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写《铁马骝》的时候说道,1993年 是年头打到年尾的武侠年。 那一年,李连杰启动了一套系列电影,两集,在拥挤的1993年,分别于3月和7月上映。 两部片子,双双挤进香港电影票房榜TOP 10,分列5和9。 很多朋友脱口而出了: 《方世玉》系列 《方世玉》是在什么情况下拍出来的? 李连杰说:
但很多人给李连杰这条路设了很多路障。 这时候,崔宝珠出现了。 多年后,李连杰不是拍了部《白蛇传奇》,说是为了报崔宝珠的恩嘛? 崔宝珠何许人也? 这还要说回《黄飞鸿》。 当时,《黄飞鸿》项目没人愿意投资。 而李连杰因《少林寺》积累的市场价值,因为种种原因,也被消磨殆尽了。 此时的崔宝珠接下《黄飞鸿》制片人的活。 一个多月就帮这个项目拉到投资,找齐幕后。 这样,才有《黄飞鸿》使李连杰的再度走红。 其后,要自立门户的李连杰,遇到业内障碍。 又是崔宝珠和李连杰一同成立正东影业,帮李连杰排除万难,才上马了《方世玉》。 《方世玉》同样一开始也不被人看好,因为太冒险。 李连杰后来回忆道:
《方世玉》的班底,在当时依然是梦幻阵容。 元奎导演,编剧之一,是当时很有鬼才气息,还没有吃老本的刘镇伟。 另外,编剧之一还有一个人:蔡康永。 策划,则是许鞍华。 根据资料显示,方世玉本人是年轻气盛的: 少林十虎排名中,洪熙官排名第一,方世玉名列第二位,不单是因为武功高强,而且本性好勇斗狠。 雷老虎摆下擂台,方世玉看不过,上去把雷老虎打死(电影中则做了较大改动)。 由此,引来了一场武当,少林之争,甚至连清兵都在后面出动了。 方世玉去世之时,也就24岁左右。 而这套《方世玉》没有这么悲。 为了与黄飞鸿一代宗师的形象区别开,方世玉走的是青春路线,里面加入了大量喜剧元素。 而主题,也从黄飞鸿的家国大义,转换为家庭。 方世玉更被设定为父亲常年在外奔忙的“留守儿童”形象。 而方世玉与苗翠花的关系,即是母子,又像一对损友。 方世玉闯祸了,苗翠花帮他抗。 胡闹起来,母子齐上阵。 方世玉在雷老虎的比武招亲擂台上,因看到丫鬟冒充的小姐太丑,吓到认输。 后面,则有苗翠花女扮男装再闯擂台,要为儿子挣回面子。 而当父亲方德罚起方世玉,则有母子二人同场上演苦肉计。 《方世玉》中,还出现了一些后来李连杰很少或不再有的银幕形象。 例如,第一集中的女扮男装。 第二集,方世玉为了帮陈家洛泡妞,却亲到一名尼姑。 不同于黄飞鸿的持重,令狐冲的洒脱,李连杰版方世玉内里是年轻人的一股青春冲动。 第一集中,路见不平,与人斗田径(对手竟然是郭涛扮演的)。 打架的时候,还不忘说上一句: 打架,我最喜欢。 甚至,还让李连杰模仿成龙被打得痛了的招牌动作。 文戏的方向,以及细节设计的丰富,就这么立起来了。 武戏部分依然精彩。 元奎说道当时刘镇伟给他的剧本时,当涉及到动作的部分,刘镇伟写上这样一句话: 元奎你自己搞定。 元奎也不负众望。 如果我没记错,李连杰的功夫皇帝称号,应该是自方世玉之后被叫出来的。 当年,方世玉第一集在台湾上映的时候,电视台轮番播放着预告片。 那片名不光是方世玉三字,而是: 《功夫皇帝方世玉》。 那时候,台湾对这部电影的宣传也不遗余力。 甚至连综艺节目中,主持人有时候都会问来宾: 看了功夫皇帝了吗? 功夫方面,即使是花拳绣腿,也毫不含糊。 看看萧芳芳这个架势: 还有扮演陈家洛的郑少秋,虽然都是靠威压飞来飞去。 但是起手式那些他自己上阵的戏,大侠演多了的郑少秋,架势手到擒来。 即使是摆摆花架子的郭蔼明和李嘉欣,可以自己出镜的打戏,她们也自己来: 赞一句,郭蔼明真漂亮。 颜值,气质兼备,刘青云真懂得找老婆。 重头打戏,更有一番练家子或行家来配合李连杰。 例如与胡慧中的一段擂台戏,元奎就设计了人头桩的戏码。 而胡慧中也不简单,处女作《欢颜》就获得金马影后提名。 后转战香港影坛,更是凭借《霸王花》系列,树立了打女形象。 有趣的是,《方世玉》中,胡慧中扮演李连杰的岳母。 到了96年,李连杰师弟吴京的处女作《功夫小子闯情关》中,她又扮演吴京的母亲。 而两集《方世玉》系列的大BOSS,都是行内的练家子。 第一集的大BOSS,您都知道了:赵文卓。 这又是今天再也看不到的一个黄金对战阵容。 那时候的赵文卓,才20左右,第一部电影就是《方世玉》中的九门提督。 (同年,赵文卓的《黄飞鸿4》也上映了)。 第二部则是李连杰的老对手,计春华老师了。 而元奎设计的功夫,也没有浪费这些好材料。 第一集,李连杰和赵文卓的对棍之战,赵文卓使长棍: 一寸长,一寸强; 李连杰则用短棍迎敌: 短小精悍。 这场戏的观赏性,其实并不亚于《男儿当自强》中,黄飞鸿与纳兰元述的布棍大战。 在最后的大战中,又发挥了香港电影人利用简陋环境设计功夫的优点。 就是那场赵李在“地下室”里的对战,利用两人头上木地板的条件限制,打造出了不同于有着距离感的长短棍之战的近身肉搏战。 而李连杰从黄飞鸿那里“用”的无影脚,这回则是以长镜头招呼在赵文卓身上。 第二集的计春华,几次打斗却都是刚猛为主。 或许是为了配合计春华那张看起来有些狠的形象吧。 反正,元奎给计春华设计的功夫,是够狠的。 但让我印象最深的一点,却是计春华这冷面喜剧桥段: 陈家洛:你去帮我泡妞,是为了大事,顾全全局。 方世玉:。。。(犹豫中)。 此时,计春华出镜,一句话,笑喷了我:
