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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gues, Manuel, Mauro Sylos-Labini, and Natalia Zinovyeva. 2017. 'Does the Gender Composition of Scientific Committees Matter?'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07 (4): 1207-38. ▽ 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女人的地方，大抵都是很不太平的江湖。国民伦理教父孔老先生曾经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则不逊，远则怨”。千百年来，这句颇有性别歧视意味的言论道出了多少直男癌同胞们的心声，却也让意识觉醒的近现代女权主义者们拍案而起：  幸而世界各国的政策制定们并不全是直男癌。我们还是有一批关心或者至少努力假装自己非常关心女性职业生涯发展的政策制定者的。 在学术圈，他们首先观察到随着学术职业的发展，女性研究者的比例逐渐下降：比如在欧洲，PHD毕业生里面有47%都是女性，但是在助理教授/副教授中，女性的占比仅为37%，而在教授中，这个比例仅为21%。这个差异引起了学术圈“珍稀物种保护协会”的关注，他们通过大量的研究说明女性在学术圈处于劣势地位主要是因为女性学者本来就不行男女性之间存在的生产力差异、女性更爱回家带孩子对竞争环境偏好的差异以及劳动力市场议价能力等等的差异。  但有时候，女性学者的弱势地位也可能是由于女性在评选委员会中占比过低。以往的直觉告诉我们，女性可能更倾向于与女性合作、女性可能更同情和保护女性、女性对女性的偏见可能更少一些。为此，欧洲不少国家规定学术评委会中必须至少有40%的女性。这个政策的潜在假设是，如果评选委员会中有更多女性面试官，那么女性申请者受到的歧视会更弱些，更多优秀的女性将通过评选，选拔出来的候选人质量也将更高。那么，实际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答案是：不存在的。 通过对意大利和西班牙学术评委会的所有评估结果进行实证分析，本文发现：在学术评委会中增加女性面试官的比例并不能增加女性候选人成功的机会，甚至会降低这个机会。也就是说，在一定程度上，老祖宗说过的话再次应验：女人真的更爱难为女人。  数据 本文使用的数据包括Italian Abilitazione Scientifica Nazionale(first edition,2012-2014)和Spanish Habilitación（2002-2006）的所有评选会议的评估参与人及评估结果，其中意大利学术评委会由5人组成（4个意大利籍教授 1个OECD国家教授），西班牙学术评委会则由7个西班牙籍教授/副教授组成。评委会的成员从所有评委备选清单中随机产生。 文章使用的指标包括：学术评委会评估员的特征（评估员的性别，著作/期刊发表、影响因子、专利数量、男女在聘期、研究产出的差异等方面）、助理教授/教授候选人的特征（候选人是否撤回申请，候选人是否成功，候选人性别组成、年龄、发表著作数量、期刊发表、会议论文数量以及递交申请时间等）、候选人与学术评委会评估员间的专业关联（是否属于同一机构或者是否为合作者等）、候选人与学术评委会评估员在研究领域的相似性等。 回归结果 （一）性别差距：女性申请者是否受到了不公待遇？  Yie为虚拟变量，若申请者i在评判会议e中得到正评价取1，否则取0；为虚拟变量，若申请者i为女性取1，否则取0。结果发现，在意大利，女性申请者的成功率比男性低2.8%，而在西班牙的这个数字为2.2%。问题：有可能存在影响男女差异的不可观测的因素；关于个人特征的控制变量，如职位、发表、出版等有可能是性别歧视的结果而不是原因。  （二）女性评估者的参与对不同性别申请者申请成功的影响 1.Intention-to-Treat Analysis  Female_initial:首次随机分配时，评委会中女性评估者的比重；Female_expected:预期评委会中女性评估者的比重。 2.工具变量法：  Female_final:最终评委会中女性评估者的比重，其对应的IV为Female_initial。由于在评选发生之前，一些评估者可能会退出，退出的原因可能受到一些因素的干扰，而最初的比例则是随机抽选决定的，满足外生性。注意到最关键的两个系数为beta2和beta3。beta2度量了评委会中性别组成对于男性申请者是否成功的影响，而beta3度量的是评委会中女性比例影响男性申请者与女性申请者成功几率的差距。 结果发现，在意大利，评委会中女性评估者的比例对于男性申请者的成功没有影响，对女性申请者的成功则有显著的负效应，女性评估者每增加一个，女性申请者的成功机会降低1.8%。在西班牙，评委会中女性评估者的比例对于男性申请者的成功有正效应，对女性申请者的成功有负效应。 （三）评委会中的女性评估者是否影响申请者退出参选的决定？ 在评选正式开始之前，评委会名单公布之后，一些申请者会选择退出，这一退出决定有可能是因为申请者观察到目前评委会的组成对自己不利，因此选择不参加评选，这些申请者最终不能收到评委会的评价，这部分的样本可能是前面的估计出现偏差。作者使用“是否撤回申请”作为被解释变量，发现评委会的性别组成对是否选择撤回申请没有影响。 （四）评委会中的女性评估者是否影响被选择的申请者的质量？ 增加评委会中女性评估者的比例还有可能提高申请成功的申请者的质量。作者采用衡量成功通过的申请者的质量的代理变量作为被解释变量，比如发表量、引用量、A刊数量等等，结果发现女性评估者的数量与申请通过的申请者的质量无关，也就是说，女性评估者不能提高被选择的申请者的质量。   （五）评委会中男女评估者个人投票的差异 前面的结果告诉我们，女性评估者的存在对于女性申请者并没有更有利的作用。这中间的原因可能是，女性评估者并没有更偏好女性申请者；或者是女性评估者更同情女性申请者，但她们的存在会使男性评估者更不偏好女性申请者。作者使用每个评估者的投票记录进行分析。 1.是否女性评估者更偏好女性申请者？  Vije为虚拟变量，如果评估者j在评委会议e中投申请者i一票支持，则取1，否则取0。结果发现，女性申请者更有可能收到来自女性评估者的支持，但是这个影响不显著。 2.女性评估者的存在是否影响其他男性的判断？  结果发现，评委会中每增加一个女性，男性申请者成功的概率增加0.3%，而女性申请者成功的概率降低0.8%。 影响机制 同一评委会的投票记录显示学术评委会中女性数量的增加并不能提高候选人的成功机会，主要原因包括两方面： （1）女性委员对女性候选人的偏好在统计上并不显著； （2）受许可证效应或男性身份主导，女性评估员的出现使得男性委员降低对女性候选人的偏好。 女性评估者为什么没有更支持女性面试者呢？作者用实证分析检验了四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研究网络的性别分离效应。如果女性更倾向于与女性合作，男性更倾向于与男性合作，那么评委会中女性的存在会增加女性申请者的通过几率。作者首先检验了西班牙和意大利的研究网络是否存在性别分离效应，然后考察申请者和评估者的联系是否影响女性申请者的通过几率。结果发现，学术网络的联系，尽管存在性别分离效应，对于评估结果的影响仍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评估者和申请者是随机抽选配比的，评估者与申请者正好存在联系的可能性很小。 第二，研究兴趣的性别分离效应。如果评估者更偏好跟自己研究兴趣相似的申请者，而男性和女性的研究兴趣又通常是不同的，那么女性评估者的存在将增加女性申请者的通过几率。作者通过检验发现研究兴趣的性别分离效应确实存在，但效果很小。如果申请者与评估者的研究兴趣接近，那么通过几率增加，但是控制了研究兴趣之后，女性评估者对于女性申请者成功的影响不显著。 第三，成见。男性评估者通常对女性申请者有偏见，评估评委会中女性的存在能帮助减轻这种偏见，从而更有利于女性申请者。实证检验发现，若评估者与申请者研究领域相近，那么成见程度较轻，但是女性评估者不会有助于减轻潜在的成见。 第四，高级职位的偏见。男性一般不愿意看到女性有比较高的学术成就或学术地位。结果发现，在西班牙，当女性申请者申请教授而不是助理教授时，女性评估者确实会帮助提高女性申请者的通过率。 另一方面，为什么评委会中的女性会影响男性的投票行为？作者从理论上提供了三种可能的解释。 第一，评委会中的女性可能会减轻男性对于女性申请者的偏见，尤其是在那些一直被男性主导的领域内，虽然这个设想无法直接检验，但作者发现不管某学术领域的女性化程度更高或更低，评委会中的性别组成对女性申请者均没有显著影响。第二，许可证效应。如果评委会中都是男性，那么评估者们会考虑到性别组成，天然的对女性申请者生出一种同情、或者正面的评价。如果评委会中有女性，那么男性评估者对于女性申请者的评价将更加客观。第三，男性身份主导。女性评估者会加强评委会中男性的身份认同主导，削弱他们对于女性申请者的支持。 结论评价 我知道看了这么多方程式和表格，你们一定累了对不对，要不要喝杯敌敌畏冷静一下？基于人性的觉醒、道德的考量，我们决定用人话总结一下本文凭什么能靠纯实证发了AER。 首先，随着各研究领域中性别隔离和性别网络所起作用的加深，性别配额制度变得十分必要。该研究提供了第一个关于学术评委会性别组成的因果影响的大规模评估，并指出学术评委会女性数量的增加并不能提高女性候选人成功的机会，这也就表明“旨在提高女性在学术职业中代表名额”的政策设计可能无法获得预想的结果。（也就是说，女同胞们要升教授，并不是有投票权的女BOSS们越多越好！因为不但女BOSS不会更偏爱你，男BOSS也会因为女BOSS的存在反而对你更严苛！） 其次在方法上，虽然是纯实证，但是挡不住人家数据详实到令人发指啊！本文极大鼓舞了我们这些已然放弃纯理论推导的数学渣渣们，似乎暗示我们实证狗也有春天。 需要注意的是，本文独特且详实的数据、漂亮而巧妙的交互项设计、稳健的检验和精彩的机制推导，时刻都在提醒我们血淋淋的现实：当然不是说纯实证的文章就不好，只是说大多数人纯实证也做不了这么好而已。 最后，安得论文千万篇，大庇天下女性学者俱欢颜？学术圈内女性同胞们晋升的道路漫长而曲折，需要我们从更多层面进行分析。此外不同的研究机构、不同的研究领域，性别比例的影响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特征，依然有待分析。万一哪天我们分析着分析着，突然就发现，在经济学大家庭的某个小角落，妇女真的能顶大半边天呢？ 嗯……这可以说是编写本文的三只女性学术小白一个美丽羞涩的梦了，祝各位女性同胞自强不息再接再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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