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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富贵到底由谁定?看古人郑兴儿积善有善报!

 yh18 2018-05-22

明朝永乐帝朱棣未登皇位时,乃是燕王。其时有个相士叫袁柳庄,在长安酒馆,遇见一伙军官打扮的人在里头吃酒。柳庄把内中一人看了一看,大惊下拜道:“此公乃真命天子也!”

其人摇手道:“休得胡说!”却问了他姓名去了。第二日只见燕府中有旨,召这相士。相士拜见,抬头起来,正是昨日酒馆中所遇之人。原来燕王当日装作了军官,与护卫数人出来微访的。

人的富贵到底由谁定?看古人郑兴儿积善有善报!

燕王就密教他仔细再相,柳庄相罢称贺,从此燕王便有了帝王之心。后来发动了靖难之役,登上帝位,便给了他一个三品京职。其子忠彻,亦得官,名为尚宝司丞。人多晓得柳庄神相,却不知其子忠彻也传了父术,也是一个百灵百验的。京师公卿大夫,没一个不与他往来、求他相面的。

当时有一个姓王的部郎,家中人眷不时有病。一日,袁尚宝来拜,见他面有忧色,问道:“老先生尊容滞气,应主人眷不宁。然不是生成的,恰似有外来妨碍,原可趋避。”

部郎道:“如何趋避?望请见教。”

正说话间,一个小厮捧了茶盘出来送茶。尚宝看了一看,大惊道:“原来如此!”须臾吃完茶,小厮接了茶出去了。尚宝密对部郎道:“适来送茶小童,是何名字?”

部郎道:“问他怎的?”

尚宝道:“使宅上人眷不宁者,此子也。”

部郎道:“小厮姓,名兴儿,就是此地收的,未上一年。老实勤紧,颇称得用。他如何能使家下不宁?”

尚宝道:“此小厮相能妨主,若留过一年之外,便要损人口,岂止不宁而已!”

部郎意犹不信道:“怎便到此?”

尚宝道:“老先生岂不闻马有的卢能妨主的故事么?”

部郎省悟道:“如此,只得遣了他罢了。”部郎送了尚宝出门,进去与夫人说了适间之言。女眷们见说了这等话,极易听信的。又且袁尚宝相术有名,哪一个不晓得?部郎是读书之人,还有些倔强不信,怎当得夫人一点疑心之根,再拔不出了。部郎就唤兴儿到跟前,打发他出去。

兴儿大惊道:“小的并不曾坏老爷事体,如何打发小的?”

部郎道:“不为你坏事,只因家中人口不安,袁尚宝爷相道:‘都是你的缘故。’没奈何打发你去,以后看光景再处。”

兴儿也晓得袁尚宝相术神通,如此说了,毕竟难留;却又舍不得家主,大哭一场,拜倒在地。部郎也有好些不忍,没奈何强遣了他。果然兴儿出去了,家中人口从此平安。部郎合家越信尚宝之言不为虚谬。

话分两头,且说兴儿含悲离了王家,未曾寻得别的主人,权在古庙栖身。一日,走到坑厕上如厕,只见壁上挂着一个包裹,他提下来一看,乃是布线密扎,且是沉重。解开看,乃是二十多包银子。看见了,伸着舌头缩不进来道:“造化!造化!我有此银子,不忧贫了。就是家主赶了出来,也不妨。”

又想一想道:“我命本该穷苦,投靠了人家,尚且道是相法妨碍家主,平白无事赶了出来,怎得有福气受用这些物事?此必有人家干甚紧事,带了来用,因为如厕,挂在壁间,失下了的,未必不关着几条性命。我拿了去,虽无人知道,却不做了阴骘事体?毕竟等人来寻,还他为是。”左思右想,带了这个包裹,不敢走离坑厕,徘徊到将晚,不见人来。放心不下,取了一条草席,竟在坑厕边空处铺了,把包裹塞在头底下,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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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清早,只见一个人头蓬眼肿,走到坑厕来,见有人在里头。看一看壁间,吃了一惊道:“东西已不见了,如何回去得?”便将头去坑墙上乱撞。

兴儿慌忙止他道:“不要性急!有什话,且与我说个明白。”

那个人道:“主人托俺将银子到京中做事,昨日偶因如,寻个竹钉,挂在壁上。已后如厕已完,竟自去了,忘记取了包裹。而今主人的事,既做不得,银子又无了,怎好白手回去见他?要这性命做甚?”

