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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国庆 今天是父亲节，天刚放亮就再也睡不着，现在国人都在消费洋节，源于这些具有人文情怀的节日爱你没商量地击中了国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不由得你不去思考，不去感动，而这要比吃吃玩玩的节日形式重要许多。 而我却从父亲节的名号中汲取了很多感伤，眼泪从心底流出，凝结在嗓子眼，堵塞了鼻息，湿润了眼角，最后化作指尖的敲击，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先父的追忆和眷恋，我无声地问候：父亲，节日快乐！你在天国还好吧？ 父亲生于1925年9月5日，逝于2012年2月9日，享年八十八岁，米寿之年，应该说也是高寿了，了无遗憾。但我始终在心底对老父亲怀有一种歉疚之情，一是父亲病故太突然，我不在脸前，二是感到疏忽了父亲最后的侍奉和治疗，父亲去世已经六年多了，他的照片还在我的皮夹里，心有戚戚时拿出来看看，感到心中的伤痛会减少些。 记得最后和父亲在一起是2012年的春节，由于在外地工作，一年也就有几个时段能和父母在一起，老母亲身体很好，和儿女们交流很多。父亲倒是有些落寞，只是喜欢一个人听收音机，和父亲交谈的机会不多，话题也不深入，后来我发现父亲手很凉，指头也有一些溃疡，他也用开水浸泡，用暖宝宝暖，还用一些小药，但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父亲原有心室肥大和冠心病，也许又已经患上了糖尿病和脑萎缩，末梢神经退化。春节过后不久，有过感冒和肠胃不适，渐至于迷糊起来，竟至于一病不起，入院当晚即仙去，而化验单上的微量元素指标已接近于零，可以想见，父亲的身体机能衰竭已经迁延时日，但他一直默默地忍受，没有给儿女带来一丝一毫的拖累，写到这里，眼泪又模糊了视线，真如归有光所说，使人长号不自禁。 父亲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一生吃过不少苦，不过他勤勉、坚强、自尊、仁德，虽然吃亏上当，他从没有推卸过责任，也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处世态度。父亲没有上过多少学，断断续续上过三年小学，后来又上了一年中学补习班，但他竟然应聘担任了两年小学国文教员，解放前夕又在上海闸北火车站当铁道警察，解放后参加抗美援朝志愿军，两次光荣负伤，留下了关节炎的老毛病，后来在地方食品厂工作，虽然工作认真负责，但因为不善交际，不懂变通，不会迎合算计，得罪领导和同事，受到挤兑，运动一来就担任指标，无法自保，尤其在文革中被隔离、批斗、监督劳动，父亲一气之下撞头自尽，以死明志也算让造反派良心发现了，脱离了当时的困境，但一辈子都留下头痛的老毛病。后来又下放农村十年，做壮劳力的体力活，从未喊过累，回城后恢复工作直到退休。父亲经常说，这一生有不少大风大浪，死过好几回，有多次难关都活过来了，好在几个孩子争气，而那几个欺负我坑害我的孬种老早都没得好死，这也许是父亲晚年最大的欣慰。 记得小时候我经常偷偷翻看父亲的一个公文包，感觉那是父亲最隐蔽的精神家园，里面有多个军功章和纪念章，还有很多小本本，那是父亲的骄傲。记得父亲曾多次给我讲在朝鲜的经历，唱志愿军歌曲，也说到一些落寞。父亲当时是连里的文化教员，教战士识字扫盲，为部队宣传，单这项就立过两次功，回国后才告诉家里，身上都一直装着遗书的。