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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心理学帮助，进入幸福研习社 · 01 被手机泄露的“天机”
正在院线上映的意大利电影《完美陌生人》，讲的是手机变手雷的故事。 影片用了AB剧的结构方式讲述了7个中年人的故事。 A剧是电影主体： 男主角是整形医生，他有三个从小一起玩大的哥们儿（出租车司机，律师，体育老师），出租车司机和律师都结婚成家了，体育老师则离异后一直单身，号称正在热恋中。 几个家庭熟识已久，在一个有月全食的晚上，他们相约都带着伴侣到整形医生家去聚会。席间偶然谈到曾是他们朋友圈成员、如今却因离婚已退出去的一对夫妻，是因为女方看了男方一条手机短信，从而获悉男方出轨的秘密，遂导致婚姻解体，7个人发表了各自的看法。 整形医生的妻子是一位心理医生，就顺势提出大家何不玩一个游戏：每个人都把手机放到桌上，然后直到聚会结束，共享当晚任何一部手机的来电、短信和电子邮件，以看看会发生什么。 这对在场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谁也不敢当着自己配偶的面反对，以防止自己被怀疑。于是，仅仅几个小时，几条信息，每个人的形象几乎都被颠覆了——7个人里面，4个出轨的（里面就包括女主人心理医生和老公的发小出租车司机，律师夫妻各自有自己的外遇），1个同性恋（体育老师），1个做心理治疗的（整形医生），只有出租车司机的太太没什么事，很单纯——亲密的配偶和熟悉的朋友，瞬间就都变成了陌生人。伴随着愤怒、争吵和哭泣，三个家庭都面临分崩离析。 B剧则非常简单，就是当心理医生提出玩游戏的时候，她的丈夫整形医生立刻阻止了。于是，几家人开开心心聚会，又勾肩搭背回家。彼此一边说着甜言蜜语，一边不停地在手机上与其他人短信传情。生活将继续——一边过着月明星稀的日子，一边贪恋月全食下的情欲。 影片虽展现的是意大利人的家庭生活，但如果抹去国别，换到任何一个被互联网和手机覆盖的国家和地区，包括中国，剧情和结果可能也照样行得通，因为对忠诚的需求和对背叛的路径依赖（手机），都具有相似性。 但其实，每个人都明白，惹祸的并不是手机，而是手机上负载的信息，以及支撑这些信息背后的真相——人，变了。变得复杂了，复杂得都不像人了。 02 很多人都在努力活成“双头怪”
《山海经》记载过一种类似猪的双头怪，叫“屏蓬”，长了两个脑袋，一个朝前，一个朝后。这两个脑袋经常为了由谁主导身体闹意见，因此，屏蓬的一生活得很纠结，总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像极了当代人。 不管人们愿不愿意承认，当代人的生命形态如果用一幅画呈现的话，基本与屏蓬也差不多少，无非是“两个脑袋+一个身体”这样的怪兽。不过，人的这两个脑袋一个是原生的、物理的，一个是手机或电脑的、虚拟的——说是虚拟，分量倒也着实不轻。 当两个脑袋共用一个肉身时，这肉身难免有承受不了的时候，于是就开始寻找压力的出口。有人沉迷网络游戏，有人上瘾运动健身，也有人热衷多角恋……于是，问题来了：人该怎么面对两个脑袋、两套情感跟一套传统价值观的对决？或者说，传统社会所提供的价值体系，还能约束住这个被异化的人吗？ 《完美陌生人》提供的答案是：不能。 医生夫妻：手机就是我们生活里的黑匣子，里面有我们的一切 影片的女主角心理医生，将这种“不能”所带来的纠结展现得最为淋漓：她一边尽力看护自己的未成年女儿，死命把孩子往传统生长模式上扳；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背叛婚姻，与老公的发小兼自己女友的丈夫出轨。 她知道自己在饮鸩止渴，却又沉迷不舍，越沉迷，越是要把对自己的失望加倍反弹到让女儿延续传统的希望上，对女儿的管教甚至都近乎苛刻了。 律师夫妻：明明在对方身上都找不到激情了，还要努力维系家庭的完整 律师夫妇也是传统价值体系的挑战者。由于丈夫替妻子背了酒驾肇事的罪，尽管夫妻关系紧张、婆媳关系紧张，但他们在牺牲与感恩的共识下，还是努力想维系家庭的完整与和睦，将两个孩子养育成人。而另一方面，他们又都不愿意委屈自己，两个人各自有自己的网络情人。 律师透过女友手机传发过来的自拍图片获得满足，妻子则通过与男友进行露骨的文字互动获取刺激——她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个情人，肉体是忠诚的，但精神是出轨的。网络情人是他们的“鸡血”，通过“注入鸡血”，他们获得面对一地鸡毛的力量，从而得以包容配偶的过失，维护住幸福家庭的颜面。 出租车司机夫妻：爱得最甜蜜，背叛得也最彻底 至于出租车司机，则是传统价值体系的彻底背叛者。他完全不受习俗和道德的约束，跟谁都能来一腿，友情、爱情、婚姻，没有一样是他珍视和坚守的。他追求情欲的满足，而手机的便捷为他提供了实现欲望的最大可能。 