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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合镇少年杀人事件:打工者的孩子,青春如何不悲剧?

 追梦一往无前 2018-06-11

 

 

2015430日,广东揭阳,

一群90后,夜晚开着摩托车,动辄数十人,

在公路上上演速度与激情

手持砍刀、九环刀等凶器,无端殴打砍伤路人,洋洋得意;

嫌犯阵势不小,使人不寒而栗。

 

洪合镇少年杀人事件:

没人敢小看他们,这群少年以小镇二十分之一的人口,

犯下占小镇案件的将近30%

就像香港电影演的黑道一般,

一路走一路有人加入,有人不知道干啥去。

最后40多人参与了这场因极小的误会引发的深夜斗殴(斗气)

龙龙跑得慢,他掉在队伍最后面,拐弯时跌倒在地。

冲上来的人,再没给龙龙站起来的机会。

6个男孩将他围拢,抄起手上的家伙,一下又一下向他砸去……

 

龙龙没了。

44日深夜,15岁的龙龙倒在浙江嘉兴洪合镇永兴桥路旁,

钢管、粗木棍以及砍刀的刀背,重重落下,密集如雨。

凶手是6个和他素不相识的同龄孩子。

 

这是一场意料之外的凶杀案。

40多个外地少年分成两派,从镇子周边的村庄被叫去,

参与了这场深夜斗殴,龙龙也是其中之一。

主谋小毛刚满181个月。

直到被警察抓捕,他才知,

那个被自己用一米多长的砍刀打死的少年,

是自己的丘北老乡,有与自己相似的经历。

他们都是跟着父母,

从云南文山的老家举家来到浙江省嘉兴市洪合镇,

做羊毛衫套口的活计。

 

羊毛衫生意给这个交通便利的东部小镇,

带来了年入上亿美元的完美数据,

也让这里变得拥挤不堪(出现不少问题)。

——根据警方提供的数据,

10万人口的洪合镇,如今超过七成人口都属于外地。

像龙龙、小毛这样的外地青少年,至少超过5000

没人敢小看他们。这些少年以小镇二十分之一的人口,

在这座繁华小镇犯下的案件将近30%

 

国道320把洪合镇劈成两半,卡车每天从这里呼啸而过,

带走小镇生产的羊毛衫,运送到上海、杭州,再上船远赴欧美,

直到最后变成财务报表里那一栏栏上涨的数字。

 

这条道路和镇子主路交叉的地方,便是小镇最繁华的海宁路口。

毛衫城、银行、宾馆把这里围得满满当当;

从早到晚,都能听见车子鸣笛。

不过眼下,羊毛衫生意彻底进入淡季,

这几年市场一年不如一年

许多小街紧挨着的毛衫小作坊,几乎都把卷帘门关闭。

拥有好几个进出口大门的嘉兴毛衫城也过得够呛,

整个下午,进出的人寥寥无几。

 

小毛也闲下来了。

这个春天,父母过完年,干脆留在了云南老家修房子,

他跟着姐姐回到洪合那边去。

不过,越来越多没事干的日子,

只能去网吧和溜冰场打发时间,消遣度日。

 

两年前他就辍学了;

英语试卷的分数一次比一次低;

这个1.65米高、染了一头黄发的少年,彻底没了上学的兴致。

他跟父亲讲,比起再去学校受折磨

不如跟着父母给羊毛衫套口,

每天从早上6点干到夜里1点,还快活如意。

 

那时候父亲艾正品劝过他,

我是想供你读书到大学的,你现在不读了,以后不要恨我。

咋可能嘛!他信誓旦旦,表白心底。

 

他在溜冰场、网吧、KTV交到了不少兄弟

这些云南文山少年之间,不流行喊名字,

而是像小说里讲的那样,

小毛”“”“”“这些称号,代替名字。

 

兄弟伙和他一样,平时给羊毛衫套口,最近也都在家闲着没事。

这回,他遇着事儿,一喊,兄弟们都出去。

就是其中一个。

那晚9时,他正和女友吃完宵夜,这个平常的周一,

他原本打算送完女友就回家睡觉,

但小毛的一个电话,就把他叫了出去。

 

聚集人手的地方是村里的一家小卖铺。

店里闹哄哄的,七八个人推搡着,让跟着一起去了桥头那里。

 