后来又腿部和头部受伤，立了集体一等功和一项二等功，下了火线连里就要发展入党，但他的班长看不惯他，硬说他夜里睡觉总唉声叹气，觉悟不高，说要再考验，给拖了下来，这也成为父亲一生的痛，他把后来总受人欺负和冤枉归结为没有入党，所以晚年回城后和退休后有两阵子非闹着要入党，白天黑夜地写思想汇报，都被老母亲给拦了下来。但父亲虽然不闹着入党了，思想一直很先进，汶川地震时硬去交了两千元的捐款，2010年前后硬闹着去民政局退掉了一项志愿军老兵的追加补助费，自己攒了些钱硬要捐掉，我和姐姐有些劝得下，有些劝不下，也只好由他。一次我劝他说，你虽然没入党，我们姊弟几个都入党了，就说明是你教育得优秀，你是成功的，你现在就安度晚年，享受生活就好啦，不需要你再做贡献了，让我们都安心工作，也是对社会的贡献。 父亲的性格很内向，很少听见他眉飞色舞地讲话，除了有时谈论起三国、聊斋等故事时。他一辈子都是把工资一缴，就不再过问了，听安排做事，上街买东西回来都会把零钱交掉，然后就自得其乐去看书或听广播去了，需要剃头、洗澡都是要了钱然后拿着母亲给整理好的换洗衣服出门。父母的感情很好，印象中没有过大吵，但有时母亲因为事情不开心会唠叨，实在听烦了，父亲有过一句半句的顶撞，就结束了。到了晚年，感觉父亲很依恋母亲，有几次母亲和姨妈结伴回娘家上坟，父亲一个人在家里会很无聊，回来后就看见他把积攒的包装条都找出来，都编了几个菜篮子了。父亲喜欢动手修理东西，小时候我常蹲在旁边看他修理各种小物件，他每次都会很得意地说：修补事业，万古长青！我们姐弟五人都是在母亲的严厉管教下长大，父亲一般都不会过问，记得父亲曾经暴怒过一场，动手打了两个姐姐，让她们罚跪，因为她们吵架很厉害把饭碗打翻，仅此一次。我还记得我中考前，父亲找我谈了会话，表扬我学得很卖力。总之，父亲在我心中，一直是陌生和神秘的，他让我尊崇，而不敢靠近。 父亲去了，有时不自然想起他，好像他还在，有时回家看老母亲，总有说不完的陈年旧事，母亲都会说起父亲的喜和乐，哀和忧，然后大家在父亲慈祥的画像前，感到心中有很多温暖。每天母亲早晚都会在父亲的遗像前焚香祈祷，相信父亲在天有灵，看到家人的情况，也会欣慰的。我后来问姐姐专为找父亲的文件袋，拍在我的手机里，有时会翻翻看看，发一会呆，总是挥之不去为人子的追悔和遗憾。 世界上第一个父亲节诞生在美国，华盛顿的多德夫人写信给州政府，呼吁设立父亲节，就把她父亲的生辰忌日每年六月的第三个星期天确定为父亲节，渐渐蔓延开来，虽然日期并不统一，世界各国都有了父亲节，我国的父亲节最早是1948年上海文人倡导发起，本来在8月8日，现在的台湾还是这天，但我觉得，父亲节的文化意义在于敬老孝亲，缅怀亲情，至于一些时间、礼物、形式倒不是最重要，让我们在父亲节的氛围里沐浴爱的芬芳吧。 爱的滋润，思如泉涌，我把早年写就的一首歌词罗列于后，当年我哽咽着唱给父母家人听过，希望有一天找人把它开发出来，就先请大家和我一起，在歌词中寻找父亲的音容笑貌，回忆那些和父亲相处的美好瞬间吧。 父亲 我牵着你的手迈出了第一步 我面对你的眼放弃了谎言 我昂起倔强的头跟你身后走 我背负着期待向你挥挥手 你的严格锻造了我的坚强 你的自尊铸就了我的担当 你的忠厚化育了我的淳朴 你的正直传播了我的善良 你的笑眼闪烁着美好的期盼 你的凝望充溢着无边的慈爱 你的无言集聚着厚重的忧患 你的叹息渗漏着难言的无奈 啊，父亲 我衰老的父亲 多想为你抚平岁月的印痕 啊，父亲 我疲惫的父亲 让我来分担压弯你脊梁的重任 啊，父亲 我亲爱的父亲 你的生命已植入我赤诚的身心 啊，父亲 我寂寞的父亲 你失落的旧梦我会用一生去追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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