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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涣的《登鹳雀楼》，估计是中国人最早读的一首诗了，我就是因为这首诗，产生对祖国古典文学之无限热爱的。一直到现在，我都同样热爱这些文学作品，当然，对于祖国古代那些哲学和思想，我基本持负面态度。
以前一直没注意过，为什么建一座楼，要以鹳雀为名。据很多诗词鉴赏，都说鹳雀楼的得名，是因为有很过鹳雀喜欢停留在上面。这好像有点讲不通，难道楼刚建成的时候，是叫别的名字？我想没有这个道理。
于是就想，鹳雀楼的得名，肯定跟鹳雀有关。就像黄鹤楼，肯定跟黄鹤有关，通过黄鹤来寄予美好寓意。所谓“黄鹤”，其实是“鸿浩”的音转，也就是说，黄鹤楼，实际上等同于“鸿浩楼”，而“鸿浩”是很高大上的东西，那么，“鹳雀”也应该不是一般的鸟。
不过从字面上看，“鹳雀”似乎不那么高大上。主要因为“雀”这个字比较low，我们南昌人称“雀”一类的鸟，比如麻雀，甘雀，都是体形很小的。《说文》也说：“雀，依人小鸟也。从小，隹，读与爵同。”也就说，“雀”这个字，就是从“小”从“隹”的，“隹”和“鸟”是同源词，那么“小”“隹”按理说就是小鸟。《史记·陈涉世家》里，陈胜也说：“燕雀安知鸿浩之志哉？”“燕雀”就是小鸟。看来“鹳雀”是小鸟的可能性很大。尤其“鹳雀”之“鹳”，会让人联想到灌木，小木也；罐子，小瓶也。清朝的语言学家也说过，以“雚”为声符的字，很多都有“小”的意思。从种种迹象来看，“鹳雀”一定是个微不足道的的鸟。相比黄鹤楼，人家是为黄鹤建造的，黄鹤是仙人的坐骑，其志向燕雀无法想象，为它建一栋楼是应该的，凭什么“鹳雀”也能享受此等殊荣呢？
后来才知道，这完全是误会。据三国时人陆玑说，“鹳雀”竟然是一种比“鸿浩”还大的鸟，颈子长长的，喙子艳艳的，身子白白的，尾巴黑黑的。筑的巢有车轮那么大，下的蛋很大，一个就可以让一个成年人吃饱。而且很神，如果人不小心杀死了它的孩子，“则一村致旱灾”，那年就别想种庄稼了，把存款拿出来，准备买米吃吧。
看来，叫“雀”的，未必是微不足道的小鸟，《说文》说错了，考虑到“鸟”和“雀”古音很近，没准“雀”就是“鸟”字同源词。
鹳雀楼是北周宇文护建的，但以鹳雀为名的建筑，其实在汉代就有了。《三辅黄图》说，长安城北出东头第一门叫洛城门，又叫高门，还有个名字，叫鹳雀台。汉代的门都筑有高大的门阙，门阙建在台上，因此亦可称台。汉武帝的仙人承露盘，也在这鹳雀台上。
由此可知，汉武帝也是喜欢鹳雀的，这个鸟绝对不简单，但到底有多神，我还是没有直观感受，直到有一天看到《后汉书》，记载汉代河西走廊的武威郡，有个鸾鸟县，王先谦给《后汉书》作集解，说，根据《后汉书·桓帝纪》李贤注，“鸾音雚”，《段颎传》“雀音爵”，也就是说，其实“鹳雀”和“鸾鸟”的读音是一样的，没准它们就是一种东西，只不过写法不一样。
这样的话，鹳雀的形象在我面前陡然高大起来。鸾鸟，那可不是平凡的东西，和凤凰是一对啊。屈平同志的诗说：“鸾鸟凤凰，日以远兮。”可见它的高贵。看来，古人关于鹳雀比鸿浩还伟大的的说法是对的，鹳雀实际上就是传说中的鸾鸟，既然武汉人肯为鸿浩建一座楼，那么陕西人为鸾鸟建一栋楼，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本周日（6月24日）19：30，我们的线上课程《梁惠王带你读〈史记〉》将进行第七讲：《史记》里的战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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