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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剑恩 | 主播：张初 正月初二，按照惯例全家人回老家上坟祭拜。随后，厨艺不错的二哥先是忙碌地操持着给全家人准备伙食。吃完饭后，又张罗着全家四世同堂大大小小20口人开始照全家福。
照完相，当我盯着自己手机中全家福照片，目光的焦点一下子聚焦在老态龙钟的父亲身上。父亲的身形明显比我前次见时更显得苍老了。 相片上的父亲，佝偻着身体，由于满口的牙齿都已掉光两腮深深地凹陷进去，神情很是呆滞。 这是我坐在父亲跟前所不能感受到的变化。
听二哥说，父亲这段时间也渐显老年人的一些健忘和不懂事的征兆，有些很小的事情会跟母亲计较不停。
父亲耳朵也不太好使了。因此，当我坐在父亲身边跟父亲交谈时，需要扯着嗓子跟父亲大声地边比划边说，父亲吃力地看着我的口型，揣摩着我的话语意思，有时候答非所问。 这时候，我突然间感觉父亲真的老了。我一直没意识到身体毛病甚少曾经那么健朗的父亲会垂老的这么快。
父亲今年虚岁80，已进入耄耋之年。在平日里，我会三天两头在没事的时候给家里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电话中，母亲总是怨怨唠唠地说着父亲的一大堆作为老年人惯有的许多不是。 我跟母亲也开导到，父亲毕竟年岁已高，有些事情确实是老的“糊涂”了，大可不必计较太多。
当我让母亲把手机递给父亲时，父亲总是在电话那头以底气十足的口吻叫着我的名字，以简洁的问候语跟我打着招呼。 但我在电话这边大声地交代他的一些事或者问候的话，他总是翻来覆去地问几遍，母亲在旁边给他辅助地翻译着。
这次回家，父亲较之前的话语更少了。他抑或是躺在窑后的一张床上打着沉沉的呼噜，即使大人小孩说话声音那么嘈杂也干扰不到他的鼾声。 抑或是躲在另外一间窑洞中孤寂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因为自己耳朵背所以他很少参与家人的交谈和讨论。 当我跟家人在交谈之余不见父亲身影时，我便走出家门，寻找父亲。
父亲这时拄着拐棍，坐在院子外神情漠然地晒着太阳。 我跟父亲说外边天冷，父亲有点炫耀地说他穿着母亲缝制的两件棉袄，不凉。 暖暖的太阳照在父亲布满老年斑的脸上，父亲的眼光柔和仁慈。他看着这个寂寥的山村，这块苍茫的大地以及不远处奔腾不息的黄河。 少许，父亲会像记起什么似的，跟我说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身后，父子俩的身影倒了个，曾经比我魁梧好多的父亲身影，这会已经远不及我的了。
一会儿，有点起风，凉意袭来。我搀着父亲站起，父亲步履蹒跚地拄着拐棍与我一起往家走。 这时，我觉得自己成了父亲的另一只拐棍，父亲老了，更需要心理上的一只拐棍。
之前，我回家是对父母亲的一种牵挂使然，感觉见见父母亲自己心里坦然许多。 这会，我突然间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召唤，在牵引着自己，不再是一种自觉行为了，更是一种无形的牵引，让自己不得再有任何侥幸和借口说很忙，说过几天再回家。
爱人看到父亲的变化以及我的默然神情后，拉着我的手说，父亲老了，以后没事时多回多住，多陪陪。 我心理顿然有一种崩溃的感觉，使劲地握了握爱人的手，强掩住快要流出来的泪。
我需要成为父亲的另一只拐杖。
作者：刘剑恩，一个把写作当做修行道场的金融职员，努力度己并感人。笔墨刻画世情，文字温暖质朴。 | 来源：微信公众号-刘剑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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