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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门画苑老前辈 蔡梅岭其人其艺

 苏迷 2018-05-31
《苏州日报》
2018-05-22 00:00

  我素好收集书画艺苑史料,哪怕是只字片纸都珍如瑰宝。三年前曾将收集的如书画家印蜕、边款拓片、鬻画润例单、书画家便札等粘贴,并写有见知随感后装订成一册,名之为《片纸见知录》来保存。

  其中有一8.3×9.7厘米的“全国青年美展作品登记证”(图一),其内容当时是用蓝墨水钢笔书写,由于历时已经半个多世纪,现在有些字迹已很模糊,但还是可以辨识。上面写着“1956年9月6日,类别:国画,收件号201,地区:甘肃,旁注临夏市人民银行,题名:梅雀,作者:蔡梅岭,邮寄单位:甘肃美工室,备注:二等奖一件。”这件至今已半个多世纪的新中国美术史料物证,堪称弥足珍贵!

  在此先对这件证书上的获奖作品的作者女画家蔡梅岭女士其人其艺作些简要的介绍。

  蔡梅岭,字雪芳,1929年生,苏州人。她的父亲蔡铣(1898-1960),字震渊,是位享誉苏沪画苑的著名画家。上世纪三十年代初起先后执教于苏州振华女中、苏州中学、苏州美术专科学校诸校。绘画作品曾参加1925年法国“巴黎世博会”。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为苏州檀香扇工艺设计、绘画作出了贡献。1959年奉调到苏州刺绣研究所,从事绣稿创作和设计工作。也是苏州市一二届人民代表。

  蔡梅岭是其长女,天性聪明伶俐,所以被其父亲视若珍宝,幼时她父亲常把她抱在怀里画画。她八九岁就会替父亲伸纸磨墨、清洗笔砚画具。

  1937年抗战爆发,蔡铣携家眷逃难到上海,以卖画和为富商子女教授画学为生。1940年,有位16岁的小青年陈英泉(1925-2003,浙江宁波籍,生于上海,其时已进银行做练习生)经人介绍来拜她父亲为师学画花卉、山水,她当时也已随父习画,就此与之成为同学。

  一年后,“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寇冲进租界,她父亲只能携家眷返回苏州。而此时,学生陈英泉在蔡师的授意下,转师于当时在上海艺林有“书、画、印三绝”之誉的同乡老前辈赵尗孺门下,专学画马。陈英泉每周末就到苏州继续随蔡师学画,才与专学花鸟的师妹蔡梅岭再次同窗研习绘画。直至1948年春,她与师兄陈英泉结为伉俪。同年“蔡震渊、赵敬予(赵尗孺子)、俞叔渊、王仁辅(俞、王均是赵尗孺学生,两人后转师吴湖帆)、陈英泉、蔡梅岭联合画展”在上海宁波同乡会举行。

  1949年后,她夫妇俩同在上海银行工作。1952年夫妇俩响应“上海金融界支援大西北建设”的号召,至甘肃省临夏市人民银行工作,这才告别了上海画坛,但业余仍把绘画引为乐事。

  1956年“全国青年美展”,夫妇俩的作品由甘肃省美协选送参展,结果丈夫陈英泉创作的《志在千里》获得二等奖,蔡梅岭创作的《梅雀》获得三等奖,这便是上述“全国青年美展作品登记证”的由来。

  二十多年前当我见到她创作的获奖作品《梅雀图》时,该作品已被蛀蚀得“体无完肤”,幸好画虽被损毁,而粘贴在该作品角上的“登记证”在我的“抢救”下尚得保存,并在征得该物主的同意才由我收藏至今。

  再来说说这位现年九十岁高龄老人蔡梅岭女士的画艺和她的一些近况。她的习画从小就受到她父亲的熏染,而她父亲的花卉主要是师法清初大画家恽南田“生香色活”的妙诣,而花鸟画则取法如元画家王渊和明代吴门画家陆治、周之冕,以及清画家王武(晚号忘庵,苏州人)的小写意画法为最多。她因受其父指授,故学画的取径与其父相同。

  在此以她二十岁时所作《花鸟》扇面(图二)来看,该画扇布置工稳,赋色明丽,枝叶穿插变化有序,枝干上绵连的点苔最能见清画家王忘庵的特色。而用笔勾勒之洒脱、爽利,深得其父用笔之三昧,因此作品大有父风。该图左上题有“一枝写出玉容娇,桃李漫山恨未消。惆怅东阑明月夜,半酣西子貌难描。拟忘庵老人法,戊子(1948年)仲夏月,蔡梅岭”。所题七言绝句写录的是明初吴门画家徐贲的诗作,而画法则主要取法清画家王武。从中就可以见得她当时在花鸟画创作上已有着不凡的功力,所以她当时已与其父同为苏、沪扇庄画扇鬻艺了。这些也可以作为她能在1953年的“全国青年美展”中获奖的注脚。

  如今蔡梅岭与最小的女儿一家生活在一起。她每周二、四、六的上午与老姊妹们在城内外的茶馆或园林里吃茶(苏州人把喝茶称“吃茶”)。她现在除了听觉有些耳背外,其余都很健康。说起她的耳背,我有时给她打电话,只要声音稍微响一点,她即使在外面用手机通话,她都能听清楚,而且对答如流,竟无半点老态,真为她高兴。

  去年夏天我去看望她,与她交谈,仍处处给人以一种乐观、开朗、大度、豁达的印象,用她的话来说,现在过的真是好“日子,人虽老了但只要自己的心情舒畅,人就会变得年轻;人总会死的,但活着就要快活”。

  前几天我在手机上接到老太太女儿的电话,说是受她母亲的嘱咐要送点吃食给我,并问我是否在家。我闻此就想起今年是老太太九十寿诞,我作为小辈未能去向她拜寿,她却特地嘱咐女儿为我送来吃食,真是受之有愧啊!与她女儿见面后才知,今年确实是她母亲九十寿诞,小辈们要为她做寿,老太太坚持不要做,后来她终于“妥协”,但只同意他们去采芝斋购买些糖果、糕点和袋装寿面,分装成若干大包,以分赠亲友。我听闻后感觉到这倒是符合这位老太太性情的。

  □邹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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