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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命运虐我千百遍,我待它终如初恋

 大唐摄绘 2018-07-12

撰文:知非 图片:来源网络

01

他是中国第一代文艺青年。

千百年来,他被后人贴上了各种标签,作家,画家,书法家,音乐家,新科进士,佛门弟子……

唐代宗夸他为天下文宗,钱钟书赞他'盛唐画坛第一把交椅'。

他叫王维,字摩诘,一个半仕半隐,亦僧亦俗的唐朝诗人,如果你对他并不了解,那他笔下的诗词肯定曾在某个瞬间,撩拨过你的心。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若说李白是大唐盛世一朵灼灼怒放的牡丹,那么王维则是一朵静静吐露芬芳的莲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的诗里词间似乎从来波涛不惊,淡如止水,可他的人生却是潮起潮落,大喜大悲。

02

聪颖如他,又出自书香门第,从小便精通音律,能诵诗文。原生家庭给了他最初的滋养,可惜,一朝衰败,百年风光化为乌有,父亲的离世宣告了王府破产,他悠然自得的童年生活潦草散场。

家道败落后,作为长子,他毅然承担起了家中重担,此后几年,他靠卖画帮助母亲养家糊口。

若是生来就是草根便也可安贫乐道,最残忍的就是给了你世间所有的荣耀与富贵,再一一夺走。

命运对王维的不公,大概从童年就开始了。

15岁爆出金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21岁进士及第,其才情“凡诸王驸马豪右贵势之门,无不拂席迎之,宁王,薛王待之如师友。”

第一次科举名落孙山,他继续潜心苦读,他的才华终于吸引了岐王,岐王是个惜才之人,听闻他第一次科举因为没有保荐而落榜,便在玉真公主的宴席上,命他扮作伶人。

时“维妙年洁白,风姿都美”。

他只弹了一曲《郁轮袍》,便得公主倾心,满座宾客都为之动容,岐王进而言“此生非止音律,至于词学,无出其右”,公主疑惑命他拿出自己的诗词,看罢喜出望外“这些都是我之前读过的诗,一直以为是古代贤人所作,没想到竟出自你的手”,当即令他换上华服,以座上宾之礼相待。

有了岐王和玉真公主的引荐,他的仕途之路从此便通畅起来,不久,封官“太乐丞”,负责皇家音乐和舞蹈的排练。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他成了长安城里最年轻的状元郎,妙龄少女都想一睹他的风采,贤人志士都想邀他一同畅游。

可是在太乐丞的位置还没坐热乎,随即就被贬为济州司仓参军,罪名是在一次排练时,王维因为私自看黄狮子舞犯了大忌,而“黄”与“皇”谐音,所以只有皇上才能看。

这看似一场普通的贬谪,实则是玄宗疑心他和岐王走的太近会威胁到他的权力,身在官场,天子乐时可平步青云,天子怒时便遭杀身之祸,最可怕的是天子疑时,不知道会给你扣上一个什么罪名。

短短几天,从事业的顶峰跌落谷底,命运的诡谲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给你一颗糖还是一巴掌。

03

仕途让他心灰意冷,幸好情场还是满面春风,已是被贬之人,他想起家中还有娇妻日夜思念,索性辞官回乡,马不停蹄的赶到家中。

他无疑是幸运的,年少时便遇到了那个想要厮守一生的人,他们因买药相识,因那一眼钟情彼此,用现在的话来说便是,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

古人谈情说爱不需要玫瑰和烛光晚餐,有时赋诗填词,有时泼墨作画,有时弹琴唱和,这些便是两个人在一起最浪漫的事了,他们是眷侣也是知己。

可惜天妒良缘,妻子怀胎十月,已入而立之年的王维眼看就要迎来一个新生命,他坐立难安,不断的想会是一个怎样的生命降临,可产房里却传来了妻子难产的噩耗。

一瞬间,两个生命匆匆离去,还未睁开眼的婴儿,难产而亡的妻子。

命运太过顽劣又一次捉弄了他,从天堂坠入地狱,往昔的种种不断重演,短短十年间,名利,爱情都双双抛弃了他,曾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了云烟。

妻子死后,他发誓只做鳏夫,终生不娶。此后的时日里,任凭提亲之人踏破了门槛,他也对再娶亲无动于衷。

有人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最爱的那个人走了,从此他将心门紧锁,有人说他看破了红尘,对男欢女爱失去了兴致。

真真假假无人知晓,后人只知他确实终生未再娶,遁入了佛门,余生与青灯古佛为伴。

深情如他,却从未为妻子写过一首诗,唯有一首相思隐隐约约中带着他对妻子的思恋: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又或许痛到极致,唯有沉默才是最无声的诠释。

生死皆空,正是那一年,他的诗里多了一份禅意,少了几分性情。

04

若说他遁入空门断了红尘杂念,可他偏偏又几次入了名利场。

适逢好友张九龄举荐,谋了一官半职,偏又遇上奸人陷害,张九龄被罢了官,而他为保全自己,写下了许多恭维,奉合的诗,晚年他也曾自省“偷禄苟活”“德在人下”。

开元二十五年,他以监察御史身份赴塞外,面对连绵大漠,他写下: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后来,他的好友都一一离开人世,孟浩然病故,张九龄谢世。

官场人心涣散,朝堂污浊不堪,奸臣当道,他已无心名利,便在蓝田修建了一所辋川别墅,煮茶修禅。

安史之乱中,许多诗人都因此受到了牵连,唯有王维逃过一劫,他不为安禄山所动摇,写下凝碧池以此明志:

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更朝天。

秋槐落叶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晚年的王维还再一次登上了事业巅峰,官至尚书右丞,可此时他早已将名利置之度外。

得也罢,失也罢,不过人生一场际遇,经历了那么多起起落落,此时他更爱“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独坐在幽篁里看“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

他真正过上了禅僧般的生活,亦官亦隐,亦僧亦俗人。

他的诗里没有对生活的怨恨,没有对人生际遇的愤懑,他写大漠孤烟,也写松间明月,他可与王孙衔觞赋诗,也可与渔樵船上闲谈。

我觉得傅雷曾评价莫扎特的话一样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他从不把艺术作为反抗的工具,作为受难的证人,而只借来表现他的忍耐和天使般的温柔。

世人不知其苦,只知其死后与松间明月为伴,与石上清泉为友。

从此空山不见人,却是吾安处。

作者简介:知非,九七年伪文艺少女,资深旅游爱好者,用文字记录生活是我选择热爱这个世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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