心里很清楚,喊这么多人,肯定是要去打架了。

这个19岁的云南少年,两年前和父母一起来到嘉兴打工,

这几年,一家人靠套口挣了点钱(安稳过日子),

他还交了不少朋友,甚至谈了女朋友,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去打架

可他不敢拒绝小毛的邀请,硬着头皮前去。

 

如果不去,他们以后肯定要骂我,

也许以后任何事情都不会叫我了。

这个16出头的小个子,最终下定决心,

从同伴手里,哆哆嗦嗦接过了一根80厘米长的木棍,在桥头上站立。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派的老大小贵也在四处喊人,纠集势力

一个15岁的少年在海宁路口,碰到了怒气冲冲的老乡小贵。

顶着一头红毛的小贵带着七八个人,冲他喊道,打群架去。

 

他一愣,随后乖乖地锁好车,跟着他们朝镇外走去。

走到嘉兴银行时,三四个他完全认不到的男孩加入队伍,

他们的手里拿着一把钢管和铁棒(格外神气)。

就像香港电影演的黑道一般,一路走一路有人加入,

走到中邦菜场时,队伍已经壮大到二十几,

这其中,包括15岁的龙龙。

 

已经没人说得清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了,他个头很矮,15几,

站在人群里,一脸的娃娃相,小小的年纪。

母亲何丽云还记得,

那个晚上,儿子被朋友叫出去时一脸茫然,

他不晓得要去干什么,但还是去了。

在那之前,这个母亲对儿子的印象只停留在,

辍学后龙龙安安静静地给羊毛衫套口的样子。

干完活儿,龙龙喜欢买碗泡面,边吃边看光头强。

很听话,很懂事的。

她不住地念叨,却说不出光头强到底讲了什么故事,

对儿子任何一个朋友也不认识。

 

夜里10点半,40多个来自两个不同阵营的少年,

陆陆续续从洪合镇周边的村子聚集到案发现场——永兴桥。

镇子这两年大拆大建,

周边的农房清一色地被花园式小区、别墅所代替,连带一起,

这些以羊毛衫套口为生的家庭,

也分散到了洪合镇周边的各个村子里。

 

永兴桥有些远,小贵和同伴用父母白天拉货送货的三轮车,

一趟又一趟地往返于桥头和镇子,

将几十个兄弟伙挨个送上了战场,准备搏击

 

错过了最后的获救机会。

远远望着桥对面的敌人已经开始害怕,有些寒栗,

可自己的战友,一个比一个兴奋,准备一比高低。

有人拿出了准备许久的铁棍,

那是上一次被人打后专门备下的,平时就放在家里。

 

80公分长的铁棍是从做铝合金窗户的店里买来的,

硬邦邦的,像自来水管的样子,

下次再打架,有这个铁棍就不会吃亏了。

少年轻描淡写地解释。

 

已经是晚上11点了,这座繁忙的小镇依然热闹不已。

昏黄的路灯下,网吧、KTV、溜冰场的音乐声诱人兴趣。

烧烤铺子依旧红火着,

在套口机器上劳作了一整天的人们,开始享受夜晚的欢愉。

 

几公里外的永兴桥彻底安静下来了。

拿铁棒的少年用铁棍摩擦着桥面,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干!

少年抄起铁棍,嘴里大喊着,冲了出去。

 

小贵和同伴被这阵势吓破了胆,他们慌忙撤离。

监控录像里,二十来个十多岁的少年像受了惊的小鹿,四处散去。

有人唰地就扔掉了棍子,还有人跑着跑着,就跌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龙龙跑得慢,他掉在队伍最后面,拐弯时跌倒在地。

冲上来的小毛和同伴,再没给这个老乡站起来的机会。

龙龙被逼到角落,6个男孩将他围拢,

抄起手上的家伙,一下又一下地向他砸去。

瘦小的龙龙的额头很快肿成一个大包,鲜血从鼻子和嘴巴不断涌出,

不到半分钟,他就再也不会求饶,昏死过去……

 

后来,经法医鉴定,那长达几十秒的施暴,

给这个云南少年造成了严重的脑内创伤,致命一击。

让警方感到震惊的是,引起这场血案的冲突只是当天傍晚,

小毛搂了搂小贵的女朋友,就这么一件小事。

其实,当时小毛就道歉了,

可小贵打电话的举动,让他误以为是在叫人打架。

于是,他一股火蹿上来,也开始叫人前来助势

 

