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来客——维京扩张系列二

大家听说过一件法国的国宝“贝叶挂毯”吗？贝叶挂毯上描绘的是1066年，英国被殖民者入侵并彻底沦陷的故事。

稍等，英国不是曾经满世界都有殖民地的“日不落帝国”吗？没错，在成为“大英帝国”之前，英国有一段血泪斑斑的屈辱历史。

“诺曼入侵英格兰”是欧洲史上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事件。贝叶挂毯（The Bayeux Tapestry）基本都是骗人的。

笔者提到过：维京民族在三个世纪里称霸欧洲；别称北欧海盗的维京人曾经在英格兰为所欲为。维京人与英伦三岛进行着后者并不情愿的互动，并不择手段地为本民族争取生存空间。

当时有一句著名的话：“上帝啊，保佑我们逃离那些北方人！”

我们知道维京民族发源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与大部分北欧地区，该地区基本有挪威、丹麦、瑞典等国；现代的芬兰和冰岛也属于维京文化势力圈。

和英伦三岛上演“战争与和平”戏码的主要是来自丹麦的维京民族，挪威的维京人到苏格兰开荒；他们除了到处挣钱，也是天生的农民；例如在苏格兰，维京人的农耕技术比当时本地的凯尔特人先进，甚至改善了苏格兰的耕地。

我们来梳理一下在英格兰彻底陷落之前，维京人和英伦之间持续两个多世纪的博弈。

871年4月23日，英格兰韦赛克斯的国王阿尔弗雷德大帝（Alfred the Great）上台并打败北欧海盗们，但最多只算是平手，阿尔弗雷德虽说是英国史上的“大帝”，但却开创了缴纳金钱换取和平的先例。丹麦的维京人在英格兰按照对角线方位划分势力范围（名词：Danelaw），阿尔弗雷德大帝只能算是“一半的大帝”。

当时英格兰还没有现代意义的国家，撒克逊人（SAXONS）的首次统一要感谢阿尔弗雷德的孙子埃塞尔斯坦（名字写作Æthelstan 或 Athelstan）。

我们记得维京民族融入欧洲各地，他们的定居点遍布英国等地。所有结尾是“thorpe/kirk/by”（“索普/科克/比”）的地名都是维京人创建的，例如斯旺西/Swansea市，起初为维京贸易基地，后来以统治丹麦和挪威的国王Sweyn Forkbeard（中文名为“斯温·八字胡一世”）命名。

不过丹麦的国王们从来没有放弃过把英格兰当提款机的想法。丹麦国王总是勒索英格兰，英国人一直在支付如同“岁币”一样的“丹麦税”（名词：Danegeld）。

991年， 人称“无头脑者/仓促王”（the Unready/古英语为unræd）的韦赛克斯国王埃塞尔雷德二世（Æthelred II）支付给维京人10000英镑，这只是“丹麦税”的开始。

现代科学家在丹麦等地发现的该时期英格兰古钱币远多于英国本土。而这并不是正常贸易收入，不少银币为同一年份并未经过流通的新钱。

可以说，很多英格兰银币是刚从铸币厂新鲜出炉就通过物流送给维京人了。“丹麦税”政策持续了很久，这种屈辱令英格兰人感到不堪重负。仇恨的种子在发芽。此后每次的“丹麦税”从22000镑到36000镑，有一次高达48000镑。有时候，由于船太重，维京人在英国海岸不得不另造大船，延期返航。

（埃塞尔雷德的古钱币，他的老脸丢尽了。）

时间到了1002年11月13日，发生了“圣布莱斯日对丹麦定居者的屠杀”（St. Brice's Day massacre of Danish settlers）。

大家知道每到周六，维京人都要抽出半天时间烧水洗澡，有的时尚维京人甚至把头发和胡须都编成小辫子。为了报复丹麦国王，埃塞尔雷德授意军队趁维京人在家休息时，屠杀在英格兰生活的丹麦移民，那天遇害的多数是没有武装的农民和妇孺。

