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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行:名节在“一丝一粒”中

 苏迷 2018-07-23

  ▲杨旭辉

  张伯行,河南仪封人。自幼即聪敏好学,受父亲、祖父的影响,品德也很高。十三岁时就通读了四书五经。康熙二十年(1681年),张伯行考中举人,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中殿试三甲八十名,赐进士出身。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补授内阁中书,从此步入仕途。后来,张伯行遇父丧归乡,建立请见书院,并讲解宣传儒学。他学宗“程朱”,以弘扬程朱理学为己任,成为一代理学大家。本文讲述的,是张伯行在官场,尤其在苏州为官期间的廉政故事。

  康熙识才

  爱护有加

  张伯行刚直不阿,清正廉洁,每不为世俗所容,但深得康熙皇帝的赏识和爱护,这在中国历史上也是少有的奇闻。康熙四十六年(1707),康熙南巡至苏州,曾谕左右群臣说:“朕闻张伯行居官甚清,最不易得。”当康熙得知张伯行的名字不在吏部所举荐的贤能官员之列时,不但接见了张伯行,并当着群臣的面说:“朕久识汝,朕自举之。他日居官而善,天下以朕为知人。”

  康熙对张伯行的了解还要从四年前说起。张伯行进士及第之后,在康熙四十二年(1703)担任山东济宁道台。此时正值山东饥荒,张伯行立即从家乡运来钱、粮,并缝制棉衣,用来解救老百姓于饥寒。朝廷下旨,让山东各地按道为单位,对辖区内的灾民进行赈济。张伯行立即调配粮食二万二千六百多石,用来赈济汶上、阳谷两县,山东布政使却认为他独断专擅,想要上奏折弹劾他,张伯行据理力争说:“朝廷下旨赈济灾民,我只是按旨行事,绝对算不上专擅独断。当今皇上如此重视民生之疾苦,那么,在你看来,是谷仓中的粮食重要呢,还是老百姓的人命重要呢?”面对张伯行的质疑,布政使只得作罢。康熙帝知道此事后,对张伯行的行为颇为称赞。康熙四十五年(1706),康熙帝南巡至山东,御书“布泽安流”四字匾额,赐给张伯行,并升任张伯行为江苏按察使,作为对他的嘉奖。

  力改官场

  积习旧弊

  作为按察使,张伯行一来到苏州便身先士卒,力改官场的积习旧弊。按照旧例,新任官员要向巡抚、总督等上司要员馈赠礼金,当时的行情是四千两白银。但张伯行认为许多人进献上司的礼金都是攫取的民脂民膏,这样的旧习无疑滋长了官场的贪腐之风,于是坚拒进献礼金,并愤然说道:“吾誓不取民一钱,安能办此?”他也由此得罪了一些上司,尤其是时任江苏总督的噶礼,所以在吏部议定各地廉吏能臣的时候,就没有张伯行的名字,于是就出现了本文开始时所述的康熙帝亲自举荐张伯行的故事。

  随后不久,张伯行又升任福建巡抚。在福建任上,他先后疏请朝廷减免当时的台湾、凤山、诸罗三地的荒赋。面对福建米价昂贵的紧急情况,他请求调拨国库中的帑银五万两,到湖广、江西、广东等地购买平价大米,平粜给老百姓,以解决饥荒问题。在修建鳌峰书院、置学舍时,张伯行把自己所藏的书籍献出,并组织人力搜罗历代大儒的著作、文集,刊刻成《正谊堂丛书》,以教诸生。福建大治,康熙皇帝赐御书“廉惠宣猷”榜,以示嘉奖。

  康熙四十八年(1709),张伯行再次调任苏州,出任江苏巡抚。下车伊始,他就撰写了一篇《禁止馈送檄》,挂在巡抚衙门的大堂之上,其中有曰:“一丝一粒,我之名节;一厘一毫,民之脂膏。宽一分,民即受一分之赐;要一文,身即受一文之污。虽曰交际之常,于礼不废,廉耻实伤!倘非不义之财,此物何来?”张伯行不仅将其作为座右铭,他更想借此警醒苏州的所有官员、衙吏。这篇文章义正词严、慷慨激昂,即便在今天也极具教育意义。