再没人能冷静下来,打架前双方还曾通电话一次;

原本打算讲和的小毛,通过电话听到了棍棒、钢管摩擦地面的声音

他不打算留情面了,要比比实力

只是,没人想到,就因为这场小小的误会,

这些少年对素不相识的龙龙大打出手,几乎棍棍都往脑门砸去。

据警方统计,他们中最大的19岁,最小的不过13岁。

 

四川人小陈第二天就在溜冰场听说了这场血案,当时警方正满镇子抓人。

这个21岁的男孩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在他的印象里,

他和当时二三十个兄弟伙,几年前做过不少疯狂的事,

他们大白天下午4点,聚集在海宁路口,和对方干架

自己拿着砍刀,跑在最前面冲锋陷阵,不怕死。

 

一场架基本持续将近5分钟,直到对方的一个人被砍伤,流血倒地。

警笛声近了,他们四处逃离。

警察就那点儿人,他们管得过来?

小陈不以为然,反问语。

小陈的话无意间戳中了这座小镇派出所的痛处。

人口10万的洪合镇,正式的警察只有二十几……

 

在隔壁王店镇派出所任职的所长俞伟祥,也有类似的遭遇。

青少年犯案多,可警察人手永远不够。

每天都有一群年轻人在镇上无所事事地游荡,

可警察再加强巡逻的班次,也总会有疏失。

尤其到了夜里,抢劫和斗殴变得稀松平常。

很多女孩晚上都不敢一个人出门去。

 

夜里,没有一处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一个在火锅店打工的江西男孩子,

前些日子深夜在店里碰上了一群云南少年,

干完活儿的云南少年在火锅店点了不少酒菜吃。

喝完,领头的少年就开始发疯。

他砸了一桌子的碗和盘子,

店里的女领班看不下去,你快住手,我要报警了!

妈的,要你管。

少年一把扯住女领班的头发,像拿着一个碗,一下又一下地砸向桌子。

碎玻璃碴划破了女领班的头,血顺着头发流下,

女领班尖叫、惊恐……

 

简直就是恐怖片。这个18岁的少年说,

自己已经后悔来到洪合了,

这里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还特别危险(时常遇到担心受怕的事),

他打算,干满这几个月,回老家参加高考,复读学习。

 

重庆男孩小罗也后悔了。他也很想离开洪合。

他和父母住在永兴桥附近,一家人以套口为生计。

案发那天晚上,他并没有睡着,隔着窗户,

他清楚地听见了怒骂声、棍棒击打声,以及龙龙的哭泣。

这个少年曾目睹过几个云南文山的混混抢劫,

他害怕那些人,害怕那些棍子砸向自己。

龙龙就这样错过了最后的获救机会。

据法医透露,龙龙被打后,颅内出血严重,几乎当场失去了生还的可能。

 

你要抓就抓啦,我很忙的,不想管他,你不要找我了。

血案发生第二天,警方就将几名主要嫌疑人抓获。

40多个打架的孩子里,有人已经逃到了嘉兴市区,

还有人准备躲回老家躲避,

而小毛,哪儿也没去,就待在隔壁镇的姐姐家里。

 

奇怪的是,警方第一次做笔录时,

除了小毛果断承认,其他嫌疑人都清一色地回答,

不知道棍子是谁拿的”“我没有打龙龙”“哪些人打的我也没看清”……

事实上,这场血案还夹杂了些许设计

尽管是临时起意,但小毛和同伴还是早早赶到永兴桥头,

并安排了十几个个头高、力气大的同伴躲在暗处,

等到对方杀过来时,再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从警十余年,俞伟祥和很多少年犯打过交道,

这些少年进派出所的次数不比回家的次数少,面对警察一套一套的。

这个老干警见过一个外地少年,从8岁一直偷到了18岁。

从洪合一路偷到嘉兴、杭州那边去。

杭州警方抓捕他时,惊讶地发现,

这个少年打开一辆车的车窗,只需要7秒钟,8秒有余。

这个少年个头长高了,染了一头黄发,

俞伟祥只要看一眼监控,凭背影就能认出他的样子。

 

警方很多时候也没办法,

像这种小孩,没到刑事责任年龄,抓了只能教育一顿放人,

放出去没隔多久又犯事。

他已经有些厌倦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俞伟祥不再指望孩子的父母了。

他曾给许多犯事少年的爸妈打电话,

可对方一听是派出所,立马一副不耐烦的态度,

你要抓就抓啦,我很忙的,不想管他,你不要找我了!

