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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植物画第一人——曾孝濂:凝花草树木于笔端,用37年的时间书写对工作的“爱”

 雪洛溪 2018-05-21



摘要:当你步入丛林时,丛林在凝望着你。


用37年的时间,走过万水千山,最后却总会回到同一个房间——和同僚们编撰完成长80卷126册、超过50,000,000字、部分索引就达1155页的中国植物志,曾孝濂,无愧为“中国植物画第一人”。



那时,新中国还没有它自己的“植物志”;而为寂静生长的植物著书立碑,正是植物学家梦寐以求的事情。于是,将近三百多位植物分类学家、164位插图师就此集结,开始了编撰的“长征”。



37年,久吗?对人来说,是半生光阴;但对雄奇的自然来说,须臾一瞬罢了。毕竟在中国,万年来孕育而生的“种子植物”一类,就有30,000多种——要全部人工编号,建立档案,仅仅这一部分的内容,5年做完,已是快速。



而曾孝濂的团队,还要为植物肖像。植物志有9000多个图版,而每个图版包含了5种以上的植物:


曾孝濂自己绘制了2000余幅植物画,工笔细作,栩栩如生。而曾孝濂说,植物志是集体的成果,为国家做一点实实在在的工作是集体的夙愿,至于他自己,“只是做了一丁点的工作”。



绿绒蒿,是曾孝濂画过的一个植物科目。绿绒蒿长在海拔3000到5000米的高山上,严酷的环境却是它生长的必要条件,就算它被移植下来也无法生长。


没有奋力登过雪山的人,永远也不会想到,极寒之地有一种生命,和自己共同分享今日的太阳,静默而气势十足地,心花怒放着。



而第一次看见绿绒蒿的曾孝濂非常激动——在近乎缺氧的环境里,白色的天地间,却又一个自得的湛蓝的生命,以充满张力的姿态,倔强地为自己呐喊着。


曾孝濂直接就趴在雪地上,细细地看它那像绸缎一样的花瓣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奇妙的光芒——好像真有“灵”在那儿,召唤着人。


欧洲人认为绿绒蒿是东方美人——全世界大概有54种绿绒蒿,中国就有43种之多。曾孝濂和他的同事们,将它们的神奇一一记录。



有一次曾孝濂在雨林里观察灌木,蚂蟥来了,他浑然不觉,咬他,他感觉不到,蚂蟥吸饱了血,要走了,他也不知道。


但是血就从伤口里不断地流,他晚上回到驻地感觉特别的累,第二天早晨才发现背上粘着一块一块的干血,数一数42块——就是说,那天有42只蚂蟥咬了曾孝濂。



近代植物分类系统学的鼻祖林奈,说一句话:大自然有很多复杂的生物,每个物种发出一个自己的音符,然后这些音符会合成一个气势恢弘的生命之歌,我们人不是大自然的主宰,也不是清高的旁观者,也不是只赚不赔的生意人,我们是其间的一份子,是自然的一部分。


曾孝濂有时候感到植物,在切切细语。但是那不说给他听的,只是他用力地凑近后,对另一个生命的旁观。



曾孝濂刻画植物,实际上就是一个生命平等地采写另一个生命,是一个灵魂与另一个灵魂充满尊重与敬意的交流。想画出生命——就要用自己生命的岁月来交换;想画出灵动——就要用自己的灵魂来体悟。


“花”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会对人有那么大的魅力?花,是植物在生存和繁衍的渴望的驱动下,“演化出来的最狂热最绚丽也是最奇妙的表现形态”。


而虫鸟,因为觅食而为它传粉,无意间把不能远足的“花”带去了它没有到过的远方,无意间让“人”欣赏到了原本属于异乡的色彩。



而我们人,便免不了地自作多情,从花那儿得到了真爱和善美的启迪——但丁在神曲里面写到:“我向前面走去,但当我看见花,我的脚步就慢了下来”。语言是朴素的,因为人爱花朵的心情就是这样的朴素。


可是,其实花本意不是为人开的,它也许没有注意过“人”这种生命——在雪山之巅,丛林漠海,在人迹罕至的地带,它们一样静默的,狂野的,认真的,自豪的生长着,生活着,在气象万千,恢弘瑰丽的大自然里,慷慨而歌——为生命的神奇而歌。



曾孝濂多次地深入深山老林。当你进入丛林,丛林好像凝望着你——丛林本身,就是生命的存在。在这里,不同的植物景观,不同的生态类型,一次一次地打动他——他下定决心要用画笔把他所遇到的生命,尽可能多地画下来。


他这样认准了,就真的“一条道走到黑,死不悔改。”昆明院昆明植物研究所他一去就是37年,没有调整过,没有见异思迁,过着这样“单调”的生活,做一个“除了研究植物什么都不会”的人。


他的“单调”也许有人会不能忍受,他的丰富那人也永远不能体悟。



曾孝濂写了一首打油诗,是他的心里话:“信手涂鸦一顽童,机缘巧合入画途,以蜡叶标本为依据,为植物志画插图。世人多不屑一顾,我偏觉得味道足。既要坐得冷板凳,也要登得大山头。时而心猿意马闯深山老林,领略狂野之壮美;时而呆若木鸡静观花开花落,澄怀味象感悟生命之真谛。


动静之间寻觅灵感之沃土。以勤补拙,死抠硬磨,练就无法之法。凝花鸟树木于笔端,哄慰自己,也给观者留下些许回味。随意而安,尽力而为,平平淡淡,自得其乐。”


如今,曾孝濂耄耋之年,而164位画师已有半数离开了我们,他们的生命,全数倾注在了这126册的“生命”上。这书里,有正当繁盛的果木花树的春日,也有四百多位立碑人不朽的青春。



曾孝濂朗读了贾平凹的《落叶》,献给昆明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第一任所长蔡希陶教授,感谢他把科学信仰传承给了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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