  时逢江苏省内淮阴、扬州、徐州三府饥荒,张伯行着手处理赈济之事。就在此时,江苏布政使宜思恭,因为司库亏空一事而被总督噶礼弹劾。在处理这件事情的过程中,张伯行与总督噶礼意见不合,坚持上疏给康熙帝,表明自己与噶礼异议的立场。看到张伯行的上疏之后,康熙帝对廷臣说:“览伯行此疏,知与噶礼不和。为人臣者,当以国事为重。”但对事情如何处理却未作明示。在心灰意冷之际,张伯行以病乞归,康熙帝爱其才,没有应准。康熙帝最后下谕旨说:江南的钱粮亏空,并非官吏贪腐侵蚀所致,而是在他南巡时,“督抚肆意挪用”,而布政使等下属“不敢言”,所以,不应把亏空库银之事问责于下属或是让“新任官补偿”。于是,康熙帝命张伯行察明南巡时所用钱粮款项,如实上报,张伯行据实上奏各府、州、县无着钱粮十万八千。此事最终以康熙帝豁免全部亏空而结案。

  此案之后,张伯行与总督噶礼的矛盾越来越深。在苏州任职期间,他常常要与贪横的噶礼周旋,忍辱负重,尽心为国,尽力为民。

  深得苏州

  百姓爱戴

  康熙五十年(1711),江南乡试副考官赵晋暗中收受考生的贿赂,在应考的考生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就在乡试发榜的那天,应举的考生抬着财神进入学宫,以示讽刺和不满。张伯行立即上疏朝廷,奏明此事,与此同时,正考官左必蕃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上报朝廷。康熙帝命户部尚书张鹏翮、侍郎赫寿查处,张伯行与总督噶礼一起会审。审问之后,副考官赵晋暗中交通关节属实,他先后接受了考生吴泌、程光奎的贿赂。在吴泌、程光奎的供词中,还牵连到总督噶礼。

  审案官员因事涉总督噶礼,慑于他的权势,不敢秉公办理,就故意拖延,希望此事最后不了了之。于是,张伯行上疏具奏,请求朝廷解除噶礼的职务,并将他交给有关部门秉公审问,严肃查处。噶礼惧怕东窗事发,急忙收买一干人等罗织所谓的“七大罪状”,诬告张伯行。康熙帝以张伯行、噶礼素来不和,将他们二人全都解职。苏州老百姓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以罢市的方式来为张伯行申冤。当张伯行离开苏州的时候,老百姓自发为他送行,并赠以果蔬,张伯行坚决不肯接受百姓的馈赠,于是有百姓就说:“公在任,止饮江南一杯水;今将去,无却子民一点心。”盛情难却,最后,张伯行只收了苏州老百姓的一把青菜、一块豆腐,以表明自己为官“清白”的品性。

  之后不久,康熙帝接到户部尚书张鹏翮的奏报,在奏报中,张鹏翮说:赵晋与吴泌、程光奎通贿一事,证据确凿,行贿受贿事均属实,根据《大清律》,应按律治罪。但是噶礼暗中受贿一事,纯属诬告,所以,张伯行应该撤职查处。康熙帝切责张鹏翮,认为他的奏报多掩饰之词,不能采信,于是又命令穆和伦、张廷枢重新审查,但这两位尚书的奏报一如张鹏翮的意见。至此,康熙帝决定出面力挺张伯行,并向群臣解释他反复派官员复核审查的原委。《清史稿》中详细记载了康熙帝的言辞,大意是:朕对张伯行和噶礼是非常了解的,“伯行居官清正,天下所知。噶礼才虽有余而喜生事,无清正名”,前后两次的奏议都是“是非颠倒”。在随后诏谕九卿的上谕中,康熙帝这样说道:伯行居官清“廉,噶礼操守朕不能信。若无伯行,则江南必受其朘削几半矣。此互参一案,初遣官往审,为噶礼所制,致不能得其情;再遣官往审,与前无异。尔等能体朕保全清官之意,使正人无所疑惧,则海宇升平矣。”谕旨一下,立即罢黜了噶礼的官职,命张伯行回苏州,复任江苏巡抚。

  当张伯行再次回到苏州的时候,苏州老百姓喜笑颜开,纷纷庆贺。张伯行深得康熙帝的赏识,先后担任过许多重要的地方职务,所到之处,无不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理学名臣张伯行也成为清代历史上廉吏的典型。雍正即位后,对这位老臣恩赏有加,曾赐御笔亲书“礼乐名臣”榜。雍正三年(1725),张伯行因病去世,享年七十五岁。雍正皇帝赐谥号“清恪”。“清恪”二字,是对张伯行宦海行迹的最好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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