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结束了非洲之行,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回到北京。在第二天,也就是6.11号,在医院附近一家安静素雅的饭店里,我第一次见到了谭医生。 我不饮酒,他也不宜饮酒。两杯清茶,几盘小菜,我们聊了很长时间。 但是,对大家最关心的那个话题,我们基本没有聊。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 这个话题,对于谭医生而言,太过于沉重。而且我几乎可以肯定,对方的和解条件中,必定有保密条款。 令我欣慰的是,谭医生目前状况还好。虽然依然要按时服药,但精神和气色都还不错。他也正逐渐摆脱这件事情的困扰,将自己的生活和事业调整回正常的轨道。 他给自己注册了一个微博,名字叫“东秦谭健康”。大家有兴趣不妨去关注一下。 至于为什么要把名字倒过来,是因为正过来注册不了。 我真心希望他把这段经历,当成一场噩梦。希望他尽快从这件事情中走出来,去拥有自己应得的美好未来。 他没想过做英雄,他没准备好做英雄,他已经承担了一个医生所能承担的一切。希望他能够不被打扰,安安静静地继续自己的生活。 就在告别谭医生的第二天,2018年6月12日,四川广播电视台新闻频道SCTV4在全国率先复播了某药酒的广告。 节目以新闻报道的形式播出,首先展示该药酒代替药监部门宣布自己无罪的报告,某药房资深女销售接受采访表示“至今没有消费者反映有质量问题”,而戴眼镜的四川市民则表示“今天再拿几瓶,身体改善了”。 至此,这场风波尘埃落定,阻击该药酒的所有努力,都遭到了彻底的失败。 药酒代替有关部门,理直气壮的宣布了自己的清白。 包括每年几百头豹子豹骨的用量,主管部门经过调查后也认为没有问题。至于这每年几百头豹子豹骨的来源,则属于“商业机密”。 根据报道,该药酒每年仅投放给电视媒体的广告费用,就高达150亿。加上其他媒体广告,数额不下二百亿。他们从中国老年人那里挣到的钱,绝大部分流入了媒体的口袋。离开这个药酒的广告,这个很多传统媒体根本就活不下去。 秦医生被跨省抓捕后,其家人曾经多次寻求传统媒体帮助,却无人理睬。 他们不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抓羊的狼,而他们求助的却是吃羊的虎。 直到4月13日左右,事情被自媒体报道后,才引起了舆论的关注。而此时,谭医生已经被关押了3个月。 谭医生写那篇文章,是出于医生的慈悲之心,是不忍无辜患者被骗。 因为这篇文章,2018年1月10日谭医生被捕,至2018年4月17日才取保候审,历时98天。 4.13号自媒体在网上炮轰药酒,至6.12号药酒广告复播,历时2月。 98天的牢狱之灾,不堪回首。 2个月的螳臂当车,无可奈何。 374年前,清军入关,由北向南,席卷中华,神州陆沉,生灵涂炭。 明朝一方,降将如毛,降兵如潮。万里江山,清军几乎兵不血刃,传檄而定。 后人感慨道:“有明之季,士林无羞恶之心。居高官、享重名者,以蒙面乞降为得意;而封疆大帅,无不反戈内向。” 然而,在这种形式下,却有一个小城市,进行了殊死抵抗,在历时上,留下了悲壮的一笔。 这个城市,叫做江阴。 面对清军“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命令。江阴人的回答是:“头可断,发决不可剃也。”他们以“大明中兴”为旗号,自称江阴义民正式反清。 领导江阴义民的,是两个典史,一个叫陈明遇,一个叫阎应元。 典史这个官,不入品阶,连从九品都不是,属于“未入流”,月俸是大米三石。 “有明之季,士林无羞恶之心。居高官、享重名者,以蒙面乞降为得意;而封疆大帅,无不反戈内向。” 无数的高官都降了,这两个未入流的下吏却没有降。 他们带领江阴人,和清军血战了整整八十一天。 是役,于二十四万清兵的大炮、强弩之下,两位未入流的下吏与全城百姓同仇敌忾,击毙清军七万五千余人,其中三位王爷、十八位大将。 是役,江阴小城,城内被屠者九万七千余人,城外被杀者七万五千余众,江阴遗民仅五十三人。无一人投降。 露胔白骨满疆场,万里孤忠未肯降。寄语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城破之时,阎应元端坐于东城敌楼之上,要了一支笔,在城门上题到: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 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然后奋力杀敌,自杀未成,被俘就义。 373年过去了。 药酒风波的结局,不知道寒了多少人的心。 士林无风骨,媒体无节操,官员无底线,警察无廉耻。 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百日牢狱之灾,证行医者慈悲尚在。 两月螳臂挡车,表读书人种子未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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