖居;春秋虚度,一生自语;木屋何在,雪消雨霁。”我怎么想也弄不懂了。


 

这时,一抹红晖映染窗棂,橘红色的朝霞升临东方的天空。我立于窗前,看辽阔的绿湖被朝晖涂抹成一片红绸掩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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