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君唐之下,宋之上。 这当中一段历史,被称之为“五代十国”。 五代十国,指的是整个华北平原,长江以北,迭代过五个大一统的“王朝”。 而华南地区,从一而终,由唐末节度使演化而来,是十个小国家。 在这些小国之中,有一个叫“殷楚”。 殷楚的开国皇帝,叫马殷。 马殷有一个宰相,叫高郁。 “殷楚”建国之初,百废待兴。最紧需的目标,是使得国家尽快强大起来。这时候,高郁就向马殷献了一条计策。 “在殷楚境内,废除铜钱,全部使用铁钱”铁比铜便宜,而且容易生锈。铜已经够重了,铁又贱又沉,谁也不想随身带几百斤硬币。 千百年来,在货币的竞争中,铁输给了铜。 铜后来又慢慢输给了银。 可是在“殷楚”的货币计划中,整个殷楚帝国,全部都使用铁钱。 导致的结果呢,主要是“卡死商人”。 因为全中国使用铁钱的,只有你一家。 商人来湖南抛售货物,获取资金。
然后他拿了“铁钱”,离境的时候是“没用”的。 铁钱出了国境,就是废纸。连废纸都不如。 因此所有商人,在离开湖南境界时,都会尽可能把“铁钱”花掉。 换成湖南的货物,大包小包。 这极大的促进/带动了殷楚帝国的外贸业。史书记载:“易天下百货,茶马税以百万计”。 殷楚君王哈哈大笑,觉得自己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 想从湖南赚便宜,门都没有。 “让你离开湖南时,一文钱都带不走”。
二)陷阱
可是“殷楚君臣”如此聪明,怎么不见“五代十国”的另外九个国家跟进呢。 别人都是傻子,就你诡计多点子大王么。 更进一步的讲,如果“以邻为壑”能赚便宜的话,为什么没有成为历史的主流。 在大一统王朝中,根本看不到“铜钱,铁钱”的把戏。 为什么不进一步发行“xx县币,xx乡币” 在漫长的三国,十九国,南北朝时代,也看不到类似的诡计。 放眼欧洲,中亚,国际上也不是主流。 因为“铁钱阴谋”真实损害的,其实是湖南的进口业。 商人要获得铁钱,首先的前提,他需要“销售”。总得抛售一些外省的货物,类似丝绸,大米,铁器,才能拿得现金。 可是你这里的“经商环境”如此不友好,
给的不是现金,而是外汇券。 要求你限时限量,必需在湖南境内用完。
那么商人就会犯嘀咕了。“在别处卖4两,到你这里至少卖5两”才能回本。 羊毛出在羊身上。 出口的繁荣,是以进口的萧条为代价的。 而且一进一出,“出口+进口”总效益,肯定是比没有管制的时候,更加差的。 奥派讲究dT>0,一切交易尽可能多的时候,生产力最大。 有些人,他可能仅仅是想来殷楚王国,做一笔生意,卖一些铁器。 他是“净进口”,拿到了铜钱以后,有一段时间无操作,纯扔在库房里生锈的。 而在“铁钱制度”下,单纯的“净进口”和单纯“净出口”业务都没法做了。 只有同时和湖南存在“进出口一条龙”往来的商人,才会来访。 1+1<> 然后你再想想,殷楚也有民间,当地老百姓和跨省邻居贸易时,会有多不方便。 这些都导致了贫穷。 “殷楚铁钱”的后果,是灾难性的。 马殷君臣,大概只有最初的二三年,拿到了“大采购清库存”的红利。 此后,来潭州的商人就越来越少,越来越萧条。 在“五代十国”中,殷楚是第二个灭亡的。都没撑到宋太祖来收割。 这固然有王子内乱的原因,但是国力不强,也是非常重要的。 事实上,就连“殷楚铁钱”本身也支撑不下去的。 就在殷楚灭亡的前几年,马家主动取消了这个争议极大的政策。
三)关于赚钱
赚钱这种事,很奇妙的。 我们知道,有一些小地方的人,根本不明白“财富增长”之道理。总以为天下的粮饷,是一盘“零和游戏”。 因此他们日夜恐惧,生怕“赚了一文钱从湖南带走”。 最好关起门来,得意洋洋出一些政策。搞得只进不出,象个貔貅。 但实际情况呢,他们在注重“出口业”的同时,却忘记了进口业。 在牢牢念记“不能让别人赚了钱”的同时, 别人也不会让你赚钱。 你这个地方投资环境这么差,见到三文钱的利润便杀红了眼。 怎么可能有商人,考虑到你这里投资,办厂呢。 在国际贸易中,使用“铁钱”的,我们可以称之为“非兑换货币”。 相应辅之的,则是复杂的外汇管制条例。繁琐的利润汇出机制。 不仅浪费了大量的文员,律师,合规审查人员。 而且效果,远远不如“可兑换货币”。来去自由,投资随意。 你放心地让别人赚钱,别人才会更放心地待在你这里,甚至都不走了。 “可兑换货币”才是国际贸易的主流。换言之,最终我们都是用铜钱的,没必要再搞一个“境内使用”的铁钱。 湖南盆地四面环山,东以武功山和江西交接,南有秦岭,西有武陵山脉和云贵高原,北有洞庭湖。 整体地形,似个口袋,易进难出。 在“湘军”,尤其是京广铁路兴起之前,湖南人文闭塞,对现代商业文明,现代工业文明,理解不深。 而湖南人的性格,韧楞坚挺,偏认死理,追求极端。 在五十年前,九十年前,湖南都有过著名的故事。知名不具。
四)结语
“殷楚王国”的首府,位于潭州。潭州就是今天的“长沙”。 版图极盛时,下辖五府二十四州,基本就是今天的“湖南省”全境。
(yevon_ou@163.com,2018年6月30日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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