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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墓里的拜占庭金币

 来来永胜 2018-06-18



1953年夏,

中国的陕西文物考古研究所的

一批考古人员

在咸阳市附近的一个小村庄

发掘了隋高官员

独孤罗(534-599)的坟墓。

在墓穴里面发现了一枚拜占庭小金币。


金币正面模糊的人物

是拜占庭国王贾斯廷二世(565-578),

与他同时代中国的帝王是隋文帝杨坚。


在当时的拜占庭和隋之间,

还有浩瀚的萨珊波斯帝国。


图为萨珊波斯女性服饰


在贾斯廷二世以前,

出手大方的拜占庭帝国遇到外敌,

习惯采用绥靖政策,

支付敌人一些金币,签一张合约。


到了公元572年,

贾斯廷二世的国库基本已经空了,

再也没有钱支付给东北面的波斯。

萨珊帝国与东罗马之间的一场大战

在所难免。


这场战争以波斯大胜,

贾斯廷二世战败疯了告终。


同时,基督教聂斯脱里派,

以景教为名,开始在中国传播。

当时的教堂称初称之为“波斯寺”,

后更名为“罗马寺”、“大秦寺”。

图为拜占庭皇家十字架


景教的僧侣穿行于拜占庭,波斯和隋,

给士气低落的拜占庭带去了蚕,

也给辽宁,内蒙,山西,

甘肃,河南河北的隋人

带去了君士坦丁堡的金子。




这些拥有拜占庭金币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事实上,很有趣的是,

从王子到普通人都有。


其中有

柔然(Rouran Khaganate)的皇族,

担任当时的

”在华外国移民管理委员会”会长;

还有经济中等偏上的普通隋人。


1988年,日本学者Otani Nakao考察了

一些列远东古墓,

发现很多惊人的陪葬品。


例如,在五世纪的一个日本古墓里

发现了一个古罗马的蓝色玻璃盘。


日本古墓里一个公元4世纪的罗马玻璃珠。



Otani Nakao发表文章,

猜测或许有一种起源于中亚的在逝者口中放金银币的葬仪

逐渐流传到了远东。


1994年,法国学者

François Thierry与Cecile Morrisson

发表了一本

关于27个

出土于中国古墓的拜占庭金币的图集。


值得一提的是,

与稀有的拜占庭金币相比,

萨珊帝国的银币几乎多至几千。


萨珊银币多为真钱,

而拜占庭金币多假币。


图左:中国古墓里发现的拜占庭仿币,

公元六世纪;

图右:贾斯丁一世的铸币,

可能是仿币的原版。


仿币亦携带着

鲜明的拜占庭货币形制特征,

以至于无论多少次转手,

无论各地如何仿制,

都可以追踪到拜占庭的源头。


与之相比,

中国、日本、蒙古境内出土的玻璃器皿

或金银器皿

虽然也具有极其鲜明的地中海风格,

但难以确定其来源。


图为一个1700多年历史的,

出土于安徽的玻璃瓶。

考古学家相信墓主人

是一位东晋时期的显贵。

而玻璃瓶有着古罗马的工艺,

但不确定制作地点。


回到拜占庭金币,

今天的人们依据它们

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分布点,

还原拜占庭经济、

文化在不同地区、

不同时期的传布和影响。


图为拜占庭末代皇帝君士坦丁11世雕塑


这些金币大多为索里得(Solidi),

是拜占庭时期帝国的基准货币。

拜占庭政府

对于索里得的制作与发行进行严格管理,

其含金量一直保持在99%左右,

重量在4.5克左右。


实际生活中,由于使用中的磨损,

索里得的重量会有所减少,

因此需要定期回收重作。


每任皇帝继位后都会发行新的货币,

币面上的铭文包含皇帝的名号,

不同时期索里得形制的变化

反映出拜占庭社会文化的变迁,

如皇权的变化、基督教的影响等。


图为典型的拜占庭艺术,艺术家多为僧人,

人物几乎全是正面像。


中国发现的拜占庭金币为例,

数量最多的是阿纳斯塔修斯一世

(Anastasius I,491—518年在位)

发行的索里得,

而非名声更大的贾斯廷一世

(Justinian I,527—565年在位)

发行的金币。


图为河北磁县东魏茹茹公主墓中出土的两枚拜占庭金币


阿纳斯塔修斯一世在成为皇帝之前,

是君士坦丁堡宫廷里一位官员,

并没有皇室血统,

在君主驾崩后,

被大家被推举为皇位继承者。



贾斯廷一世收复了许多失地,

重建圣索菲亚教堂,

并编纂查士丁尼法典,

因此也被称为贾斯廷大帝。


图为贾斯廷一世的半身相,

该镶嵌画保存于拉文纳圣维他教堂


有趣的是,在中国境内发现的

贾斯廷大帝一世之前的索里得

普遍被剪边,

且切割极为仔细,

铭文和图像以外的金币

外缘部分被完全剔除,

边缘还经过打磨,

这有可能是某一政权的有组织行为。


图为被剪掉边和没有被剪掉边的硬币的对比


而最可能把边缘的黄金搜集起来的,

或许是历史上的白匈奴(White Huns),

这个使用古突厥文的民族,

很认真地

把萨珊银币和拜占庭金币外缘的金银

剔除掉留作他用,

而被剪边之后的硬币继续用于流通。


图为白匈奴的印度教神明排哈瓦像


最后,从金币的磨损状况,

可以反映出

许多关于墓主人和“西方世界”

交往细节。

如2012年洛阳北魏节闵帝

墓出土的阿纳斯塔修斯一世金币,

币面完整,色泽光亮,几乎未经磨损。

皇帝大概不参与交易,

他手里的金币

或许是没有使用过的使节的赠品。


图为洛阳北魏节闵帝元恭墓


而固原发现的粟特后裔墓群

和陕西、洛阳等地发现的粟特后裔墓葬,

则发现各种交易货币,

包括金币索里得、金币仿制品和小金片。


图为:粟特镇墓兽,彩绘胡人牵驼木俑,泥塑高髻人头像


还有商贾为了便于携带,

而将拜占庭金币穿孔。

其中中国发现金币的穿孔位置多种多样,

有单孔、双孔、三孔、四孔,

且位置变化较多;

蒙古国发现的金片

则多为上下左右四个极小的孔;

印度地区发现的金币和仿制品

则是两个位置相邻的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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