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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远处凝望光明，朝它奋力奔去，就在那拼命忘我的时间里，才有人生真正的充实。
--安藤忠雄
文 | 老王 & 凉凉
我们都是一个人在路上，品尝生活所有的馈赠，没有谁能代替谁到达彼岸。今天讲的故事关于和命运抗争，关于和制度叫板，关于生死之交。
来自我非常喜欢的一部剧情片。2014年斩获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一男二，豆瓣评分8.7，根据1986年发生在达拉斯的故事改编。
和阿甘温暖的力量不同，这个故事处处透露着绝望，在绝望中拼死挣扎，一点点希望的火花，迸发出顽强的生命力。
不羁而顽强，这样野蛮生长的力量，让人不自觉的握紧拳头，也想像主人公那样给予命运一记反击。
故事的主人公是德州电工，罗恩。一个正儿八经的西部牛仔，游戏人生。日常就是酗酒，斗牛，嗑药，私生活有点乱。
某一天，就在他准备修理一个电路箱的时候，突然爆发出一阵火花，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
命运还给了他一记晴天霹雳——被查出了HIV阳性，只有30天的寿命。
他死活不愿意相信事实，宁愿相信是医院把血样搞错了。倔强的他拒绝接受治疗，离开了医院。
这位是主治医师之一，萨克斯↓↓ 善良的天使，在后面的故事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记住她。
医院或许会搞错，可是身体却不会搞错，罗恩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
当时美国药管局唯一批准面市的抗艾药物叫做AZT，只不过毒性极大。
AZT学名叫叠氮胸苷,是一种逆转录酶抑制剂。而艾滋病病毒恰恰靠逆转录繁殖。如今，AZT是所有抗艾滋病药物中最具有价格优势的，不过在当时并不是这样。
根据纪录片《瘟疫求生指南》，20世纪80到90年代，一个艾滋病人如果坚持服用这种药物，每年需要耗费1万美元。
批准面市也不代表罗恩能够拿到这个药。因为他查出艾滋的时候，这个药还在试用期，正在进行双盲实验（双盲测试意味着连医生都不知道发放下来的药片究竟是安慰剂，还是药品本身），根本没办法在正规市场上买到。
罗恩买通了一个清洁工偷偷搞来AZT。就这样特务接头一般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清洁工告诉他，医院把药柜都锁上了，今后再也没有药了。
清洁工给了他一张纸，上面是一个墨西哥医生的地址。
罗恩感觉自己被耍了，他准备直接用拳头说话，结果自己就摔倒在了地上。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一次被送进了医院。
他感觉不太好，这并不仅仅是因为药物的原因，还因为他邻床的病友是一种他最讨厌的人——gay。
确切的说，还是个异装癖的gay，他自我介绍说叫雷蒙。
放在现在，大家可能还会说一句，女装大佬可爱。但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这种人无疑是备受误解和歧视的。
罗恩是个钢铁直男，极其恐同。但是雷蒙很善于交际，尽管罗恩极力想和他划清界限，但是他依然诚挚而悉心地照顾着罗恩。
在交谈中，罗恩得知雷蒙也是艾滋病双盲测试的一员。雷蒙决定把药平分给他的朋友。这样，大家都有药吃。罗恩问雷蒙能不能把药再给他分一半，他可以出钱。但是雷蒙拒绝了。
这时候，距离一个月的死期，只有几天了。而他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糟糕，绝望的他想起来，那个清洁工给他的地址。
他一路开车绝命狂奔，曾想拿把枪在路上了结性命。
可终究，还是想活下去啊。
他痛哭，大喊，发泄完后，开车来到了墨西哥。那天刚好是医生宣判他死刑日的前一天。
墨西哥这个底下诊所条件简陋，主治医师是一个被吊销行医执照的大兄弟。
这位医师他一口指出他之前吃的药副作用跟耗子药差不多大，另外给他开了一堆药。
这里插一句，那个墨西哥医生给他的治疗方法，正是日后声名远扬的鸡尾酒疗法（由美籍华裔科学家何大一于1996年提出，原理是通过三种或以上的抗病毒药物联合治疗）
神奇的是，罗恩吃了药，状态开始好转，也没有AZT那么大的副作用了。
这些药效果拔群，但是因为政策原因，没有在美国上市。
因为药管局批准药物面世要走一个很长的流程：光临床试验就分为四期，抗癌药物通常需要3-5年才能够结束。再加上新药申请，通常需要超过10个月的时间。
这样一个流程走下来，一款药的上市大约需要7-10年。
可无奈的是，许多真正等着用新药的人，都是性命垂危的人。
他们根本等不起。
这个时候，一个念头在罗恩的脑海里萌芽——带回去，卖给国内的病人！肯定能大赚一笔。
于是，病人罗恩，化身为了药贩子罗恩。
罗恩冒着被关局子的风险，带了一堆药准备回国卖。
当时美国只允许带90天的药量入关。他伪装成神父，在和海关口进行了一番长篇大论的交涉以后，罗恩终于回到了美国。
药卖的不温不火，罗恩正苦于如何继续扩大市场。这个时候，一个老熟人找到了他。
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前病友雷蒙。
罗恩打心眼里不想和他打交道，可最后还是妥协了，按照雷蒙的要求忍痛给了20%的提成。
事实证明，雷蒙是他这辈子找到最靠谱的合伙人和挚友。
雷蒙带着罗恩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譬如，他们在罗恩从不踏入的gay吧推销——有了主要的销售渠道。
