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段时间以来，老听见杜鹃没日没夜地叫。尤其是在寂静的子夜时分，或黑暗的黎明前，那执着的叫声传进我的耳鼓。也叫出了“子规（杜鹃）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换不回”的诗句。这诗句虽感有点凄凉，但犹如在我的心里播撒了温暖的柔情。那种久违的亲切重上心头，顷刻使睡眠化作记忆的翅膀，带着仰慕之情，去追寻那暖心的叫声。 杜鹃，即我们这口语里俗称的“刮果”（gua guo）。从小，我的记忆中就植入了它的形象与叫声。 小时候，在青黄不接的春天，常填不饱肚子，就盼麦子早一天成熟，好吃上小面卷子。所以老巴妈妈嘴上问：多会才能吃上小面卷子？“你听着，什么时候‘刮果’来了，吃小面卷子就快了。”妈的话给了我无限希望与快乐。于是我特别留心“刮果”的叫声。 终于有一天，我听到“刮果”叫了，便喜出望外奔回家告诉妈妈，并不忘追问“还有几天就能吃到小面卷子？”我的意念中，好像“刮果”一来，小面卷子就一下到嘴似的。妈说：“等它慢慢‘刮’啊！你没看见地里麦子变黄了吗？”当时我好像忽然“明白”：麦子就是被“刮果”“刮”熟的。 于是，一听见“刮果”声，就把遍地麦子与它联想在一起。一看“刮果”叫着飞过门前，巴不得它就落在经过我们家麦地上空的电话线上叫，这样，我们家麦子就会早点被“刮”熟。有几回，还跑几节地远去撵落在电话线上的“刮果”，希望它飞到我家那儿。当有“刮果”落在我家周围叫的时候，在小伙伴跟前会不无自豪地说：“你看我们家的‘刮果’多来劲！”为免得惊飞它，我会轻手轻脚地把小伙伴招呼进屋，从窗户往外看它“刮”。当“刮果”展翅飞走的时候，会惋惜地深深叹一口气。有时听到“刮果”叫声嘶哑，会陡生怜悯。 就在这多少天不知不觉的急切期待中，麦子被“刮”熟了，收割上场了，我也如期吃到了小面卷子。但因我对“刮果”心存感念，还不忘追问妈妈： “小麦‘刮’熟了，‘刮果’什么时候走？” 妈说：“等‘收起了’走。” “‘收起了’是什么时候？” “就是等稖头、黄豆都收上场的时候。” “那这些也都是它“刮”熟的吗？ “嗯！” 我又在心里默默地敬重起“刮果”来。我还听妈妈说，有不少“刮果”因为长时间昼夜不歇地“刮”，最后吐血而死。我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就这样，“刮果”的叫声就一直烙在了我的灵魂深处，每听它的叫声，心里就有一种暖意融融的感觉升腾起来。 我总觉得杜鹃的叫声富含深情，带给人希望；它的叫声透出执着，带给人信心与力量。它的一声声叫唤，充满感召力，它昼夜召唤、激励着这块土地上为美好的期许而坚韧求生的庄稼人，各行各业的人们也由此领悟：唯有辛勤劳作，不懈努力，才有收获与回报。那些经历十年寒窗苦读，就要投身考场的莘莘学子，你是否也正听到杜鹃的声声啼鸣？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