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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伟:问题中的山水与山水中的问题

 袋袋熊 2018-07-15


——关于李东伟山水画的形制与意义

文 | 杨小彦

我以为横在山水画家李东伟面前至少有以下几个问题:首先,传统山水画的成就几乎使所有在这个领域中艰难跋涉的探险者不时知难而退,甚至常常产生气馁,产生今不如昔的慨叹。中国传统艺术,自宋以来,山水画就几乎成了主流中的主流,比起其它门类的艺术,无论是在价值高度上还是技巧所达到的成就方面,都是前无古人而难以后有来者的。近世以来,稍远的有黄宾虹,稍近的有李可染,象大山似的耸立在那儿,尚不论有清以来的四王、四僧乃至上溯到明四家、元四家了。由此可见,山水画家的窘况是个什么样子了。其次,地域性的山水画传统同样横亘在年轻的李东伟面前,江南地貌所形成的富有特色的山水风格,以及长期在此地的大批的爱好者,都使得他们在这个领域自以为有着权威的评判权利,可以说三道四以维护地域风格的不可动摇的地位。再其次,近代广东国画领域几乎是“岭南画派的的一统天下,在广东从事国画的人很难出其左右者。更其次,国画作为一种传统形式,与现代社会日新月异的变化现实很难合拍,国画家们常常为这种古老的形式如何适应新社会的要求而苦恼,如何调节两者之间的差异费尽心机。近百年来不断有人断言水墨画的死亡,宣布水墨画的终结,虽然这种激进的主张并没有使国画消失,虽然在这期间也不断地有人反驳这种悲观主义的论调,但对于国画界中人来说,甚嚣尘上的议论毕竟会带来浮燥的习气。在变化的时尚面前能够沉得住气的人只能越来越少。

李东伟 海·风系列之一 187cm×145cm 纸本设色 2017年

李东伟 海·风系列之二 187cm×145cm 纸本设色 2017年

李东伟 海·风系列之三 187cm×145cm 纸本设色 2017年

李东伟 海·风系列之四 187cm×145cm 纸本设色 2017年

李东伟 海·风系列之五 187cm×145cm 纸本设色 2017年

毫无疑问,李东伟是属于那些能够沉得住气的人当中的一个。所谓沉得住气,我的意思是说他能够与变化的时尚保持适当的距离;能够躲藏在画室里,在尺幅间寻找自己的感觉与思想。更重要的还在于,只有与时尚保持一定距离,才能够有时间与空间来思考上述那些横亘在年青画家面前的严峻的问题,才有可能寻找到一种方式,去穿透历史的层层迷雾,在一个古老的画种当中确立当代人的情感天地。

李东伟 海·光系列之一 183cm×145cm 纸本设色 2017年

李东伟 海·光系列之二 183cm×145cm 纸本设色 2017年

李东伟 海·光系列之三 183cm×145cm 纸本设色 2017年

首先,对于传统山水画的伟大成就,李东伟是在由衷地欣赏之余,保持了敬而远之的态度,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不被传统吓住,不在传统中迷失掉自己。他需要传统的对笔墨的感觉,更需要来自于传统中的那种独特的价值观,那种出山入水的潇洒状态。这种状态能使李东伟本人对时尚当中的浮燥有了相当的警戒心理。其次,对于在山水画中强调地域地貌的外形特征的方式,李东伟这时又从传统的价值观上予以拒斥,他明白,对于一个山水画家来说,那种博大的胸怀和放眼天下的眼光是极其重要的,如果把自己囿于一景一物,囿于一区一地,又怎么可能获得纵情天下的豪迈之气呢?从这种看法出发,李东伟自然对“岭南画派”有着新的认识。他参与了“后岭南画派”的活动,从山水画的角度来看,我觉得画家是把这种参与视为一种态度。他毫不犹豫地承认“后岭南画派”的那种继承“二高一陈”的革新精神的用意,因为他自己明白他的山水画实践本身就包含着一种对传统当下甚至对山水画本身的形制的一种解构。他需要的是一种方式,这种方式能够给予他这样的便利,使他能够综合来自几方面的长处。这样一来他就进入了当代情境,或者说他是用当代的意义去解构了传统的形制,把原本属于传统的视觉样式转化为指称意义的能指符号。对传统,李东伟摒弃的是那种对具体的笔墨和形制的依赖甚至盲从;而对于当代,李东伟则远离庸俗的“反映论”模式,以为当代艺术就必须具有某种与当代社会视觉相匹配的形式。由此,李东伟的山水画就具有了自己特殊的面貌;从传统而言,他的山水画形制的把静物(花瓶)与笔意飘逸的山水形态揉合在一起;从当代出发,他的这种揉合却更像是若干符号的拼贴,也就是说,在他的创作里,那些看似传统的样式其实已经离开了原来意义上的视觉含义,而变成了画家心目中的意境的“配件”。

李东伟 中国乡村·海岛新路系列之一 182cm×145cm 纸本设色 2012年

李东伟 中国乡村·海岛新路系列之二 182cm×145cm 纸本设色 2012年

李东伟 中国乡村·海岛新路系列之一 182cm×145cm 纸本设色 2012年

这样一来,李东伟与其说是在传统的圈子里讨生活,不如说他是在微妙而含蓄地向传统宣战,他把他从前所学到的内容看作是作画的一种可资利用的资源,他只是从一个丰富的“仓库”里取些有用的东西,重要的仍然是画家本人的认识,一种对自由的心境的认同。唯其如此,画家才能够对那些狭小的只看到眼前的地貌视而不见,才能够超越山水画的限制,从山水画以外的地方去看这个让人振奋也让人沮丧的艺术领地;也唯其如此,画家才能够从中寻找到方向,在现代与古代之间的一片飞地上自如地行走。意义也正在这里。山水中的问题的确是严重的,但是一旦明了这其中的症结所在,我们还是可以从容出走。倒是问题中的山水令人担忧:几笔皴擦,一纸烟云,真的能够让人信服?在当代,可能还是得考虑出走的问题才是。在这方面李东伟应该说是一个启示。

李东伟 《写生》作品之一 17cm×11cm 纸本设色 2016年

李东伟 《写生》作品之二 17cm×11cm 纸本设色 2016年

李东伟 《写生》作品之三 17cm×11cm 纸本设色 2016年

李东伟 《写生》作品之四 17cm×11cm 纸本设色 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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