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人类来说,妄想分别越多,精神层次就越低。世间凡夫众生念头横生,分别炽盛,分分秒秒都在打妄想,即使是一些精英和专家,也是在千心万心地转磨磨,名曰推理、思考、分析、研究,这样动心思,当然也可以搞出一些什么发明创造之类的东西,但想把宇宙人生的真谛搞清楚,那是绝无可能的。 若想把宇宙人生的真谛真正搞清楚,就要把妄想分别之心放下,妄想分别少了,千心万心就回到三,回到二,那他就成哲学家了。哲学家如果能放下微细分别,就会合二而一,他就成了概念上的圣人。这种概念上的圣人很伟大,但他还有个落处,有个得处,这就是大我。这个大我,不同的圣人给出了不同的名字,那就是上帝、天主、主、真主、太上、大梵等等,不一而足。名字虽异,大我则一,有了大我,则易生慢,所谓大我慢是也。 执于大我者,必有我见,便会自谓成圣成道,便会视万物如刍狗、草芥,视众生为己之所生,于是便油然而生救世之心。救世之心虽然高尚,可是若太过,也是一种执著。有执著就可能产生麻烦。 我们看到这一点,就要学会用心,无论对于多么伟大的理论和多么高尚的理念,都不要过分的执著。执于一,便生二;执于善,便生恶;执于是,便生非。没有天哪有地?没有阳哪有阴?没有圣哪有凡?没有美哪有丑?没有真哪有假?什么叫做偏执?执本身就是偏。哪怕执于得道,执于解脱,执于开悟,都是毛病,都是一种偏。因此,至圣者不自圣,至善者不自善,至是者不自是。能所双忘,人我双泯,圣凡不立,善恶等观,这才是真正超然物外的出世之人,大圣大哲大德大贤。 释迦牟尼说法,不请不开口,开了口也是随立随破,最终他说自己说法四十九年,其实一个字也没有说,就是怕弟子们生起佛执法执,引起计较纷争,最终祸乱社会。 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就是说,能够道得出来的那个道,还不是真常之道,假名而已。也是怕世人生执。老子还说,“不尚贤,使民不争”,圣贤之道也勿需刻意地去弘扬、去倡导、去推广、去忽悠,那是会把世人越弄越糊涂的。 庄子在山里待着,他看到这世上有很多自以为得道成圣的人,在那里奔走呼号、立教办班,固执地推行他们心中的圣道,弄得世间真假莫辨、乌烟瘴气,很是感到悲哀,他不由得哀叹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可是大家都在忙着立山头、拉势力、扩充地盘、争夺信众,而且大家都觉得自己很正确、很伟大、很高尚,自以为在做很大的好事,有几个人体会得到这其中的深意呢? 摘自赵文竹《旁观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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