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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喜欢上对联，纯粹是一个偶然。 初春三月的一个雨天，我却没有带伞。在等雨停的那段下班时间，坐在办公室内，一边慢慢啜饮着清茶一边于网络中游读。于是，遇到了这副联： 淡饭粗茶 长向孔颜守乐处 清风和气 每于夷惠得真情 这幅联源于毕明迩先生的一篇文章，文中介绍了诸多钱穆先生留存于世的联语。而此联正是钱先生贴于素书楼上的其中一幅。写得真好！我不由得驻足，细细品读起来。子曰：回也，一旦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而回不改其乐。颜回，守的不就是这是这份粗茶淡饭的寂寞之乐吗？人的心若是浮着，便再无这般心境去耐清贫守寂寞了。孔子五十以学易，韦编三绝，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又有几人能够践行？名重学林的钱先生，十年求学，十年苦读，孜孜以求，以渊博的学识和演讲的口才征服了北大学子的心。闭上眼睛，我仿佛得见当年北大的盛况：每一堂近三百人，坐立皆满。他的一生以教育为业，恪守着一个教者的清贫，而又肩负着一个史学家的使命。后来，他为香港的新亚书院力争中方院长不获而辞职，似那伯夷遗风；去到宝岛后，已近高龄的他并没有拒绝政府的请事，用省下的医药费用设立了素书楼文化基金会，又颇似那柳下惠遗风。毕先生说：伯夷乃圣之清者，首阳山上义不食周粟；柳下惠是圣之和者，既能适应生存环境，又不失做人原则。这联，既是钱先生身体力行的真实体验，也是他修身齐家的现实境界。 那时的我，正挣扎在辞职与否的边缘，试图想离开有些抑郁的工作环境，试图要选择更安定待遇更高的未竟之途。再细细品味此联，联中的气定神闲，联中的超脱豁达，犹如这杯中的六安瓜片，清气袭人，让浮躁的心气渐渐平和起来。仿佛此时，我也身置其中，正侧耳垂听钱先生的教诲。于是，我默默地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这幅对联，贴在办公室的墙壁上，告诉自己，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整整两个晚上，我都沉浸在钱先生的这幅联中，反复品读，并在联语中沉淀，写下了《读对联，学做人》散记。而今重读那时的文字时，发现当时的自己是没有读懂先生的。越靠近大师的时候，越发现自己的贫瘠与无知。半年里，我把先生的两本书——《论语新解》和《孔子传》置于床头案上，那离手最近的地方，当心气开始浮躁之时，当闲有余时，随时得见先生，希望让大师的话在心里扎根，哪怕是一两句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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