两部《方世玉》,走的都是家庭路线。 第一集,方世玉救父; 第二集,则是方世玉救母。 而说到家庭,真得说,扮演方母苗翠花的萧芳芳,戏真好。 让小丑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 能文能武,亦庄亦谐。 特别是第二部,那配乐更是点睛之笔。 除了那首《读书郎》外,更妙的是那首《世上只有妈妈好》。 能想到吗,方世玉面对曾经的红花会兄弟,蒙上眼睛,说出:
此时,背景音乐竟是改编后舒缓版的《世上只有妈妈好》。 而这首歌用在萧芳芳和方世玉扮演的母子身上,简直太适合了。 因为,萧芳芳就是这首歌的原唱。 其次,改编后的歌词,更是贴合了片中方式母子的关系:
于是,这方方面面在当时都做到很高完成度的《方世玉》,就此让李连杰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转型。 也成为那个港片时代,又一部经典作品。 到了今天,这套系列电影,依然在豆瓣上有7.6和7.7分。 但今个,除了说经典,还想另外聊聊那个年代的港片制造。 今天,我们都在诟病演员轧戏是很不敬业的行为。 可是,在黄金时代的香港电影中,这样的行为却是家常便饭。 一个演员一年上好几部电影是很正常的事。 李连杰自己都说:
可今天,这片子却也被誉为是武侠片的经典之一。 除了轧戏,那个年代许多的港片,也违反了不少如今我们所说的良心电影所需要具备的精神。 拍片没有剧本,家常便饭。 《东成西就》没有剧本,边想边拍,27天拍出来。 又成经典。 再拿《方世玉》来说,里面也有不少BUG。 但时代不同,待遇也不同。 例如,您看里面李连杰的一些特写,是有着明显的痘痘的。 在今天,这个点估计要被拿来大作文章,甚至于电影本身吧。 有一段戏,是扮演苗翠花的萧芳芳边自报家门,边打出一套武功架势。 但如果您仔细看,会发现萧芳芳在这段戏中,打的时候是没有说话的。 可后期配音,依然给配上了。 (《铁马骝》中,少年黄飞鸿打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情况)。 但也有一些,是在那个特定年代受用的玩意。 例如闽南语。 究其原因,是因为那时候港片的一个主要市场在台湾。 于是,《大话西游》中,石班瑜给至尊宝配了闽南语。 《方世玉》中,苗翠花也讲闽南语了。 如果说周星驰的无厘头用闽南话算合理,那么苗翠花这段闽南语,放到今天估计又会被吐槽。 那段场景是是这样的,苗翠花和人对诗。 苗翠花讲的那句闽南语翻译成普通话是:“矮冬瓜,矮又短,人人都叫我矮胖短”。 出处哪里? --当年白冰冰所拍的一个饮料广告的台词。 还有炒地皮,泡妞这样的词汇,出现在当时会让观众觉得很新潮。 甚至,这种武侠片中出现的无厘头场景,当时的观众可以接受。 但后来,徐克在《狄仁杰》中让冯绍峰一飞冲天,观众就接受不了了。 时代变了。 时代的改变,自然也使得电影语言有所改变。 按照《英雄本色》的话来说就是: 时代变了,(有些东西)已不适合这个时代。 时代的改变,造成一些电影语言的改变甚至淘汰,这是很正常的。 但为什么我们对比今天大部分在投资,制作方面更为升级的国产片后,反而还会更怀念港片? 如今国产烂片泛滥的情况,确实是有客观因素,却也不能全部推给客观因素。 比如说演员。 以前,很多好演员冒不出头,是因为那个圈子里,压在上面的演员: 偶像有刘德华,演技有周润发,张国荣,喜剧有周星驰,武打有李连杰,成龙,等等。 如今,很多好演员冒不出头,因为这个圈子里,压在上面的演员,有流量。 当时,电影公司抢的是演员,演员被抢的本钱是实力卖座。 李连杰还说:
而现在,电影公司抢演员的标准是看流量。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很怪的现象: 流量小生的电影/剧,观众在骂,但照卖。 然后,形成了个恶性循环的怪圈。 其实,不管以前或现在,拍电影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赚钱。 李连杰说过:
其实,现在又何尝不是。 而且,如今的电影市场,比以前的更大,更好。 衡量一部电影票房的成功,已从当年的几千万,一跃直至如今的10亿起跳了。 但如今这个电影市场,却做不到当年港片造就的那样: 既能照顾荷包,又能照顾观众。 似乎,观众诉求的发展,以及国产电影质量的发展,两者没法以相近的步伐跟上,从而达到一个螺旋上升的良好互动环境。 在这样的情况下,按照小丑好基友院长的话来说,就是那个年代的港片,又被时间给用了时光滤镜。 看着那个时代的港片长大的几代人,在如今烂片率更高的国产片市场,就越发地对情怀,记忆,年代这些无法具体量化的元素更加念想。 于是,这又造就了那个如今已成传奇的港片黄金年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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