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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杨川 《论语》第一篇叫做“学而”，“而”在这里是连词，可以理解为“而且”、“进一步”等意思，属于递进关系。 对于学，孔子说了很多。“学而不厌”，强调了学习的过程，学习了还要学习；“学而优则仕”，讲了学习的好处，学好了可以当官。 然而，最耐人寻味的一句话是：“学而不思则罔” 。学习而不思考，就会陷入迷惘。说明了学习并非只是一味勤学，量的积累，惟有思考才能使人聪慧，这才是学习的终极目的。 我们历来重学，古人三岁发蒙，今人胎教早教。古人学四书五经，大学中庸。今人学习语文外语数理化，还要学文件，学社论，学政治。 曾经的政治学习，年年学，月月学，天天学，一度成为生活的常态。 因而，我们不缺“学”，缺的是“思”，独立的思考、判断和见解，日渐成为一种奢侈物。 国人的思维里有一种习惯，要么安排别人的思想，要么别人安排我的思想。安排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孔子给君王出主意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即我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让你知道为什么这样做。 对于小民来说，脑袋长在别人肩膀上，当当传声筒，既轻松，又安全。 故而，在古代，除了贤人，一般读书人大多不擅思。习惯在老祖宗处找依据，或者圣上旨意中寻规镬。满嘴之乎者也，却不知因时变通。因而读书人是酸腐的代名词，被称为酸秀才，“百无一用是书生”，经常被吃瓜群众嘲讽。 《笑林广记》里有许多讽刺酸秀才的段子。有则故事，一虎下山觅食，空腹而归。唉声叹气地诉苦，说我今天倒霉，遇到三人而未食。第一个是和尚，一身臊气；第二个是秀才，一身酸气；第三个是童生，却是一大把年龄的老肉，怕伤了牙齿，均无法下口。 李白诗：“鲁叟谈五经，白发死章句。问以经济策，茫如坠烟雾。”就是这类腐儒的生动画像。 如果只是把书本背得滚瓜烂熟，言必“掉书袋”，终究“然并卵”。学习的目的在于用，在于行，思考可以熔炼我们的阅历和知识，使之化作一种智慧，指导我们的行动，丰富我们的大脑，完善我们的三观。传统的说法叫“悟道”。所谓“道”，就是事物的本质，发展的规律，本该如此的道理，而非表面上的枝枝蔓蔓。 然而，世事纷繁，一叶可能障目，参道辨理也非易事。 有则寓言，两农人抱怨自己不聪明，归结于肉吃少了，于是把家中的粮食卖了买肉吃。 一人说：我吃肉以后，思考了许多道理。为什么人的脚板向前而不往后呢？如果人的脚板向后长，岂不被别人踩着? 另一人说，我吃肉后也变聪明了。你看，人的鼻孔向下长而不向上长。如果向上长，遇到下雨，那雨水不是都灌进鼻孔里去了吗?” 这种情况是瞎琢磨， 缺乏学问打底，不着边际地胡扯。 近代慈禧看到西方船坚炮利，意识到国人所学已不适应世界潮流，试图改革科举，考试加上中外政治历史内容。考官出了一道试题：《项羽拿破仑论》。一位考生洋洋洒洒写道：“夫项羽，拔山盖世之雄，岂有破轮而不能拿哉？”接着长篇大论项羽不应举破轮之理。 这属于见识寡陋，坐井观天式的想当然。 今人思维之弊，也不出以上两种情况。 一些人读书不多，但积累了一把阅历，思考问题从自己的经验出发，并且自信满满，固执己见。比如一些好为人师的老年人，总会拿一些恍若隔世的道理教训人。 另一类也属于读书人，但视野狭窄，知识面局限，导致思维偏颇，自以为是。他们虽然享受着现代文明的成果，却对改革开放和西方文明抵触并横加指责。什么都要喷一喷，键盘侠即属此类。 可见，要得有益之思，须有广博之识。不抱残守缺，不做井底之蛙。不管东方文明还是西方文明，凡是符合人本之道，都要兼收并蓄。打开窗户让阳光照进来，传统文化养其本，现代文明滋其叶，生命的大树就会枝繁叶茂。 如今信息时代，海量的碎片化信息经常让我们应接不暇，判断失常。电视、手机成为主流，造成读图多于读文。读图固然轻松，但久之会影响文字阅读力的提高，使我们主动思维能力降低。同时恶搞视频施虐，过多无营养的段子和搞笑视频，挤占了我们的学习时间。传统的学习面临新挑战。 比如，微信中经常充斥着一些危言耸听的论调，一知半解的结论，虚假的养生知识，莫名其妙的鸡汤，动辄就是“惊天大阴谋需要警惕了”、 “不转就不是中国人”等等被人转来转去。说到底，就是学不足，识有限，思浅陋，导致思维钻进死胡同，错把谬论当真理，智商不断地去秀下限。  不读书、不看报、不动脑已成了很多人都生活常态。一些人家中装饰漂亮，却没有一张报、一本书、一架书柜。他们的思维总离不开新闻联播、领导讲话，上级文件和人云亦云。 众口一词不全是真理。对于我们普通老百姓而言，需要一双慧眼，一颗睿智的头脑，才能不偏离文明的轨道，不被时代潮流拍死在沙滩上。 学以养心，思以致远。人是思考的动物，思考是大脑的一场远行，思之远才能行之远。 “我思故我在” 。我们从善如流，也要激浊扬清。乐学善思，勤学多思，学而思辨。明大道，思至理，辨真伪，不盲从。如此，就能跟上文明的步伐，成为生活中的智者。 （杨川完稿于2018年4月17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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