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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 | 始于希望 结于丰盈

 砂锅馄饨 2018-06-06

江南雨过

千垅万垅

蓑衣藏下背影

种满一个季节的希望

 

江北风来

千重万重

镰刀挥起汗水

飞扬一个季节的丰盈


由南向北

芒种,忙种

禾苗昂首,生长丰收

麦芒埋头,沉潜希望

生命轮回

始于希望

结于丰盈

无论早晚

芒种一词最早出于《周礼》“泽草所生,种之芒种。”东汉郑玄的解释是,“泽草之所生,其地可种。芒种,稻麦也。”简单地说,泽草丛生的地方可种庄稼。芒种的“芒”字指谷类植物种子壳上或草木上的针状物,晚谷、黍、稷、高粱、青稞等作物都属于有芒作物。

节气是“物竞天择”的经验沉淀和固化。“泽草丛生”四个字,道出了有芒作物的生长环境,它择水而生,水分比温度重要,土肥水满便可蓬勃生长,进入生命的旺盛期。芒种之日,我国自南向北进入多雨的6月,华南是一年中降水最多的时节;长江中下游地区正先后“入梅”进入梅雨季节,持续时间可达20-30天;华北平原经过短暂的春季,迅速进入高温多雨的夏季。这样的时节,“节序届芒种,何人得幽闲?”

在北方,“麦渐渐以擢芒”。头一年冬天种下的麦子经过生根,发芽,分蘖,拔节,抽穗,扬花,灌浆渐渐走向成熟。在一场又一场的雨水里似乎能听到它“哔哔啵啵”生长的声音,像极了南方的竹在一场夜雨里拔节成长,这是每一个庄稼人夏夜梦境中浩荡而酣畅的音乐。

午后日头渐高,暑热升起,那些针尖一样金黄的麦芒,像是京剧里王冠上金色的羽翎,风吹而过,一步一摇都是王者风范,麦熟的香味一浪浪地弥漫开来。有经验的老农小心翼翼地扯几根麦穗在手心里搓着,阳光下眯缝着眼睛,呼一口长气吹去麦芒,抓一把鲜嫩浆满的麦粒塞进嘴里,并打定主意,要趁着难得的天气“收火麦”。

芒种三日打麦场,“收火麦”的一个“火”字,写足了农民们打麦收割的心急火燎,麦地里一片热火朝天,镰刀动,麦子倒。这样的场景在诗人海子心里幻化成浓墨重彩的油画,透着安静,也透着生动。“麦浪——天堂的桌子/摆在田野上/一块麦地。收割季节/麦浪和月光/洗着快镰刀。”那是麦地收割后,属于北方原野的诗意。 

▲毕沙罗《丰收》

小麦收割后,家家户户用新麦磨粉揉面,把面捏成五谷六畜、瓜果蔬菜各类形状,用蔬菜汁染上颜色,作为供品举行“安苗”祭祀活动,祈求五谷丰登、诸事平安。丰盈饱满的小麦,在祭祀中完成了生命的宿命。而那些落在地里的麦穗,在经过了一场雨水后,悄然冒出细绒绒的新绿,开始了生命新的轮回。 

此时,南方的“有芒作物”——水稻正是插秧时节。“新秧初出水,渺渺翠毯齐”,南方一段恰到好处的梅雨,绘就了江南烟雨的乡村诗意。而我总以为最有诗意的景致莫过于山光水影的梯田。千百年来,那些苗族、壮族、彝族、哈尼族的老百姓,凭借“山有多高,田有多高、水有多高”勇毅,在陡峭向阳的坡面上以石砌墙、以土作埂,自下而上围筑成几十乃至几千级阶梯的水田,用以种植水稻。“芒种”时节的大山深处,雨沛林丰,山色更加葱茏,阳光落在水汪汪的梯田上有着金缕玉衣般的光芒,或青绿或深绿或银白透亮。刚秧下的禾苗仿佛是疏密有致的碧玉簪子,一格格地将蓝天白云在水田里裁剪成流动的花裙。

曾经在这样的时节,夜宿在家乡的花瑶古寨。一夜暴雨,清晨在淙淙的水声中醒来。推门望去,只见云蒸雾绕、山色空蒙中,层层梯田蜿蜒曲折、交错纵横,一步一登高,向天际延伸而去,活生生一幅水墨相生、意境高远的山水画。

走到水田口,禾苗尖上的一颗水珠正坠在那儿,欲滴未落,水牛自在地啃着田边上的青草,远方炊烟在山谷中袅袅升起。仿佛一场雨,便唤醒了生命,万物苏醒,只待莽苍。

那些身着艳丽服装的少数民族老百姓,陆陆续续走向田间,手持秧把,沿着梯田一圈圈移动,渐渐只留下躬身向前的背影,周边的一切似乎早已与他无关。这让人不由得想起西藏见到的“转山”者,无论多少喧嚣繁华、红尘纷扰,一生执着于心中的虔诚,艰难苦厄也不曾有半点犹豫。也许,梯田之上的人们,土地就是最大的神明和依靠,他们在风雨四季中轮回,坚守对丰收的渴望,种下生活的希望。

种得最高的有芒作物莫过于西藏的“岗巴青稞”,它长在海拔4750 米岗巴县孔马乡,在严寒中抽穗扬花、顽强地生长,那些隐藏在雪山峰尖的“芒”,只有不畏艰辛的人才能目睹到她的耀眼璀璨,那是自海拔4200米之上生物几乎绝迹的生命光芒。

传说,青稞的前世是大麦,它原本是由文成公主携带而来,却在西藏落地生根,开始新的生命轮回。西藏历史上第一块青稞农田位于雅砻文化发源地山南索当,有了青稞,西藏“节气”变化也在生长的时序里变得格外分明。“立夏”时节,冰雪消融、始耕除草;到了“小满”牦牛犁田,老百姓种下新一年的青稞;而到了“芒种”,西藏开始进入光照足、雨量多的季节。西藏多夜雨,青稞往往在“一夜之间”便喝足了水分,迅速成长,这时候,一下飞机便可看到那些二、三十公分的幼苗在雪山、蓝天、白云下格外生机勃勃,成为高原独特的风景线。

成熟的青稞有着更为长而坚韧的“芒”,它长在果实之上,在高原强烈的日光下开得恣肆奔放,一根根仿佛奋力刺出的“矛”,在贫瘠苦寒中杀出一条生路完成生命最后的使命。收获后的青稞脱粒、翻晒、炒熟,磨成粉后制作成“糌粑”,成为藏族人民赖以生存的主食。在开镰收割的前两三天,感恩的藏族人们通常要举行盛大的“望果节”,男女老幼身着节日盛装,手持青稞穗,唱着古老的歌谣,绕行于田间地头。

作物是生命的果实,赖于天时,成于辛劳勇毅。它在农民的精耕细作中收获圆满,似乎是悄无声息,却又在集体的劳作的欢快和丰收的喜庆中,张扬“出芒”时的荣耀。

芒种时节,在不一样的时空里,无论中原小麦的丰收、江南水稻的播种、高原青稞的生发,皆因雨水而饱满丰盈,在广袤的土地上完成生命的接力。当丰收的欢宴结束,种子回归土壤,生命开始新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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