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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银发:上海小弄堂

 阿福根 2018-07-26



上海小弄堂

作者:成银发 



说到“小弄堂”,上海的中、老年朋友们一定不会陌生吧?如今那“小弄堂”虽然被一幢幢高楼大厦和一条条高架路淹没的无影无踪了,但在您的脑海里一定还残留着那“小弄堂”的印迹吧?


上海的老年朋友们!如果不妨您静下心来回忆一下,或向您的儿女子孙们讲述一下,过去曾经发生在上海“小弄堂”里一段段精妙入神、欢快有趣故事的话,那可是一道丰富美味、回味无穷的大餐呢!


“小弄堂”这个名字也许对北方人来说有点听不明白,但对南方人或上海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实际上用普通话来说它就是人们蜗居旁经常出门行走的“小胡同”。



在五十年代初解放至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不论人们居住在市郊结合部的村庄还是市中心的石库门、蕃瓜弄。这“小弄堂”虽然只带给人们简陋的生活条件,但同样也带给人们无穷乐趣的生活气息。


那时候一条条贯通长龙的“小弄堂”,弹街石或煤渣铺成的小路两旁全是一间挨着一间的“鸽子楼”和“矮平房”。有的“小弄堂”只能勉强开一辆二吨的卡车,还有的“小弄堂”窄的连一辆三轮车都无法通行。有些生活设施齐全的“小弄堂” 内不但有照明的路灯,还有下水道的阴井盖。一到晚上有路灯陪伴你行走,一到下大雨时蜗居内陆面还是干燥的,给人们带来极大的安全感;而有些条件极差的“小弄堂”就没有这样的福分喽!一没有路灯,二没有下水道或下水道堵塞,所以一到晚上人们只能借着蜗居内发出的微光行走;遇到下大雨时家家户户的蜗居内都被水淹没,给人们带来极大的闹心。


“小弄堂”内的生活设施和现在相比虽然比较简陋,但带给人们的生活还算是比较丰富齐全的,泡开水的老虎灶、买生活日用品的烟纸店(杂货铺)、大饼油条和豆浆的小吃店、自来水的给水站、传呼电话亭和寄信的邮箱、公共厕所垃圾站、缝缝补补的服务站,还有修理自行车站和修补鞋子的皮匠摊呢。简直是应有尽有、方便至极。比较大一点的弄堂里还专门开设了粮店、理发店、煤球店和菜市场呢。


每天清晨不论刮风还是下雨这倒马桶的铃声和吆喝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总是首当其冲地给清静的“小弄堂”拉开了第一道序幕。然后,各家各户一打开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生煤球炉子,大家会不约而同地将煤球炉子挨着个排在“小弄堂”的家门口,生煤球炉的扇子声响遍了整个弄堂,随之而来的烟雾迎面扑来,呛得眼睛无法睁开直冒泪水,搞得整个“小弄堂”乌烟瘴气全是烟味。


一年四季不论酷暑的夏天还是严寒的冬天,每天“小弄堂”里最忙活的地方就要数给水站和电话亭喽!好几十口人挨着个排着队有说有笑的挤在两、三个水龙头前忙活着自己的家务事,有的洗衣服、洗被子;有的淘米洗菜、杀鸡宰鱼;还有的挑水回家将家里的水缸存满备用。你可别小看那不起眼的电话亭,在那个年代哪能和现在每人手里一部手机相比较,可以随心所欲的接听、玩耍。那时在那简陋的条件下电话亭在“小弄堂”里发挥的作用可大着呢!家里如遇有什么急事要和亲戚朋友联系总少不了到电话亭打个电话告诉对方,而看管电话的老头老太只要一接到传呼电话,就忙前忙后、挨家挨户的大声嚷嚷通知对方;只要一遇到星期天、过年过节那给水站和电话亭的生意还真忙的不亦乐乎呢!挤在给水站和电话亭旁的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每到一定的时候“小弄堂”里还会传来一阵阵卖甜酒酿、卖臭豆腐、酒酿汤圆、白糖莲心粥、红枣赤豆羹、猪头肉、梨膏糖的叫卖声和邮递员送信送报纸的自行车铃声;还有削刀磨剪刀、修棕绷藤绷、补套鞋修雨伞、收废铜烂铁旧报纸的吆喝声。给“小弄堂”的生活气息增添了一阵阵五音不全的乐章。一帮坐在家里闲不住的老头老太和一群还没上学的孩童们只要一听到这些声音,他们会拦阻摊贩问长问短、修这修那、讨价还价地将家里的废铜烂铁旧报纸卖掉换上几个零花钱用。一些不懂事的孩童看住自己的大人要吃这、要吃那的不停叫嚷着,非要让大人买上些零食吃在嘴里才肯罢休。


每到一定的时候一些老大爷们吃完饭没有事就凑合在“小弄堂”里下下象棋、打打扑克、喝茶看报;一些老太太们做完家务活就坐在一起东家常西家短的聊聊家常、开开玩笑,有时稍不注意还会节外生枝的搬弄出一些不愉快的是是非非呢!他们一天到晚的这样生活,可给“小弄堂”内的生活氛围增添了一道道独有的风景线和一篇篇有趣的乐章。


每到下午孩子们放学回家的时候,也就是家里的女主人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开始忙活着煮饭烧菜的时候,他们在炉灶前煮着热腾腾的米饭和香喷喷的菜肴,等待着下班回家的主人吃饭。


