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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皇帝传略》之摄政王多尔衮(3)

 墨香笙樵 2018-05-18

这时李自成骑马按辔立于高岗之上,“见白旗一军,绕出三桂右,万马奔腾,不可止。自成麾后军益进”,准备火速驰援。但是,他身边有一僧人告知,“此非吴兵,必东兵即清兵也,宜急避之”。李自成虽经南征北战,指挥过许多重大战役,可是此次却没有从战争全局考虑,自己策马先逃,动摇了军心。他率领残部退至永平,在范家店将吴三桂的父亲吴襄斩首示众。然后继续西撤,四月二十六日回到北京,二十九日在武英殿仓卒称帝,三十日凌晨率部退出北京。 

五月初二,多尔衮率军进入北京。清军取得山海关之战的胜利意义重大,是定鼎燕都关键性的一仗,而李自成的大顺政权由胜转衰,开始走上失败的道路。 

开国创业的不凡气度 

多尔衮率军占领北京以后,全国的政治、军事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形成了清朝、大顺、大西和南明三种政治势力鼎足的局面,在原有的阶级矛盾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满汉之间的民族矛盾。为了建立全国统一政权,多尔衮以“除暴救民”、“复君父仇”为号召,以此争取、笼络汉族官僚地主,扩大清统治的阶级基础,实行满汉地主阶级联合专政,坚决镇压农民起义军。 

早在山海关大战胜利的当天,多尔衮就对诸将说:“此次出师,所以除暴救民,灭流寇以安天下也,今入关西征,勿杀无辜,勿掠财物,勿焚庐舍,不如约者,罪之”。次日,他有意避开满汉民族关系问题,命汉人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署名,向故明官民宣称:“义师为尔复君父仇,非杀尔百姓,今所诛者惟闯贼。吏来归,复其位,民来归,复其业。师行以律,必不汝害”。又令吴三桂以他的名义出示榜文:“照得逆闯李白成戕主贼民,窥窃神器,滔天罪恶,磐竹难书。荷蒙大清朝垂念历世旧好,特命摄政王殿下大兴问罪之师,怀绥万邦,  用跻和平之诚。……为此示仰一带地方官生军民人等,务期仰体大清朝安民德意,速速投诚皈命,各安职业,共保身家,毋得执拗迷谬,自罹玉石俱焚之惨”。由于多尔衮利用汉人范文程、吴三桂宣传清的功绩及其政策,因此消除了许多汉族官僚地主的疑虑,把清军视为仁义之师,所以多尔衮率军向北京进发,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反抗,“自山海以西各城堡文武将吏,皆争先奉表迎降”。 

多尔衮进入北京以后,故明文武诸臣皆出迎五里外,多尔衮入居武英殿,下令禁止兵士入民家,宣布明朝“各衙门官员,俱照旧录用”,“其避贼回籍,隐居山林者亦具以闻,似以原官录用”,“罐发归顺者,地方官各升一级",“朱姓各归顺者,亦不夺其王爵,仍如恩养”。又下令军民为明崇祯皇帝服丧三天,发丧安葬,并遣官祭明诸帝,以此安抚明官吏。这些措施,表现了清入主中原、开国创业的不凡器度,收到很好的效果,河北、山东、山西等地的官僚士绅纷纷归顺清朝。 

到了六月,清廷议定迁都北京,以示新王朝建立全国政权的标志。可是在清的诸王中却有人不同意迁都,实际上是反对统一,愿意继续割据辽东。英王阿济格对多尔衮说:“今宜乘此兵威,大肆屠戮,留置诸王以镇燕都,而大兵则或守沈阳,或退保山海,可无后患”。多尔衮严厉批驳阿济格说:“先皇帝尝言,若得北京,当即徙都,以图进取,况今人心未定,不可弃而东还”。这时顺天巡按柳寅东进言:“今日事势莫急于西贼,欲图西贼,必须调蒙古以入三边,举大兵以收晋豫,使贼腹背受敌。又须先计扼蜀汉之路,次第定东南之局”。多尔衮接受了他的建议,制定了先平西北,次定东南,以实现统一全国的战略总方针。 

十月,顺治帝“定鼎燕京”后,多尔衮命令南北两路大军进攻农民军,北路主帅阿济格,取道内蒙,经陕北,趋西安。南路统帅多铎,渡孟津,下陕州,克灵宝,破潼关,攻占西安。阿济格、多铎两军在西安会师,李自成率领农民军退出西安,逃往商洛地区。顺治二年1645年二月,多尔衮得知胜利的捷报,认为“攻破流贼,大业已成”,命多铎把追歼李自成农民军的任务交给阿济格,回军南下,征讨弘光政权。 