而作为一名不敢“出柜”的同性恋者，体育老师与传统价值观自然也是违和的。一方面，他任由学校因他个人的性取向作出的惩罚——开除；另一方面，在最亲近的朋友圈，他也不敢告诉大家真相，唯有用“又新交了女友”这样的谎言，来进行遮蔽。尊重人权、捍卫“少数人”的权利、抗议“多数人对少数人的迫害”是近些年的政治正确，也是对传统价值体系最激烈的冲撞与重组。而他却一边胆怯，一边践行。 体育老师：终于“出柜”，反而成为7个人里面最轻松的 似乎从哪个家庭，都找不到对传统价值体系的坚守，也找不到让“双头怪”安生下来的方案。 影片里面的男主角整形医生在反对玩这个游戏时说，人性都是脆弱的，经不起考验。似乎不参与、远离，就能避免问题的产生。但是，何止人性脆弱，道德、伦理、习俗；婚恋、家庭、两性关系；认知、判断、理性……正统价值观的这些组成要件，哪一样不在面临解构，哪一样不脆弱？ 这7个人，看起来是玩游戏玩残的，而事实上，即使不是这次的玩游戏，而是换作一次旅行，也可能会崩盘。 03 家庭早晚要退出历史舞台
《完美陌生人》的名字起得很好，只有近在咫尺的亲友，才会陌生起来便直接硬币翻面，实现完美陌生，以此表达人性的复杂——我们即使倾尽一生，也未必能了解眼前人。在他/她笑容的背后，很可能汹涌着一个壮阔的海洋，里面生机盎然。 他/她不给你看，不带你去，很可能是因为那海是他/她的能量补给场，里面藏着或许是他/她的情人，或许是他/她的某种不便见光的偏好，更或许是人性的某种幽微。而他/她只想让你看到自己有力量有光芒的一面，不想让你知道你这一味药不足以让他/她满血复活的真相。 影片中的整形医生对这点应该是看得很透彻了。所以，他对探寻妻子或其他朋友的私密都不感兴趣，他宁愿选择沉默，因为知道了、戳破了又能怎样？会比有面纱遮掩的时候更美更好吗？未必。按照他的逻辑，黄山云雾是可以有的，婚姻里的谎言和遮掩也是必要的。 整形医生是传统活法儿的代表 但是，影片并没有就其生发出来的问题，提供更多的答案，当100%占有对方的婚姻神话被戳破后，人能承受的最低占有份额是多少？ 而接着这个问题的是：当忠贞忠诚越来越难成为婚姻的坚守，且越来越呈现“阶段性”特征的时候，家庭这种社会单位离退出人类社会还有多远？ 这是我看了电影《完美陌生人》后，最先浮上脑海的问题。我觉得这部电影有一种内在的忧伤，透着某种末日的情怀——时代的洪流就是这么不管不顾地往前往前的，卑微的个体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受着了。 从人的大脑结构看，情绪脑不仅处理信息的速度是理性脑的50倍，并且，从获取信息的次序看，情绪脑也排在理性脑之前——这恐怕是理性难以战胜感情的最相近的科学依据了。 从生理上看，一个理性脑应付一个情绪脑，已经不具优势了，何况又增加了一个只负责提供信息、不负责物理分解的虚拟脑呢？信息时代人们的情感更躁动、需求更多、也更容易越界出轨，不知道有没有理性脑承载了太多负荷的生理原因。如果有，则家庭的解体是可以预见的。 关于如何构建社会生活，本来宗教和哲学是要提供价值参照体系的，但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宗教日趋被解构，哲学也丧失了引领地位，科学技术成了真龙天子。搞科学技术的人，似乎没有那么在意传统和伦理了。人工智能正日新月异，克隆人也不再是遥不可及。一任技术推动前行的人们，除了在自我抗争和随波逐流中左右腾挪地混战，好像也没有找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去守住传统的温暖，去处理这多出来的虚拟世界、余出来的信息对生命和生活的干扰、影响。 也许，在我有生之年就能看到实验室里培育出来的新人类。当婚姻摆脱了繁育功能且形态多样，当女性从男权社会的财产属性里彻底解脱，当社会变得开放，当沟通不再成为障碍，作为社会基本单位的家庭，可能真的就会丧失延续的意义。 在我读小学的1970年代，我们家乡还是泥路，下场大雨马路就变成一片汪洋。三三两两的石头砖瓦，成为人们落脚的凭借。我记得有一次，一对恋爱中的青年过泥路的时候，男青年回头，牵着女青年的手，小心翼翼地走过。我们一群玩泥巴的孩子看傻了，从未见过光天化日下男女还能手拉手，于是，大孩子就赶紧带着我们这些小孩，跑到路边大喊：“看流氓啊”，“有人耍流氓了”“不要脸”……那个时候，我绝然想不到，40年后，我会目睹到性解放对中国的席卷——同居有理，同性也合理。 可见，有些传统和习俗，不一定如“稀粥一般坚硬”。也许不出三代，家庭这种社会模式，就退出历史舞台了，也未可知。
作者：蓝艺，凤凰周刊副主编 转自公众号：蓝艺雅舍（ID：lanyilanjuew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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