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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的史诗》| 第十天 男人爱不爱你,都藏在细节里

 Zaker736 2018-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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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你翻书,伴你共读。各位读书有方的共读书友,大家晚上好。今天我们共读的是《一个女人的史诗》的第十九章到第二十章,p310-330



会演一个月结束后,回到省城,文化娱乐似乎进入了另一个时代。


地下舞会出现了,二十多岁的人上来就是“披头士”,时髦人都疯狂在迪斯科中。原来只能坐满一半的话剧剧场,现在只满三四成。话剧是打不过荷尔蒙的。


欧阳萸的长篇小说问世后,上海、广州跑了一圈,回来大包小包地给小菲带回礼物。小菲这回却不以物喜了。她似乎找到一个隐约的逻辑:


只要他心里为她痛,为她不平,就会以大量的物质来给她补偿。只要他热恋别人,他便会心痛小菲,为小菲不平。


这天欧阳萸带回家一部彩色电视。


“哪来这么多钱啊?”小菲雀跃完了,闹起情绪来,“多少钱也经不住你这么花!”


他对她的啰唆早就习惯。讨厌归讨厌,他常常顾不上反击。


小菲毕竟第一次拥有如此现代的工业产品,电视里的话语不断分她的神,再回到争吵中,便也有跑题的感觉。


她给女儿打电话:家里买了个十六英寸的彩色电视!她忘了刚才还在为此和老欧争吵,电话上她眉飞色舞,充满炫耀。


晚上女儿回学校,小菲和她一块儿走了一截。她想问去北京的那段时间,她爸爸和孙阿姨有什么风吹草动。女儿也知道她想问什么,偏偏不理会。


“我走的那段时间,你爸爸怎么样?”


“你是问他有没有把孙阿姨带回来。没看见。妈妈你正常点好不好?”


两天过去,小菲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抓住两个人往来的证据,她现在越来越体会出电视的妙处:你尽可以对着它发呆,满脑子胡思乱想,想累了对着它打盹,休息过来接着胡思乱想。



欧阳萸这天晚上叫了她几次,“能不能和你谈谈?”他问。


“嗯。”她眼睛仍呆瞪着电视。


“我想了好几天,只有你我可以谈谈。”他说。


小菲看过来:他的样子有些吓人。坏了,他要先发制人。万一他提出离婚或分居,她可怎么招架?


小菲见他关了电视,更可怕了。她浑身冰凉,怕极了。


“小菲。我可能得癌症了。”小菲终于听懂了,呜呜地哭起来。


“这么多天,我不想跟你说,就知道你会这样!”他素来的厌烦口气又出现了。  


“你怎么这么混账?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呢?”


他看着她,意思是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小菲看到他眼底里的惧怕,他一直是独自在抵御这惧怕。


小菲心里无限羞愧:直到一小时前,她还在心里谋划如何挖掘他的风流秘密。


她抹一把泪水,去厨房倒了大半盆水,走到他面前,放下盆,自己拖了个小凳过来,她替他脱了鞋袜,把他冰凉的脚放进热水里。他的脚怎么永远冰凉呢?谁会知道他最需要温暖的是一双脚呢?


小菲头抵在他的膝盖。不能哭,千万别哭。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小菲,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他像对孩子说话似的。


她想,什么秘密都无所谓了。她就那样笑笑,一面擦干他的脚。然后端起脚盆对他说:“赶紧盖上被子,脚又要凉了。”


他很乖,立刻照办。他看看小菲,可着劲地舒服,还有几日舒服呢?