这次逮捕的多名嫌疑人都是未成年人,

按照法律,在审讯时应有法定代理人到场,

可他们联系后,没有一家的父母愿意来派出所(总是躲避)。

 

他们心里清楚得很,犯罪成本低,

反正我们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大不了关几天就是了。

办案警官钱晓伟说起这个就来气,当父母的,只管生,不管教。

这个年轻的警官心里一直有个结。

头几年,他刚工作时,

遇上了一个首次偷盗的孩子,他跟孩子语重心长地讲道理,

告诉他,偷盗的行为是犯法的,如果年龄再大点,是会判刑的。

 

那次,孩子哭得稀里哗啦,跟他承诺,再也不会去偷东西。

可没过多久,这孩子就因为偷盗再次被抓。

这回,钱晓伟再讲道理,对方左耳进,右耳出(不当一回事)。

再一次被抓进派出所时,

那个孩子把头埋在胳膊里,已经拒绝和他沟通,对立。

 

我们说的话能当饭吃么?他一晚上偷车就能挣几千块钱,

你说说,他会听警察的还是那些小混混的?

这个当了5年警察的年轻人叹气。

 

没有什么能阻止少年案件的攀升了。

30%的案件里有碎尸案、轮奸案……

不久前震惊当地的一起轮奸案,

几个外地男孩对同乡的女生下了毒手,

在这几个施暴男孩眼中不过是一件小事

 

这些网上才有的东西,

现在都发生在了洪合,还全是孩子做的,你能想象吗?警察反问语。

 

这些孩子太可怕了,在哪儿都是定时炸弹,

不光是洪合,你以为北上广就不会发生吗?

有当地人看到新闻报道后,为这些孩子的残忍感到不寒而栗。

 

龙龙妈妈后来才知道,血案发生半小时后,

小贵和同伴才慢悠悠地赶回桥头,

从一摊血迹里,把龙龙拖上车,带到了镇上的宾馆里。

根据往常打群架的善后经验,

他们买了点儿药,以为给他擦一擦,想着等到天亮就好了

 

但龙龙毫无反应。

杀人之后,小毛甚至跟小贵打了个照面,

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听对方讲,我们都有些不对,双方道个歉算了。

小毛点头以示同意,随后两人言和,各自回到家里。

晚上的事情解决了,他们以后不敢来了。

小毛还用几分得意的语气,向队友立刻报告了战绩

那是他以为的这场群架的结局。

 

你们做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爸,我出事了。

你怎么了?艾正品接到儿子小毛的电话时,正在老家修房子,

他匆忙丢下手里的活,听着电话那头的儿子说,

自己跟人打了架,好像把人打死。

你为什么要打架啊?他忍不住问。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儿子不耐烦,心急,

随后拒绝了父亲自首的提议,

我不能去派出所,我这么小,他们肯定要打我。

 

那是艾正品最后一次和儿子联系。

此后,尽管他买了最早的航班,跨越了几千公里,也没能见上儿子。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儿子到底为什么打架。

这个年迈的父亲有3个女儿1个儿子,小毛是最小的孩子。

他总是顺着儿子,读不读书、打不打工、打什么工都听儿子的。

他一直念叨着,儿子很懂事的,以前从没惹过事。

 

在他的印象里,家里套口忙起来常常是从清晨干到半夜,

儿子每次都跟着一起干,从来没有怨气。

只是,一休息,小毛的眼睛就掉进手机里出不来了

儿子不怎么跟家里人说话,却喜欢对着手机傻傻发笑,有点痴。

 

这个父亲太忙了,老家的新房、洪合的套口生意、儿子未来的婚事,

桩桩件件他都得考虑。

他忙到没时间在意儿子有什么爱好兴趣。

 

龙龙的父母也很忙。

前些年,云南老家的干部发动他们一起来嘉兴挣钱。

这一年,羊毛衫生意淡了,龙龙的妈妈还跑到粽叶厂洗粽叶,

一个月挣2000块人民币。

 

