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树敌是必选项，交友则是保命题

01

金庸小说，字里行间隐藏着一个永恒的灰暗主题——江湖险恶。

写江湖险恶的地方很多，最可怖一点在于：树敌这件事，你逃不掉。

而且，很多时候，敌树的莫名其妙。

初出茅庐的段誉，还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离家出走玩叛逆，青衫磊落险峰行，只是围观一场比剑，就差点被剁成肉泥。

为啥？因为他憋不住笑了一声。

不懂江湖规矩，大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还在襁褓中的张无忌，也不过是个”高兴了就笑、饿了就哭“的婴孩，他不知道什么神剑宝刀，可玄冥二老却下狠手要治他死地。

为啥？因为张翠山殷素素未竟的恩怨，要“世袭”到他头上。

江湖上，未必是你闯的祸，可债得你来还。

如义薄云天如乔峰，前一秒还是江湖敬仰的乔帮主、铲恶锄奸的乔大侠，下一秒就是武林唾弃的胡虏狗贼。

为啥？因为人们让他表态“站队”时，他举棋不定。

在江湖上，有没有敌人，跟你为人处世好不好、想不想得罪人没有关系。

树敌这件事，想躲是躲不掉的。所以年轻的郭靖产生有这样的疑惑：

“我不想杀人，可别人就要来杀我，怎么办？”

02

敌人躲不掉，关键是如何去面对。

面对敌人，人们特别赞叹那种孤胆英雄的独狼气概。

像是光明顶上的张无忌，一人独战六大门派，有勇有谋，荡气回肠。

意气为君饮，游侠多少年。

像是聚贤庄一战的乔峰，以一己之身对抗中原武林，虽千万人吾往矣。

如群狼搏虎，如勇士屠龙。

或是襄阳阵前的郭靖，只身一人深入千军万马合围的蒙古大营，进退自如、来去似风。

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

以一敌多虽然看着爽，可这是刀尖舔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更多的时候，即便武功再高、胆识再壮的大侠，也没法凭一己之力化险为夷。

比如，重回中原、被困少室山的萧峰。

前面被慕容复、丁春秋、游坦之三人围住，后面又有少林群僧东一簇、西一撮组成了阵法。

三人联手已经难敌，何况又有千百豪杰虎视眈眈、环伺在侧。

自知凶多吉少的萧峰，过来找段誉。

在他印象里，这位结拜兄弟是位文弱书生，不会半点武功，来找他，不是为了帮忙。

只是因为“不枉结义一场”——“死也罢，活也罢，大家痛痛快快喝他一场。”

不料，突然冒出一名灰衣僧人，喊到：大哥，三弟，你们喝酒怎么不来叫我？

其实，他是在说，你们打架怎么不来叫我。

形势，就在三人举袋痛饮的瞬间发生逆转。一边是萧峰、虚竹、段誉，一边是游坦之、丁春秋、慕容复。

后来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

用天龙八部的章节来说，一边是奔腾如虎风烟举，一边是老魔小丑，岂堪一击。

03

生死之间，朋友是剑；闲散人生，朋友是酒。

没有向问天的血性义烈、智勇双全，任我行早就死在了地牢里；

没有田伯光和他千里迢迢送来的酒，令狐冲的江湖大概会少一半的趣味。

孤僻如黄老邪，还是交了杨过这样的忘年交；

看破世俗的一灯大师，最后则是和周伯通、瑛姑一同隐居。

行走江湖，不分武功高低、不论尊卑长幼，是个人就会与人产生过节。

成名成侠的大人物手中能攥着数不清的新仇旧账，籍籍无名的小喽啰也能分分钟把人得罪。

金庸告诉我们，树敌是必选项，交友则是保命题。 

有人说，这些虚拟世界的故事是不是离我们很远？

人言江湖远，可江湖即是人间。

商场里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有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职场里有江头风波恶、人间行路难，也有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

江湖险恶，人生不易。

与其恐惧有多少敌人，不如关心有几个挚友，与其担心与谁对立，不如在乎和谁并肩。

作者简介：林慕白，凤凰评论特约撰稿人，专栏作者。本文经授权自“江湖夜雨不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