她躺在他身边。他刚烫热的脚又凉下去。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你其实早就知道。二十九年前,你在下面土改,我回来遇到了一个女孩子。”


欧阳萸絮絮地讲述起来,原来孙百合竟然真的是欧阳萸当初那个被迫分开的恋人。


小菲觉得自己的直觉简直是神化。


女人爱到小菲这样痴迷,大概就通了巫。


事情原来巧得成了一部戏,小菲后来引狼入室。他和她克制了又克制,终于决定,去它的吧,一生委屈至今,现在有爱就享受,享受几日是几日。一对超龄老恋人开始轧马路、看电影、划小船。


然后呢?在他去南方之前,孙百合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是个研究生,比她小十岁。


一个孙百合就把欧阳萸拾起,爱一会儿,又扔下了?那不是对她小菲眼光和情趣的否定吗?她为欧阳萸愤愤不平,也为自己愤愤不平。


会诊结论是动手术。小菲下午去找了孙百合。她憋着扇她耳光的激情,请她去家里做客。


做人做痛快真难,连耳光都不能瞎扇。


不然她会边扇边告诉她:老欧是多难得的男人,你还捡捡扔扔;老欧二十九年对你一往情深,就你也配?!


孙百合推辞,小菲告诉她,老欧和她要去上海了,可能一去不返。


晚上小菲找了个借门出去了,也叫女儿到学校住一晚,把空间留给昔日恋人。


等她回到家,俩人在看电视。小菲说话剧团有事临时拖住了她,赶紧端了冷菜去厨房热。欧阳萸跟进来,在她身后说:“你这是何苦?”



去上海是一个暖和的五月夜晚。欧阳雪带了一个男子来火车站送行。小菲心神不宁,没顾上听女儿对络腮胡的介绍,只觉得络腮胡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跟你一样。”欧阳萸说。“爱上谁就是谁。这么多年,一定就是在等他。”


她想起这名字了。画家的儿子。刚刚出狱。


肿瘤竟是良性的。小菲拿起冷了的包子大吃大嚼,边嚼边笑,边笑边哭。老天如此厚待她,她有点受用不起。


女儿在出国前和画家的儿子结了婚。


找老欧的人又多了。老欧总算活成他自己了,尽兴写,尽兴玩,桥牌恢复了,钢琴也常常弹。


话剧团一日日破败下去,剧场的舞台上放了一张乒乓球桌,年轻演员天天打比赛。老演员们便把孙子带到这里来逗。


很久没演戏,小菲和欧阳萸说:“你再不看我的戏,这一辈子可都错过去了。”


都汉一听小菲要上台,说他必到无疑。第二天快到七点,票子才售出去二十二张。书记叫大家卸妆,演出取消。小菲心里好酸,连都汉也不要来看她的戏了。


她抠出一团卸妆油,浑身无力地瘫坐在那里。似乎把这一脸妆卸掉,就是彻底地下台。


刚要把卸妆油涂到脸上,书记在舞台上欢叫:“军区来了几卡车观众!别卸妆啊!”


小菲见一排排军人整齐地入了席,却没看见都汉。


第二天,都汉就走了。


从追悼会回来,一连几天,只要小菲一想到都汉在临终的床上还命令部队去看她演戏,给小菲助威、捧场,她眼泪就止不住。


欧阳萸发现她是真舍不得那老头儿。假如他一生中曾嫉妒地作痛,那么就是此刻。



欧阳萸的长篇小说问世一年之后,蒙蒙写了一篇批判这部小说的文章。文章不仅批判他的作品,也批判他的为人。渐渐地,报纸不再登发欧阳萸的东西。


他这天吃了晚饭,拿起帽子出门去了。大街上很繁华,小菲却觉得繁华景象中他更是形单影只。


“其实蒙蒙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心眼宽,不像女孩子。”他说。


她哼一声。爱错人了吧?小菲心想,欧阳萸现在搞不懂,就懂不了了:


女人爱不成,是会恨的。恐怕开始就不是真爱。真爱得识货。


暮色变成铁灰。树变成黑色。人影是最黑的。他把她的胳膊拉紧一些。


这就是小菲一生的故事,也是一个女人史诗般的一生。


作者:CiCi,爱好发呆,偶尔追剧,笨拙的文字爬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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