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 我今天悟到了一个道理。 我的回复: 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活着,永远也不会快乐。
弟子: 比你的高明的多。
我的回复: 说说看。
弟子: 我觉得人的烦恼归根到底就分为三种,一个是钱 ,一个是情,一个是性。
我的回复: 这最多算是高等动物的低层次烦恼而已。
弟子: 好几个人同意我的观点了。
我因为忙累了一天,嗓子已经痛的不行,没有力气再短信往来了。
其实,我说“这最多算是高等动物的低层次烦恼而已”,并不是我说的如此,而是自然如此。
钱,代表了一切的物质财富层面,回到古代,也不过是“仓廪实而知礼节”的仓廪中之物罢了。李白说“安能催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陶渊明弃官不做而“采菊东篱下,悠游见南山”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故事,也不过是为了这个仓廪中之物也。好在古代,因为农耕的自给自足式生活方式,这个容易满足的。换在今天,一切都以经济和货币结算,还真的不容易做到了,至少在最最基本的吃饭这个层面上。
钱,是痛苦的根本之一,但是,还算不上是生命本身的痛苦,最多是生命轨迹层面的痛苦。
再来看性。这个可以算是最基本的痛苦之一,因为人类的诸多烦恼确实是由此而来。比如特洛伊战争,奇怪的是打了几十年的战争,竟然为了一个海伦,不知道夺回来的年老的海伦是否依然美丽,即使依然风韵犹存是否还能继续生育:)但是为了一个女人,两个男人,两个民族,两个国家,乃至天上的神祗们也不得不走下神坛,参与人类的为了一个女人的战争。比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明清更朝换代之争,尽管深层的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的原因也有人深刻的懂得是不得不变的历史车轮自身的轨迹使然,但是,作为芸芸众生的普通老百姓却宁可相信明代帝国的灭亡是因为吴三桂的冲冠一怒,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诸如此类的故事在人类的神话寓言文学艺术中可谓“信手拈来皆是色,悲欢离合总关情”,打动了、拨动了、激荡了、葬送了无数历代人的心智和生命。但是,性,归根结底,是为了个体生命的薪火相传,提高个高度,不过是为了种族的繁衍而传宗接代(也就是因为这个内在原因,古代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杀死对方的男人,但是都要把已死男人的女人和牲口带回作为战利品,这个从种族繁衍的角度的对错是非就不成立了)。再提升个高度,能够把性作为艺术的,毕竟是极少数极少数“饱暖思淫欲”之后的有闲有钱有身体有条件的少数人的作为,不能作为广大的普遍的人类共遵的水准,否则,婚姻法,一夫一妻制,以及由此衍生的财产房产车产等等的一切人类基本共识性的常识伦理就要颠覆了。
记得在南老顽童的某次聊天里说到他的一个老朋友跟他说的话:
“老子一辈子就为了两件事忙乎,一辈子也就糟蹋在这两件事上”。
南老顽童笑问:“哪两件么”?
南老顽童的老朋友哈哈大笑:“不是为了嘴巴,就是为了鸡巴”。
最最粗俗的言语,却是揭示了芸芸众生不得已不得不的尴尬生存窘境,竟然,人活着,不过为了吃饱和传宗接代而已。回头看看所有被人类蔑视乃至屠杀的所有动物,又有哪一类不是为了吃饱和传宗接代而忙乎了一辈子呢?
所以,性,算不得上是生命的根本烦恼,最多,是生命现象和生命轨迹层面的痛苦而已。
情,有一点点高度,似乎比单纯的温饱和繁衍问题高贵了一些,比如“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以之”,似乎在所有殉情而死的悲剧故事与悲剧艺术中都占据了最高位置;又比如“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一时之作,却是人类自古不得不必然的人人必有的悲剧;再比如佛教演绎中劝人放下情执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无不是说的一个情字。一味的以欲为生,不过是憨呆的蠢物(《红楼梦》中语);单单为了情字,“凄凄惨惨戚戚”“对长亭晚无语凝噎”“执手相看泪眼”“执子之手与尔偕老”似乎是进阶了一层,让人哀怜,惹人悲愿,动人心魄,但是,究其本来,却也不过是生命自身的孤寂与孤独的无以遣排。还算不上生命自身的悲痛与苦恼。
马斯洛如何界定人类的几种基本欲求呢?
