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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官是个什么官 1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心中先自一叹。官员和戏子有什么关系？中国历史的王朝里，允许戏子做官的除了唐朝以外，再无其二。漫长的历史书卷里，戏子就是悲惨、悲苦的代名词，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员。再直白点说，就是龄官骂贾蔷说的那几句话：“你们家把好好儿的人弄了来，关在这牢坑里，学这个还不算，你这会子又弄个雀儿来也干这个浪事！你分明弄了来打趣形容我们……”作者借龄官之口，直言戏子社会地位之卑微，偏偏把戏子又称作官，这更是乾隆朝的独家发明。小编以为吧，哪里是什么“官”，分明就是“乖”，听话，哄主子开心，不仅是奴才和家人小辈们的责任，还是这些戏子们的“专职”！ 2 生活在旧时代的芳官，不是什么官，芳官只要乖乖地就好。可是芳官一点也不乖，非但不乖，还处处惹人嫌，招人骂，不知道芳官是否扪心自问过“为什么挨骂的总是我？”你说她天真烂漫也好，你说她淘气顽劣也罢，进了怡红院没几天，就让宝玉的自鸣钟不鸣了，钟摆也不摆了，至于喝酒打架玩闹撕扯，这个芳官和晴雯简直一对儿，俩人床头地下的翻滚打闹，不成个体统，间或沉稳老实的麝月也同晴雯一起来打闹她，可见芳官何等顽劣。 芳官招人骂之多，怡红院无出其右者，粗粗列举如下： 干娘何婆子因洗头发骂她，追着打她，一直打进了怡红院。 晴雯说她：“都是芳官不省事，不知狂的什么也不是，会两出戏，倒像杀了贼王，擒了反叛来的。” 袭人也骂：“一个巴掌拍不响，老的也太不公些，小的也太可恶些。” 贾环向哥哥宝玉要点蔷薇硝，送给彩云，芳官偏偏拿了茉莉粉替换，赵姨娘打上门来，破口大骂：“小淫妇！你是我银子钱买来学戏的，不过娼妇粉头之流！我家里下三等奴才也比你高贵些的，你都会看人下菜碟儿……” 探春的丫鬟小蝉气的怔怔的，当面骂她：“雷公老爷也有眼睛，怎不打这作孽的！他还气我呢。我可拿什么比你们，又有人进贡，又有人作干奴才，溜你们好上好儿，帮衬着说句话儿。” 最后骂她的还有王夫人，王夫人的骂，简直是咬牙切齿之感：“唱戏的女孩子，自然是狐狸精了！上次放你们，你们又懒待出去，可就该安分守己才是。你就成精鼓捣起来，调唆著宝玉无所不为。” 那么多骂，有的是婆子们多事，有的是主人不满，当然还有同事们的评价，小蝉那里，分明是芳官自找的。林林总总，挨骂的原因一个是地位低，一个是不省事，还有一个是恃宠而骄，出语不逊，有点拿大。 如果说仅仅上面这些，也还罢了，一些口角之争，是非难以分成。 3 进了怡红院的芳官，深得宝玉庇护，可以说“一路飘红”、“持续涨停”的“妖股”。 在其他婆子、小丫头子面前，芳官俨然是个“官”了。干娘的女儿春燕也在怡红院当差，是站着伺候芳官和宝玉吃饭的。 小厨房的当家娘子柳氏也是这么认为的。 为了让女儿柳五儿也能挤进怡红院，这个人多差轻的所在，柳家的在芳官身上使出了浑身的解数。 柳家的为什么非要托芳官来办这个事？ 原因之一是芳官早已夸下了海口，吹牛自负，大包大揽，给了柳家 “想当然”的希望，柳家的当面问芳官，芳官以无所谓的口气回复道：“等冷一冷，老太太、太太心闲了，凭是天大的事先和老的一说，没有不成的。” “我都知道了，你只放心。”为了表示自己的能力，把极其罕见的进上的玫瑰露连瓶一块儿从宝玉那里要回来，送给了柳五儿。 其次是五儿体弱年长，急于得到一份工作，想要减轻家庭负担，想要出人头地，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工作。 其三，柳家的能接触到的怡红院的最得力的人，也只有芳官。袭人是准姨娘待遇，自己的份例菜多，吃不了，不需要单独点餐，和小厨房没往来；晴雯偶尔要吃点什么，会打发小丫头子去要，柳家的虽然一叠连声地答应着炒了亲自送进去，也不见得能见上晴雯。像王熙凤这样的奶奶们不在小厨房吃饭，柳家的更是无从下手。 第四个原因就是柳家的和芳官有旧，她们同在梨香院当差的时候，就已经彼此交好，如今又都进了大观园，自然比别人亲近。 4 芳官真有这个能力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整个荣国府的人事权都集中在“二王”和老太太手里。芳官所依赖的宝二爷，也就是吃点喝点玩点，人事权，宝二爷是做不了主的。 柳家母女并不知情，芳官自己也并不懂得人情世故，因故一直拖延。一直拖延，柳家的就一直得给芳官进贡，就一直得给芳官做干奴才。 给芳官做的饭菜精致到何种程度？ 宝玉过生日那回有详细的描述，芳官因为没上得了台盘，心里闷闷的，柳家的自然看在眼里，赶紧送去了四菜一饭：虾丸鸡皮汤、酒酿清蒸鸭子、胭脂鹅脯，还有一碟四个奶油松瓤卷酥，并一大碗热腾腾碧荧荧蒸的绿畦香稻粳米饭。这些饭菜在宝玉看来，与平日更是不同。单说那粳米饭，我们知道贾母过寿的时候，“是可着头儿做帽子”，老太太还要省出半碗来给病中的凤丫头送去，而宁国府的当家太太尤氏忙里忙外，吃的却是下人的米饭。而芳官呢？还嫌菜油腻，还嫌饭不好吃，早已把这一切都吃腻了！"无功不受禄"，芳官，你凭什么吃人这么多东西？以至于小厨房被查时，秦显家的查出了一系列亏空，可见芳官这个“官”嘴有多大！ 5 吃了喝了糟害了小厨房，人家的事儿还是全没放心上。干姐姐春燕看不下去了，在跟着沾光吃了剩饭后，忍不住问宝玉：“五儿那事究竟要怎样呢？”在春燕的如此“催问”下，柳五儿的工作才算靴子落了地，可是五儿因被诬赖为贼，偏偏一病不起了！白搭了很多东西，工作没干成，五儿竟一命呜呼！ 王夫人的恶骂固然有情绪化的原因，但芳官糟害人却一点不假。和老婆子们打架，撕扯撒泼满地打滚，一向无耻的赵姨娘在她这里有“三分不及”之感；语言最粗俗的何婆子完败；和晴雯、麝月等人打闹，被骑在身上满地翻滚，全无女儿贞静温和贤淑之态；和小蝉口角，口齿锋利，颇有惹是生非、仗势欺人之感；长期贪吃小厨房私房菜，拿人不手短，吃人不口软；醉酒之后，任人摆布，和主子宝玉同榻而眠，置身于危险境地，全然不知。 呜呼，芳官！给点阳光就灿烂没有错，只是别烂得太快！ 本文作者红柳，本名马晓雁，本刊编辑，研读《红楼梦》30余年，痴红爱红，愿结交天下红迷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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