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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往事 之 夜半惊魂 文｜晓南 常常听人抱怨说，南方的冬天又湿又冷，比东北的冬天感觉还要冷。作为一名在东北深处吉林省山区长大的且稍有一点思辨能力的老司机，我必须严肃地告诉你：今天的任何人敢于说这话，那是因为东北的冬天有暖气！用东北话讲，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假如没有亲身经历过，你可能无法想象，冬天的夜里零下30度那是怎样一种感觉；或者，清晨走在路上，当你呼吸的时候，感觉湿润的鼻子两翼都快要被冻得粘在一起，那是一种神马感觉；或者，当你呼出的气体，瞬间在你的眉毛和头发上凝结成洁白无瑕的霜花时，那种浪漫到底有多么的残忍。😁😁 暖气，啊～，正是暖气，在冬季里给了东北人一个温暖如春的家！ 暖气，啊～，正是暖气，也曾经给我和我的兄弟们带来过一次悲催的夜半惊魂！ 话要从头说起。 据我所知，暖气管道里流通的供热媒介，既可以是热水，也可以是水蒸气。在我成长的故乡吉林省，至少在上世纪80年末90年代初的时候，暖气管道里流的都是高温水蒸气。 那时候我还在读高中，虽然读的是全县里最好的中学，但是那时候条件真的很艰苦，特别是在高一的时候，住在几十个人一间的平房宿舍里，睡的是那种大通铺，分上下两层。 许多年以后，我才猛然惊觉，当年那一段住在几十人一间大通铺宿舍的经历，实际上给我的人生带来了很大的财富，它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比如说，在这一年的睡眠过程中，我充分认识到，人各有志，各有各的睡法，各有各的睡姿，有的喜欢侧睡，有的喜欢仰睡，有的喜欢趴睡，有的喜欢蜷睡，有的梦中说话，有的梦中磨牙，有的夜半放歌，有的睡觉时睁着眼。但是，最难忘的一次，还是那场夜半的惊魂。 为此，就要先说说那时候的暖气问题。
那时候广泛采用的是上图这种铸铁暖气片，用铁管连接在一起，靠墙安装。安装好以后就是下图这个样子。
记忆中，那时候的冬天，不管走到哪里的室内，暖气管道中经常是或多或少有一两处漏气，发出嘶嘶的声音。通气的时候，管道里也总是发出某种异响，有时候叮叮咚咚，有时候轰轰隆隆，或沉闷或清脆，为温暖的室内平添着生活的气息。 不过对于我和同学们来说，这暖气也确实是个好东西，什么袜子、鞋子的都可以拿到灼热的暖气片上去烤。袜子固然洗过，然而但是，那些十几岁的男孩子能把袜子洗成神马样子，您想象一下吧。😁😁而且，好歹袜子还算洗过，鞋子就不可能天天洗了吧？十几岁的男孩子的鞋子，味道怎么样，您想象一下吧。😁😁所以，那时候冬季里开着暖气的宿舍里，味道实在好极了。当然，感谢聪明的西方科学家所发现的人类嗅觉的适应性（olfactory adaptation），感谢睿智的东方哲人孔子的经验之谈：“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记忆中那时候的宿舍里，满满的还真都是快乐的味道。😁😁 言归正传。 话说那是高一那年，冬天里一个寒冷的黑漆漆的夜晚，伴随着睡前几位同学的段子所带来的欢乐，几十号同学们千姿百态地进入了梦乡。黑暗而又寒冷的冬季里，蜷缩在被窝里睡觉，人睡得格外深沉，而嘶嘶的暖气声，更是象催眠曲一样地为睡梦平添了一丝香甜。 凌晨时分，就在我们睡得最深最沉的时候，忽然间，一声爆响，嘭~~~，猛然把我们惊醒！那种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感觉，回想起来，实在是恐怖之极。 我睡在上铺，甫一睁眼，黑暗中，只见一团团巨大的白气，伴随着巨大的沙沙声，裹挟着浓浓的湿气和热量，从我斜对面的下铺某个地方，翻滚着汹涌而出，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不好了，暖气爆炸了！”迟疑了片刻，黑暗中有同学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瞬间，大家就象一群逃命的亡命之徒，疯狂地涌向宿舍大门，也没有人顾得上开灯，只管呼喊吆喝着往外跑。 大冬天的，大半夜的，至少有零下二十度吧，有的穿着线衣（小时候家乡的叫法），有着只穿着短裤，几十号人全都光着脚站到了室外的雪地上，瑟瑟发抖，惊慌失措。当然，同学情谊，举世无双，隔壁的宿舍里也被惊醒的同学们，马上打开大门，把我们放了进去。 但是有一位同学比较悲催，在从上铺往下跳的时候，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好像是碰到了箱子还是什么东西我忘了，总之他那天夜里跳下来时，把一条腿摔骨折了！住了好几周的院，拄了好几个月的拐。
事后查看得知，那天夜里是下铺靠墙的一处暖气片被高压水蒸气撑爆裂了，就是类似于上图那个样子。 事后想一想，其实这事还蛮可怕的，当时那片爆裂的暖气片碎片飞出了好远，幸亏没砸到哪位同学，否则，那结果可能就不是摔断腿这么简单了。 当然，如今的暖气设备已经今非昔比了，无论从热效率、工艺、品质、安全甚至包括美观方面，都已经臻于完善了，当年的那种事故，还有当年的那种运行时的异响，都已经成为历史了。 至于我的母校蛟河一中，如今也已经是花园式的校园了。
那种几十人一间的大通铺宿舍，自然也早已荡然无存。冬季的校园，如今已俨然童话般的雪乡。
我高一时的班主任，如今依然活跃在教育岗位上；高三时的班主任，还经常在微信上给我点赞。😂😂至于我的高中同学们，仍然在跟我一起续写着人生的故事。那一段人生中最青葱的岁月，是我永远的怀念。 同学们，上铺下铺的兄弟们，曾记否，那年冬天的宿舍里，我们共同经历过的夜半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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