罗恩的生意越做越大，因为人在达拉斯，所以起名叫达拉斯买家俱乐部。
会费400刀每个月，不接受议价，加入俱乐部的人都可以获得全套药品。越多越多的患者身体状况都开始好转。
中间有一个小插曲：罗恩和雷蒙一起去超市购物。彼时罗恩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生活健康，不吃带防腐剂的食物。
罗恩在超市遇上了他昔日的朋友，这位旧友是个恐同的钢铁直男。他看到雷蒙的第一眼，就非常嫌弃不屑与之握手。
雷蒙一撇嘴没说什么，习惯了这样的歧视。
但一旁的罗恩不干了，二话不说，一拳呼过去，给对方来了个锁喉，让他的朋友和雷蒙握手。
他替雷蒙找回了尊重。
雷蒙微微一笑，感激的看着他。这是第一次有人替他出手。
从这一刻开始，雷蒙和罗恩成了彻头彻尾的战友。
就在俱乐部开张之前，罗恩和雷蒙的主治医师萨克斯突然来访。她对于罗恩要治疗这些人感到不可置信，并且很气愤，希望他不要这么做。
俱乐部开业当天，办公室楼下挤得水泄不通。
罗恩为了寻找新药，奔走他国。造型也越来越生意人，为了不被海关怀疑，体面的服装还是必要的。
不过，到哪里罗恩都不忘了自己的牛仔帽。
他到了日本，可因为美国的政策问题，药企不敢卖药给他。
最后，罗恩买了个当地私人医生的处方，搞定了这件事，带着药回了国。
可天有不测风云，因为症状反复，他在机场卫生间再次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药全部没收。
更雪上加霜的是，政策有变，以前他们还是“未经许可”，如今他们的行为触犯了法律。
罗恩认为有必要换个房子进行自己的生意，房子是一对同性恋租给他们的。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要钱。他们坦言，只是想帮忙。
光有房子不够，因为政策缘故，只有有医生的处方才能开药。但是没有一个医生愿意开给他们处方。
最后，他求到了他曾经的主治医师萨克斯头上。
萨克斯很理解罗恩，但是也没同意，毕竟如果被发现，她会被吊销医疗执照。最后罗恩偷了她的处方，她对此事只是装作不知道。
眼看着俱乐部受到各方阻挠，快撑不下去了。雷蒙看到了焦头烂额的罗恩，依旧什么都没说。
他脱下裙装，穿上了自己唯一一套西服，因为过于消瘦，西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
雷蒙来到了富丽堂皇的办公大楼，走到了一位满身贵气傲娇的成功人士前面。也许是因为衣服不合身的关系，也许是因为他已经脱离这样的主流生活太久，他站在那里，局促不安。
对面男士抬眼戏谑道：你终于穿了套男装，免得被人看到给我丢人。
至亲相见，如此生分，像一场荒诞而拙劣的滑稽戏。即便如此，他也要把这场荒谬的表演继续下去，因为他要报恩。
他艰难开口：爸，对不起。我得了艾滋。
对面男士微微诧异，却很快恢复平静。
“我有最后一件事，请你帮忙。”罗恩继续说道，眼神像在泥潭中想紧紧抓牢稻草那样无助。
“求你了。”
不难看出，父子两个人已经多年没有来往了，也许他不想承认有过这样一个“失败”的儿子。
就这样，雷蒙从老爸那里拿到了“临终关怀费”，然后一别两宽。
他回到住处，换回了女装，若无其事地把这笔钱，扔给了罗恩，最后也没有说明钱的来源。
一无所有的雷蒙，仅有这份“讨来的”，是他生前能给罗恩的全部。
罗恩用这笔钱继续拯救俱乐部。他离开了美国，准备寻找新的药品。
就在此刻，雷蒙病情加重到了弥留之际。
他离世的时候罗恩正在和药厂谈判，这种药的原料是毛虫分泌的液体。
而毛虫化蛹后，很快会破茧为蝴蝶，就没有办法提取原料了。因此，为了延迟破茧时间，就需要低温保存。这样可以有计划分批次比较从容的提取原料。
当天实验室的供电线路出问题了，导致制冷设备停止运转。
雷蒙来到实验室的时候，蛹已化蝶。有蝴蝶停在他的身上，那一刹格外漫长，又惊心动魄。
他也许知道，蝴蝶的破茧是一次异常艰险的蜕变。可他不知道，彼时雷蒙早已通过死亡完成她自己的蜕变。
雷蒙的去世，无疑重重打击了罗恩，同时彻底激发了罗恩心底的斗志。他跑去FDA的发布会抗议，揭露了FDA和制药厂之间的隐秘关系。
不难理解这种心态的转变。连自己和好友的命都救不了，与其靠卖药赚来的钱却没有命花，不如站出来去抗争制度，拯救更多的人。
至此，罗恩，也完成了自己的蜕变。
回家后助理问他，有一对人可能钱不够入会，让他们加入吗？
这回的他没犹豫地说，让他们进来吧。
助理仍有疑虑，因为他们现在手头确实没多少现金了。
他把钥匙扔给了对方说，卖车。
面对FDA和制药商的阻挠，忍无可忍的罗恩决定把制药商和有关部门告上了法庭。
法官对他们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因为政策原因，罗恩还是败诉了。不过，好消息是，庭审后FDA允许罗恩有权利将T肽素作为药物个人使用。
也就是说，罗恩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自我治疗，不受干涉。
后来他又活了7年，于1992年去世。距离当年主治医生说的30天期限，过去了两千多天。
罗恩从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雷蒙。不仅仅有雷蒙，也有许多人在为了共同的目的和他们一起奋斗。不是因为看到希望才坚持，而是因为坚持才看到希望。
众生皆苦，伤痕累累。记得保持内心的光，因为你不知道，也许有过路人会借着这束光，走出黑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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