叔本华在《爱与生的苦恼》,在《作为意志的表象和世界》里面,说的又是何事呢?
所以,这些哲学家,宗教家,乃至艺术家都有着自身的确切的对于钱、情、性的描述和界定,但是,都归类于人类基本生存层面的苦恼,算不上是生命自身的苦恼。 真正纠结人类自身的苦恼:
人,为什么活着?
人,为什么活着如此痛苦?
人,为什么活得如此的痛苦之后还不得好死?
人,到底有没有一个终极价值和答案?如果有,它在哪里?如果没有,那么人类的所有追求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哈姆雷特徘徊在舞台上说:“活着,或者死去,这是个问题”时,也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所有观看的人和想到这个问题的人。
人,活着,或者死去,到底为了什么?
“师父,别人生命中追求和觉得快乐的,都无法吸引我,除了生命真谛,还有什么可以追求?如果注定矛盾和残缺,我可以选择不活,不是吗”?
“师父,我又哭了,对不起。弟子又看到您的负面言论,师父,我知道不该怀疑您,可是每次看到都是如锥刺心,虽遇到过很多黑暗,被侵害,被威胁,可是我仍然选择相信。除了佛法弟子再无法可弃,除师父外,弟子再无师可离。为了追求真理,真的如同燃烧生命,弟子可以离开家人、放弃爱情、放弃世间的一切,因为师父点燃的希望,给生命人间点亮的希望,师父,怎么这么难啊”。
我无语凝噎。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坐在半间寮里,看着雨打的狂风,听着混隆驶过的驳船哼吆,一边解答来参加禅修的学员们的各种问题。
往往,最痛苦的是,你本该痛哭的时候,却不得不认真的笑。
往往,你需要独自咀嚼生命的痛楚时,却不得不在人群中游走。
“朝闻道夕死可也”!
问题是:道在何方?指向何处?到了道之后,又能如何?
“大道未明,如丧考妣,大道已明,如丧考妣”!
远在云南的弟子短信问:
“那你忙不忙?师父,我想知道下我的前世,这个可以知道么”?
我的回答如同骂人,骂人的同时也绝望,学了那么久,结果还是为个白痴的问题所纠缠。正在骂人的时候,手机没有了电池,只好等着雨中送来的另一块电池,装好,再继续骂人。
“知道了怎样?你有无数的前生。有一生你是国王,今天你以国王自居必被送进精神病院;有一生你是最有钱的人,你今天去任何一个银行提款都会被当成一个抢劫犯;有一生你是最漂亮的人,可是今天世界小姐却与你无关。因此,修行,不在乎是否知道前生自己是谁,修行,重要的是如何码放好自己这一生”。
也许,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痛确实是历历在目亲亲在眼的痛,对俺,却一向的颟顸糊涂而过去了几十年。
俺的痛,不为了这个。
俺的痛,借用婆子烧庵的公案:
一禅僧接受老婆婆的供养,独自住在茅屋,如是三年。三年期满,老婆婆派孙女送饭给掩关的禅僧。
年轻的孙女放下提饭的篮子,一把将闭关结束的禅僧抱住。
“枯木倚寒岩,三冬无暖气”。和尚自言自语的说。
孙女回去禀告给奶奶,气的老婆子一把火烧了和尚住的茅庵。
和尚灰溜溜,只好出外参学,“歌楼酒肆寻常过,红灯楼下频回头”。
人问: “你一个和尚,枉被称为大师,怎么能来这些地方呢”?
和尚大眼一瞪: “吾自调心,与汝何干”!
三年后,和尚又回到老婆婆处,请求继续闭关。
三年期满,婆婆派孙女提篮送饭(放今天晚婚晚育好榜样)给出关的和尚。
长大的美丽的孙女提篮给出关的和尚送饭,放下菜篮子,顺手(闺女大了已懂风情)把和尚抱住。
和尚说: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是不可让婆婆知”!
唉,好端端的一个和尚,咋就有了心事,且不能给人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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