1003年至1004年，斯温一世征服了韦赛克斯和东英吉利。1013年，又交了大笔保护费的埃塞尔雷德被赶下台。斯温一世得到了英格兰的王位，埃塞尔雷德逃到了诺曼底；曾经无望地想复辟，但斯温一世之子克努特大帝杀回来，把埃塞尔雷德再次打败了。在长船利斧下进行民族融合的英伦三岛人刚适应了一段时间，就见到了另一群“来自北方的人”（诺曼人），他们似曾相识，却更加可怕。

要说这一段英格兰改朝换代的故事，还得先交代一下另外两件事。

1：“巴黎围城”与“巴黎之劫”

（公元9世纪的巴黎地图。）

另一支维京人的队伍到欧洲大陆谋生，他们的表现同样可圈可点。

845年，据认为拉格纳王（维京传说人物，Reginherus或称Ragnar Lodbrok）带领维京人攻下巴黎。

拉格纳向法国统治者“光头查理”（Charles the Bald）要求7000里弗赔款，相当于2570千克 (83000 盎司)之多的金银。

865年，在英国的土地上，拉格纳被诺桑伯兰王埃拉（古英语名Ælla或 Ælle）击败并处决。但传说里的“扔进全是毒蛇的监牢”并不可信，英格兰的自然环境提供不了那么多毒蛇，且毒杀的效率太低。

拉格纳的儿子们确实报复了。传说中，维京人用开膛、把肋骨和肺叶都翻出来的做法杀害了埃拉，并给这种酷刑起名叫做“血鹰”。埃拉是率军作战时死在约克战场上的，传说只是为了突出维京人的凶残。

（英格兰德比郡出土的维京人乱葬坑，这些人都是“维京雄师”的复仇大军的阵亡者。）

2：“以前只想挣点钱，皈依基督胆更壮；”

在充满北欧神话传说的维京思想中，诸神各司其职；在基督教的思想里，人只能跟从一位真正的神。基督教在欧洲中世纪社会中有一定社会职能，在人们的生产生活方面起到一些制约和组织作用。

维京民族在欧洲四处落脚，渐渐和基督教社会打成一片。高级神职人员和世俗贵族热衷于在异教徒中发展新成员，有的维京贵族改宗接受洗礼之后，把自己的属民都一起拉进来。拥有更强的组织能力和通用的思想准则后，维京人不是变得温文尔雅，而是真正强大起来，成为全欧洲都害怕的军事力量。

请试想一下，如果一位在人世的君主可以代表上帝，他完全可以有理由指责其他君主“没有做好代表工作”，并用信仰的名义取而代之，然后接管更多的人民和财产。

我们提到的斯温一世之父“King Harald Bluetooth”（哈拉德·蓝牙王/统领丹麦和挪威）带领臣民改宗，从维京神奥丁的怀抱脱离，将丹麦打造为基督教社会，并用维京文字刻在石头上，作为纪念。自认为“君权神授”的“蓝牙王”本名 Haraldr Gormsson，因为有一口坏牙，得此诨名。

顺便说一句：现代蓝牙技术就是以这位“蓝牙王”命名的。蓝牙的符号就来自维京文字“kunukʀ”的缩写。

（“哈拉德·蓝牙”的维京字母，蓝牙标志来自于缩写。）

蓝牙技术是以“一个标准连接多个设备”，就像当年的蓝牙王把北欧多个国家地区收归己有一样。

蓝牙王与斯温一世的后代一直传到今天，现代丹麦、英国的王室还带有哈拉德·蓝牙的基因。

885至886年，丹麦和挪威的维京人又一次围攻巴黎。西法兰克人宣称自己一方胜利了，不算老价格的7000里弗赔款，和听任维京人继续侵占勃艮第地区。

911年，一位打下过巴黎的维京军阀在法国诺曼底落地生根。他就是第一代诺曼底公爵兼鲁昂伯爵罗洛（写作Rollo 或Gaange Rolf）。在古代很多学者经常把“丹麦人、北方人及挪威人”等词用来指代维京人，“诺曼底”这个地名也来自于罗洛的“北方人出身”。有战略眼光的诺曼人融合了多种语言文化，正在厉兵秣马。

下一次我们来看三雄争霸的故事：维京时代终于落幕，但维京人并未走远。敬请期待下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