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日报2016-6-14 作者：王建珍那年，先生在一果农手里买来一棵杏树，小小的树苗被随手栽种在院子空地上，然后就把它遗忘了，任阳光雨露，天作天收。 两年后的春天，这棵被人遗忘的杏树竟然开了满满一树艳丽的花。那一年的杏树给了人一个大大的惊喜。果子又大又甜，除了自家饱食外，又分赠邻里亲朋，共享这意外之喜。 公公在树下建了个放农具杂物的小屋，把这杏树挤成了歪脖子树。婆婆又在树下搭了个鸭棚，常年养着几只鸭，保证餐桌上的蛋供应，也保证了杏树的有机肥料。赋闲在家的婆婆总是挑着把成熟的果子摘下来，送给邻里亲朋时总要捎带一句：“自家的，没施化肥农药。”似乎这是一等贡品。 头几年这杏树年年开花结果，到家人习惯了每年在杏树底下初春赏花、春末收果时，这杏树忽然无任何征兆地偃旗息鼓了。它仍旧枝繁叶茂，仍旧春意浓浓，可就是不开花，自然也无果可结。每年燕来燕去，屋檐下的燕窝旧了又翻新，新了又复旧，院子一角的杏树始终光长叶不开花，先生甚至动了要把它铲除的念头。 去年冬天，先生搬了个梯子，对杏树下了重剪，把一棵茂密的杏树几乎剃成光头，几根实在够不着的树枝侥幸留了下来。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蓄势已久的喷发，这棵让人失望已久的杏树在今年早春时分竟然悄悄地开了花，粉艳的杏花在幸存的枝条上开至荼蘼。花谢后，累累果实挂满枝头，似乎向世界宣告，它依然活力满满。 澄黄的杏子隐现在绿叶间，这是这棵偃旗息鼓的杏树近十年来的头一回，而婆婆已去世一年多了。斯人已去，生者更该珍惜活着的时光。 院墙外侧的樱桃树已是高龄，却依然生机勃勃，每年这个时节，红红的樱桃缀满枝头。红的果，绿的叶，摇摇曳曳，赏心悦目，不远处新栽的美人蕉同样蓬蓬勃勃，实在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生在太平盛世，无远忧近虑，与先生在院子里剥着杏子，吃着樱桃，看满院盛开的花，看天边飘浮的云，说些话；或者只是静默地看着院墙隐入夜幕中，看屋檐下新垒的燕窝中燕子一家卿卿我我。 杏子熟了，樱桃红了，正是人间好时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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