兴儿道:“老兄不必着忙,银子是小弟拾得在此,自当奉还。”

那个人听见了,笑逐颜开道:“小哥若肯见还,当以一半奉谢。”

兴儿道:“若要谢时,我昨夜连包拿了去不得?何苦在坑厕忍了臭气睡这一夜!不要昧了我的心。”把包裹一撩,竟还了他。

那个人见是个小厮,又且说话得体,做事慷慨,便问他道:“小哥高姓?”

兴儿道:“我姓郑。”

那个人道:“俺的主人,也姓郑,河间府人,是个世袭指挥。只因进京来讨官职做,叫俺拿银子来使用。不知是昨日失了,今日却得小哥还俺。俺明目做事停当了,同小哥去见俺家主,说小哥这等好意,必然有个好处。”

两个欢欢喜喜,同到一个饭店中,殷殷勤勤,买酒请他,问他来历。他把投靠王家,因相被逐,一身无归,上项苦情,备细述了一遍。那个人道:“小哥,患难之中,见财不取,一发难得。而今不必别寻道路,只在我下处同住了,待我干成了这事,带小哥到河间府罢了。”

兴儿就问那个人姓名。那个人道:“俺姓张,在郑家做都管,人只叫我做张都管。不要说俺家主人,就是俺自家,也能够小哥住一两个月起的。”兴儿正无投奔,听见如此说,也自喜欢。

从此只在饭店中安歇,给张都管看守行李,张都管自去兵部做事。有银子得用了,自然无不停当,取郑指挥做了巡抚标下旗鼓官。张都管欣然走到下处,对兴儿道:“承小哥厚德,主人已得了职事。这分明是小哥作成的。俺与你只索同到家去报喜罢了,不必在此停留。”即忙收拾行李,雇了两个牲口,一路回来。

到了家门口,张都管留兴儿在外边住了,先进去报与家主郑指挥。郑指挥见有了官职,不胜之喜,对张都管道:“这事全亏你能干得来。”

张都管说道:“这事全非小人之能,一来主人福荫,二来遇个恩星,得有今日。若非那个恩星,不要说主人官职,连小人性命也不能够回来见主人了。”

郑指挥道:“是何恩星?”张都管把如厕失了银子,遇着兴儿坑厕上守了一夜,原封还他,从头至尾,说了一遍。郑指挥大惊道:“天下有这样义气的人!而今这人在哪里?”

张都管道:“小人不敢忘他之恩,邀他同到此间拜见主人,见在外面。”

郑指挥道:“正该如此,快请进来。” 张都管走出门外,叫了兴儿一同进去见郑指挥。兴儿是做小厮过的,见了官人,不免磕个头下去。

郑指挥自家也跪将下去,扶住了,说道:“你是俺恩人,如何行此礼!”兴儿站将起来,郑指挥仔细看了一看道:“此非下贱之相,况且气量宽洪,立心忠厚,他日必有好处。”讨坐来与他坐了。

兴儿那里肯坐?推逊了一回,只得依命坐了。指挥问道:“足下何姓?”

兴儿道:“小人姓郑。”

指挥道:“忝为同姓,一发妙了。老夫年已望六,尚无子嗣,今遇大恩,无可相报。不是老夫要讨便宜,情愿认义足下做个养子,恩礼相待,少报万一。不知足下心下如何?”

兴儿道:“小人是执鞭坠镫之人,怎敢当此?”

郑指挥道:“不如此说,足下高谊,实在古人之上。今欲酬以金帛,足下既轻财重义,岂有重资不取,反受薄物之理?如若冷漠置之,视老夫为何等负义之徒?幸属同姓,实是天缘,只恐有屈了足下,于心不安。足下何反见外如此?”指挥执意既坚,张都管又在旁边一力撺掇,兴儿只得应承。当下拜了四拜,认义了。

此后,内外人多叫他是郑小官人,名字叫做郑兴儿,连张都管也让他做小家主了。那兴儿北边出身,从小晓得些弓马;今在指挥家,带了同往蓟州任所,又有了得的教师,日日教习,一发熟娴,指挥愈加喜欢;况且做人和气,又凡事老成谨慎,合家之人,无不相投。指挥已把他名字报去,做了个应袭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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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指挥在巡抚标下,甚得巡抚之心。年终累荐,调入京营,做了游击将军,兴儿也得以进京。到了京中,骑在高头骏马上,看见街道,想起旧日之事,不觉凄然泪下。

有诗为证:

