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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门螺杆菌（H. pylori）是一类广泛定植于胃黏膜的微需氧革兰阳性杆菌。 大量研究证实，H. pylori定植可能导致慢性胃炎、消化性溃疡以及黏膜萎缩、肠化、上皮内瘤变，黏膜相关淋巴组织淋巴瘤等疾病。据以往研究报道，全球近半数人口胃内存在H. pylori定植。研究、探讨H. pylori的传播途径并针对性地采取防治措施，避免重点人群的感染，是H. pylori相关疾病防治过程中的重要举措之一。 H. pylori传播的常见可能途径 目前，关于H. pylori传播的机制尚不甚清楚。其中，人对人途径和经水源途径是两种可能的传播途径。 人对人途径 人对人途径又可分为母子之间的垂直传播途径和非母子之间的平行传播途径。平行传播的途径包括粪—口途径、口—口途径、胃—口途径等。
○ 粪—口途径的方式可能是H. pylori经粪便排出后污染了水源、 食物等，并经口进食污染物后导致感染。
○ 口—口途径可能是由于定植于口腔中的H. pylori经唾液入口传染他人，这可能与共用餐具、母亲咀嚼食物喂养幼儿等生活习惯有关。
○ 胃—口途径可能是儿童感染 H. pylori的典型方式。一方面，包含H. pylori的呕吐物可作为感染源感染新的宿主，另一方面，H. pylori可经胃食管反流、呕吐等定植于口腔，而口腔感染的H. pylori亦可发展为胃炎，这可能是人胃黏膜H. pylori根除率较高但易复发的原因（即口腔中未能根除的H. pylori再次进入胃内定植所致）。
经水源途径 饮用含有H. pylori的水源同样可能导致H. pylori 感染。 有研究证实，H. pylori可在4℃的河水中存活10天，这为H. pylori经水源途径的传播提供了佐证。然而，也有观点认为，经水源途径传播的概念并不成立，水源只是H. pylori人对人途径传播的载体。 H. pylori经呼吸道传播设想的提出 尽管上述途径相对详尽地阐述了H. pylori的常见传播途径，但仍有部分临床现象不能得到科学、深入的解释。
近十余年来，有多项研究显示，医护人员 （特别是消化、内镜专业医护人员）可能是感染 H. pylori的高危人群。1996年，Liu等调查显示，医护人群中H. pylori总定植率为70%，显著高于普通人群。其中，消化内镜专科医师中的定植率最高，达 82.4%，这一定植率显著高于普通内科医师（66.4%） 和护士（65.8%），但与消化内镜护士（74.2%）和消化内科病房医师（77.7%）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Mitchell等也曾报道H. pylori在消化专科医师中的定植率（52%）显著高于对照组（21%）。然而，尽管消化内镜医师（或消化专科医师）有更多的机会暴露于存在H. pylori定植的患者，但其在职业场所（特别是内镜中心）中鲜有进食的机会，因此这一较高的定植率难以完全依靠粪—口、口—口、胃—口等人对人途径予以解释。
院内重症患者的H. pylori感染是另一类引起质疑的临床现象。1999年，日本学者Kimura等对社会收容机构中严重神经系统损伤的住院患者进行了 H. pylori血清学调查，结果发现，该人群中H. pylori血清学阳性率显著高于非住院人群，且血清学阳性率与该人群进入收容机构的年限呈正相关。考虑到纳入患者均存在严重的神经系统损伤，不存在共同进餐等密切生活接触的可能（部分患者需长期予以气管插管辅助通气治疗），因此难以依据人对人途径对这一较高的感染率给予令人信服的解释。
笔者则推测经气管插管呼出的唾液腺分泌物及呼吸道气溶胶可能是导致患者间传播 H. pylori的途径。 基于上述临床问题所带来的疑问，除了以往反复讨论的人对人途径和经水源途径以外，推测H. pylori 还有可能经呼吸道传播。
H. pylori经呼吸道传播的设想 H. pylori在呼吸道的定植 H. pylori在呼吸道黏膜组织的定植是其经呼吸道传播的基础。2015 年，一项纳入60例慢性阻塞性肺病患者的横断面研究对这一现象提供了证据。该研究结果显示10%的患者肺泡灌洗液中检出H. pylori DNA分子。除此以外，还有多项研究通过PCR分析在扁桃体和腺样体等上呼吸道黏膜中发现了H. pylori DNA分子的存在。
H. pylori在消化道与呼吸道之间的迁移 胃食管反流可能是导致H. pylori定植呼吸道的媒介。胃食管反流病可导致多种呼吸系统症状，其中包括慢性咳嗽、咽炎、喉炎、呼吸暂停等。在此过程中，来自胃内的反流液可直接刺激上呼吸道器官，气管、咽喉等部位均有可能受累。通过同位素法分析，提示夜间沉默性误吸或偶发误吸可能是导致这一损伤的重要诱因，该过程被称为微误吸 （microaspiration）。基于上述证据，推测胃食管反流和微误吸可能是将胃内H. pylori带入上呼吸道的重要媒介。
呼吸道飞沫——可能的H. pylori传播媒介 1934年，Wells等发现并提出了呼吸道飞沫（respiratory droplet）的概念，随着研究的深入，目前，呼吸道飞沫已被公认为是呼吸道传染病经空气传播的重要路径之一。
由于呼吸道飞沫大小不一，以往研究已经证实，呼吸道飞沫不仅可以携带病毒感染健康人群，同样可以作为细菌的传播媒介，例如，Eichenwalde等就曾证实，定植于新生儿鼻道的金黄色葡萄球菌可经呼吸道飞沫传染。再如，结核杆菌同样可经飞沫传播，由于其相对较小且定植于下呼吸道，因此往往经可吸入性飞沫传播。 由此推断，经口鼻呼出的呼吸道飞沫同样可能携带来自呼吸道内的H. pylori，经周围人群吸入后进一步定植于呼吸道并最终经微误吸、胃食管反流等途径将 H. pylori送入消化道。
 结语 综上所述，经呼吸道传播H. pylori可能包含以下过程：第一步，胃食管反流液将H. pylori从胃黏膜带入食管；第二步，H. pylori经过微误吸的方式被带入呼吸道并定植于其表面；第三步，定植于呼吸道的 H. pylori以飞沫携带的方式呼出感染者体外；第四步，携带H. pylori的飞沫被健康人群吸入并定植于其呼吸道；第五步，胃食管反流液将定植于呼吸道的 H. pylori带入消化道。
H. pylori的防护是H. pylori感染及其相关疾病诊治过程中的重要一环。通过深入探讨并明确H. pylori 经呼吸道传播能够进一步指导H. pylori感染的预防，特别是针对消化内镜医师等特殊人群的职业防护。这对降低胃溃疡、胃癌等H. pylori相关疾病的发病率，降低卫生经济学负担同样有着积极的意义。 作者：司小北，蓝 宇，高 岩（北京积水潭医院消化内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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