夫妻俩已经离目标很近很近了。

再等3年,儿子满18岁了,夫妻俩就会自豪地跟龙龙讲,

修房子、娶媳妇、还是买车,你选吧?爸妈能帮你做一件事。

 

她几乎没有休息过。

这个皮肤暗黄、挂着黑眼圈的母亲说不清自己到底住在村子哪个位置,

也忘了儿子的电话号码,

更记不清龙龙是哪一天突然说起,自己再也不上学了。

打死也不去,去也是白白浪费钱。龙龙坚持。

父亲把龙龙拖到了学校,

一转眼的工夫,孩子竟然比自己先到家里。

他气急了,用套口的足足50公分长的绿色传送带,

狠狠地抽打儿子。

但这对父母能做的,也只是如此。

 

我当时让他跟我们一起来嘉兴,他还不乐意,

说这边必须能上学,否则才不来。

龙龙的妈妈有些哽咽,

她当时求了打工学校的校长,让儿子插班学习。

可夫妻俩谁也没有想到,

仅仅一年后,儿子就那么激烈地拒绝上学,与家人对立。

已经没人知道答案了,

龙龙的书本上到处是乱涂乱画的痕迹,

只用了一年,他的语文成绩就从七八十分掉到了“27”

 

儿子被打那一晚,他们以为孩子只是去了亲戚老乡家里,

连个电话也没打,就安心睡觉去。

直到夜里3点,3染着黄毛的男孩敲开家门,

告诉他们,龙龙被人打了。

在那之前,龙龙每次外出归来,

都告诉父母,跟朋友去公园玩了。

她想都没想过,给全家人带来金钱和希望的洪合镇,

竟然把坏了孩子。

 

许多小卖铺的里屋都藏着老虎机,

三五成群的等到18岁就可以进厂了的辍学少年,

一打老虎机就是一个上午;

街边的娃娃机里,装的不是娃娃玩具,而是种类繁多的烟;

地下溜冰场空气不通、音乐震得让人耳鸣,

生意好的时候却足有上百个孩子。

 

这里就是一个滋生细菌的地方。洪合镇派出所副所长俞伟祥说。

血案发生那晚,小毛最早就是在溜冰场把自己的人手结集。

记者向溜冰场老板求证当天的细节,却被他反问道:

你关了这些溜冰场,那些孩子就不犯事了吗?

你们做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能怎样呢?

 

真的没有第二条路了。

龙龙没了,一家人再也打不起精神做任何事。

家里拉货的电瓶车半个月没用了,连电也没充。

龙龙的妈妈决定,和老公回乡,再不要来洪合这片伤心之地。

 

两个女儿依然留在洪合给羊毛衫套口。

龙龙妈妈最放心不下二女儿。

为了便宜,二女儿和三十来个人挤在一间大出租房里,很不方便自己。

 

在夫妻俩租住的九联村,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洪合镇的房租太贵了,

套口时机器发出轰隆隆的响声,还会影响邻居,被投诉、整治。

这些从西南大山深处赶来东部沿海淘金的人,

只得又一次住进了农村里。

 

龙龙所在的学校是一所私立的打工子弟校,

斑驳的三层绿色小楼外,是一片废墟。

只隔了一个公交站,是镇上的中心小学,

几栋5层小洋楼其中矗立,

一到放学时段,车子把路口围得水泄不通,车辆不断鸣笛。

 

龙龙去世的消息,许多人不知道。

几位曾经的同班同学听到龙龙的大名后,

瞪大眼睛,想了许久,才说,

他总是一个人坐在第一排,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反正很差成绩。

 

除此之外,再无更多的印象。

 

不过,像龙龙这样辍学,倒不算这所打工子弟校的新鲜事。

一名八年级女生记得,刚开学时全班还有八十来个人,

一个学期不到,就只剩下了50个。班级也由二变一。

 

没有人讨论上不上高中,都在说干什么挣钱。

一个女孩回忆,有许多和龙龙很像的男孩子,

没事儿就出去打架,有人打架打到手都写不了字。

 

不过这一切,学校校长和教导主任都予以否认。

他们不承认学校有过龙龙,也不承认学生辍学,

他们指责了许多孩子的父母,

孩子不学好,叫他们来学校谈话都不来。

 