早在清军进入北京不到半个月,麕集在江南的明朝官僚地主,扶植明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称帝,年号弘光。这个弘光政权是以“讨贼复仇”为宗旨,企图要地主阶级“戮力劻勷,助予敌忾”,与农民军为敌。因此,吴三桂引清兵入关镇压农民军,弘光把他视为功臣,封他为蓟国公,赐银5万两,米10万石,以示嘉奖。以兵部尚书史可法为首的一批大臣,幻想联合清军共同进攻农民军,于是六月中旬,他给弘光帝上《请遣北使疏》,提出“联清讨贼”的主张。朱由崧接受了史可法的意见,派遣左懋第、陈洪范、马绍愉等人,北上与清议和。七月十八日出发,十月十二日到达北京,以割地、岁纳白银10万两等为条件,请求清军不要南下,希望联合镇压农民军。 

多尔衮对弘光政权的态度有个变化过程,开始对其竭力安抚,避免冲突,以稳定新占领区的社会秩序,集中力量进攻农民军。所以,六月十五日多尔衮在给江南的诏书中说:  “其有不忘明室,辅立贤藩,戮力同心,共保江左者,理亦宜然,予不汝禁,但当通和讲好,不负本朝.彼怀继绝之恩,以悖睦邻之谊”。这显然是麻痹南明弘光政权的一种策略。到了七月份,因为黄河以北大部分地区为清军占领,因此对弘光政权的态度有了变化。多尔衮在七月二十七日致史可法书说:“国家之抚定燕京,乃得之于闯贼,非取之于明国也。贼毁明朝之庙主,辱及先人,我国家不惮征缮之劳,悉索敝赋,代为雪耻,孝子仁人,当如何感恩图报!兹乃乘逆寇羁诛,王师暂息,遂欲雄据江南,坐享渔人之利,揆诸情理,岂可谓乎?……今若拥号称尊,便是天有二日,俨为敌国。……诸君子果识时知命,笃念故主,厚爱贤王,宜劝令削号归藩,永绥福禄。……愿诸君子同以讨贼为心,毋贪一身瞬息之荣,而重故国无穷之祸,为乱臣贼子所笑,予实有厚望焉”,此书很清楚就是要弘光降清。可是九月十五日,史可法在复书中不提归降一事,却大谈联合灭“贼”,他说:“今逆贼未服天诛,谍知卷土西秦,方图报复,此不独本朝不共戴天之恨,抑亦贵国除恶未尽之陇。伏乞坚同仇之谊,全始终之德,合师进讨,问罪秦中,共泉逆贼之头,以泄敷天之愤。则贵国义闻,照耀千秋;本朝图报,惟力是视。从此两国世通盟好,传之无穷,不亦休乎!”此时,多尔衮对史可法提出的“合师进讨”和弘光使臣许以“割地纳银”都不感兴趣,他的目标是要消灭割据的弘光政权,统一东南诸省。 

因此,当多铎攻占西安后,多尔衮便命他率军进攻南京。盘据南京的弘光小朝廷十分腐朽,朱由崧过着荒淫奢侈的生活,军政大权控制在阉党马士英、阮大钺等人的手中,他们打击异己,以权谋私,江南广大人民恨之入骨,许多人对清朝廷“致望改革”。另外,原先一些北方的明朝官吏投奔弘光政权,来此后大失所望,纷纷北上降清,例如王崇简、王熙父子等人。因此,清军南下比较顺利,顺治二年四月二十五日,多铎率领清兵破扬州,史可法被擒杀。五月十五日,清军占领南京,朱由崧逃至芜湖就擒,弘光政权灭亡。随之清军连下常州、苏州、太仓、松江、嘉兴、湖州、杭州等地。 

自清军入关到攻占南京,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多尔衮打着“除暴救民”,“复君父仇”的旗号,实行笼络汉族官僚地主、坚决镇压农民起义军的政策,以此来冲淡和掩盖满汉民族间的差异与矛盾,统一事业取得很大成绩,黄河以北,及江南地区已归顺清朝。但是,到了五月底,多尔衮出于狭隘的民族意识,采取了强行剃发这一落后、野蛮的措施,激起一部分汉族地主的反抗。六月十五,多尔衮不顾许多汉官的反对,悍然颁布严行薙发令,宣布:“自今布告之后,京城内外,限旬日,直隶各省地方,自部文到日,亦限旬日,尽令薤发。遵依者为我国之民,迟疑者同逆命之寇,必置重罪”,并且还规定,“复有为此事渎进章奏,欲将朕已定地方人民,仍存明制,不随本朝制度者,杀无赦”。真可谓“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这种强迫剃发,是对汉族传统习俗的破坏,无疑是野蛮的民族压迫,使原先顺利推进统一的大好形势发生了突变。据朝鲜《李朝实录》记载:“入关之初,严禁杀掠,故中原人士无不悦服。及有剃头之举,民皆愤怒,……非收拾人心之道也"。因此,剃发令激化了民族矛盾,爆发了遍及清统治区的反剃发斗争。多尔衮颁行“瘫发令”,是政策上的重大失误,对清初社会影响非常深刻,产生了不好的社会效果,在客观上直接促使大顺军、大西军联明抗情,从而形成了全国抗清斗争高潮,推迟了清统一全国的历史进程。正如徐鼒的《小腆纪年附考》所言:“剃发令下,而故臣遗老之遂命抗拒,劳王师者十有余岁”。直到康熙亲政以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政策调整,缓和了民族矛盾,才实现了国家的统一。 

