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23日,正值第69届戛纳电影节,贾樟柯在其公号“柯首映”上写下这样一段话:
这些年,是枝裕和与贾樟柯 2018年第71届戛纳电影节落幕,《小偷家族》摘得最高荣誉金棕榈奖,是枝裕和发表获奖感言说:
但是你知道吗,我真希望这双发抖的腿属于华人,我真希望同样想“通过电影去打通不同人之间的对立、不同世界的隔阂”的我们,目的不是为了名利。 因为我以为,如今是红毯的星光胜过了卢米埃尔大厅的灯光,是日本影视胜过了华语影视。 1. 我以为是红毯的星光, 胜过了卢米埃大厅的灯光 戛纳电影节大概是最为分裂,也最为诡异的国际电影节——卢米埃尔大厅里,是那束让无数电影人魂牵梦绕的灯光,卢米埃尔大厅外,是那条闪耀着星光越发争奇斗艳的红毯。 作为三大国际性电影节之一,区别于柏林电影节的政治性和社会性、威尼斯电影节的实验性,戛纳电影节因为追求电影艺术性,而被公认为最高的电影艺术殿堂。 仔细回忆一下,我们还能历数留名戛纳影史的那些伟大影人:伯格曼、特吕弗、布列松、布努埃尔、安东尼奥尼、费里尼……而今回看,却像是回不去的荣光日子。 1995年,前南斯拉夫导演埃米尔·库斯图里卡凭借《地下》二封金棕榈奖,之后,像是预言般地,他在自传中说了一句颇为感伤的话: 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决定把金棕榈奖再次颁给我,我把这归因于他们深深的怀旧之情——这世上再没有布努埃尔,没有了费里尼,没有了贝托鲁奇,他们分外惋惜。 不知道卢米埃尔大厅里的灯光,是否黯淡了许多。 让我们暂时把目光挪到户外。比起灿烂的影史,戛纳的红毯也有着令人津津乐道的璀璨星史,因为这红毯从来就是名利场、娱乐圈的大秀场:
1987年,戴安娜王妃与查尔斯王子一同走红毯。 这份红毯星光,比起愈显黯淡的卢米埃尔大厅里的灯光,却是愈发耀眼,或者说是,刺眼。 这几年,当我们回忆戛纳红毯,我们想到了什么?
看着那些光怪陆离的服装造型,那些令人拍案叫绝的博眼球手段和心机,你不能不感叹时代崩坏的速度。 按理说,华人走上红毯我们应该喜闻乐见,但为什么很奇怪的,我们高兴不起来?不,我们是可以高兴起来的。 2000年,梁朝伟一手牵着张曼玉,一手牵着刘嘉玲,那是香港电影最辉煌的年代。 1993年,陈凯歌带着张国荣和巩俐以及一众主创到场,那是华人第一次获得最高荣誉的年代。 至今我都以为,红毯上那些妖艳的着装,都不如当年巩俐那一身黑白让人一见倾心。 这是让我们至今难以忘怀的两次“走红毯”,不管是置身当时还是如今回忆,都是高兴的。只是没想到,那时达到的辉煌,已是顶峰,是第一次,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我们今天高兴不起来?因为我们踏上红毯的脚步是虚的。 当年人们问巩俐,去戛纳走红毯紧不紧张,她回答:因为知道我们带去的是好电影,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所以没有紧张,也没有害羞。 但没有创作出令戛纳赞赏的电影,没能名正言顺走上红毯,这些都不是最令我们扼腕痛惜的事,让我再罗列两件事:
所以你看,我不知道范冰冰从毯星走到评委,是不是可以看作红毯星光的胜利之兆? 2. 我以为是日本电影胜过了华语电影 是枝裕和的电影,给人的印象是温情家庭风,一如小津安二郎和山田洋次,但继之前的转型之作《第三度嫌疑人》之后,人们多少觉得是枝裕和也变得更商业化了,而且恐难再达《无人知晓》的高度。直到《小偷家族》的出现,才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可以说,今年的戛纳大奖,是枝裕和实至名归,这是他继黑泽明、今村昌平、衣笠贞之助之后的第四位获金棕榈的日本导演,而《小偷家族》则成为日本影视上的第五枝金棕榈。 但我们总还是自然地注意到自己的电影。有人说,今年是戛纳中国大年,但今年,日本第五次获得金棕榈奖,没有一部中国电影获奖。 稍微对影史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纵然我们有过杨德昌、王家卫、侯孝贤等华语导演在戛纳获誉,但摘得最高奖项金棕榈的,至今停留在20多年前的《霸王别姬》。 是枝裕和获奖后接受日本媒体的采访,他说: “我觉得日本今后成为电影大国是一种幻想,反而会进一步衰退,很多人可能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邻国中国正在聚集一批年轻电影人在戛纳,和大师交流,举行各种活动,看到这种场景,感觉日本电影界都没有做出什么贡献。大家最好能够有点危机感,别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然而我却觉得很是惶恐。 有人说,戛纳电影节是最具中国情结的国际电影节——相比与奥斯卡和其他两大电影节,戛纳上的华人身影确是最多的,获得的认可也是最多的。
但自问,从1993年《霸王别姬》之后,我们华语电影可曾再造当年的辉煌,我们的电影艺术可曾再有当年的高度,我们走上红毯的气势可曾再有当年的分量? 没有,不但没有,我们还听见所谓“戛纳中国电影荣誉奖”的设立消息。 如今,获奖的日本导演没有显露出对日本电影的自信,却点名称赞没有获奖而且烂片越来越多的华语电影,实在诚惶诚恐。 我们在怕什么?我们怕1993年的《霸王别姬》,唱的是戛纳绝响;我们怕2000年的《花样年华》,真的成了追不回的花样年华。 尽管贾樟柯的《江湖儿女》和入围“一种关注”的毕赣《地球最后的夜晚》都在各自单元铩羽而归。 但我们仍然乐意看到,这两部影片展映后的热烈反响,我们仍然愿意等待,等待华语电影人重拾电影艺术的光芒。 2016年的戛纳电影节,贾樟柯写下“戛纳最感人的仪式是在卢米埃尔大厅结束放映后,那一束从黑暗中来,打在主创身上的灯光。”而后,他又写道:
支持每一个仍然坚持梦想的电影人,支持每一个还在努力的“贾樟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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