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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念的那个人

 墨h42z5ctwucmx 2018-07-16

我想念的那个人

芸芸众生,活法各异。有人家境窘迫,却也衣帽光鲜;有人身无分文,却也快乐无忧;有人家财万贯,却也清苦一生。我二娘就是这后者。

写下这些文字,二娘已经去世十来天了。等她安葬,我渐渐从悲痛中走出来,继续过我的生活。而她 ,已长眠于高渠坡那个分外向阳、可以看见高渠滩全景的地方。

成人后,这是我真正目睹亲人离世,之中的难过无人可懂。虽有大姨、大舅先后离我而去,可对它们的印象都是相对模糊的,我仅仅把他们界定为我的“亲戚”。二娘,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围着二娘整整二十多年!哭天抹泪,纵使再大的呼唤也难以找回我那令人心碎的娘啊!二娘经历了七十余年的风风雨雨,生养了四个优秀的儿女,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她的身上总有学不完的东西。

善良是她的标签。提起二娘,我最先能想起的是她那张善良温婉的脸庞。从小到大,她最疼孩子,我们姊妹几个就是在二娘的庇护下成长起来的。每次她老人家说话,声音总是低沉的,不急不躁的,带着慈爱的。在我记忆当中,她经常喊我们去吃丰收的果蔬,甚或是她舍不得吃从自己嘴里细抠出来的各种好吃的。如果我们姊妹扭捏着不去她跟前,她总会端着碗,或者提着笼子给我们送来。不单是对我们自己人,对于邻居和村里的年长者,她也同样热心,谁家有个急事难事,她总是小跑着前后帮忙。堂哥在给二娘的祭文中有这么一句:“娘常说,开口向你求帮忙的人都不容易”,所以,能帮即帮一直是二娘的作派。母亲的妯娌当中,除去我从未见过的离世很早的大娘,二娘为大,她时时处处都以一个家长的姿态影响着家族的每个女性,尊老爱幼、和睦相处、正派做人、自力更生过日子成为我们王家典型的家风。

漂亮是她的底片。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尤其是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眼皮极双,眼神坚定,那是我最喜欢看的二娘的五官。我常想,漂亮是上苍赐予的最好的礼物,应该自信地展示。二娘却是把这种漂亮隐藏了起来,一辈子的光阴里,面朝黄土背朝天,任凭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也不在意。因为她把这脸蛋漂亮仅仅看作是一种天意,并非资本。人活得漂亮,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漂亮。怎样活得漂亮,终其一生,二娘已经是做了最大的努力了。

要强是她的个性。她从来不让自己闲着,无论跟谁凑在一起,说起最多的仍旧是种的瓜果,养的家禽,做的饭菜。土地是我们农民的命根子,二娘对土地的管理很严格,从不浪费。在种庄稼这方面,二娘似乎很有天分,很早就懂得利用土地上方的空间,在她的庄稼地里,高高矮矮的各种作物和苗木错落有致。高渠地在河边,属于沙质地,很适宜种红薯、洋芋。每年的栽种时节,二娘或头戴手帕或头戴草帽,早早地育种栽苗,合垄勾畔,生怕错过了时分。当你碰见她一身疲惫的时候,活已经做完了。

记得在我小的时候,二娘还种过蓖麻、花生。印象中蓖麻杆很高,当时的我还小,有的高过我的头,二娘把那些有些扎手的杆割回来,我们一起摘上面的蓖麻籽。那时候的蓖麻油,是那么的醇香,现如今已经很少见了,那终将成为一种回忆的味道。早些年,农作物在生长过程中,人为用药的情况很少,二娘种的花生总有一些被土里的虫子吃掉,成为空壳。即便这样,二娘仍要把花生一个个从土里挖出来,保持土地干净。路遇熟人,总会抓上一把让其尝尝。我曾经把二娘接过来的花生剥皮直接生吃了,惹得她笑不拢嘴,连连说“那是生的,要炒熟了吃”。提起胡萝卜,我至今还记得它的颜色,那是现在再也找不到的一种红。二娘种胡萝卜的过程我没注意过,但是那红得让人心里甜的色彩我却终身难忘。有一次,碰见二娘,她胳膊上挽着一个笼,里边连根带叶放着的正是红萝卜。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这就是香喷喷的食物,根本顾不上什么卫生不卫生,我接过二娘给的一根红萝卜,拿手上下一搓,直接送进口中,“咔嚓”一声脆响,香甜入心,分外陶醉。那种岁月静好,无可替代。高粱,是她一直没有放弃的农作物。每到秋季,只要看到田里细长细长的高粱杆在那杵着,那一定是二娘种的庄稼地。多少年过去了,随着生活水平提高,村里种滩地的人越来越少,二娘依然坚持种地,种高粱和其它五谷。只要逢事需要,定能在二娘这里找到要的谷物。“自己有,就不借了”,她正是这种要强的人,整整辛苦了一辈子。

节俭是她的坚守。母亲常说,二娘是闲不住的人,跟鸡兔打了一辈子交道。有过养殖经历的人都知道,这些小的家禽比较难养,可在二娘这里没有“难”这个字,从毛茸茸,到长到大个,养鸡兔的繁琐可想而知,她每天一遍遍重复着简单的动作,娴熟又不烦躁。如今想来,原因无非有二:贴补家用,废物利用。二娘的地一直是平整干净、甚无杂草的,因为她多数时间就在地里蹲着干庄稼活。除的杂草带回来给鸡兔吃,资源二次利用。等鸡兔长大了,一方面可以卖些钱零用,另一方面鸡蛋可以供应家里人的营养。大概就是如此吧!坚持养殖从不间断,真是难能可贵。二娘穿着太过朴素,即使手里有存款,儿女买了一身又一身新衣,仍旧多年不换装,清贫着自己的岁月。家里多年未添一件新家具,唯独能跟上时代脚步的,就是那台十多年前换的彩色电视机。不唯吃、不唯穿、不为享受,只为操心操劳儿女的平安健康,这就是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二娘!母爱无疆的二娘!让人心疼又敬仰的二娘!

思念恰似一股洪流涌上心头,挡都挡不住想一个人。想念的过程夹杂着人的很多情感,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我想念她,谨以此拙文献给她,惟愿她长眠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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