摄政七年的行政得失 

多尔衮摄政七年间,从辽东进入中原,基本上占领了黄河上下,长江南北的广大地区,人口约四五千万。他面临的新问题,最主要的是对新占领区的汉族如何进行有效统治,及随军入关的满族官民怎样解决生计。颇有雄才大略的多尔衮积极采取以下措施: 

——承明旧制。早在入关前皇太极时期,参照明制,设置了掌管国家政务的内三院、六部、理藩院、都察院等机构。多尔衮入据北京后,继续沿袭明制,建立从中央到地方的全套政权组织。多尔衮把“三院八衙门”作为清初中央机构的核心,他仿效明朝内阁,使其成为最高权力机构,于是按照内阁的模式改革内三院,提高它的权力和作用。顺治二年1645年,以翰林院官分隶内三院,称内翰林国史院、内翰林秘书院,内翰林宏文院,大学士兼领六部尚书衔。六部是中央的政府机关,各部原由诸王管理,尚书从满洲官员中任命。顺治五年1648年,增设六部汉人尚书,满汉兼用。顺治六年1649年,取消诸王掌管部务的权力,由尚书、侍郎主持其事,皆为满汉兼用。同时,沿袭明朝旧制,增设了通政使司掌受内外章疏,中书科掌缮写册文诰敕,太常寺掌坛庙祭祀,光禄寺掌典礼筵席,鸿胪寺掌朝会与国家宴会赞导礼仪,国子监掌国学政令,詹事府掌讲读牒奏,钦天监掌观测天文气象和编制历书,太医院掌医药事,太仆寺掌牧马事务,六科掌勘察官府公事,五城察院掌稽察京都地方,大理寺掌平天下刑名,銮仪卫掌皇帝车驾仪仗等。地方机构除了各省督、抚,司、道、府、厅、州、县之外,尚有学政、盐务、漕运、河道、关税等衙门。这一套国家机器迅速开动运转起来,对加强新政权的统治,稳定社会秩序起了积极作用,确实是明智之举。 

——重用汉人。多尔衮认为“古来定天下者,必以网罗贤才为要图”,“故帝王图治,必劳心于求贤”,入关后百废待举,“治理需人”,多尔衮深知非汉人不能治理汉人,于是重用汉人为清服务。 

首先,他对明朝降官,皆以礼相待,一律加官进爵,有的委以重任。对这些汉官过去的敌对行为“不必苛求”,只要他们拥护清王朝,实心任事,就给予信任。在决定军国重大事情中,更倚重汉官出谋献策,如范文程、洪承畴、冯铨、陈名夏、金之俊等人。在中央国家机关中,有些部门只有满官,但是很快增设汉官,使之满汉兼用。尽管满官掌握大权,可是汉官人数不断增加,他们有统治经验,因此所起的作用往往超过满官。而地方上的督、抚、司、道、府、厅、州、县的官吏,都是由汉人担任,其中大部分是降清的汉官。 

其次,他为了笼络和收买汉族知识分子,决定恢复科举制度。顺治元年十月初一,在福临的登极诏书中宣布:“会试定于辰戌丑未年,各省直乡试定于子午卯酉年。凡举人不系行止黜革者,仍准会试。各处府州县儒学食廪生员,仍准给廪。增附生员,仍准在学肄业,俱照例优免。……京府并省直各府州县学廪生贡额年分不等,今正贡准改恩贡,次贡准改正贡,每处贡二名,止行一年,后不为例。有才华出众、孝悌著闻者,不拘廪增附学,俱许提学官特荐试用。前朝文武进士、文武举人仍听该部核用”。二年七月,浙江总督张存仁因该地“近有借口薙发,反顺为逆者”,建议清廷“速遣提学,开科取士,则读书者有出仕之望,而从逆之念自息”。大学士范文程也说:  “治天下在得民心,士为秀民,士心得则民心得矣,宜广其途以搜之”。八月,下令开科取士,仍依明朝旧制,分天下乡试为15榜,所定中额为1428人。三年三月,在京会试天下举人。四月,举行殿试。乙酉科,仅顺天乡试“进场秀才三千“:使多尔衮惊叹:“可谓多人!”又如己丑会试,“中式四百人,阁臣七人典试,前代未有”。可见,多尔衮开科取士,“而士之怀才抱器,毅然思有所表见于当世者,靡不由是以进矣”。这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汉族知识分子的反抗情绪,也加强了满族统治者的统治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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