小陈也曾是这个学校的一员。

在和过去断了来往、远离兄弟伙和无休无止的打架后,

他已娶妻生子,跟着爸爸一起做小生意。

 

一次,他在街上偶遇当初的兄弟伙,却发现一个同伴不见影子。

他随口一问,有人回他,他死了,前段时间被人杀了。

没有葬礼,没有讣告,那个兄弟伙走了。

那一刻,他庆幸活着的自己。

 

这也曾是龙龙的妈妈第一次来到洪合最大的感受。

她和老公在广东和江西都打过工,

把孩子扔在云南老家,让爷爷奶奶带着过日子。

那时候,工厂管得严,还要住集体宿舍,自己根本不可能带着孩子。

 

正因如此,一家人能生活在一起,

有了给羊毛衫套口,边干活儿边看孩子的机会,

她几乎就是满口同意。

女儿女婿早几年就跟着老乡来了洪合,

一年能挣好几万元人民币,

还能在家陪孩子的故事,总算得到了亲人的证实,

更何况,还是乡干部带着大家一起来的

她和丈夫辞掉江西工厂的活儿,来了浙江,带着孩子。

 

当时,龙龙的奶奶去世,

爷爷老得腿也迈不动了,孩子压根儿没人管理。

来洪合打工的机会,几乎是这家人最后的救命稻草,最后搏击

这几乎是每个拖家带口来到洪合的家庭,都有的故事。

小毛的爸爸6年前就来了;

当时,为了不让孩子当留守儿童,他把3个孩子都带到了洪合镇里。
只是,这个一门心思挣钱养家的父亲压根儿没有想到,

孩子在身边待了6年,却和自己远离,

甚至远到他完全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

 

也曾经有人想过回乡。

一个贵州女人曾因为孩子学坏,举家搬回老家,

可没过多久,她又回来了。

这边行情好时一年一个人挣五六万,差点儿时也有两三万,

老家种地能挣多少?能养得起孩子吗?不饿死就谢天谢地。

 

来洪合是唯一的选择。刚刚失去龙龙的母亲何丽云说,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自己还是会带着龙龙来到嘉兴,

因为,真的没有第二条路了。

打工者的孩子,青春如何不悲剧?

 

思考、联想和感想:

最新网文消息:

《两少年凌晨打死流浪老人 伪造车祸现场》,

《大连15岁男生遭同学割喉身亡 行凶者母亲闻讯猝死》。

青少年犯罪,成为当今社会的一个很重要的社会问题。

青少年犯罪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原因太复杂了,难于三言而语说出个头绪。

总之,是家庭教育、学习教育和社会教育出了问题。

教育不给力,影响到公民的整体素质;

公民不高的素质,又影响对孩子的教育。

恶性循环,哪个是因?哪个是果?难于说清缘起。

愚昧无知与贫穷总是连在一起,

它又会左右教育。

 

因为急于甩掉贫穷,忙于生计,带着孩子来到发达的城市。

城乡巨大的反差,教育的疏失,使不少孩子变得放荡不已。

父母是孩子的最重要的教师,

孩子犯事,父母往往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过失。

要教育好孩子,

家长必须从端正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和幸福观做起。

教会孩子爱好学习,学会为人处世,学会冷静处理人际关系,

善待他人,懂得换位思考问题,懂得冲动是魔鬼的道理。

如果自小培养了良好的思想品德和行为习惯,善于约束自己,

那么,孩子就不会那么无法无天、愚昧无知。

 

从小就要培养孩子的守法意识,

让孩子知道:不懂法、不守法,

就会撞得头破血流,甚至把性命丢去。

只有慎言慎行,经常反思自己,检讨过失,

才能把冲动的魔鬼抑制。

 

人之初,性本善。少年儿童就像一张白纸;

青少年是世界观形成的重要时期。

屋前屋后,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问题少年,往往出自问题家庭;

要想孩子有出息,家长先要检查自己。

孩子的内心世界,孩子的言行举止,

无不折射出自己的影子。

从我做起,率先垂范,经常关心沟通,正面鼓励教育,

是引导孩子成人、成才、成功的重要措施。

但愿天下父母,吸取教训,反思自己,

不要让少年孩子再次发生同样的悲剧……

 

作者:追梦1979

2016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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