那时候的孩子和现在的孩子相比有不同的玩法,现在的孩子一放学回家除了被大人逼着做作业和参加各种兴趣的辅导班外,剩下来的时间就是孤独一人看电视或拿着平板电脑玩游戏。而那个年代的孩子们放学一回家扔下书包就和“小弄堂”内的孩子们成群结队的玩耍,女孩子们围在一起不是踢毽子、扔沙袋就是跳绳、跳橡皮筋;男孩子们围在一起不是打玻璃球、翻香烟纸板就是扔砖头、斗鸡;还有的孩子们拿着马桶箍沿着“小弄堂”的路来回推上好几圈。这五花八门的娱乐活动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成的。他们在玩耍时总是那么的有模有样、得心应手。


正当孩子们玩得带劲时,“小弄堂”里骑自行车的人也陆续多了起来,那自行车铃声冲着孩子们响个不停,孩子们只要一听到自行车铃声就知道自己的父母从厂子里下班回家喽!于是他们只能收下心来跟在父母的自行车后面跑回家。乖巧的孩子见父母下班回家,他们为了讨得父母的欢心,就当作父母的面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和作业本背上几课课文、做上几道作业来撑撑门面、摆摆样子。



在厂子里忙碌一天的父母亲他们一回到家擦了把脸或梳妆一下后就像大老爷或少奶奶似的坐在椅子上看看“新民晚报”的新闻内容,听听收音机里的乐曲和滑稽戏消遣一番,等待着女主人或老太太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如一个家庭没有老太太在身边再遇上夫妻双方都是双职工的话,孩子的读书问题没人管先不说,就说他们每天一下班五、六点钟回到家煮饭烧菜、料理家务这些事,就够他们忙活一阵子呢,这样的家庭一顿晚饭能在晚上七点钟左右吃上嘴已经算是不错喽。


吃完晚饭以后,夜晚的时空拉开了“小弄堂”内的序幕,两旁的“鸽子楼”和“矮平房”的灯火透过玻璃窗的光亮,照亮了“小弄堂”的路。这时吃过晚饭的大老爷们嘴上叼一支烟、手上捧一只茶壶、嘴上还哼着小调,都不约而同地站在自己的家门口瞭望对方、打声招呼相互间勾引着聊了起来。大家聊得投机时干脆就围在一起天南地北的吹上喽!


他们从各自厂子里发生的烦恼事聊到社会上发生的有趣事;从国际上的时事新闻聊到国内上层政客的小道消息;从社会上流行的各种时尚物件聊到女同志的时髦打扮;从自己孩子的学习成绩聊到家里的零星琐事。只要有一位条感清晰的时髦女郎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就会统一竖起贼眼、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地目送她走出“小弄堂”。他们几乎每天都在这个时点凑在一起,总有说不清道不明和聊不完的有趣事和新鲜事。


大家都知道上海这城市是各地方言的大杂烩,他们在聊的时候难免要带一点自己祖籍的口音。那嗲声嗲气的苏州话;高声高气的宁波话;耿直爽快的山东话;这块拉块的江北话;满口蒜味的东北话;难以听懂的广东话;这各地方言的音调逗得大家时而发出朗朗的笑声;有时为了一些辨不清的政事还会亮出不同的论调和观点,大家争得面红耳赤才肯罢休。这高八度、低八度的音符给“小弄堂”的生机增添了无限活跃的氛围。


别看他们在大白天一个个人模人样、逍遥自在的欢快样子,可一到晚上睡觉时可真难为这帮“小弄堂”里的人们喽!那时不论“鸽子楼”还是“矮平房”这些房屋的居住面积大约都在十几平米左右,一个家庭从老人、大人到小孩也得有六、七口人左右,这六、七口人一到晚上要挤在这十几平米的屋子内睡觉,不用说就可以想象到是什么样的居住条件了。


每天只要一到晚上睡觉前,家里的男、女主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束手无策的发着愁,夫妻两既要照顾好自己的老长辈,又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所以每天晚上总是等老人、小孩睡着了,夫妻两只能将就着打地铺才入睡。这样的日子在冬天大家挤一挤、克服一下还能算勉勉强强的过得去。可是一到夏天再打地铺睡觉那就更难熬了,每天早上一起床,那屋子里的马桶臭味;人身上的臭汗味、臭脚丫子味,熏得简直让人难以忍受。只能逼迫他们借着酷暑的盛夏拿着帆布床、撑上蚊帐、点上蚊虫香睡在“小弄堂”里过夜。所以每到盛夏季节睡在“小弄堂”里的人几乎家家都有、络绎不绝,给窄小的“小弄堂”又增添了一道盛夏的美餐,让人闻到了“小弄堂”内盛夏夜晚的美味。


尊敬的中、老年朋友们!过去曾经一直纠缠在大人身旁孩童的你、我、他,随着时光的奔驶、年龄的增长、社会的进化、时代的变迁,虽然大家都被动迁搬进了一撞撞高楼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当您见到自己的头上满头花甲,摸到自己的额头上布满皱纹时,您是否还牵挂着曾经陪伴着自己生活过的“小弄堂”?您是否还念想过曾经发生在“小弄堂”内一件件趣事、一件件烦心事呢?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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