昔年在此拾遗金,褴褛身躯乞丐心。

怒马鲜衣今日过,泪痕还似旧时深。

却说郑游击又与兴儿用了些银子,得了应袭冠带,以指挥职衔听用。兴儿在京中往来拜客,好不得意!他自离京中,到这个地位,还不上三年。此时王部郎也还在京中,兴儿想道:“人不可忘本,我当时虽被王家赶了出来,却是主人原待得我好的。只因袁尚宝有妨碍主人之说,故此听信了他,原非本意。今我自到义父家中,何曾见妨了谁来?此乃尚宝之妄言,不关旧主之事。今得了这个地步,还该去见他一见,才是忠厚。只怕义父怪道翻出旧账,人知不雅,未必相许。”即把此事,从头至尾,来与养父郑游击商量。

游击称赞道:贵不忘贱,新不忘旧,都是人生实受用好处。有何妨碍?古来多少王公大人、天子宰相,在尘埃中屠沽下贱起的,大丈夫不可以此芥蒂。” 兴儿得了养父之言,即便去穿了素衣服,腰系金镶角带,竟到王部郎寓所来。手本上写着“门下走卒应袭听用指挥郑兴儿叩见”。

王部郎接了手本,想了一回道:“此是何人,却来见我?又且写‘门下走卒’,是必曾在哪里相会过来。”心下疑惑。原来京里部官清淡,见是武官来见,想是有些油水的,不到得作难,就叫“请进”。

郑舍人一见了王部郎,连忙磕头下去。王部郎虽是旧主人,今见如此冠带打扮了,一时那里立认得,慌忙扶住道:“非是统属,如何行此礼?”

兴儿道:“主人岂不记那年的兴儿么?”

部郎仔细一看,骨格虽然不同,体态还认得出,吃了一惊道:“足下何自能致身如此?”

兴儿把认了义父,讨得应袭指挥,今义父现在京中做游击的话,说了一遍,道:“因不忘昔日看待之恩,敢来叩见。”

王部郎见说罢,只得看坐。舍人再三不肯道:“份该侍立。”

部郎道:“今足下已是朝廷之官,如何拘得旧事?”兴儿不得已,旁坐了。部郎道:“足下有如此前程,可喜可贺。只可惜袁尚宝妄言误我,致得罪于足下,以此无颜。”

兴儿道:“凡事有数,若当时只在主人处,也不能得认义父,以有今日。”

部郎道:“事虽如此,只是袁尚宝相术可笑,可见向来浪得虚名耳。” 正要摆饭款待,只见门上递上一帖进来道:“尚宝袁爷要来面拜。”

部郎抚掌大笑道:“这个相不着的又来了。正好取笑他一回。”便对兴儿道:“足下且到里面去,只做旧妆扮了,停一会待我与他坐了,竟出来照旧送茶,看他认得出认不出?”

兴儿依言,进去卸了冠带,与旧日同伴,取了一件青长衣披了。听得外边尚宝坐定讨茶,双手捧一个茶盘,恭恭敬敬出来送茶。袁尚宝注目一看,忽地站了起来道:“此位何人?乃在此送茶!”

部郎道:“此前日所逐出童子兴儿便是。今无所归,仍来家下服役耳。”

尚宝道:“何太欺我?此人不论后日,只据目下,乃是一金带武职官,岂宅上服役之人哉?”

部郎大笑道:“老先生不记得前日相他妨碍主人,累家下人口不安的说话了?”

尚宝方才省起向来之言,再把他端相了一回,笑道:“怪哉!怪哉!前日果有此言,却是前日之言,也不差。今日之相,也不差。”

部郎道:“何解?”

尚宝道:“此君满面阴德纹起,若非救人之命,必是还人之物,骨相已变。看来有德于人,人亦报之。今日之贵,实由于此。非学生有误也。”

兴儿不觉失声道:“袁爷真神人也!”遂把厕中拾金还人与到河间认义父亲、应袭冠带前后事,备细说了一遍,道:“今日念旧主人,所以到此。”

部郎起初只晓得认义之事,不晓得还金之事。听得说罢,肃然起敬道:“郑君德行,袁公神术,俱足不朽!快教取郑爷冠带来。”穿着了,重新与尚宝施礼。部郎留了尚宝吃酒,三人尽欢而散。

次日王部郎去拜了郑游击,遂认了通家之好,往来不绝。后日郑兴儿也做到游击将军而终,子孙竟得世荫。

世人贪财好利,见了别人钱钞,昧着心就要据为己有,何况是失下的?一发是应得的了,谁肯轻还本主?不知冥冥之中,阴功极重。所以裴令公相该饿死,只因还了玉带,后来出将入相;窦谏议命主绝嗣,只为还了遗金,后来五子登科。其余小小报应,说不尽许多。只因一点善念,脱胎换骨,享此爵禄。

古人云:“积善有善报,积恶有恶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作恶之家必有余殃。”所以奉劝世人,只宜行好事,天并不曾亏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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